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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万朵 作者:子泽
是。”管怀拱手,道,“陛下,诚如臣方才所言,太尉大人与相国大人位高权重,无论他们是否是朝廷的栋梁之臣,这个朝廷的掌控与倾覆,确确实实是掌控在他们之手,此言,并非臣的危言。”
昭元帝眉宇微沉,帝王的威严之势渐渐显露。管怀所言,他心中也无比清楚,只是此刻从旁人口中乍然听闻,他心中不免刺痛。
这个天下,是他的天下;这个朝廷,是他的朝廷;他才是这个皇朝的一国之君!到了此际,竟君不君,臣不臣,这岂非是他的过错?
管怀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昭元帝,又道,“既然陛下诚心昭老臣,老臣不得不问一声,陛下,是否当真下定决心?”
昭元帝静默片刻,声如寒冰,“君王之榻,怎容他人酣睡?”
“有陛下此言,老臣便无后顾之忧。”管怀的老脸平静无波,又道,“不过,陛下心中清楚,此二人,盘根错节,根深势大,轻易无法撼动。若想一网打尽,难如登天,不知陛下心中,可有决断?”
“卿之所言,正是朕心头之患。”昭元帝道,“朕想听听,管卿有何建议?”
管怀道,“剪除羽翼,缓缓图之。”
昭元帝沉默片刻,忽然道,“若是朕未记错,管卿的长子,如今是禁军的副统领,对否?”
管怀拱手,年迈的身躯挺直如松,沉声道,“陛下慧心圣断,冲儿定会为陛下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卿的忠心朕深明于心,朕亦知晓,太尉大人与相国大人轻易不能撼动,只能缓缓图之,朕如今首先要剪除的,另有其人。”
乾元殿外,忽而刮起了一阵凛冽的寒风,在这冰冷的宫墙之中肆意扫荡,裹着落叶,卷着残云,呼啸而上,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与此同时,宣华殿内,高宇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文妃。
正殿内,文妃抱着吱吱悠闲从容,却在高宇的声音传入耳畔之际然转沉。“你说,管怀递上了请安的折子?”
高宇颔首,“乾元殿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说是陛下与管大人二人在殿下详谈许久,但究竟说了些什么,因为没有一位宫人侍奉在侧,所以打探不出分毫。”
文妃轻蹙娥眉,眸中闪过思索之色,道,“此事似乎有些不太寻常。管怀这位老臣许久未主动向陛下递折子,怎会突然来向陛下请安?与陛下谈话时连赵德胜也没有随侍在侧?”
高宇道,“无人随侍。”
“这就奇了。”文妃道,“陛下怎会突然有如此重的戒心?看来,他们二人相商之事绝对是非常紧要的,所以陛下不允许透露分毫,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管怀虽为言官之首,一直以来安居家中,不与人交际,政事也鲜少过问,怎会突然冒出头来面见陛下?”文妃喃喃道,思量片刻,突然侧头朝高宇道,“无论如何,你设法打探一番。这个管怀平时虽然不声不响,可毕竟是两朝元老,心智颇深,突然面见陛下,必然不是寻常事。”
高宇颔首,“奴才遵命。”言罢正欲转身离去,又被文妃唤住。
“你觉不觉得,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寻常?”文妃蹙眉盯着高宇,未见高宇说些什么,脑海一闪,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本宫总觉着,有人在暗中窥视,或是说,是想伺机对付本宫。”
想到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故,她脸色微凝,道,“林信如此,宣儿如此,前些时日,杨尚书亦是如此,还有严太尉对本宫的态度。一直以来,即便他高权在握,在本宫面前依然是知进退识礼数的,可如今……”
前几日,严括驳了她书信的那一事,她记忆深刻。
虽然不甚明显,文妃却能感觉到,严括的态度发生了细微的转变。严括是支持她,支持六皇子容u登基的跟石,若想容u安稳的登上皇位,文氏与严括的联盟决不允许发生丝毫裂痕。
所以,严括对她的态度为何发生转变,她必须查明。
沉吟片刻,文妃道,“派人传信太尉府,就说本宫有事要找太尉商议,请严太尉进宫一趟。另外,传信回文府,找人暗中监视太尉大人,严府的一举一动,本宫要掌控得清清楚楚。”
“是,奴才这就差人去办。”言毕,高宇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少顷,两名内侍自皇宫南门而出,一名前往城东太尉府,一名前往城中东南方的文公伯府。
城东,太尉府。
书房内,熏烟袅袅,热意升腾。
左盛裹着棉氅倚坐与暖炉旁,朝书案前的严括道,“风声已转,大人准备何时,面见东宫太子?”
闻言,严括自书案前抬起头,道,“先生以为何时?”
“大人既心有所定,不宜拖得太晚,明日如何?明日是初五,城西的清明寺有一场庙会,大人可以祈福为由,借道清明寺祈福,在下也会知会行宫那边,让太子殿下前往清明寺,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
“先生妥善安排自然极好,不过老夫有一事尚不能确定。”严括道,“太子殿下,是否愿意为老夫所用?”
左盛笑道,“大人多虑了。即便太子殿下病体缠身,可既为太子,又身处皇宫,对皇权自小耳濡目染,他的身份,就必定会让他生出那份心思。大人只要以利相诱,以太子常年不被人重视的心性,如何不会为大人所用?”
