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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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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童 作者:绿油油

    第48节

    他转过身来正色看着我说,“他,应该是历代最有希望统一五国的君主。他的身边不应该有任何的弱点,包括你!”

    他看我的神情,就象看见一个极品的玉块中出现极为不愿意看到的裂纹或者杂点一样,脸色有些厌恶,也有些不耐烦,却没有表示出来,只是带着威胁地盯着我,冷冷地说,“子涵,你一再地对怀姜欲拒还迎,倒底是何居心只有你自己清楚。只是,如果让怀姜忘却自己身上的责任,忘却做为一个皇者该有的雄心壮志,那云溪就不会再继续袖手旁观。”

    看来上官云溪还是忍不住发话了。我沉默了一会,终于笑了起来,站起来走带云稀身边,握住他的手,淡淡地说,“这么说,等怀意大婚后,云溪是否愿意帮助子涵离开东盛?”

    “你……?”云溪眉头一皱,迟疑地说,“怀姜喜欢你,你留下陪他云溪是不介意的。”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云溪啊,难道你喜欢一个人不想独占着他?让对方心里只有你一个?”呵,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就象在拿着苹果诱惑着小红帽的狼外婆一样。

    “这……”云溪盯着我看,好象重新认识我这个人一样,正要说话,突然楼阁外传来兵器抨击的声音,面色一变,楼下已经上来一人,沉声说道,“少宫主,突然有一群灰衣人出现,我们进宫带的人少,怕是……请少宫主立刻离开。”

    “是不是锦卫?”我开口问道,想这时间应该玄鹰发现我不见了。

    “看来不象。”那人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又说,“如果是锦卫,见到少宫主的人不会招呼不打就突然袭击的。来人招式狠辣,招招拼命一般,想来目标应该是……”

    他没有往下说,不过我已经明白了。想必是一直有人跟踪我,好不容易见我落单,玄鹰和庚鸣等人不在身边,于是有所图谋,只不过他们想不到我来见的居然是上官云溪,而云溪也恰好带着几名高手护卫在身边。

    “风剑和雪剑和我一起走,其它人留下把人全灭了。”旁边一直沉思的云溪冷冷地说到。那风剑一听身体颤了一下,还是鞠躬领命而去安排。

    虽然在皇宫里,可云溪现在的身份特殊,不能暴露他和我见面的事情,我明白到现在是不可能放任何信号把锦卫引来,那么只有在锦卫来之前闯出去了。而云溪说把其它人留下来,估计是弃子,一方面要灭了这群灰衣人,一方面又不能让锦卫知道是云溪这边的人。

    云溪看我一眼,还是一手抽出腰间的剑,一手搂着我靠在他肩膀上,幸好我个子矮,走到骑楼,往下一跳,下面早就给几十的灰衣人围了起,为首一人,见我下来眼睛一亮,说道,“上官云溪,想不到你居然暗通昭明,不知道勤王知道了会怎么样?把颜子涵留下就我当没见到这事。”

    云溪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竟然有种说不出来冷酷的味道,淡笑着说,“杀!一个不留。”

    在旁边的众人拥着他往前冲去,云溪只是提着剑护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云溪这边人数虽少,想必带的那些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又下了绝杀令,一时间只见剑光肆逸,血r_ou_横飞,惨叫声声。

    这时候,早有一群宫中侍卫闻声而来,而不远处,更是几道信号飞到空中。这群侍卫见两帮人都不认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也就把这林子重重围了起来。

    见人越来越多,我心里叫着苦,这一围,如果再闹下去,那就会让勤王派别在宫中的内应知道了云溪和我的会面,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好办了。只是那帮灰衣人人数众多,见行踪泄露反而不散去,越加的凶猛,云溪这边也就一下子冲不出去。

    云溪想必是急了,把我往后一推,手上的剑化成一团光影,带着几人快得如电闪般冲过去。那几人一进灰衣人那边,就如利刃切入一眼顿时闯出一道小口来,风剑还有一个想必是雪剑的护着我跟随而去,眼看着就要闯出重围。

    忽然远处一声长啸传来,声音瞬间已来到附近,“收!”云溪身形微动,回身却飞到我的身边,拿剑往我脖上一靠,静站等候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明黄身影带着大批锦卫已经来到面前,立刻把灰衣人和云溪这边生硬分开,包围起来,是姬怀姜来了。

    云溪的剑横在眼前,剑光闪烁,寒气迫入眼潋。

    怀姜不理那边灰衣人和锦卫交上了手,只是狠狠盯住这边,脸色y沉,神色变幻,良久低声说,“云溪,把子涵引来这里所为何事?”

