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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 作者:小斋
柔并不意外,扯着嘴角笑道:“月前便听说这里住了个有心疾的家伙,几近濒死却给救了回来,原来是你。”
他依旧是圆脸圆眼睛,长的跟记忆中出入不大,气焰也一如既往的嚣张让人无法忍受。
江怀柔道:“没办法,阎王不肯收我。倒是某些人,被当成傻子似的拐卖走,末了还帮别人数钱,最可悲的是居然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被南烛欺骗一直是他的伤疤,此时被江怀柔当众揭了出来便口不择言骂道:“你以为自己好得多少,不过是他圈养的一条狗罢了!仗着还有些利用价值就狂吠不已,待月华灭了后不照样将你像破鞋一样丢弃!”
江怀柔身体虽弱,反应却丝毫不慢,辟手一记耳光打到他脸上,“你什么东西,竟敢骂我?”
钟离荣紫何许人也,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挥拳反扑了上去,“你这个死病殃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两人都不是省事儿的主儿,旁人不敢劝阻更不敢轻易插手,眼睁睁看两人扭打在一起。
钟离荣紫比江怀柔个头略矮,身板却要更强壮一些,眼瞅江怀柔就要落了下风,纪宁忍不住冲上去帮忙,两人合力将钟离荣紫按倒在地。
钟离荣紫脸上沾着尘土,嘴上叫骂不停却无法翻身,狼狈不堪的冲随行之人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上来帮忙!”
江怀柔压住钟离荣紫,“谁敢上前,本公子将他五马分尸!”
“混账东西,你们究竟……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哎哟!”
“你老子那笔账还没算完,你个兔崽子还敢跑来找小爷麻烦,这次非给你点教训不可!”江怀柔将手腕贴近他的脖颈,上面缠绕的小蛇本能在钟离荣紫下巴上舔了下。
钟离荣紫身边虽然跟着几个高手,对这位江公子事迹也略有耳亲,知他有心疾更不敢轻易触碰。此时见三人均没什么本事,混战起来推推搡搡全然不知如何使力,料也捅不出什么大乱子索性一旁围观。
院中正打的热闹时,忽听一个尖锐古怪的声音道:“大胆!皇上驾到,还不赶快住手!”
院中登时跪倒一片,江怀柔两对一多少占了便宜,听到声音便松了手,由纪宁扶着勉强站了起来,弱不经风摇摇欲坠的模样跟方才彪悍作风完全判若两人。
钟离荣紫狼狈的趴在地上,黑白分明的圆眼睛蓄满泪水看向来人,委屈的叫道:“皇上!”
南烛着赭石色朝服玉树临风,沉默的看着院中闹剧,良久后才开口道:“怎么回事?”
江怀柔拍着前襟踹一脚钟离荣紫,“靠山来了,赶紧哭诉去吧!”
钟离荣紫捂着屁股爬起来,同南烛哭诉道:“我在西宫看到天上有只大纸鹞,好奇过来看一看,结果江怀柔不由分说就上来打我,将我手心都擦破了……呜呜……”
南烛走上前,将他花脸抹了两下问江怀柔,“他说的可是真的?”
江怀柔道:“是真的又怎样?”
南烛道:“做错事就要道歉。”
“道歉?我跟他道歉?!”江怀柔两手扶着后腰道:“本公子可从来没做过这件事!纪宁我们走。”
南烛冷冷提高嗓音:“今日所有在场奴仆无视宫规纵主不知规劝,一律仗责五十。江怀柔教吮内侍禁足三月,即日起不得踏出永乐宫一步。”
江怀柔闻言推开纪宁,冲到南烛跟前道:“哈,禁足?你罚我?你当自己是谁!”
南烛瞥他一眼冷冷道:“江怀柔,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里是夜池皇宫,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钟离荣紫耸耸鼻子露出得意的笑,却觉得眼前不由一阵阵的发暗,脸色都开始变成诡异的青色,手脚也跟着变的冰冷。内侍掩唇惊叫出声,“公子你的脸!”
江怀柔失笑,“哈哈,中毒了吧!活该!我们走。”
南烛抓住他的手腕,道:“果然不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江怀柔驳道:“你也知道是还,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把他毒解了。”
“我―不―要!谁让他先招惹我在前,等死吧!”
南烛指下微微用力,江怀柔却强忍着痛,狠狠的瞪着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不可理喻,”南烛扯着他另一只手腕送到钟离荣紫跟前,“他的血就是解药。”
“南烛!”
