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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夫 作者:花花酱
子吗?”
沈无虞看看凌素柔,此时她一副泫然欲泣之态,羽睫低剪,半掩去眼中的失落,实在是娇弱无比,我见犹怜。心中不由一软,老实地道,
“素柔姑娘天仙之姿,我岂会轻看。”
凌素容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乘胜追击道,
“既然如此,沈公子便爽快些,定了日子,我也好来讨杯喜酒喝。”
“姐姐!”
眼见有望,凌素柔又喜又羞,赶紧截住有些忘形的凌素容。
“凌姑娘,方才你也见了,我已有挽之,再娶素柔姑娘进门,怕是委屈了她。”
沈无虞如是说,暗示凌素容,若凌素柔进门,也是排在苏挽之后面的。堂堂凌龙山庄的二小姐,居于男妾之后,不是个天大的笑话么?
哪怕凌素柔肯,凌龙山庄也不肯,总归是非常明显的拒绝了。
谁知凌素容不以为意,笑道,
“进门早有什么,不过是个男妾罢了,正经人家里连个名分都没有的,沈公子若不想要了,休书都不用写,直接打发他走了就是。何况沈少夫人的位置,不是一直都空着的吗?”
第97章 进展
沈无虞被凌素容的咄咄逼人弄得烦躁不已,他骄纵惯了的,认识苏挽之以后性子才渐渐有所收敛,但还不至于到柔软好欺的地步。他能绷着面子和凌素容笑谈这么久,算是少有了,本想打个马虎眼把这事推脱过去,没想凌素容还打着他正妻位子的主意,乍听之下就有些火了。
“凌姑娘,多谢你挂心沈某的婚事,沈某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沈无虞的声音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疏离,凌素柔身/体一僵,眼看着泪珠就要滚落下来。凌素容却不是好相与的,她今日偷带了妹妹来找沈无虞,是打定了主意要成两人的好事,毕竟与宰相之子结亲,怎么算都是桩赚钱买卖,即便回去被爹爹发现,她也有个交代,最多挨个自作主张的骂,断不会受什么重罚。可如果事没成,那脸就丢大发了,毁了素柔的清誉不说,自个儿也得挨板子。
细细想来,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沈无虞才懒得管她这些弯弯绕绕,觉得自己话已至此,再装听不懂,就是给脸不要脸。起身便要下逐客令。
凌素容却先他一步站起来,拱手道,
“方才是素容心急了些,失礼之处还望沈公子多包涵。”
她神情恳切,沈无虞倒不好发作了,只好跟着笑道,
“素蓉姑娘说笑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标准的送客用辞。
凌素容不敢造次,只能咬着银牙强笑道,“今日多谢沈公子款待,蒙沈公子不弃,请一定到凌龙山庄小住几日,让素容一尽地主之谊。”
“改日一定上门叨扰。”
沈无虞打着哈哈,心里冷笑,在他家里凌素容都敢这么嚣张,若他当真去了凌龙山庄,指不定她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今日一别,再不相见最好。
“那素容就告辞了。”
凌素容双手抱拳往前一送,娴熟的江湖儿女做派。末了拉过一直低头不语的凌素柔,竟真的干脆利落地走了。
“当真走了?”
红衣在门口探头探脑半天,确定只剩绿衣一人了,才把她精心制作的点心端进屋来,还不忘警惕地四下看看,生怕凌素容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
“瞧你吓得!真的走啦!”
绿衣掩着嘴笑,扫一眼她手里的托盘,奇道,
“又是桂花酥又是桂花卷的,专程做给苏少爷的?”
红衣的脸红了红,辩道,
“先前我去后院取晒的花瓣,瞧见苏少爷一个人站在枇杷树下发呆,怪可怜的。姐姐,那凌姑娘生得真好看,我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你说少爷他会不会动心了?”
