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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妻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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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贵妻 作者:未知

    名门贵妻第12部分阅读

    太太时,言语间更是谨慎,断不肯丝毫提到关于银钱之事,沈大太太因想着从二房捞些财物给沈佩春做嫁妆的,见了沈二老爷是个不沾经济之事的,沈紫言又是个不好惹的,想到沈夫人对两个女儿必定是溺爱的,不知留下了多少好东西,心痒难宁,只得从沈紫诺那里下手,谁知沈紫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日里在闺房里绣花,又是个锥子也扎不出声的,只得罢了。

    到底还是不甘心,隔三差五的带着沈佩春来沈府闲逛,一住就是几日,事事挑三拣四的,到最后搅得人不胜其烦,虽没让她讨得了好,可也闹得人人怨声载道,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抱怨的话。自然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沈紫言耳中,墨书就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总不能关着门不让大太太进来,来了又必定生事……”

    默秋眼中一亮,道:“不如我们用对付郑燕的法子……”“不可”沈紫言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郑燕是大伯母的表侄女儿,是大伯母的娘家人,横竖不与我们沈家相干,二姐姐却是沈家的女儿,闹出了丑事,以后我们也都没法做人了。”默秋气馁的垂下头去。

    秋水细想了一回,道:“小姐孝心虔诚,日日茹素,夫人这才去了不久,既然小姐们都要斋戒,那我们做下人的,哪里好沾荤腥的。”墨书听着她话里有话,笑着推搪了一把,“那不如去厨房吩咐,日后厨房里也不许杀生。”秋水笑道:“正是这个理,这样才显得心虔。”

    沈大太太和沈佩春都是吃不得苦的,哪里肯陪着吃素

    沈紫言看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鬼头,满肚子坏水。”话虽是责备,语气却很温和,也没有明言反对。秋水等人哪里不知道她的为难,到底是大伯母,沈府的长辈,就是心里有千般怨言,总也不能撕破了脸面,也就笑道:“这都是我们做下人的小意思,倒叫小姐笑话了。”将话头揽在了自己身上。

    沈紫言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我是不管的,由着你们折腾好了。”秋水和墨书就交换了一个眼色,去了厨房。果然,过了不到一日,就见沈大太太气急败坏的找来,秋水却推说沈紫言为沈夫人诵经,要闭关四十九日,不见外客。沈二老爷又出去应酬同僚了,沈大太太发了一通火,找不到正主子,带着怒气回去了。

    日后沈大太太再来,便也是如此这般,厨房里送来的都是些家常小菜,连油水也无,大太太哪里咽得下去,也就甚少登门。

    沈府总算清净了一阵,沈紫言望着窗外缠绵不断的秋雨,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听小丫头来报:“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说是让请个大夫。”

    刚回来就请大夫,难道是沈青林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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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三年(二)

    第六十一章 三年(二)

    他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这次匆匆忙忙的回来,难不成是生了重病,所以才这样急切?

    沈紫言想着,忙命随风取了对牌去请大夫。又派了墨书去探望,瞧瞧是怎样的光景。

    墨书才进了沈青林的院子,便听见一阵嬉笑声从里面传来。墨书吃了一惊,这主子还病着呢,屋里人居然玩闹起来了,哪里还有个章法。这样想着,故意放重了脚步,进了院子便问:“大少爷呢?”

    话音刚落,便瞧见那群丫鬟中央,正是沈青林本人,满头大汗的在踢蹴鞠,身边围了一堆的丫头,都笑嘻嘻的望着他,不住的喝彩称好。沈青林见了墨书来,脚下不停,头也不抬,“你是哪个院子当差的?”身边就有机灵的小丫鬟说道:“大少爷,那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沈青林听说是沈紫言的大丫鬟,一脚将那蹴鞠踢到了花丛里,看不见踪迹了,这才住了脚,斜着眼问:“大夫呢?”