    “云溪,只是觉得不服啊。”云溪笑嘻嘻地说,“怀姜,我们多年的交情,难道还为了这么一个人生分了不成?云溪只是想来看看,堂堂的昭明王为了什么,居然让你把我们这些多年的朋友都断了这情分?”

    他的话似假还真,声音语气好象极其嫉妒,实际我却觉得他是暗中试探我对姬怀姜的重要程度,顺便让那些不明所以的暗探以为自己不甘被怀姜离弃才闯宫。

    “哼,我姬怀姜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谁又敢管?”怀姜冷冷一哼,脸色更加的y晴不定,“念在曾经的交情,放开他,你走。”

    “好好好,我走就是。”云溪一边退后着一边笑着说,用力把我往外一推,怀姜冲过来扶我。

    翻脸也仅仅一念之间,云溪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突然一剑朝我刺来,眼睁睁看着剑光飞近胸口,突然旁边一个身影冲来,两人瞬间一触而分,只听当一声,来人的剑被格飞,来剑势猛,那身影一闪挡在面前,生生挡住来剑,肩膀处鲜血蓬出,却是怀姜。

    他闷哼一声,带着我连退几步,早过来就把我拥入怀里。

    “你,你居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他迷着眼睛在我和怀姜两人身上转了一圈,y冷地说,“怀姜,你以为我真的会杀了他吗?”云溪嘴角渗着血丝,想必也受了内伤,眼中的哀伤和对我的纷恨,让我不由得心里一寒,现在不是在演戏吗?怎么突然两人的表情都变得这么奇怪?

    “我不能冒一丝失去他的危险。”怀姜紧紧把我搂在怀里,警戒地看着脸色变幻着的云溪,忽尔叹了一口气,说,“云溪,你走吧。怀姜对不起你,你怎么做,怀姜都不会怪你的。”等等,这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些疑惑了,这两人,说的话好象是越来越真的。可是,怀姜不是因为要故意迷惑勤王,把各个情人散去,这才让云溪接近勤王,而真卿回到易家做内应吗?

    “……”云溪欲言又止,若有所思地看看我,一跺脚飞驰而去,他那几个手下也跟着瞬间去远。

    这时候那边灰衣人和锦卫的战斗差不多结束了。只是,那个看起来领头的灰衣人却早就失去踪影,那人,是谁?

    听他语气,不是勤王一边的人,那么,他是谁派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故意撞破我和云溪之间的会面,又故意围困着不让云溪突围等到怀姜过来,然后让怀姜和云溪或明或暗的起了分歧,用意何在?

    七月的阳光灿烂,我却不由得觉得心里一阵的凉意。

    梓童 卷四:东溯城·情释 第67章 你永远是特殊的存在

    章节字数:6903 更新时间:071113 12:47

    怀姜肩膀上的伤势不重,看来云溪确实没有伤害我的打算,不过看到最后他临走前的目光,却是恨到极点。

    我不由得郁闷起来。如果怀姜没有表现出那种极端的保护欲,可能云溪根本不会介意我的存在或离去。而现在,我就算再怎么解释都晚了,云溪早就认定是我影响了怀姜的宏图霸业,怎么会允许我的继续存在,说不好听点,连原来准备帮我离开的念头都没有,一心想着怎么除掉我才安心。

    只是现在我身在皇宫,云溪有所顾忌之下,才没有动手。但我又怎么可能永远待在皇宫里?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眼看着就要到一个月了,不知道为了什么,勤王方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几个和勤王联合起来的家族更加平静如水。易家和沈家派人借口看望一两次在宫里的惠妃和梅妃,却没有其它的举动。

    如果是消息有所泄露,那云溪和真卿早就让人暗中处理了,可看起来他们倒是没事。

    时间拖得越长,怀姜心中的不安越盛。

    我知道他安排了那几万的兵马隐蔽在城外,时间越长,那些兵马越容易生出是非,而这消息也就越容易被勤王方面知道。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时候云天和北溟同时间进犯,边关剩下的那些兵马,根本不能同时抵御。

    这天,吃过早点,我带着希儿等人来到蕴华阁,这段时间我都是在这里待着翻书看看。除了之前我和云溪会面的那一栋小楼,是专门放置着各国的历史军事方面的书籍,还有另外几栋小楼,分别放置着渔农科学方面,文学诗词方面,居然还有天文和各种异象杂说。

