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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万朵 作者:子泽
就快要到手了,他怎会忘记?
只是,李氏……
半晌,他决定对他的母亲告以实情。
“母妃。”容u低头,视线落于文妃怀里的折耳猫上,道,“李氏,身上怀了我的骨血。”
“你说什么?!”文妃蓦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容u,脸上那虚掩失望的神色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带着一丝恐慌的神情。
“你这个逆子!”文妃惊怒交加。原来,这就是容u力保李氏的真相,竟是如此的荒谬,如此的匪夷所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这件事的后果?你这个不顾纲常的逆子!”
“事已至此,儿臣无话可说。”容u道,“但是李氏,不能死。母妃,以您的能力,可以保她一命的?对吗?只要……只要我们……”
“只要什么?!你以为帝位现在在你手上吗?”文妃怒喝道,“你以为你现在能一手遮天,翻云覆雨吗?你的父皇还在,这个江山现在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容u脸色微变,瞬间沉默。
文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怒意翻腾,可她必须尽快平复心情。事情已经发生,她必须要想方设法解决此事。
容u或许心软,可她不会。李氏的孩子决不能留,来路不正且不说,一旦这件事被有心之人挖出,他们母子俩经营多年的大好形势将顷刻间毁于一旦,这是她决不允许见到的。
“此事有几人知晓?”
容u道,“您,我,李氏与她的贴身侍婢。旁的,我就不清楚了。”
文妃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不必在管了,回去好好读书,宫里的事你不必在插手。记住,你现在该做的,是做好一切准备。我们的时机,不远了。”
“母妃?”容u听出文妃话中之意,“李氏她……?”
“宣儿。”文妃脸色一沉,“你若想她活命,就听我的话!”
闻言,容u心底一松,颔首道,“是。”
文妃看了他一眼,摆手道,“回去罢,记得去向你父皇请安。”
“是。”容u道,“儿臣告退。”说完,容u看了一眼不在看他的文妃,伫足片刻后,转身离开了宣华殿。
须臾,高宇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他的目光落在脸上隐有倦容的文妃上,停顿片刻,垂下眼眸,无声行至文妃身侧,轻声道,“主子,莫愁。”
文妃身形一顿,轻抬眼皮,凤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你来了。”
“嗯,”高宇应声,“奴才去看了,那个奴才,的确是疯了。掌刑司的亲信亲自守了几日,不会错。”
“那就好。”文妃道,“这段时日太紧,掌刑司内不可在出事,等过段时日,这段风波过去后,找个时机,把那个奴才解决,省得如刺一般悬在我的心口上。”
“我晓得,这件事我会亲自督促的。”
文妃的脸色终于有些松动,只是想到方才之事,脸色仍有些难看。沉默片刻,她道,“你想个法子,找个信得过的去东宫,把李氏解决了,那个女人决不能留。”
高宇目光微动,有一丝疑惑,最终什么也没问,只道,“我会派人去的。”
文妃点点头,又道,“乾元殿那边,可有消息。”
高宇道,“一如既往。”
文妃眸光微动,半晌,道,“如此便好,记得让他们小心些,可千万莫要出了差错。”
高宇垂首,“是。”
时光转瞬而逝,酉时,森寒的夜色已悄然降临。
东宫。
暖意升腾的内殿中,沐青与子砚二人一同侍候容修用完晚膳,子砚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容修喝下。而后,沐青为其更衣,正要侍候容修歇下时,子涵快步入了内殿。
“太子殿下。”
“何事惊慌?”子砚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殿下正要歇息,你小心着些。”
子涵因为匆匆的步伐脸上起了红润之色,听到子砚的声音后,他连忙放轻脚步,行至榻前,俯身行礼,道,“殿下,侧妃娘娘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身子难受得厉害,想要殿下过去瞧瞧。”
沐青顿时一怔。目光不受控制的望向太子,见他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动,心绪有些复杂。
李侧妃的事他清楚,太子殿下更清楚,明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不忠,还要隐忍着据不出声,这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心性。
而偏偏,李侧妃竟然主动邀请太子,背后的用意谁都能猜到,那么太子殿下,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思呢?
沐青轻轻抬首,用微弱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却见他刚好扫过来的,淡雅如风,波澜不惊的神色,心神一震,顿时别开了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幕。
那一晚雨后萧索的夜下,他消瘦单薄,又如霁月清风般身形,遗世独立,却又浑然天成。那是一种看似单薄,却任由风吹雨打,依然坚韧伫立,永垂不朽的身形。
那是有着与生俱来的风华贵气的,真正的一国太子,容修。
沐青并不知道自己的恍神落入了某人的眼中。
容修漫不经心地目光自他脸上扫过,雕栏,熏炉,摆设,最后落在跪在榻前的子涵身上,“身子难受?”他轻声疑惑道,片刻后,将刚解下的毛氅拾起,自榻上起身,道,“那便去看看吧。”
子砚连忙接过毛氅,覆在容修的肩上,道,“殿下,外头风凉,当心身子。”
容修不置可否,任子砚为他穿上毛氅后,越过子涵,朝殿外而去。沐青和子涵见状连忙跟上,须臾,却见容修止步,转过身来,道,“子砚一人即可,你们不必跟着了。”语毕,他身形一转,轻缓的步伐离开了正殿。
顷刻间,偌大的正殿只剩沐青与子涵二人。他俩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入夜,沐青躺在铺了两层软絮的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脑海中时而想起容修,时而想起千禧殿的温贵妃,时而想起死不瞑目的穆子,时而想起前路未卜的自己,脑子里思绪纷乱如麻,连心神都无法静下。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迷蒙间即将入睡的前一刻,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不大,却清晰无比,侧耳可闻。
沐青的瞌睡虫瞬间被打醒。
他连忙从榻上起身,披上外衣,打开房门后,看着门外依稀可辨的身影微微一愣,随即颔首,“殿下,你怎么……”来了?