    墨书见他面色红润,暗想着他方才还踢蹴鞠,哪里像是个病人,便说道:“小姐已经命人去请了,这早晚该在路上了。”沈青林胡乱点了点头,敷衍似的说道:“你回去替我多谢你们小姐。”说着,又命几个小丫头去拣蹴鞠,玩闹开了,竟是当墨书不存在一般。

    墨书回来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我瞧着大少爷生龙活虎的,哪有病着的样子”沈紫言奇道:“既然没有生病,那请大夫做什么?”墨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沈紫言哪里知道沈青林在闹什么,也不欲管这事,便是想管也管不了,淡淡说道:“大夫进来时,和老爷去说一声。”墨书也正有此意,闻言忙应了。

    沈紫言对沈青林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对他的事也不大放在心上,起身去了沈青钰处,见他正坐在窗前温书,便放轻了脚步,赵妈妈见了她进来,忙迎了上来,奉了茶,沈青钰这时察觉沈紫言的到来,眼中一亮,忙放下书,软软的叫了声:“三姐”

    沈紫言微笑着去摸他的头,见了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有些心疼,“又是每日看书到半夜?”自沈夫人死后,沈青钰在沈紫言房中哭了一场,回来以后似是变了个人一般,那股童稚之气正慢慢褪去,恍然如一个小大人了。沈紫言见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见他勤奋苦学,心里自然是欢喜,可又担心他没日没夜的熬着,身子吃不消,毕竟他也才九岁而已,哪经得起这样的熬心。

    沈青钰似乎明白沈紫言的意思,摇了摇头,“这些日子都是戌时就歇下了,并未熬夜。”沈紫言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你当真不哄我?”说着,望着赵妈妈,“二少爷说的可是实话?”“三姐”沈青钰也瞪着她,“我几时骗过你?”沈紫言这才放下心来,嘴边不由绽出半分笑,“待会叫厨房给你做豌豆黄吃。”

    沈青钰欢呼雀跃的应了,沈紫言也不欲打扰他念书,见他一切都好,也就闲话了几句,静静退了出去。

    半路上却遇见随风,她刚才带着大夫去给沈青林瞧病了,沈紫言明知沈青林闹的虚幌子,还是问了问:“大夫怎么说?”随风脸上表情有些奇怪,扫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少爷倒是没病,是翡翠有喜了。”有喜?

    沈紫言半晌才反应过来,“当真?”随风连连点头,语气里有了几分郑重,“听说是大少爷病了,还特地去请的太医院的太医,想来是假不了的。”

    原来是翡翠有了身孕,难怪这样神神秘秘的,似是见不得人一样。

    这可是在家孝中,居然让丫鬟怀上了孩子,读书人是最重视忠义,孝义名声的,传了出去,这个不孝的名声扣下来,沈青林的前途也就完了。更何况还是在沈青林未娶的情况下,翡翠又是未过明路的,就闹出了这样的丑事,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肯嫁进来

    沈紫言还是第一回遇见这样的事情,便问:“我父亲可知道了?”随风忙不迭点头,“我带着大夫出去时,恰巧遇到了老爷,老爷也就顺口那么一问,谁知道竟然是这事,老爷当时就拉下来脸,带着小厮,怒气冲冲的去了大少爷的院子。”

    沈紫言微微颔首,“这事自有父亲处置,我们只当是不知道吧。”心里想着沈二老爷对金姨娘的宽和,眼中一黯。

    沈二老爷带着一行人到了沈青林的院子,远远的便听见嬉闹声,待走了进去,发现是这般光景,已气得脸色铁青,他对沈青林虽然未抱过多大的希望,不像对沈青钰那般对他期望甚深而严苛的教导,也不指望他能光耀门楣,可沈青林毕竟是长子,哪又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过去了。大喝:“拿大棍来,把门都关上”

    沈青林吓的魂飞魄散,有心找人来劝解,但见沈二老爷气的眼都红了,哪里还敢出去求人。

    沈二老爷见那些小厮们都纹丝不动,喝道:“愣着干什么?给我绑起来,着实打死”那小厮们见沈二老爷脸色都变了,也不敢违命,战战兢兢的上去将沈青林缚住了手脚,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沈青林不住的讨饶,爹爹父亲的不住混叫,哭的眼泪鼻涕沾满了衣襟,十分狼狈。

    沈二老爷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没你这样脓包的儿子”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板子,狠命的打了十几下,沈青林只是乱嚷乱哭,后来经不得这样的苦楚,疼不过了,声音渐渐的微弱了下去。

    众人见了沈青林脸色大不好,已是面如白纸,知道不祥了,忙赶了上去,抱住板子,不住的恳求劝说,沈二老爷气喘吁吁的在太师椅上坐下了,“罢了,罢了,今日必定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众人忙上前扶了沈青林,又去劝解沈二老爷,沈二老爷冷哼了一声,看也没看沈青林一眼,拂袖而去。