    我在一个角落里,发现有个很旧的长条锦盒,打开,却发现一卷很象那怀意曾让我看到的八仙图,只是这八仙,模样看上去和怀意那八仙图都不一样,而且是年代久远,边角一个小小的私印,上刻着“善文”两字。我看了很久才记起来,那是云溪说过的和自己情人一起被活活烧死的善文王。

    看来怀意那时候就知道了我和莫欢的来历,按照这副画把几个和我关系密切的都画上去,然后又应着什么统一的鬼话,把其它国家的掌权人物加上,成就了新的一幅八仙图。

    那锦盒旁边都是一些关于鬼神符咒的奇怪的书籍,我早让希儿带着几个会写字的小太监把这些书都抄录一份,送到锦州小敬那里。

    莫欢曾经派林豪来溯州一趟,说是事情办好了,现在和战飞两人正帮忙白歧从新设立慕天府在锦州的分舵,不日将会来溯州陪我云云。

    日到正午,我习惯成自然地趴在骑楼的栏杆上,夏日阳光照得整个人暖洋洋的,四周树荫林密,碧蓝的湖水映照着蓝天白云,泛着微微波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慢慢地有点昏昏欲睡。

    迷糊间,我突然觉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是一道还是两道炽热的目光穿透重重的绿荫,投s,he到身上。我感觉到那目光一点恶意都没有,于是不慌不忙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去。

    楼下不远处那院子门口站着几人,为首一个是明黄衣服的姬怀姜,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宝蓝色绣满银线锦服的少年,我顿时全身睡意全消,站起来愣愣地看着来人。

    他那俊秀颜容焕发着健康的肤色,脸廓线条依然明快方正,光洁饱满的额头下面是修长入鬓的眉,带着少年未脱去的圆润和纯净,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隐隐露出一丝顽皮,眼睛里那深切的眷恋,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坚定和自信,凝视着。

    记忆里好像那夜空隔着一层惘惘迷雾突然间散去,我清晰地记起曾几何时,在宛竹院的门口,我和他相互对视的目光,那时候和现在一样,仿佛之间的时光并没有存在过一般。

    是李祚!

    我暗叹一口气,他,成熟了很多。

    李祚突然飞身上来,站在我面前,怀姜脸色一变,跟着也就飞过来。李祚却没有理会,眼睛在我脸上一转,再细细上下打量着,慢慢从惊喜到沉敛,再从沉敛到放松,眼色一沉,薄薄的嘴唇突然扭起一丝笑意,上前来紧紧拥抱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唇上已经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温度,干涩的,滚烫的,我从没有象这时候能感觉到他内心那种深得可怕的挚情,烫得心不由得抽疼起来。

    我终于还是推开他,刚想埋怨。

    “还是又香又软,抱起来的感觉真是不错,梓童。”他轻轻笑着,指尖若有若无地拨弄着我遮住眼睛的发梢,痞痞地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只是那眼中却泄漏了那深深的爱意,比记忆中的更加强烈,也更加的苦涩。

    哎,李祚啊李祚,你怎么跟着来凑热闹了?

    暗中叹着气,这下子,估计变得更加复杂了,我眼角没有漏过旁边一直站着握紧拳头却没有动作,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两人的姬怀姜。

    埋怨归埋怨,叹气归叹气,实际上,我还是很想很想他的。往日冲动而妄撞的少年,一年多点的时间就变得这么成熟和内敛,是因为爱吗?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这早就过去的爱情,在我,李祚永远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好象张倪在我心里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样。和张倪一起的日子是我童年和少年里唯一的开心,而陈愉,却占去了感情中很大的一片空白,是他,让我正视我自己的性向,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对方告白。

    当然,我最爱的莫欢,是他把我从迷惘中拉出来,不单止正视自己的感情,还敞开胸怀尝试着去接受别人的爱,相互间的包容和谅解,还有越来越深的爱恋,让我自己毫不迟疑地走着自己的路,执子之手,与子皆老,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最后一个是姬怀姜,他是一个很吸引很有魅力的人,骄傲得可爱,又纯粹执着的可爱。是他,一再提醒着我自私自利的心态,有了爱人却把其它人的感情视作洪水野兽,在向莫欢敞开自己的同时,却是向别人关闭了自我。可以说,我慢慢关注着怀姜,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关切着他的未来。