南烛全然不理江怀柔,同钟离荣紫道:“还在犹豫什么?等毒发么?”
钟离荣紫看了看乌青的指甲,狠心在江怀柔腕上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纪宁也被强行按倒在地,板子辟喱啪啦的落在他身上。他咬着袖子呜呜的哭,却不敢再看江怀柔求助。
江怀柔蓦然睁大眼睛,疼的全身发颤却没有叫出来。
谁知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做了什么?被一个男宠吮血!他们当自己是什么,低贱的药引吗?
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悄然碎了一地,那是他的自尊跟骄傲。
在这里,他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而是被随意软禁折辱的质子。
他怎么会以为这人满腹心计却始终会善待自己,怎么会忘了他笑眯眯表情下另一面残忍?什么宠他疼他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话,不过是床上一时情动的戏言,自己怎么就傻傻的抱有期待上了心呢?
方才居然还笑钟离荣紫笨,其实在南烛眼里,自己跟他又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仗着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真是当局者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烛松开他的手,让人
把钟离荣紫背走。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太医前来替他草草包扎了两下又去看其它人了。
院中只剩下两人时,江怀柔却看着缠着绷带的手腕笑了起来。
南烛问:“你笑什么?”
江怀柔道:“我笑自己终于醒悟了一件事。”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伤害你。”
“如果可以?真是可笑,好像被谁逼迫你一样。”
“江怀柔,你这样的脾气总要改一改,没有人会无限制的纵容你。”
江怀柔扬起长眉,眸色如水晶一般透亮,“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只不过那人不是你罢了。”
南烛才要开口,却有人急匆匆进来回报,“启禀皇上,右卫大人御书房请求觐见。”
作者有话要说:阿离回来,人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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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往事如烟
御书房中,符离一袭白衣在案前端坐,手里拿着盏冰镇过的紫苏梅子茶,却始终没有往嘴里送,怔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南烛微微一笑,制止他的跪拜,“没什么外人,不必拘礼了。”
“谢皇上隆恩。”
“此行收获如何?”
“符离不负重托,已在瑶兰京城、宫中布满可靠眼线,如有动静会有飞鸽传书及时送回夜池。”
南烛拍他肩膀,“做的好,只是辛苦你了,接下来没有什么事要做的,你便留在宫中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本是属下份内之事,谈不上辛苦,这是刺探情报的人员名单及详细资料,请皇上过目。”符离从襟内掏出书册奉上,“皇上近来如何?”
南烛看也不看便将东西收起来,“简直好到不能再好,吃得饱睡得香而且无聊还有人负责斗嘴找乐子。”
符离浅淡的笑了下,“皇上是指江公子?”
南烛长嘘口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脾气暴躁又记仇,小人难养的很。”
见符离笑的讳莫如深,南烛便问:“你笑什么?”
“符离怕说出来皇上会生气。”
南烛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高翘起二郎腿,“别人倒也罢了,你是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符离道:“那属下就直言不讳了,江公子身份脾性不比钟离荣紫,他并不适合做皇上玩物。只因其表面看起来天真无邪,实则七窍玲珑聪慧狡黠。一个能毫不犹豫舍弃皇位、亲情、甚至包括喜欢了多年的爱人的人,这世间怕都找不出几个来。这样无懈可击的棋子,稍有失控便有烧手之患,皇上需步步慎重尽量远离才是。”
南烛思索了会儿,摸着下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该招惹他的,不过……算了,改天让他挠回来就是,两人算是扯平了。”
符离微笑,“属下告退。”
南烛百无聊赖的吹着手指,“拜拜。”
待符离走出去后,南烛同门口内侍道:“跟出去看看,符大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内侍追出宫门,不多时转回来禀报,“回皇上,好像是去的永乐宫。”
南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仿佛早已在预料之中一般。将符离送过来的书册飞速翻了一遍后直接在火上焚了,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苗自语道:“整整六年才布好的局,我的确不该再横生枝节浪费时间。”
此时倘若有外人在场,一定会为他们皇帝流露出刹那迷茫而错愕。
在人前,他一直都是含笑淡定运筹帷幄,疲惫沮丧这种东西向来与其绝缘。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出身。