    沈紫言那边已得了消息,“现在如何了?”随风适才去瞧了瞧,想到沈青林房中乱成一团糟,忙道:“这次是打的狠了,我瞧着大少爷绵白气弱,衣襟上全是血渍,竟无一点好处。”父亲教导儿子,天经地义,哪怕是打死也没人说什么的,沈紫言又哪里会多话,默然了半晌,这才说道:“你去给大小姐递个信,这天也晚了,明日我们去看看,拿了那活血化瘀的丸药给大少爷送去。”

    随风忙应了,拿着丸药去了沈青林处,秋水就去了沈紫诺那里,见她泥菩萨一般坐在炕上,手里握着一卷书,也看不清是什么名目,将沈青林被打一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沈紫诺吃了一惊,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说着便下了炕,蓝衣忙扶住她,“小姐也不用急,秋水不是说了么,明日您就和三小姐过去看看。”饶是如此,沈紫诺还是唏嘘了一回。

    月明星稀,微风拂过树枝,叶影在月光下斑驳影移。满院子都洒满了水银似的月光,幽静非常,不时还能听见几声虫鸣声,在暗夜里此起彼伏。

    许熙俊朗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层黄|色的光晕,凝神看着一幅画,仿佛魂飞九天之外。画上却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子,双颊上有浅浅的梨涡,一双纤纤素手支着下巴,笑得如春花般灿烂。

    “大哥,明日我同人去踏青,你去不去?”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许熙忙将画收起,小心翼翼的放在锦盒里,用金锁锁住了。许焘大跨步的进来,已看到他的动作,玩味的看了眼许熙的神情,挤眉弄眼的笑得有些暧昧,“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惦记着那女子?”许熙只是淡淡的笑笑,眼底眉梢都是温柔。

    许焘默默看了他半晌,难得的正了脸色,摇了摇头,“你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现在还能拿考进士做借口,你这样的才华,进士及第还不是囊中之物,到时候你又拿什么理由去搪塞母亲?”

    许熙叹了口气,眼中尽是决绝,“我已说过,非她不娶。”许焘听着兄长赌誓一般的话,无可奈何的叹道:“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这么些年,明里暗里一直在打听,可那不过是萍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们又只见过一次,全天下不知多少女子,你到哪里去寻她?”

    许熙垂目微笑,掩去眼中的苦涩,“总能找到的。”似是说给许焘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许焘面上虽是漫不经心,心里却着实欣赏许熙的长情,不忍见他伤心,忙笑道:“我明日约了齐家的小子去踏青,你去不去?”许熙轻笑了笑,“我就不去了,齐家那小子,你倒是别跟着他一味的胡来。”许熙撇撇嘴,“不过是一起玩闹罢了,他品性虽不正,可也豪爽大方……”

    许熙送走了许焘,不由放眼望向窗外,良久良久,眼里染上一股落寞,默默呢喃:“你在哪里?”风吹过,撩起他雪白的长衫,月光下,竟显得十分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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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三年(三)

    第六十二章 三年(三)

    第二日一大早,沈紫言就邀了沈紫诺一齐去看沈青林,却被丫鬟拦在了门外,“大少爷疼了一夜,将近天亮时才睡着了……”沈紫言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礼数到了即可,也不再坚持,沈紫诺却有些犹豫,“不然,我脚步放轻些好了,看一眼便走。”竟有央求的意思。

    那丫鬟面露不耐,语气十分坚定,“大夫说大少爷要静养,大小姐和三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沈紫诺还欲说些什么,沈紫言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袖,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打扰了。”说着,转身便走,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笑道:“现在府上的丫鬟也愈发托大了,竟是不将正主儿放在眼里了。”那小丫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只是说不出话来。

    墨书深深看了那小丫头一眼,偷偷对秋水说道:“这么个眼里没有主子的丫头,我看也不配在大少爷屋里当差了。”秋水暗暗颔首,“就是大少爷的大丫头我们随便动不得,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找了由子打发出去便罢了。”

    沈紫诺慢吞吞的跟在身后,目光里是浓浓的担忧,“青林不会有什么事吧?”沈紫言面沉如水,口气有些淡淡的,“哪里会有事,大夫不是说了,只是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只需多休养一段时日,便自会好了。”