    我的爱人,只有莫欢一个。只是,我的个性如此固执,对于他们,是不是也是一种伤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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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坐下谈话,我才知道原来李祚见送亲的马车行李臃肿行程缓慢,又急着想过来,于是带着几人一路乘马飞驰,结果提前了足足半个月的时候就到了溯州城,那送亲的队伍估计还要十天后才能到达。

    而李祚这天一早刚进城,还没休息,就得到消息说我身在皇宫,匆忙换好衣服就过来拜见昭明王。而怀姜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估计早就得知李祚今早进城,于是带着李祚和他手下的几个侍卫一同过来寻我。

    我问起云天的情况。他稍稍沉吟片刻就大大方方地在众人面前说了一些情况,看见怀姜脸色平静,应该是早就得到云天方面传来的密报,想必都对云天那些人的事情了如指掌。

    接下来几天,李祚天天一早过来陪我聊天。我趁怀姜不在,曾经偷偷问起尉家和莫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有传声那事实情又是怎么样的?如果是小事情,莫欢怎么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时间才回来?

    他迟疑地抬头看看我,想必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终于还是垂下眼睛,说道,“传声那人个性太过耿直,有次和一个小混混起了口角,居然闯进京城府衙的监牢,活活把那人打死。晋王那边一口咬定是故意杀人,非要办他,不过幸好那边后来还是松了口,也就是罚了传声几个月的奉银了事。”

    可能吗?在我印象里,传声属于那种很奉公守法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闯进监牢,还居然活生生把人打死,而最后只是罚了奉银?

    “是吗?没事就好,估计晋王也不会再去对付尉家了吧?”我没有追问下去,笑眯眯地把话题引开,见李祚松了一口气,随口应着,低下头一味把玩着杯子,睫毛抖动着,心中疑惑更甚。只是他要瞒我,莫欢也要瞒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暗中托战飞给云天的卫兰亭去了信,想必以兰亭消息这么灵通,肯定是不会瞒我。

    正想着,希儿带了一人进来,那人进来后跪下行礼,说是奉了莫欢的命令带信前来,刚好林豪有事情,于是派了他过来云云。

    莫欢的信上说,因为战飞的挽留,认识了一大帮朋友,所以会在锦州多待半个月时间,到时候一定前来。这是他第二次推迟来溯州了,我有点无奈地让庚鸣安排那人住进醉杏楼好好招呼,然后说这两天我会写好回信让对方带回去。

    那人走后,李祚若有所思地凑过来,问道,“莫欢有事来不了?”

    “嗯。”我不想就这问题继续说下去。

    李祚深深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拨弄着杯子,好一会突然说道,“梓童,你现在身份倒真的是很尴尬,昭明这边的事情也没有解决,他来了也是帮不上忙,反而对着你和昭明难受,可能因为这样就推迟行程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为莫欢说好话,而我却无法响应他对我的爱。“李祚……”我心里内疚万分,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勉强笑着说,“别担心我,我一个人惯了。”

    他一愣,眼中的怜惜越盛,反手握住我的手,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脸上,呼唤着,“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梓童。”

    李祚,你的情我怎么才能回报给你?我下意识的想挣脱开来,可他握得紧紧的,紧得就像是拴上罗丝怎么也拉不开。我深深叹了口气,由着他摆布,反而往椅子后一靠。

    莫欢啊莫欢,我一个人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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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写好给莫欢的回信,本来想让庚鸣带去给那人,结果李祚一早就来了,拉着我说要去看看在信里说了很久的那醉杏楼。

    我想了一下,之前特地从云天请了个大厨过来醉杏楼,到现在还没试过对方的手艺呢,再想想呆在宫里都快一个月了,宫里的菜肴虽说ji,ng致,可总带着江浙菜的甜味,倒很怀念起老黄做的麻辣牛r_ou_和蜜汁ji翅,还有酥软香脆的蛋皮酥。

    李祚一听老黄居然会做蛋皮酥,就一定要去尝试一下。我知道他是不想我继续担心,想着法子逗我开心,也就装着一脸兴奋的样子,施施然带着玄鹰庚鸣等人出了宫。

    到了醉杏楼,还没到晌午,掌柜等人早就得到我要来的传话,在我惯常坐的地方,那临街阁楼位置用竹帘围起来一角。坐下,然后沏上一壶热气腾腾的龙井,叫来几样点心,我和李祚坐在阁楼临街的围栏,边喝着热茶边聊天观景。

    天气不错,街上行人却不多,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光亮整洁,那乌檐雪壁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素雅。