六年,两千一百九十个日出日落,这世间悄无声息间改变了多少东西,还有谁在为渺不可及的希望而努力。
南烛……南烛……很久之前,很多年之后,他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唤作成俊。
在略显偏远被人戏称为四线小市的江城,成俊被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尊称为九哥。
并非因为他排行老九,而是取九九归一九五至尊之意。
这原因倘若放在古代,肯定会以大不敬之罪被诛九族,即便是在所谓人人人平等的现在,也不是谁都敢这么猖狂的。
成俊不入官场、不混黑道,外人除能从他站如松坐如钟的挺拔身姿中猜出曾经当过兵外,再也打听不到与其有关的半点消息。
住在郊区的大空房子里,养三条大黑狼犬,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出门溜狗。穿白t恤或者格子衬衫,普通黑框眼镜也遮不住眼中傲气,看到眼熟的邻居扬扬嘴角便算是招呼过了,鲜少主动出声。
人帅狗也帅,一圈溜回来,迷倒一片晨练的小姑娘,成俊视而不见,走路专心致志向来目不斜视。
回来后楼下买四份早餐跟三份骨头,狗跟主人一起吃饭。
白天很少出门,晚上有时去附近酒吧坐坐,灰姑娘约会一般准时,绝不会呆过凌晨十二点。
这么一个正常的年轻人,怎么会被被以黑势力闻名的江城人抬这么高,问来问去竟是谁也不明白他底细。
已经洗白的江城前老大肖文俊曾对属下训话说:“看到他都要收敛着点,无论如何不能招惹,已经惹到的就躲着点儿,躲不开撞上了老子咬牙忍着,秉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优良黑道传统共创和谐江城。”
听起来像笑话的话却没人敢当笑话,肖文俊的彪悍残忍连附近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倘若不是成俊大有来头,他断不会讲这番灭自己威风的话。
成俊常去的那家酒吧保安倒是有些料,称常在酒吧群殴混战中看到成俊,一片血肉狼藉中愣是坐如老僧入定,慢悠悠的喝酒,眼皮儿都不抬下。
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行于色的从容淡定,百分之百是个狠角色。
而且他拿杯子的虎口长满厚茧,显然是长期拿枪摩擦出来的。
但是他的猜测从来没有得到过验证,因为没人招惹成俊,他也从来不在人前动手,整个酒吧掀翻天只有他方圆三尺是安全禁区,仿佛拿什么咒给护住了一样。
喝完酒就直接走人,混战人群中愣是专门给他腾出一条血路来,成俊一脸心安理得神情。
这就是成俊最满意的生活,平淡安逸而又规律,倘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来到这陌生久远的空间中,化身为夜池的皇帝南烛,面对着四分五裂的大陆跟远古人类作伴……
想到这里,南烛的手下多用了几分力,竟然生生将花梨纹紫檀木抓断,这把刚进来通报的太监吓了一跳,“皇上……。”
南烛迅速恢复冷静,“有什么事?”
“钟离公子身体不适,嚷着非要见您一面。”
“你先退下,我待会儿过去。”
南烛对着墙壁上悬挂的地图凝思了会儿,虽然他已把这上面每一个国家跟岛屿的信息都已了如之掌。
除夜池、月华、东宁、瑶兰四大古国以外,还有中益、宏安、康乐十一小国,零碎分布的版图,需要凭借他一己之力拼合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曾经的现实生活里。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什么事都不做,留在这里不生不死的歌舞升平,坐拥江山美人安享千年甚至万年荣华富贵。
若想继续平庸的活下去,就得玩过这个危险而荒唐的游戏,这就是那人给他的选择。
他当过兵,在军旅生活中,也曾因执行任务而杀过人。
手指轻轻一按,对方的头便爆炸开来,脑浆迸裂,红红白白的粘腥物四处飞溅。
最初杀人后的整整半个月,他都觉得睡梦中那人趴在床前安静的看着自己。
但是他不后悔,因为有种垃圾活在世界上除了祸害旁人之外一无是处,必须得有人去阻止制裁他们,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正义的英雄梦,南烛很乐意做这把利刃。
到了这个世界后,过去的认知却被突然间颠覆。
每天被无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敬佩的、痛恨的人跪迎朝拜,杀人也成了迫不得己的选择。
凡事不问对错,只看利弊,这就是身处高位的迫不得已。
监查御史董海少弹劾军机尚书张之佩收受贿赂反被入罪下狱,威武大将军兄长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目无法纪却至今逍遥自在外,礼部尚书举荐十人皆是自家门生心腹……
在如今的南烛心中,军机尚书虽然收敛财务却也有治国之才,一个大将军的心远比几个百姓性命更让能让他达到某种目的,礼部尚书虽然徇私对他却衷心庚庚毫无二心……为此,他的授课恩师李云贤愤而归隐,清高自负的官员皆数请辞,朝堂上奸佞阴险之辈日渐嚣张狂妄。
这一切都在他默许之下发生,南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他来说,这些人都是双刃剑,只要用得好远比那些循规蹈矩的官员更能事半功倍。
开始时或许还有几分自责不忍,但经历的越多,他就越麻木,如今更是不会有半点情绪波动了。
那人一向爱他不择手段,却也深为痛恨他的恬淡跟可笑的正义观念,于是寻遍各国能人异士给他设下这样的局。
倘若一直被困在虚幻梦境里,自然也就不配做他的接班人,失去这样的儿子也不算可惜。
如果能顺利通过这场考验,他的心性也会大变,一切都会朝他预想中的性格发展。
夜里南烛时常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一直在想这个空间的生命对他而言算什么,棋子?障碍?还是负责打磨他的卵石?