    沈紫诺心中一松,眼里有了些喜色,“那就好,那就好。”蓝衣和言果看着自家小姐,不知为何,浮上莫名的悲哀。明摆着沈青林未将沈紫诺放在眼里,还是这样低声下气的去求人,连个丫鬟都能随便给脸色看,怎么会到如斯境地沈紫诺一番好意,还不是被人视作无物。长子又如何,还不是庶出的,生母金姨娘又害了沈夫人,指不定将来会怎样呢,言果这样想着,脸色愈发的难看。

    见沈紫言在跟前,也不好多说,回到了屋子,便抱怨道:“我竟不知连大少爷身边的小丫头都能随便骑到大小姐头上了”蓝衣亦是心有戚戚焉,觉得沈紫诺太过怯懦了些,想到沈紫言时常对自己的暗示,便劝道:“小姐,您是沈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行事也要有小姐的气度,纵然是丫头说了,您再说回去就是了,哪能对个丫鬟低声下气的。”

    沈紫诺却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母亲常教导我,待人要和气,不要与人争执,哪能和下人一般见识……”“可您是大小姐,哪个丫鬟见了您不得毕恭毕敬服服帖帖的,您这样,日后在那群下人面前,还怎么立威呢?”

    沈紫诺就垂下头不说话了,蓝衣纵是有千般话也说不出口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沈紫言那边却是一片安宁,墨书对沈紫言的心思也有些了解,自去让人撵了那丫头,并未多言。

    随风急急走了进来,脸上还有未消去的震惊,“小姐,老爷说,找了牙婆子来,卖了翡翠。”翡翠还怀着沈青林的孩子呢……

    沈紫言手里的茶倾泼了大半,卷着的碧绿色小茶叶散落了满膝,墨书着了慌,忙拿了帕子替她擦拭,转头责怪起随风:“你就不能缓口气说”

    满屋子人都沉默了,虽知道此次沈二老爷是动了真怒,但没有想到会采取这样冷厉的方式。一面狠狠打了沈青林一场,一面雷厉风行的卖了翡翠。

    沈紫言望着窗外纷纷扬扬如一只只黄|色蝴蝶的枯叶,半晌没有说话,到了傍晚,秋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漫天都是水珠子连成的雨帘。

    许焘火急火燎的冲进了院子,三步做两步的大跨步上了台阶,也不待丫鬟们撩帘子,便闯了进来,见许熙手握着一卷书,半倚在窗前,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光滑的桌面,优哉游哉的,自有一股疏朗之气。许焘不由抚额,满脸焦灼的一把夺走了许熙手里的书,“大哥,出大事了,你还和没事人似的”

    许熙眉眼不动,视线落在那半合着的书上,不急不缓的问:“什么事?”许焘听着他平和得了无波澜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娘打算为你求娶沈家三小姐了?”许熙身子一僵,清亮的眸子黯了下去,“娘亲口对你说的?”许焘微微一愣,“怎么?你还不信我不成?我经过正房的时候,听见娘和齐夫人在闲聊,说起沈家三小姐都是赞不绝口,娘就说,等沈家三小姐脱了孝,就上门去求亲。”

    许熙默然不语,俊逸的面庞冷肃得如同秋日的瑟瑟荻花,许焘原以为他必会按捺不住去寻了许夫人说话,但见他纹丝不动,眼波流转,不知在想着什么,便急道:“你也别这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到时候要真像娘说的,替你做主娶了那沈家三小姐,你后悔也来不及”

    “我已说过,非她不娶。”许熙又淡淡的重复了一次,面色愈发冷萧,“纵然是娘对沈家小姐有意,我执意不肯,她还能强逼着我不成?”许焘急得直跺脚,“到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怎么就能拂了娘的意思”

    许熙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这事我会和娘说的。”许焘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忽的叹了口气,“众人皆道我大哥聪明,少年老成,我瞧着却是个呆木头。”许熙浑若未闻,又静静的拿起书卷,许焘见着,只得心中不甘的走了出去,一面暗赞许熙始终如一,一面又叹息他的不易。

    毕竟是许家的嫡长子,将来要挑起大梁的人,哪里能像自己这样肆意妄为,许焘回头看了眼那跳跃的灯火,在暗夜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许熙单薄的侧影投在那窗棂上,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悯之意。

    沈紫言早起,吃了碗碧梗粥,觉得十分受用,忙命人给沈紫诺和沈青钰送去一些,话才落下,小丫头来报:“小姐,大太太身边的两个妈妈来了。”屋子里空气一滞,大太太也有些时日未来了,但来了以后必定没有好事,横竖是兵来将敌水来土堰,沈紫言道:“请她们进来。”