“我也不知道……”绿衣摇摇头,方才她被凌素容支开,对大厅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也有些忧虑地道,
“那性情模样都是少爷喜欢的,少爷答应娶她也不无可能,就是苏少爷往后的日子怕要难过……”且不说凌素柔怎样,光一个凌素容,就够苏挽之受了。
红衣被她的叹息感染,情绪低落得很,
“苏少爷应该没心情吃了……”
绿衣摸摸她的头算是安慰。
沈无虞送走凌家姐妹,就折回书房去找苏挽之了。可推开门,却连苏挽之的影子都没看到。沈无虞心下奇怪,转身又去卧房找人,还是没找到,最后想到苏挽之爱在后院的葡萄架下看书,赶紧寻过去。
苏挽之的确在后院,却是站在院墙角落的枇杷树下,一个人呆呆地想着什么,沈无虞走近了都没发现。
“书呆子,又发哪门子痴?”
沈无虞一把搂住他的腰,故意凑到他耳边吹气。
苏挽之吃惊之余,怕人看见,连连扭动挣扎,又不敢当真使劲,扭来扭去,还是被困在沈无虞怀里,难免更加沮丧。
“少爷,被人看见不好。”
“被谁看见不好?是被凌家大小姐看见不好,还是凌家二小姐看见不好?”
沈无虞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当然是……凌家二小姐了。”苏挽之认真地回道。
“真是个呆子!”
沈无虞啐一口,低头咬苏挽之的鼻尖,苏挽之吃痛地偏过头,又被他趁机抬起下巴,脸上失落郁卒的神情霎时无所遁形,沈无虞挑着他的脸细细看了看,皱眉道,
“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少爷……”
苏挽之垂下眼,弯弯嘴角,“凌姑娘和你很般配,你们……”
“苏逸!”
沈无虞握住他下巴的手突然使力,把苏挽之的脸强硬地抬起来,恶狠狠地道,
“你再说一遍。”
苏挽之听沈无虞直呼自己的名字,便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他生得什么气,想了想,道,
“是我僭越了,不该过问少爷的事。”
“呵呵……”
沈无虞阴阳怪气地笑,“你也觉得素柔不错?”
“凌姑娘美貌动人,的确世间少有。”苏挽之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沈无虞冷哼一声,另一只手篡紧苏挽之细瘦的腰,把他搂近自己,牢牢贴在身上,哂笑道,
“我还当那日你当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是看上人家姑娘的美貌了,结果让我出了风头,不甘心了?后悔了?要不要我把素柔姑娘叫来,让你表明心迹啊?”
“沈无虞!你不要恶人先告状!”
苏挽之自己心里还憋屈着,被沈无虞这么一说,再好的修养也顾不得了,当即奋力挣扎起来。一个不慎,胳膊肘杵在沈无虞的小腹上,沈无虞下意识伸手挡了,还是被他没轻没重的力道波及到,一个不稳,往后跌去,苏挽之大惊失色,扑上去抱住沈无虞,两人抱成一团在泥地上滚了几遭,弄得跟花猫似的。
“无虞!你怎么样?”
苏挽之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沈无虞还怀着孩子,自己竟然真跟他较劲。
“痛……”
沈无虞摸着肚子,眼圈都红了。
“哪里痛?”苏挽之胆战心惊地问。
沈无虞瞪他一眼,恨恨地指着自己的右腿,
“这里,刚才差点被你压断了!”
看出他在捉弄自己,苏挽之才松口气,小心翼翼地扶了他起来,沈无虞刚站定,身形就歪了,苏挽之连忙搂住他的肩膀,把人圈进怀里,担忧地道,
“真的伤着了?”
沈无虞在他脖子上留圈牙印,没好气地应声,
“脚软不可以啊?”
都正大光明地撒娇了,可见气过了。
苏挽之靠着枇杷树,把他密密实实地搂在怀里。沈无虞本来就生得高大,年纪也小,怀孕以来红衣变着法给他滋补,不觉又拔高一截,苏挽之虽然身形修长,比起沈无虞却是不够看了,他踮起脚也才勉强不费力地抱住沈无虞的肩膀,沈无虞缩手缩脚挤在他怀里,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古怪。
沈无虞心里却美滋滋的,戳戳苏挽之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嘀咕道,
“喂,刚刚你说那恶人先告状,是什么意思?”