不管是哪样,他都可以确定,六年前那个正直恬淡的青年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远了。
南烛思索着出了书房,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生出这许多回忆感慨,是因为离目标日渐接近,还是因为被某人打乱了心绪?
不知此时江怀柔在做什么,符离性子温软随和,与他的娇纵蛮横倒也刚好相容……南烛不由自主握了握拳头。
符离安静的朝永乐宫走,目盲似乎并未带给他任何不便,仿佛能从心里感应到万物一般,就连路旁斜长出来的花草都被他轻易绕了过去。
束青从门口走出来,惊喜的看着他,“符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符离淡笑,“今天,江公子在么?”
“在在,只是心情不太好……说了不见任何人。”
符离道:“麻烦通传一声,就说是我来看他。”
“诶,我这就去,大人稍等。”
没过多久,便请他进了去,江怀柔从里间匆匆走出来,揽腰抱住他开心道:“阿离!真的是你!”
束青识趣的退下去,符离道:“是我,刚从御书房过来,公子最近过的可好?”
“不好,”江怀柔干脆的伸出缠着绷带的手,“南烛总是欺负我,你看,把我手都给弄伤了。”
符离抚摸绷带,“痛么?”
江怀柔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另一只手比画道:“好痛,是被人咬的,伤口这么深,快要把我手腕都咬断了!”
见符离眉尖微蹙,江怀柔却开心的笑起来,“骗你的,只有当时一点点痛,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公子请跟我来。”
江怀柔不明所以的跟着他走到园中,在一株木芙蓉跟前站住,疑惑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符离摘取一片绿叶盖到他伤口绷带上,食指无名指并起轻轻从上面抚过,一束莹绿光芒便从木芙蓉上面延伸至江怀柔腕上。
与此同时,江怀柔感到一股沁凉的冰爽在伤口缓缓涌动,盖在绷带上的绿叶也由青转为枯黄,那株方才还枝花繁茂的木芙蓉轰然晃动,倾刻间繁花调零,满树花瓣如急雨般飘洒而下。
被眼前这阵势惊了好一阵后,江怀柔揭去腕上绷带,看着光滑如初的伤口处喃喃道:“居然痊愈了,阿离你好厉害!”
符离微笑不语,江怀柔愈发好奇,“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符离道:“公子该感谢这株木芙蓉,我只不过把伤转移到它身上了而已。”
江怀柔接住几片花瓣,见每片上面都有一个浅浅齿印,这才信了,兴高采烈道:“阿离不如教教我吧!这可比医术好用多了,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符离不忍扫他兴,却不得不实话实说,“公子体质并不适合,而且过于虚弱恐怕学不得。”
“那我如果养好身体呢?”
“公子……”符离闻言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安。
江怀柔却故作洒脱的笑,“算啦,我知道心疾无医,这辈子都治不好。你别想太多,我只不过是在同你开玩笑。”
符离缓缓道:“公子吉人天相,会长命百岁的。”
“是嘛?”