    两个妈妈沈紫言是见过的,都是大太太的心腹,命人搬了小杌子让她们坐下,那两个妈妈就笑道:“我们是来给老爷小姐们报喜的。”沈紫言一怔,“何喜之有?”一个妈妈抿嘴笑道:“我们二小姐说婆家了。”如沐春风的笑容就浮现在那如干瘪的橘子一般的面上,沈紫言瞧着她的神色,知道大太太必是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了,对两位妈妈到了的意图也摸到了八九分,便淡淡说道:“那是极好的事情。”

    两个妈妈面露得色,神采飞扬的说道:“……王公子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小姐还不知道王家吧,就是苏州王家,王公子的伯父还是二老爷的同科,王公子的父亲虽然只是县令,可家产十分丰厚,苏州十亩地就有八亩地是王家的,来来往往的商船也都由王家招待,那银子花得和流水似的……”

    沈紫言听着没有做声,俗话说有所得必有所失,王公子既然家世这样好,人才又好,断然也会有不少人家有意和王家结亲,又何至于巴巴的来金陵选了沈佩春,沈紫言心知沈佩春这样的身份正是高不成低不就,沈大太太又是个不着调的,也不知道打听清楚了没有,别到时候那王公子有什么隐疾,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那妈妈见沈紫言颜色淡淡的,有些失望,想到来之前沈大太太让自己好好炫耀一番的话,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下去,“我们太太特地去苏州见过那王公子,人长得十分俊秀,一表人才,是几个兄弟姐妹里面是最得王家老夫人喜欢的,又是家里的长子,听说王夫人的嫁妆也十分丰厚,到时候肯定是要给了王公子的……”还未进门,就先惦记着人家的家产,沈紫言淡淡笑了笑,“大伯母给二姐姐说了门好亲事。”

    那两个妈妈又说了一车的话,无非是炫耀王家如何如何的显赫,王公子如何如何的有能为,又是如何的得王老夫人和王家上上下下的喜欢,沈紫言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听着,渐渐的就有些倦意,端了茶盏。

    两个妈妈想到自己说了这许久,沈紫言始终是淡淡的,既没有特别有意的意思,也丝毫没有显出羡慕的神色,就都有些讪讪然,慢慢的说到嫁妆的事情上来了。沈紫言也没有旁的话,亲自命人去取了账册来,翻给两位妈妈看,“依旧制,该出五十两银子。”

    两位妈妈没有想到沈紫言这样的小气,有些气恼,沈紫言却已说道:“两位妈妈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们,这才办了丧事,府上都精穷了,五十两银子还是当了我的头面得来的,再过几日就是我母亲的忌日,还想着去大伯母那里借用些,好歹也要体体面面的办了才是。”

    两位妈妈顿时再无别话可说,想要沈二老爷出钱帮忙置办些嫁妆的话就鲠在了喉中,生怕沈紫言提到借钱之事,急急告退了。沈紫言冷冷望着二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初见(一)

    第六十三章 初见(一)

    沈大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说精穷了,你们就信了?我打量你们两个是机灵人,见多识广的,这才托了你们俩去,现在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叫我如何跟老爷交待?”一个妈妈眼珠子转了转,谄媚的笑道:“不如我们再去走一遭,就说二小姐嫁妆不够装箱,请三小姐帮忙整治整治,好歹拿几件首饰回来给二小姐长长脸面。”

    另一个妈妈也有些心动,见沈大太太没有反对,也劝道:“您不是时常说起,三小姐手里握着沈夫人大笔的嫁妆吗?就是让她拿一些出来,那也是亲戚和气的意思,也不为过,您又是长辈,二小姐也是堂姐,那点首饰,算得了什么呢?”“对,对。”那妈妈附和道:“正是这么说,再说,我们二小姐嫁得好,日后三小姐还不是要靠我们二小姐帮衬帮衬。”

    沈大太太想一想也觉得有理,可还是有些犹豫,“话虽是这么说,可那三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从她手里抠东西,岂不是难于上青天,再说她话也说死了,就是不肯松手的意思。撒泼赖皮的,反正只说是年少不懂事,我难道还能和个小辈一般见识不成?”