“嗯?”
苏挽之脸一红,假装没听清楚。
沈无虞抬起他的手又咬一口,疼得苏挽之嘶嘶抽气。
“少爷要娶凌姑娘吗?”
苏挽之把额头抵在沈无虞身上,闷闷地问。
“我若娶了她,你当如何?”沈无虞饶有兴趣地反问。
“我……又能如何?”
苏挽之无奈笑笑,沈无虞当即失望地撇过脸,他又想起之前苏挽之劝他纳云宽进门的事了。那时他对自己的心意尚看不清楚,也莫名生了好一阵子的气。现在他看清了自己对苏挽之的感情,那人却依旧不肯对他敞开心扉,难免觉得委屈挫败。正要挣扎着退出来,就听苏挽之低声道,
“若少爷七日不见我还好好的,那我只好衷心祝愿少爷与凌姑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了。”
“你敢威胁我?”
沈无虞回过头,挑起眉睇他,脸上的落寞却因这句话一扫而空,圆圆的杏眼闪着光亮,竟比凌素柔的似水明眸更加惑人。
“苏逸岂敢。”
苏挽之呢喃道,手抚着沈无虞的脸颊,受了蛊惑一般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厮磨。
“笨蛋……”
沈无虞的笑骂模模糊糊地传来,旋即被苏挽之一并吞了下去。
红衣端着托盘远远看着,脸羞得绯红,心里却止不住为两人高兴,这一出逼亲大戏总算有惊无险地落幕了。
暂不说苏挽之和沈无虞相依相偎蜜里调油一般,且说凌素容带了凌素柔离去,却并不敢贸然回凌龙山庄。她俩本就是偷跑出来的,为了寻沈无虞的下落,之前就直接去了沈相府上,这南郊的苏宅,还是沈丞相的爱妾段明幽告诉她的。凌素柔对沈无虞有意的事是瞒不住了,若她欲以身相许却遭婉拒的事传出去,素柔的清誉,凌龙山庄的面子就丢干净了。她们俩不被爹爹狠罚一顿才怪。
“都怪那个男妾!白生了副好皮相,竟然不知羞耻地迷惑沈公子!”
凌素容一回客栈,就叫小二拿了坛上好的女儿红来,一边喝一边骂,凌素柔在旁边揉着帕子抹泪,又难堪又害怕,也没劝劝凌素容。
凌素容越骂越来劲了,趁着酒兴竟想杀回苏宅,把沈无虞口中的挽之给结果了。
“姐姐!”
凌素柔忙拦住她,泣道,
“那男妾不是普通人,姐姐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凌素容不屑地勾勾嘴角,
“不就是个出卖色相的倌儿,难不成还生了三头六臂,轻易动不得了?”
凌素柔摇摇头,苦笑道,
“我们离去时,我随口问了下送我们出门的丫鬟,为何沈公子的府邸要取名苏宅,那丫鬟说这宅子本就是少爷买了讨苏少爷欢心的。我这才知道,沈公子的男妾全名苏挽之。”
凌素容远去的理智总算又回来了,她之前根本没把什么男妾放在眼里,即使沈无虞婉拒婚事,她也认为是她给出的诱惑不够大,以为再许诺些好处,沈无虞就借势应了,没想到那苏挽之有这般魅力,哄得沈无虞送他座宅子,还搬出来与他同住。
“哼!妹妹,这事包在我身上。”
凌素容沉吟半晌,忽然笑了,笑容阴狠凌厉,瞧得凌素柔颤了颤声,
“姐姐,你该不会是想……”
凌素容拈起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冷冷道,
“不错,就用那个法子,保证万无一失。”
第98章 诡计
凌家姐妹走后,三日麻溜地就过去了。这日恰逢开市的日子,沈无虞很早就把苏挽之推醒了。苏挽之收紧手臂,看看怀里的人,笑道,
“少爷今日醒得好早,可是饿了?”
沈无虞不满地瞪他,
“我又不是猪,只知道吃睡!”