    远远看见两人嘻嘻哈哈过来,笑着走进醉杏楼,上了二层,在临河边寻了个位置坐下,叫了一桌的水酒菜肴,慢慢地边喝边聊起来。这两人我认得,一个是莫家在溯州的管事,一个是昨天刚到给莫欢传信的老刘。

    我冲着庚鸣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去打扰对方。

    慢慢的来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我听到那管事和老刘在低声说话着,等吃饱喝足,也有了些酒意,两人慢慢地聊起莫家最近的事情来。他们虽然小声,不过稍微有点功力的仔细去听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李祚有点坐立不安,眉头一皱刚想扬声,却被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听一听,可能会听到别人不肯说的事情呢。”我笑眯眯地低声说到,示意他别打扰对方说话,不然的话……李祚的神情越是不安,我越是觉得可疑,也就越细细去听那两人说的什么事情。

    “哎,昨天见到那公子,果然是绝色,也怪不得莫三少爷不敢告诉他这事。”果然有事情瞒我。

    “哈,老刘你在说傻话吧?就算再漂亮也是个男的,怎么比得上女子的温柔体贴,何况,他能生出儿子来?”李祚脸色微变。

    “别这么大声!你在这里怎么知道三少奶奶有了身孕了?”什么?

    “嘿,这还能瞒得了我?连太子那边都知道了,只不过上面一定不能让那位知道而已。听说啊,这三少奶奶可是挺着肚子嫁过来的哟。”李祚的脸色泛青,我手上用力,淡淡看他一眼。

    “嘿嘿,不是吧?左拥右抱的,这莫三少爷也太有齐人之福了。”

    “老刘啊,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是羡慕不了的。”

    “……”

    “……”

    我和李祚就这么静静听着,等那两人走后,我对着庚鸣和玄鹰打了个眼色,招来掌柜把好酒好菜上了一桌,连连给神色不安的李祚夹菜倒酒。

    李祚几次想说话都让我制止住,只好闷闷地坐在旁边看着我。

    突然附近几桌人抽出暗藏着的武器扑过来,可惜刚才我就看出有点问题,只是按捺不动暗中吩咐玄鹰早作准备,如果他们再晚点动手,鹰组的人就全来齐了。

    一声短哨,数十个的锦卫出现在面前,和那些杀手在楼上撕杀起来。趁着一片混乱,庚鸣于桑护着我和李祚离开,怎么知道一到楼梯那边,楼下也传来打斗的声音。

    “从阁楼那边跳下去。”我说。

    庚鸣会意,和李祚的几个护卫掩护着我和李祚往阁楼那边走去。几个护卫先跳了下去开路,然后是李祚和于桑,庚鸣正要拉着我下去,有几个杀手突破锦卫的防线冲上来。

    庚鸣护着我贴着围栏站着,几个杀手包围过来,把我们两前进退后的位置都封住了。那些杀手看起来很厉害,庚鸣护着我又不能躲闪,身上不断地中剑,鲜血飞jian,不一会就染红了我身上的衣服。

    这时候,于桑和李祚几人在楼下被几个杀手缠着自顾不及,只听到李祚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急红了眼拼命想冲过来,身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于桑拉着他,一时间却拉不住,只好随着李祚,几人又慢慢往楼下靠近。

    慌乱中,一人趁庚鸣不备冲过来,眼看着刀尖伸过来胸口,庚鸣闷哼声掌力一翻,我整个人飞出醉杏楼,李祚的惊叫,玄鹰的呐喊,我还在想着从二楼摔下来应该死不了吧?突然眼角见黑影一闪,有人飞过来把我接在怀里。

    那人抱着我几个回旋安安稳稳地落在地面,放开我,手拿着一条青色的鞭子,一下一下很快就把附近几个欲上前的杀手都卷飞而去。李祚这时候早就和于桑等人冲过来。加了这么一个高手中的高手,我们很轻易就挡住了那些杀手的围击。

    这时候鹰组的其它人从宫里赶来,那些杀手见任务失败,一咬牙口吐黑血身体倒在地上。

    庚鸣全身倒在血泊之中,近心脏位置一处致命的刀伤,眼看着只有出气的份。那是最后一击,他用身体挡住那刀,却拼着最后的力气把我打下楼。我忙让人把他抬到楼上,让人去请御医过来,可惜御医还没到来,庚鸣就停止了呼吸。

    眼睁睁看着相处了几个月的人死在面前,而且是为了自己而死,真是震撼。怀姜曾经说过,这几个月来,鹰组为了我已经死伤过半数以上,我一直没有觉得什么,现在亲眼目睹这残酷的事实,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或者,我就如怀姜所说的,一直自私自利,利用别人却从来没有去重视过别人的感情,总以为这世界就是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做着各人应该做的事情。可是细想,如我,难道就是理所当然地受到别人的尊重和爱护?如好象庚鸣一样的人,难道就是牺牲了性命也是应该的?