微弱的夜色下,容修伫立门前,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沐青低垂的脑袋上,停留片刻,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沐青。
“我容修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将这封信交给她,从今往后,我与她的联系,系与你一身,夜深了,去罢。”语毕,他转身离去,暗淡的身影融于夜色之中,片刻之间消失无形。
沐青,“……”
第34章 病势
深夜的皇宫在离了白日的人声后,越发显得苍凉孤寂。
沐青一人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听着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只感觉一阵死寂,当即加快脚步,前往距离稍远的千禧殿。
小半个时辰后,沐青立在千禧殿的门前,望着并未紧闭的大门,眸光有些复杂。伫立片刻,终是推开了门,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他越过青石台阶,穿过破旧的正殿,来到了温贵妃的寝殿,站在门外,伫立不动,片刻后,忽然间寝殿内亮出一道烛火,微弱的烛光,兀自飘零,将那道倩影的身形映照在殿门之上,熟悉,而又陌生。
察觉到沐青的到来,却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半晌,殿内传出一丝微弱的叹息,在这静谧的深夜之中,清晰入耳。
“是秦川么?进来罢。”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沐青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推开寝殿的大门抬脚迈了进去。
“奴才秦川,见过贵妃娘娘。”
寝殿内,温良宜正坐在榻上,素妆散发,依旧是那位冷宫的贵妃娘娘,只是此刻的目光已不再是曾经的痴傻呆愣,而是无比的平静与清明。
“起来罢。”温良宜的目光落在伏地请安而只看得到沿帽的沐青头上,叹息一声,道,“你终究……要与我生疏了。”
“奴才不敢,娘娘是贵人,奴才,只是奴才。”沐青缓缓起身,却始终垂着头,没有抬头看温良宜。
温良宜目光复杂的望着与她相距甚远的秦川,剪若秋水的双眸之中有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半晌,道,“你答应过他的话,可还记得?”
沐青蓦然一震,他听懂了温贵妃话中的含义,她问的,是真正的秦川。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只是伪装成疯癫的她,反而成了千禧殿内的看客,将所有的一切看在眼底,状若疯癫,不发一言。
虽然明知她情有可原,可沐青心中始终留下了一个梗,一根刺。
他曾经以为他唯一可以真心相待的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倾诉之地,都是假的。
半晌,他道,“奴才记得。奴才说过的话,会作数。他未完成的事,奴才会替他继续完成。”
温良宜有一瞬间的沉默,片刻后,轻声问,“可否告诉我你的真名?”
沐青微微一愣,缓缓道,“沐青。”
沐青晃了晃神,这是第一次,在这黑暗而浑浊的皇宫之中,他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有人询问他的真名,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忐忑而又复杂的感觉。
“沐青?”温良宜声音淡淡道,“我会记住的。在这宫里,我如今唯一可信的,只有你了。说吧,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沐青迟疑片刻,眼神环顾。温良宜看出了他的顾虑,道,“无妨,今晚,此地,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千禧殿左侧的偏殿一角,受文妃之命来看管温良宜的宫女兰心此刻正躺在榻上,鼻息深沉。
沐青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走向榻前,双手奉上。
温良宜接过书信,在摇曳的微弱烛光下,打开了书信,仔细读完书信上所载内容之后,她将书信放于火光之上,顷刻间燃烧殆尽。
“此地不宜回信,告诉太子,我会如约而行。”
沐青颔首,“那奴才就告退了。”言毕,他转身,迈着极轻的步伐,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
片刻后,温良宜吹熄了烛火,空旷而破旧的千禧殿再次融入黑暗之中,仿似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恍然一梦。
乾元殿,乃昭元帝的寝殿。
如今因为昭元帝身患旧疾,曾经叱咤风云自诩天龙之躯的龙体现已垂垂老矣,无法穿梭与宫宇之间,而明知命不久矣的昭元帝似乎有所感悟,突然对政务极为上心,为了方便昭元帝阅览政务,昭元帝的寝殿同时也设置了政殿,仅一墙之隔。
因为身患重疾,久病无医,而白日里还要处理政务,每晚入夜,昭元帝只觉神思倦怠,难以入眠,却又无法清醒过来,心神仿似陷入了一种难以挣脱的迷雾深渊。
因此,年逾仅五十的昭元帝,两鬓发色已然斑白,面容枯槁老朽,衰老之气日渐浓重。
然而这几日,昭元帝似乎脱离了前段时日的那种困境,精神渐好。每晚入夜,依稀梦见一道倩影徘徊在侧,似在守护着他,音容笑貌,迷蒙之间,隐隐有一种熟悉之感。
昭元帝有一丝困惑,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期待之感。
他期待着,看清那道倩影的真容。
这一日,入夜,昭元帝准备安歇,近身侍奉的小太监石林将昭元帝每日需饮的汤药备好,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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