苏挽之被他气鼓鼓的模样逗笑,又怕火上浇油,只好忍笑道,
“是、是!那少爷有什么吩咐?”
沈无虞的眼睛四下瞟瞟,一脑袋扎进他怀里,闷声闷气地道,
“今儿城里有早市,我前几日就听送菜的小王说起过,我们在这里住了许久,你书箱里的书我都快翻烂了……”
“少爷想看新书了?”沈无虞最爱看的是话本,苏挽之书箱里的书包罗万象,却偏偏没有话本,沈无虞哪里爱翻了?不过念着苏挽之爱读书,借口给他添置新书罢了。苏挽之的心为着沈无虞别扭的体贴柔软了不知多少,却忽然生出心思要逗逗他。
“废话!本少爷闲得发慌,命你去市上给我买几本话本回来!”
沈无虞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爆完,耳根都红透了。
苏挽之收紧手臂,伏在他耳边,沉声道,
“少爷不一起去吗?”
如此暧昧的姿势,也不知苏挽之是不是故意的,都快咬着他的耳朵了,沈无虞的脸也红透了,搂着又明显了些的腹部,怨念地道,
“天太热,路太远,不想去!”
夏日虽热,早晨还是凉快的,路虽远,可由马车代步,沈无虞的谎言难免有些拙劣,不过是怕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被熟人看见,到时传到他那些朋友耳里,岂不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那少爷乖乖呆在家里,我带山楂果子回来给你。”
苏挽之摸摸他露在外面的头顶,手指插进松软的发间,替他理了理长长不少的头发。
“要杏花楼的!”
“好,要杏花楼的。”
苏挽之含笑答应,近来他越发觉得自己养了个小孩,沈无虞看似霸道,实则稚气得可以,因为容易害羞,撒娇都凶巴巴跟讨债似的。以后孩子出生了,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说不定还要吵架,想想那景象,他的心几乎要浸化在陡生的甜蜜期待里。
沈无虞正纳闷苏挽之怎么没声了,刚要抬头,一个吻就落在他的额头上,沈无虞捂着犹带余温的地方,眼珠子瞪得滚圆,
“你、你、你做什么?”
苏挽之无辜地眨眨眼,又凑过来,这次嘴唇准确无误地落在沈无虞的唇上,沈无虞整个呆掉了。任由苏挽之温吞地与他耳鬓厮磨,待到沈无虞回过神来,苏挽之已经收拾停当出去门了。红衣绿衣端着脸盆帕子进来,就见床上一个隆起的大包,沈无虞头脚都缩在里面,又不知生什么气呢!
苏挽之出门是不带随从的,他一个人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走了会儿,脸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若有所思地抚着自己的嘴唇,暗骂自己怎得那般放/浪,简直有辱斯文。但一想到沈无虞眼角红红的可怜模样,又不由微笑起来。
苏挽之这般出神地走着,脚程倒也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城里。果如沈无虞所言,今日是一月一次开市的日子,早市上人多得很,稍不注意就要擦着别人的肩,踩着别人的脚。幸而他并不爱凑热闹,也不喜欢闲逛,直奔书斋选了些新出的文集和纸笔一类,又去杏花楼买了沈无虞爱吃的点心,便决定打道回府,若快一些,还能陪沈无虞吃午饭。
苏挽之一门心思地往回赶,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他身后两名武夫打扮的男人尾随他出了城门,直走了三四里,苏挽之才察觉自己被人跟踪了。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果然缓了,他暗道不妙,连忙加快速度,想跑到有人的地方呼救。谁知他跑不多远,后颈处便袭来一道劲风,颈间传来剧痛,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沈无虞本以为苏挽之能赶上吃午饭,想着他奔波一上午,还特意吩咐红衣炖了乌骨鸡汤等他,谁知他睡了午觉起来,还不见苏挽之回来,难免有些失落。
“少爷,要不奴婢派几个人去接苏少爷?”