“是。”
“你骗我。”
符离虽然看不到江怀柔的脸,却能从失落声音中想象出他的神情,本欲抱他安慰手却迟迟不肯动作。
两人相对沉默了会儿,符离才道:“我一生从不说谎,公子以后会治好心疾,跟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还会有个很疼爱你的人,对你百依百顺。远离权势阴谋,生活美满幸福……”
江怀柔抓住他声音激动道:“当真?那个人……是阿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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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风情月思
很多年后,木芙蓉丛中,草亭下,符离月下举酒独酌,他还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时间重来自己会怎么回答。
肯定的回应他是,还是跟当时一样模棱两可,“如果你希望那人是我,那就是我。”
夜已经深了,江怀柔却没有一点睡意。白天符离的话似乎给了他无穷希望,以至于想起未来生活就很兴奋,虽然他不太懂符离当时的回答。
窗户嘎吱一声轻响,江怀柔立刻坐起来,警惕的望着溜进来的影子,借着走廊灯光隐约辨出来人身份,怒道:“又是你!”
南烛身上带了些酒气,说话却似乎清醒的很,“今晚有流星雨,要不要去外面看看?”
“不去!”虽然腕上的伤已经好了,但是那份仇他却记得清楚。
“当真不去么?据说是千年不遇呢,错过就永远看不到了。”
江怀柔把头扎进薄毯里,“你走,我才不稀罕!”
房间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江怀柔拉开毯子,见窗户虽然依旧开着,南烛人却已经不见了。
翻了个身,想起他方才的话却动了好奇心,起来将身子探出窗外去看天空,却冷不丁从下面伸出两只手将他揽个正着,整个人都像拨洋葱一样倒栽了出去。
江怀柔又惊又恼跌落到南烛怀里,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卑鄙下流无耻无聊的疯子!”
“嘘,你瞧。”南烛的声音很温柔,掰着他头转向东边,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向天际。
两人贴的极近,以至于江怀柔鼻端缠绕的都是他的气息,仿佛为衬托那颗流星的存在,此时四周一片寂然。
江怀柔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南烛笑了笑,将他抱起来一个纵身,两人悄无声息起落在屋顶之间。
夜风有些凉,四周弥漫着白玉兰的甜香,江怀柔难得安静乖巧,偷偷睁开眼睛去看身下那些笼在黑暗中的建筑。
偶见几个带刀侍卫从下面经过,他连忙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心头涌起一股做贼的侥幸窃喜。
因为有心疾,他不能习武,甚至不能如常人一般跳跃奔跑。
没有人告诉过他,将皇宫踩到脚下在夜里飞翔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直到南烛将他放下来,江怀柔才有种恍然梦醒的错觉。
两人处在一座地势极高的楼台,视线开阔无半点阻隔,t望四野,似乎让人感觉凌驾于万物之上。
南烛席地而坐,“这里是观星台,看夜景的最佳地方。符离白天在永乐宫呆了很久,你们都谈了什么?”
江怀柔有些痴迷的仰望天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江怀柔……喜欢符离么?”
“当然,他将来要做我老公的……干嘛这样看我?”
南烛用力拽着他衣摆,江怀柔踉跄跪倒,好在南烛及时伸出条腿,并未让他直接磕在坚硬石头上。
江怀柔狼狈的坐下来,骂道:“南烛你个疯子,我讨厌你!”
南烛将他轻而易举的拉过来,两人鼻尖顶在一起,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姿态暧昧而又亲昵。
愣了刹那,江怀柔情不自禁伸出舌尖,随后自己也感觉诧异,身体好像完全失去控制了一样。
满天繁星仿佛有几颗跌落到南烛曜石般的眼中,使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更具蛊惑,还有身上若有若无的酒香,熏得江怀柔仿佛也跟着醉了一样,浑身都软绵绵的。
接下来南烛并未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看着他笑,声音极轻道:“真的讨厌我?”
江怀柔曾听人说有一种媚功,练了后可以通过眼神及肢体动作操纵对方心智,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着了这种道,一步步走向南烛设好的圈套。
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僵硬的点头,“嗯啊。”
南烛眉毛微微挑了下,眼睛紧跟着弯起来,语速缓慢道:“我却不讨厌你。”
“呃……”
南烛笑道:“我非但不讨厌你,而且好像还很喜欢你,景轩你说这可怎么办?”
