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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奴阿真 作者:长安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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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就算它们没有忘记我,我又何以怀念它们呢?它们可不同于别的马儿。便念及此,我停下了脚步,对着它们又重新打量起来:它们毛色一样,性情也相近,肥瘦也不差,唯一便是那双眼睛,一匹偏长,另一匹略圆……
“那么,你叫未央,你是齐光。”
我思忖片刻,终将那眼睛偏长者名曰未央,略圆者则称齐光。只因想到屈子九歌的第二篇云中君,有句云“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便择了其中二词,倒也十分尽意了。
终于要送它们走了。从后门出去至正门,不过百十来步,我却足足走了平常四五倍的时间,而远远一看,正门前两驾轻车小乘前后排着,数十名仆从两列成队,早已是整装待发的模样了。待牵马至正门时,十八公子正好从台阶上走下来,身后也依旧跟着连金。
“连金接马。”
公子没有看我一眼,只抬手示意连金,便自昂首阔步地走到前面去了。我不敢多看,怕再莽撞失态,直接将缰绳递向了连金。他自是不忿的,虽上次被徐道离的长剑吓成那样,如今看我却又是趾高气扬的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继续回去做你的马奴吧!呵呵…”他冷笑着对我说道。
我不想和连金争,尤其是这种时候,便默默退到一旁,争取能再看公子几眼。他虽然只是搬到另一个府邸,可我此时的心情就好像他要离开长安城一样。
他们出发了,越来越远,然后转到另一路口,看不见了。
“祝公子前程似锦,愿公子常回来看看……其它马儿……”我小声说道,虽然他早已听不见了。
回去的脚步沉似坠铁,泪珠又断了线。我是万念俱灰,只想回去往草垛子里窝着,诸事不理,可谁知刚刚踏进后院,就跟似乎早已等在那里的徐道离撞了个正面。他一看到我,立刻一惊。
“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呀?”
他三步并作两步向我走来,我紧迫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背过身去猛擦起脸上的泪水。
“是不是连金又欺负你了?!”
“没有,他们方才都走了。”我这才平息了心绪,转面对他,“先生是要用马吗?还是那匹银鬃马可好?”我说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马厩,也希望他不再追问。
“我不用马,我是来找你的,想叫你晚上空了去吃酒的。不过你到底哭什么啊?前两次被打成那样都没见你哭过。”他倚在马厩的柱子上,还是关心起来了。
“我……唉,先生不觉马厩里少了两匹小马吗?那是忠叔走后,我第一次独自养大的小马驹,我很喜欢它们。方才十八公子搬走的时候,将它们带到新居去了。”我素来有那扯谎圆场的本事,现今略一想,又说过去了。
“呵呵……到底还是个孩子,两匹马就哭成这样!”他摇着头笑了好半天,“那我们晚上更应该去吃一杯了!”
“……小奴,小奴今日不愿,只能扫先生的兴了。”我实在提不起来兴趣,只好直言拒绝。
“也罢,那你就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邀你。”他亦未再强求,抬头轻拍了拍我的肩,笑着离开了。
我身上突然觉得冷起来,即使骄阳似火,即使时正小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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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落花如梦转凄迷
自公子迁居后,日子越发过得没有盼头,心上空落落的,睡眠也极浅,好似那个梦魇又延长了,用徐道离的话说,就是脸色惨白,活像具行尸走肉。他亦调侃我为了两匹马落魄至此,实在无趣,我则无力地苦笑一番,不多言语。
夏日里的长安城总是热得像个蒸笼,坐在那儿不动也会大汗淋漓,喝水是怎么也不够的。这一日又是个热到流金铄石的天气,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连马儿也格外躁动些,时时摇头晃脑,发出响嚏,我亦瘫坐在井边,将上半个身子架在井口,望那井口冒上来的一丝丝凉气能让我舒服些。
“你也不怕掉下去!”
忽地,又是那徐道离的声音传来。想他这段时间常来,我也习惯了,并不和他客气,依旧趴在井口不动,只口中回应他。
“这井口这么窄,小奴只要不是站着跳进去,必不会掉下去。”
“好了,你快起来看看,我有好东西给你!”
听着他上扬的语调,好似真的有什么稀奇,但又懒散,我便只先转脸去看,可入眼的场景倒令我一下子就站起来了:通往府外的后门大敞着,他就傻兮兮地站在那里,两手背在身后,胸前的衣衫俱已湿透,裹发的巾子耷拉着堆在头上,脸上似被浇过水的,就是这样,他脸上还含着几分得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生去河里捞鱼了吗?”我只能想到这个。
“呵呵呵……”他仰面大笑起来,“便是去捞鱼,也得邀你同去啊!”他说着又走出那后门,再进来时,竟牵着一匹浅黑杂白的马儿。我细看时,这马儿身材肥壮,腹部隆圆,尤其□□至脐部一道中线清晰可见,是一匹怀孕至少五个月的母马。
“先生,你这是?”
“这就是送给你的好东西啊!”他笑着将这母马牵到马厩之中拴好,转身又说:“我实在见不得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母马你自能看出来是怀了驹子的吧?你便从这马驹子未出世前就开始养它,岂不比你总想着走了的那两匹好?收下,收下!”
听他道来,我只一下子愣住了。那天原不过扯了个谎,谁知他竟这般上心来!真是我这段时间表现得太过度,教他也看不下去了。可这怀孕的母马至少要比寻常母马贵出十金的钱来,他一个做门客的,便是得老爷欢喜,时时赐赏,攒这几十金也非容易,怎么就舍得都花在买马上呢?
一时缓过神来,看他热得不行,赶忙舀了一碗水送到他面前,趁他一阵牛饮时,便忍不住了,问道:“先生买马用了多少钱啊?要不……要不小奴还钱给先生吧!”
“噗…哈哈哈……”他尚未喝完猛一下就全喷了出来,然后又看着我笑个不停。
我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时羞愧却又不得不解释:“小奴是挣得少,可日子总还长,每月攒着,十年二十年总会还完的。”
“你就省省吧!”他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满脸怎么都是一副觉得我很好笑的表情,“你只要打起精神来给我好好照看这匹马,就算是对得起我了,少管别的!”
“哦……哦……”我这下算是无话可说了,只能呆呆地点头。
“那我走了!下次来找你吃酒,可不能再拒绝了!”
我再抬起脸时,徐道离只留给我一个高大的背影和一只挥动的手臂。那一刻,我许久没有畅快的内心一下子明朗起来了。
自此后,我日夜悉心照料那匹母马,有时带着它一起去郊外给御马割草,让它增加活动并吃上新鲜的青草,好在数月后生产时顺利些。而十八公子之事,虽终不能忘,却也已被照看母马分去很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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