绿衣见沈无虞不怎么高兴,扶了他躺回榻上,提议道。
沈无虞想了想,摇头,
“他在家里闷了许久,也许贪新鲜忘了时间,晚一点应该就回来了。我胸口有点闷,想再躺躺。”
绿衣连忙扶他躺下,在香炉里燃了些安神益气的香,等沈无虞睡过去,她叫了红衣过来守着,自己又去大门等苏挽之。
还没到大门口,就见守门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脸色煞白。
“绿衣姐、绿衣姐!”
绿衣皱眉扶住她,责怪道,
“有什么事慢慢说,一惊一乍的,少爷见了成什么样子?”
小丫鬟都快吓哭了,把纸条塞到绿衣手里,抽抽噎噎地抹泪,
“绿衣姐,你是没见着,刚才、刚才一只这么长的箭,嗖一下射过来,差点、差点把我吓死!”
小丫鬟边说边支起手比划,绿衣觉得蹊跷,她们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一直安安稳稳的,怎么会突然有人上门挑衅?
“那箭呢?给我看看。”
绿衣抚着小丫鬟颤抖的肩膀,刻意放柔语气。
小丫鬟努力憋回眼泪,递给她一张还没展开的皱巴巴的纸条,
“箭钉得太死,我拔不出来,见箭头绑着张条子,就取下来了,喏,就是这个。”
绿衣直觉此事非同小可,安慰了小丫鬟几句,让她下去休息,自己拿了纸条去找沈无虞。
沈无虞睡得迷迷糊糊的,绿衣一走近,他就醒了,看她一眼,问道,
“挽之回来了?”
绿衣小心看着沈无虞的脸色,递给他一张纸条,
“少爷,苏少爷他……在这里……”
正是方才那小丫鬟给绿衣的,沈无虞不明所以地拿过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苏挽之现在柳棉巷十七号,路见不平者留。”
一看柳棉巷十七号,沈无虞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手里的纸条都快被他捏烂了。
“少爷、少爷?你说……苏少爷他会不会……会不会给人绑走了?”绿衣忧心地问。
沈无虞一下把纸条揉成团,用力掷到地上,厉声道,
“马上叫人备车!”
“是!”
绿衣飞快地跑下去准备,红衣见沈无虞神色不对,脸上都是冷汗,忙掏出帕子来替他擦,
“少爷,你别急,苏少爷他不会有事的。”
沈无虞虚弱地笑一下,“我倒情愿他是真的被绑走了,总好过……好过……”
“少爷?”
红衣没听清他的话,疑惑地望着他。
沈无虞站起身,让她仍旧把那件玄色长衣取出来,穿戴整齐后,径自上了停在大门口的马车。
苏挽之是被一阵酥骨媚/香唤醒的。
那阵香气有些熟悉,似芝兰,又似金桂,再往深里嗅,却又浓得化不开来,辨不出究竟什么滋味,只让人觉得香,惑人的香,像要将人的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都融成一汪春水似的。
是了,苏挽之微微一笑,这香味,他在沈无虞身上闻见过,就在他跌入他家院门那夜。
“无虞……”
苏挽之下意识便唤了沈无虞的名字,抚着还有些痛的后颈,挣扎着坐起身。
当然是没人应他的,倒是门外有黑影一闪而过,苏挽之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用了拉了拉,门却是锁死了,只能听见锁链撞击的声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绑走了。可他一介平民,身无长物,实在想不通为何有人要绑走他。
莫非又是段二爷想的主意?
苏挽之想到那次无虞离家出走,段明幽让苏挽之假装被仇家绑走,引了无虞来寻他,几乎决裂的两人才得以在飞霞亭内和解。
飞霞亭……
想起那旖旎一夜,苏挽之浑身都热了起来。
仿佛有一把火在心里烧,不猛不烈,却是每个细缝都渗进了热气。
苏挽之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房间里的香气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快要溺毙期间。就在意识即将断层的时候,喀拉一声,门锁开了,门也开了,一个人被推进来,软软地跌在地上,喀拉喀拉,门又锁上了,链条绕了好几圈,生怕他们插翅飞了出去。
“热……好热……”
那人在地上蜷缩了一会儿,便扯着衣裳喊热。娇柔的泣音听来有些耳熟,苏挽之提着无力的双腿,踩棉花一般踩过去,吃力地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看清她慢慢抬起的脸,苏挽之迟疑地唤道,
“白姑娘?”