    “哎呀,太太”那妈妈正色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她纵然是胡打胡闹,到底也是大家小姐,我们又不是要了她许多,不过就是几件首饰,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沈大太太听着微微颔首,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语气也轻快了起来,“没错,我们二小姐有了体面,日后过得好,还不是要拉扯她一把,要知道她现在不过是风里的种子,还不知道落在谁家呢。”

    那妈妈脸上就堆满了笑容,“沈夫人这一去,二老爷肯定是要续弦的,到时候三小姐的亲事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胡乱配了人。”沈大太太这么一想,也觉得格外的称心如意,想到日后沈紫言要看着她人的脸色做人,心里十分畅快,反言讥讽,“那可说不准,没准我那新进门的弟妹心慈面软,我们三小姐就配了状元郎了”

    那两个妈妈陪笑着说了一回,次日一早就去了沈府,回来时面色有些讪讪然,“太太,三小姐又拿了账册给我们看,说之前也是这样的惯例,只出得五十两便罢了。”沈大太太当时正从自己的嫁妆盒子里给沈佩春挑选压箱底的首饰,听得如此一说,首饰也不选了,指天骂地的嚷嚷了好一回。

    “我要去见老爷,倒是让老爷去和她老子说说,这还讲不讲亲戚情谊了,这可是她亲大伯的女儿,这样的不讲礼数,说出去白白叫人笑话这哪里是闺阁里的小姐,分明就是那市井小妇人”沈大太太一面穿上好颜色的衣裳,一面向外走,“我找老爷说理去。”

    两个妈妈对视一眼,忙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沈大太太的胳膊,“太太,您消消气,坐着喝喝茶,待会二小姐还要来给您问安呢。”沈大太太正在气头上,哪里管得了这许多,“拦着我作甚?我难道还怕了一个毛还没长全的丫头?”

    两个妈妈哪里是拦着她去找沈大老爷说理,此举甚至很合了她们的心思,她们在沈紫言那里吃了瘪,正满腔怒气没处发泄去呢,但沈大老爷此刻必定在新进门的九姨娘那里,沈大太太见了没得生气,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一群下人,忙千般好言好语的劝说,沈大太太哪里肯听,径直出了院子,问:“大老爷在哪里?”

    两个妈妈都噤声不敢言,大太太见着明白了几分,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又在九姨娘那里?”两个妈妈怯怯垂下了头,显然是默认了。大太太牙关紧咬,脸色铁青,正欲发作,见沈佩春带着两个丫头来了,忙换上一副笑脸,“怎么现在才来?”脸色转变的未免有些生硬,但沈佩春自有心事,也不多问,扶着大太太进了屋子。

    两个妈妈都松了一口气,若大太太真闹了起来,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那边默秋气得脸色发白,忿忿然道:“哪有大伯的女儿出嫁,也要小叔子的女儿出嫁妆的,我活了这么大,也没听说过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亏得那两个妈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说话竟然一点分寸也不懂。”沈紫言想到沈大太太的做派,丝毫不觉得奇怪,横竖自己咬定不松口便罢了,见了默秋嗔怒,打趣道:“你能活了多大?”“小姐。”默秋急得跺了跺脚,“这不是和您说正事呢。”

    默秋性子刚烈,向来是有什么话也藏掖不住,对沈紫言从来是满心维护,这次见沈紫言巍然不动,急道:“这两个妈妈没得逞,万一大太太又来了可怎么着?”沈紫言目光微闪,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大伯母来了,当然是阖府皆知的事情。”特意咬了咬阖府皆知四个字。默秋还未想明白是何意思,随风已哧的一笑,“我们府上倒是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喜欢乱嚼舌根的婆子。”

    默秋一怔,方才是急糊涂了,一时没会意,现在立刻会意过来,脸上就绽放了灿烂的笑容,“我也是多话的人,我还有几个同乡的姐妹,在李阁老家当差的。”墨书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笑着直摇头,“你也是个爆碳性子,火一点就着。”默秋不以为然,“我这还不是为了小姐,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呢,横竖我这条命是夫人小姐给的。”

    默秋是家乡闹饥荒时逃到金陵的,还是因为沈夫人外出上香,她没头没脑的横冲直撞,冲撞了沈夫人的轿子,当时就被人拿下了,沈夫人见她可怜见的,人又生的好,也就让她在沈紫言身边当差了,默秋屡屡想起这段往事就热泪盈眶,“我若是不向着小姐,我还是人不是?”墨书见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忙好言劝开了。

    没过几日,沈府上上下下都传遍了,大太太缺钱使,找小叔子的女儿要嫁妆的事情,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众人想到大太太的那做派,对沈紫言又多了几分同情。这话后来传到了大太太耳中,她气得发昏,本欲来沈府找说理,被大老爷拦住了,“你还要脸面不要?现在传的风风雨雨,你这样去了,岂不是坐实了讨嫁妆的传言?到时候春儿怎么做人?”