江怀柔脊背挺的笔直,“你,你又骗我!上过几次当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
“闭上眼,”南烛给了他一记深吻,又送了顶高帽子出去,“用心感受……感觉是不会骗人的,景轩这么聪明想必能辨得出我话中真假。”
江怀柔果真不好再辩驳,却转过脸嘀咕道:“我感觉你就不像个好东西。”
南烛脸皮一向厚,只当没听到他的低语,揽着他肩膀将人偎到自己怀里,“看流星吧。”
整片天空繁星就像水洗后的钻石,一尘不染闪闪发亮,流星在灰蓝天空划出条条亮线,转眼消失不见。
江怀柔道:“据说星星跟地上的人是一一对应的,今晚掉了这么多,是不是又要死很多人?”
南烛摸着他头道:“我们那里的说法不一样,说是对着流星许愿,什么梦想都可以实现。”
“我想杀了南烛!”
“这个不行……”
“南烛去死吧!”
“这么盼着老公死,你难道想守寡不成?”
江怀柔趁他抬头时在他脖子上啃一口,“咬死你!”
他明明用了七分力,南烛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可恶的笑道:“e on baby~”
江怀柔奇道:“你说什么?”
南烛紧紧揽住他的腰,声音又低沉了下去,“我说……白天的事,对不起。”
江怀柔满脸诧异,“你在跟我道歉么?”
“是。”
“本公子拒绝接受。”
“为什么?”
“一刀将人砍个半死再惺惺作态的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换作是你,你接受么?”在自尊心极强的江怀柔看来,白天情形着实跟拿刀杀他没什么两样。
意料之中的答案,南烛笑着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知江公子要怎么才能接受在下的歉意?”
江怀柔抠着他手指转动眼珠,“你把钟离荣紫杀了,或者让他当着永乐宫人的面儿给我下跪道歉。”
“这怕是不成,我留着他还有用途,不过……”
“不过什么?”
南烛道:“我已经计划好过两天将他送回东宁,只要出了夜池,随便你怎么折腾我都不会插手。”
放在眼皮下且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待他回到东宁去?江怀柔知南烛故意为难,冷笑道:“你想让他恢复皇族身份接替东宁政权,然后把他当成傀儡一样操纵?”
南烛道:“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有时要比成千万马的兵马更有用。”
“所以你就强迫我留在夜池,将来借以要挟我皇兄?”
南烛用食指抬起他下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不会太好听,但绝对是真话。虽然你身份显贵,但是在我眼里却远不及钟离荣紫有用。而且你同江铭、江诚关系并不亲密融洽,即便当作筹码也讨不了多少便宜。更何况留你在夜池,还会招井岚、白辉容的记恨,实在是得不偿失,弊大于利。”
这话无疑像利刃一样刺伤江怀柔,他冷哼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肯让我走?”
“有两个原因,”南烛手指娴熟的沿着他脸部轮廓游走,“第一个方才说过了,我喜欢你。第二么,难道不是你自己想留在我身边?”
江怀柔羞怒道:“少胡说八道,谁想留在你……”
南烛用亲吻将他后半句吞了下去,待察觉江怀柔呼吸急促后方才将唇移开,“你不想摸清我的想法?不想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对月华不利?不想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每个都无比犀利直戳在江怀柔要害上。
江怀柔抿着唇不说话,眼神却阴沉无比,“我说过一定要杀了你,不想死在我手中现在就杀了我!”
南烛在他耳朵上吹了口气,“这么美好的夜晚谈这些多煞风景,不如跟老公做些有趣的事。”
“你疯了?这里可是……”江怀柔紧张的差点要跳起来。
虽然是空无一人的观星台,可是平常被人仰望膜拜的建筑,露天野外离天还这么近,他现在怎么能有这种亵渎神灵的想法?!
“怕什么,不会有外人来打扰我们的。”南烛的手滑进他衣襟中,像剥粽子一样三两下把衣服扯开。
一如方才高空夜行,刺激而又让人恐惧不安。
满天星斗似乎化成了无数围观的眼睛,每一下闪动都让江怀柔羞怯不已。
温柔的夜风像情人的手,不遗余力抚过他身体每一寸肌肤,他微微闭起眼,喘息道:“不要……有人在看……”
南烛亲着他欲拒还休的手心,笑着问:“哪里有人?”
江怀柔急道:“天上,还有这黑色的地方,都藏的有眼睛……很多眼睛……”
知是因为他紧张过度,南烛噙着坏笑调侃道,“看得到吃不到,让他们羡慕死好了。”
被南烛摸着安慰了好一会儿,江怀柔才慢慢卸下紧张,胳膊却不小心触到围石台,立刻发出凄惨惊呼,“好痛!”
南烛扶着他翻了个身,让江怀柔趴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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