白燕听见他的声音,迷茫的双眼一瞬亮了,露出欢喜的神色,
“苏大哥!你真的是苏大哥?”
苏挽之不露痕迹地挣开她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微笑道,
“是我,白姑娘,好久不见了。”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白燕低声呢喃,明艳动人的眼中柔情似水,娇怯地道,
“好像做梦一般,苏大哥竟到我家来了……”
“这里……是你家?”
苏挽之不由惊讶,他明明被人绑走了,怎么会到白燕家里来?
白燕痴痴地点几下头,艳红的嘴唇微微开合,呼出灼人的香气,
“我真的好高兴……可是,苏大哥,怎么……怎么这么热?”
她一面抱怨,一面扯落外裳,头上的木钗也掉了,又黑又长的头发拂在颊边,衬得她的脸庞莹白如雪,越发娇美可人。
苏挽之却是有点发怵,白燕现在的样子,和那晚的沈无虞一模一样。
“好奇怪啊,苏大哥,你一点……都不热吗?”
白燕眼里的焦距渐渐散了,她疑惑地歪着脑袋,把手伸向苏挽之的衣襟……
第99章 变数
白燕伸来的手,指尖似带有火星,一触上苏挽之的衣裳,仿佛顷刻就要燎原一般。
苏挽之将舌尖嘴唇统统咬破了,才勉强维持理智,强撑着身体朝门口挪动几步,想离白燕远些。可白燕不似苏挽之,经历过情/爱之事,多少能抵抗回春散的药性。她现在已经完全被情|欲蒙蔽了理智,眼里只看得到苏挽之。他往后退一步,她便往前逼近两步。屋子本就不大,两人你退我近的,很快苏挽之的背就贴到了门上。白燕软若无骨的身|子蛇一般缠绕上来,湿漉漉的大眼眨动着,目光痴迷地胶着在他身上,樱桃小口不停翕张,吐出一团又一团绵绵热气。
“苏大哥……你帮我、帮帮我……我、我真的好难受呀……”
白燕边说,边攀着苏挽之的胳膊,伸长了手去解他的衣裳。她自己的衣服早在与苏挽之的拉扯推搡中散开,松松垮垮地附在身上,随时都可能脱落下来。
“白姑娘,你、你冷静一点……别、别再乱动了!”苏挽之努力稳住心神,费了不知多大力气,才把白燕的手从胳膊上划拉下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忍到极限了,体内四处游窜的烈焰直往下/腹冲去,就要把他逼上绝境了。
“无虞……”
在仅剩的悬若蛛丝的清醒里,只剩了这么一个名字,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好像一直潜伏在舌尖上等待时机。
“呵呵……”
苏挽之愣了愣神,忽然颤抖着肩膀笑出声来,竟是在这种时候他才笃定了自己对沈无虞的感情。
他以为自己之前对他的百般妥协千般容忍,一半是感念他怀孕辛苦,一半是可怜他年纪轻轻,便受相思蛊掣肘,不得不屈居自己身下。两人相处时的甜蜜缠/绵,也曾让他心生疑惑,可那怎么可能是爱呢?
爱是两情相悦,水乳相融,是相濡以沫,执手偕老,怎能开始得那般荒唐,滋长得状若疯狂?
怎能那般轻易地就爱上了?