    沈大太太对沈大老爷一向是言听必从,闻言再也不敢踏入沈府一步,巴不得离着沈紫言越远越好,唯恐败坏了沈佩春的名声。

    沈紫言坐在歪在美人榻上,面前放着一盘晶莹欲滴的紫葡萄,墨书净了手,剥了皮,用帕子捧着送至沈紫言嘴边,沈紫言一口气吃了十多颗葡萄,默秋见着抚掌而笑,“大太太近日不登门,可算是清净了”众人都会心一笑,沈紫言问:“二小姐什么时候出嫁?”

    墨书笑道:“翻过年就是了,定在了四月初十,说是难得一见的吉日。”默秋想到沈佩春那似孔雀一般趾高气昂的神态,撇了撇嘴,“吉日又如何,二小姐和大太太一个模样,去了谁家能过得好?”随风听着一面笑一面摇头,“你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真真是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默秋偷瞟了一眼,见沈紫言面色平和,也就吃吃的笑了。心里却在想,小姐碍于身份,连话也不能说重,自己这样,不过是替小姐打抱不平罢了,哪怕是被人说了去,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转眼就到了春日,院子里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朵,蜂飞蝶舞,沈紫言心里的丧母之痛也渐渐减退了些,看着明媚的光,心里分外的平静。秋水从外面撩帘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柳条编织的小篮子,里面盛满了各色鲜花,上面还沾满了晶莹的露水,煞是可爱。

    沈紫言正晨妆,见了那玲珑过梁的篮子,头也不梳了,忙拿在手里把玩了一回,见那花篮绵密有致,翠叶满布,还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芬芳,啧啧称奇,“这是谁的手艺,这样的精巧”秋水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闲来无事,见着那柳条可爱,胡乱编的。”沈紫言笑道:“怪道人赞你的手巧,今日可算是开眼了,你再去多折些柳条,采撷几朵花儿,送去给大小姐顽。”秋水忙应了,又笑道:“我适才在外面听说,皇上钦点了新科状元,那状元郎好像是许家的大公子呢”

    不知为何,沈紫言突然想起墨书那日对自己说的话来,心里有些不自在,微微一笑,“是么?那许家必是上下欢腾了。”墨书也想起自己偶然听到的许夫人有意为许家大公子求娶沈紫言的事情,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露,“我听说状元郎都要骑着高头大马,绕着着青雀大街走一圈,也不知这许公子是何样的风采。”

    那日,青雀大街上挤满了人,就连妇孺老幼都挤在人群里,兴高采烈的看着新科状元的马从眼前徐徐走过。

    满城空巷看许郎,春花开遍金陵城。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初见(二)

    第六十四章 初见(二)

    花园中,百花盛开,万紫千红,两个一身绿衣的小丫头忙忙碌碌的给花培土,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小灼,我昨天出去替王妈妈买花饰,在街上看见了状元郎。”“真的?”叫小灼的小丫头一双眼熠熠生辉,明媚得如同三月的光洒满了湖面,“那状元郎什么样子的,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小桃俏脸微红,黑葡萄般的眼珠子转了转,“三头六臂倒是没有,不过人长得十分俊秀,丰神俊朗。”小灼捂着嘴偷笑,打趣道:“你既然觉着人家长得俏,何不去做小老婆?”小桃顿时闹了,放下花锄,卷起袖子骂道:“我撕了你这起烂嘴的,竟敢打趣起我了”说着便扑了上去,拧住了小灼的面颊,小灼一面躲,一面求饶:“我再也不敢了,姐姐饶我这一回罢。”

    小桃这才住了手,又拿起花锄,过了一会才正色说道:“哪怕他是个仙人呢,我也不能给人家做小老婆。”小桃的母亲就是一个土财主的小老婆,后来那财主死了,大老婆成日的指桑骂槐,尽数将些剩饭剩菜送与小桃母女吃,再后来小桃母亲死了,她无所依托,就卖身到了沈府。小灼见她神色黯淡,自悔失言,忙问道:“那状元郎似乎是许尚书的长子?”