“更何况,不论结局如何,明日一见,便可全然知晓。”
严括颔首,正欲开口,忽而,书房的大门被人推开,太尉府管事徐良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朝严括道,“大人,宫里来信,文妃娘娘想见大人一面,说是有事要与大人商议。”
严括当即蹙眉,道,“老夫不见她,就说老夫身体不适。”
徐良点头,正要应下,左盛忽然开口,“不可。大人,此时还不宜与文妃娘娘明面上生出嫌隙。”
严括静默片刻,道,“不错,不过老夫不想见这个后宫妇人。”说着便朝徐良吩咐道,“你去一趟皇宫,就说老夫身体不适,文妃有何要事由你直接转述给老夫即可。”
“是。”徐良领命,躬身退下。
书房大门关上后,左盛伸手煨着暖炉,眼中一丝异色闪过,稍纵即逝。
第49章 密会
巳时三刻,徐良尾随内侍,进了寒风呼啸的皇宫。
宣华殿内,文妃闭目敛神,这时,高宇走过来附在她耳旁,轻声道,“娘娘,太尉府的管事来了。”
闻言,文妃双目骤然睁开,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太尉府的管事?严括好大的架子!”
于此同时,徐良在内侍的引领下进入正殿,躬身行至殿中央,行跪拜之礼,道,“老奴太尉府管事徐良见过文妃娘娘。太尉大人身体不适,未免将病气过给娘娘,因此无法入宫面见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文妃静默。
徐良又道,“大人说了,无论娘娘有何事,只管与老奴说明,老奴会一一转述给大人。”
文妃静静盯着眼前言语恭谨,神态却不卑不亢的徐良,眸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一闪即逝,片刻后,娇媚的面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道,“太尉大人是我朝的顶梁柱,身体自然是极为重要的。既然太尉大人身体不适,也该早些告诉本宫才是,本宫也好派人前去探望探望,聊表本宫的心意。”
“娘娘言重了。正是因为娘娘尊贵之躯,大人不愿劳烦娘娘忧心,何况只是小病,不必兴师动众,太尉大人并未告诉外人,故而并无旁人知晓。”徐良道,“不知娘娘找我家大人所谓何事?还请娘娘明言告之,老奴也好尽快转述给我家大人。”
文妃盯着徐良,柔声道,“此事,乃机密之事,既然太尉大人身体有恙,那本宫便等着太尉大人身体好了,再与他商议。劳烦管事,将此言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你家大人。”
徐良面无表情的拱手道,“是,如此,老奴便先行告退。”
“且慢,太尉大人既身体有恙,本宫这里有大补的雪参一支,劳烦管事带给你家大人,权当本宫的一点心意。”说着便吩咐高宇进入内殿取出用一个精美木盒盛装的雪参,双手奉上徐良之手。
徐良双手接过,垂首道,“多谢娘娘。”
“不必,太尉大人身子安好方是重中之重。也希望管事能够告诉你家大人,本宫甚是挂念严太尉。若太尉大人身子好转,务必进宫来向本宫请安,如此本宫方能安心。”
徐良道,“劳娘娘挂念,老奴定然转告我家大人。”
文妃笑道,“高宇,送客。”
高宇颔首,随即将徐良送出了宣华殿外。望着渐渐消失在门前的身影,文妃眸光陡沉,眼中闪过冷厉之色。
太尉府。
徐良归来后,将文妃所言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严括。严括听后,抬手抚了抚颌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看了一眼摆在书案上,精致的木盒被摊开而露出的雪白的人参,朝面前不远处,坐在熏炉旁的左盛道,“文氏,这是在安抚老夫?”
“说是安抚,不如说是试探。”左盛拢了拢身上的棉氅,面上微凝,道,“文妃娘娘,估计是察觉到大人对她的态度,产生了疑心,想以此来试探大人。大人今日的举动,或许,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想。大人,不得不防。”
“猜到又如何?”严括道,“她能拿老夫如何?就如先生所说,没有老夫的帮助,她文氏今日的地位不会如此稳当,可他们偏偏太不知好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当真以为老夫只能支持六皇子?”
“如今,老夫正好让他们瞧瞧,舍了老夫的助力,他们能走到哪一步?文氏,是否还能如此嚣张!”严括将书案上装着雪参的木盒往前一挪,道,“这枚雪参,老夫留着也是无用,不如送给先生,先生请务必收下。”
左盛连连摆手,道,“不可,这是文妃娘娘送给大人之物,无比贵重,在下决不能收。”
“正因为是她送的,老夫更不愿收下。”严括道,“更何况,老夫家大业大,怎会在乎区区一支雪参。先生则不同,先生与我而言可是极为重要的,先生的身体调理得当,便能更好的为老夫出谋划策,对老夫而言何尝不是益事?”
左盛沉默片刻,笑道,“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严括满意一笑。
翌日,或许是神佛有灵,寒冬腊月的西京,天气竟是出奇的好。
京城西郊的白云山山腰处,坐落在此的清明寺内,因为一年一次的庙会,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平日里向来冷清的清明寺,今日却是热闹非常。
辰时,寺内便聚集了诸多香客,念经,烧香,祈福。焚香的青烟缭绕而上,诵经的声音深厚而悠远,大殿内,香客们对漫天神佛屈膝叩拜,端的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于此同时,位于山腹的寺庙后门处,停下了两架样式简单不起眼的轿撵。轿撵的门帘被轿夫掀开,严括与左盛依次自轿撵内迈步而出,露出了身形。
一直守候在此的一名僧人见到严括后,当即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严太尉?”
严括双手合十,点头道,“正是老夫。”
僧人当即道,“严施主,禅房已备好,请随小僧前来。”
严括侧头与左盛对视一眼,见左盛微微颔首后,当即抬脚跟上僧人的步伐。一行人沿着后门鱼贯而入,穿过长廊,进入后院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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