可沈无虞的名字就这样脱口而出,在他已经丧失理智无法思考的时候,却仍然记得他的名字。
他这才明白,那就是爱。
一日日的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像微风细雨,潜进自己心里,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偷偷生根发芽,兀自开出一朵花来。
颗他却那般吝啬,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苏大哥……我、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好喜欢你……”
灼热的香气随着细语呢喃,一丝丝地钻进苏挽之的耳朵里,白燕已经趁势偎进他怀里,如猫一般蹭着他的身/体。
苏挽之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凝脂般的肩膀和手臂,用力咽了口唾沫。
“白姑娘,对不住了……”他哑着声欺身过来,腿往后一蹬,将白燕扑倒在了地上。
“苏大哥……”
白燕重重摔在地上,却并不觉得痛,她妖娆地笑着,反手勾住压在她身上的苏挽之的脖子,一点点地抬高头,缓缓地将唇覆了上去……
“确定办妥了?”
杏花楼三楼的雅间里,两名女子临窗而坐,一个穿粉衣,一个着蓝裙,皆娇美如花,正是滞留在攫阳城内等待时机的凌素容和凌素柔。
问话的是凌素容,她对面武夫打扮的男人促狭地笑笑,拍着胸脯保证道,
“绝对万无一失!我和老六一直在屋外守着,那男的先还假装正经,跟娘们儿似的直喊不要不要的,结果……啧啧,整出的那个动静哟,那女的又哭又嚎,我和老六都没好意思多听,取了锁链就翻墙溜了。”
凌素柔被他露骨的描述羞得脸都红了,恨不能把耳朵捂上,凌素容镇定自若地听完,满意地呷口酒,扔给男人一锭金子,斜眼看他道,
“嘴给我缝严实点,要是让人提到我半个字……”
“那小的还敢在江湖上混吗?”
男人谄笑着接口道,篡起金子一溜烟跑了。
“姐姐,真的没问题吗?”不知怎地,凌素柔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反正又不第一次了,能有什么问题?”凌素容对她笑笑,伸手理了理凌素柔垂在胸前的头发,信心十足地道,
“明日我们就去天衣局定衣裳去,我妹妹的嫁衣,一定要用最上乘的料子和最好的绣工。”
“姐姐!”
凌素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才冒出头的一点点愧疚霎时烟消云散。
柳棉巷到了。
马车急急停在狭窄的巷口,绿衣扶了沈无虞下来。一路上沈无虞催得紧,虽然路途不远,但难免颠簸,临进城的时候他还吐了一遭,故而此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少爷,不如让奴婢进去找……”
绿衣怕他吃不消,有些担忧地开口。
沈无虞缓缓地摇几下头,将手臂从绿衣手里抽出来,
“你们在这里等我。”
“可是少爷你现在……”绿衣扯着他的袖子不肯放。
“放心,我不会有事,他……也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轻扯下嘴角,却是一个不成形的笑。
绿衣目送他的身影没入小巷深处,终是没忍住,偷偷跟了上去。
沈无虞低头踩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以为自己走得很慢,再抬头时,柳棉巷十七号却已经到了。
半掩的腐朽的木门横在眼前,轻轻一推,便开了。
“啊……苏大哥!苏大哥……不要,不要……”
白燕家的院子实在很小,他才刚刚踏进去,便听见白燕带着喘息的惊/叫。
那般暧昧的呻/吟,听得沈无虞的心都冷了。
他定定地站在房门前,手抖得都张不开了。
苏挽之,你骗我的吗?
你说要陪我一辈子,都是作假的吗?
啪嗒……
啪嗒……
不知从哪儿落下两滴滚烫的泪,滴在沈无虞不停颤抖的手腕上,沈无虞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沾了满手湿意。
他又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后一脸茫然地往前一推。
门开了。
沈无虞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紧接着,眼泪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掉下来。
“苏挽之!”
他凄厉的叫喊穿透院墙,把追随而来的绿衣吓住了。
“少爷!”
绿衣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无虞,循着他瞬也不瞬盯着的方向看去,不由捂住了嘴。
苏挽之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插了一只木钗,血不停地从伤口涌出来,已经在他身下汇聚了一小滩。白燕软倒在一旁,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血,表情却呆呆的,双眼没有半点焦距,自顾扯着衣裳,嚷着好热。
“快……快!快去找大夫!找小爹!”
沈无虞猛然回过神来,把绿衣推出门外,三两步赶到苏挽之面前,一掌劈昏了白燕,将苏挽之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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