    小桃这才绽开了笑,“那可不是,啧啧,那许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我琢磨着,他家门槛别是要被媒人踏破了吧”

    那些话后来自然也落入了沈紫言耳中,不知为何,她竟然很想见见那位被说的神乎其神的许公子,只是可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应酬完来来往往的那些同窗和宾客,已经是日落西山,红色的彩霞布满了天际。许熙有些疲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静坐在窗前望着遥远的天际,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张稚气却不失柔美的面庞来,眼里泛起一抹温柔,紧紧抿着的唇角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勾出一抹笑。

    许焘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眉梢微挑,“又想那姑娘啦?”许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今日不是和福王府的三公子出去的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许焘大大咧咧的在他身边朱红色木椅上坐下,“那三公子倒也是个豪爽的,酒量极好,一坛子酒下肚,面不改色,李家那小子就不行了,才喝了几杯,就被放倒了,忒脓包。我本来有意和三公子结交,哪知酒喝到一半他却突然回去了,我瞧着来报信的那小厮支支吾吾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许熙摇头笑了笑,“你做这些就能,让你去念书是万万不肯的。”许焘对这个大哥虽然敬重,但更多的是亲昵,说话也十分随便,撇了撇嘴,“这和你忘不了那姑娘是一样的道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哪能强求。”许熙脸上依旧挂着飘忽的微笑,心里却是一痛,眸光慢慢黯了下去,当真只能是强求?

    这一微小的变化哪里瞒得过自幼同他一起长大的许焘,“你当真就忘不了她?”许焘叹了口气,“我私下里派人打听过了,那沈家三小姐是沈尚书的嫡次女,年方十四,正是豆蔻年华,听说生的极美,也是个才女,和你倒也相配,你若是娶了她,肯定是琴瑟和鸣。”许熙没有说话,呆呆的望着窗外,似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过了许久,才冷冷说道:“我心里只有那一个人,不会再娶别人了。”许焘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猛的双手握拳,将书案敲的砰砰响,“大哥,那姑娘今年也有十四五岁了吧,你怎知她不是嫁作人妇了,再说,你们也只见过一面,万一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你怎么办?”

    许熙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微拧了拧眉头,“若真如此,只当是我白等了一场”许焘望着自己的大哥,又是无奈,又是可惜,隐隐还有一丝敬佩,最后终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福王妃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赏花,杜水云恹恹的支着下巴,不悦的嘟哝:“都是千篇一律的这些花,谁爱看?”福王妃斜了她一眼,“你几时就肯乖顺一回。”杜水云撅了撅嘴,“以前沈姐姐还给我画花儿来着,她画的花可比花园里的花好看。”

    提到沈紫言,福王妃心中一动,笑道:“那等她孝期过了,你邀她来府上玩可好?”杜水云嘴撅的更高,“那也还有两年呢”福王妃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语气里含着些深意,“两年也不长。”

    杜水云突然想到一事,贼兮兮的笑道:“娘,我讲个笑话给你听。”福王妃把玩着手里的红药,眉眼不动,“你说。”杜水云见了福王妃爱理不理的模样,哼了两声,这才说道:“那日我拿了沈姐姐的画,三哥哥瞧见了,再三问起,直问是谁的手笔,我打量那神色,似乎是想要,又不好意思,后来他生辰,我就自己画了一幅,混着沈姐姐的一幅,一起送给她了。”

    说到此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娘,你说可笑不可笑,都是我送出去的,他把沈姐姐的画裱起来了,把我的画就不知道扔在那个角落了。”福王妃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是胡闹,你沈姐姐的东西,怎么能胡乱送给你三哥?”

    杜水云虽有些心虚,但犹自强嘴:“我看着三哥哥不高兴,就是想让他高兴高兴嘛,他看了那画,立刻就裱起来了,想来就是喜欢的了。”福王妃想到杜怀瑾书房里挂着的那副月夜牡丹图,又想到杜怀瑾见着沈紫言的神情,气消了大半,但嘴上仍是不放过杜水云,“那你就敢拿着别人的画儿做人情?”“哎呀,”杜水云挽住了福王妃的胳膊,“沈姐姐最是宽和,不会和我计较的。”

    这时,却见林妈妈在福王妃耳边细语几句,福王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名门贵妻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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