    从这里引申及其它,如果说,万一今天死去的不是庚鸣而是李祚,那样我又会怎么样?只是难受?或者说会伤心?再或者,会悲痛欲绝?如果说,换成莫欢的话,我又会怎么样?

    从另一个角度看来,如果说某一天莫欢和李祚其中一个会死去,要我选择,我会希望活下来的是谁?难道只因为我喜欢的是莫欢,会希望他活下来,而舍弃李祚吗?忘记了李祚同样的深情?忘记了他跟着我从楼上跳下来到了这个异时空?忘记了我们曾经相对无言却情意互通的瞬间?

    我一直希望莫欢能在我身边陪伴着我,因为习惯了依赖对方,习惯了莫欢是我一个人的这种想法,但今天的我才知道,莫欢不是我的,他是他,我还是我。

    我独自一人坐在四楼自己的屋里思索着,直到李祚犹豫着进来,说是要我先回宫里比较安全。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坐下,让人拿来止血的药物和干净的布条,掀开他的衣服,细细帮他清洗干净那伤口附近的血迹,抹上药物。

    李祚开始还有些抗拒,见我只是专心帮他上药就没再阻拦。“梓童,”他迟疑着,还是开口说道,“其实莫欢并不是……”

    “不用说了,李祚。我希望是从他口中了解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白吗?”我轻笑着帮他把一些较深的伤口扎上布条,打断他的话说。其实我并没有他想象的非常介意莫欢这些事情,反而更加在意人的生命消逝和对自己的反思。或者,就是因为这样地冷静,我很少会有嫉妒这种情绪出现?

    他看来很受到伤害,喃喃地说,“哦,那我明白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按住他的手,低声叹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很固执地相信莫欢对自己的感情,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沉思了一会,冲着他眨眨眼睛,笑着说,“而现在,我倒对来救我那人比较感兴趣多点。”

    李祚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我,好一会才笑了起来,说,“我倒忘记你这家伙的个性,从来就不会嫉妒,真是白担了这个心!……哎,如果我早明白这点就好了。”后面的一句很轻,带着微微自嘲的语气。

    我垂着眼帘没有接话,用手抚摸着他身上那几处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那是当时李祚见我危险,不顾一切地想冲过来让人弄伤的。

    脑海里不由得出现刚才我一直在思索的问题:如果说,万一今天死去的不是庚鸣而是李祚,那样我又会怎么样?如果知道有一天李祚为了我究竟要离去,消失在这世界中,我还会如此固执地不去接受对方的感情吗?

    如果说……

    心乱如麻。

    梓童 卷四:东溯城·情释 第68章 还有谁能明白我的心

    章节字数:7731 更新时间:071113 12:48

    夏日的微风吹拂在脸上,掩住眼睛的一双温暖的手拿开,眼前是临湖而建ji,ng致的小小水阁,湖上翠玉般的荷叶摇摆着……

    旁边一人笑道,梓童,喜欢吗?你不是一直想住在这湖边?

    我转过头看去,阳光下明晃晃的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觉得那人很温柔,我听见自己雀跃的声音,喜欢,喜欢啊!上前投入那人怀里……

    场景变幻,这回出现的是屋里那紫檀大床。两人纠缠在一起,身下那人美丽的脸孔充满了情欲,发出轻轻的喘息,瞳孔兴奋得放大,嘴唇完全张开,特别的妖艳……

    梓童,说,你是我的……身上那人诱惑着,声音低沉得很好听。

    不……啊,我是……王爷的……

    不!我拼命挣扎着,猛得惊醒,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连后背的衣服都shi透了,粘在身上好不舒服。原来是做梦而已,什么梦不好做,居然梦见李谡!只是这情景应该是之前颜子涵的事情,怎么倒好象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乱了,最近里忧外患,压力太大,估计连一向冷静的自己也顶不住了。

    幸好是梦,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旁边早就没了怀姜的身影,看窗外天色发亮,想必他已经早朝去了。

    “公子醒了?是否要起来沐浴更衣?”外屋的希儿闻声过来。

    “嗯。”我随口应着,起来走到旁边离屋子不远的浴池。那一池的凉意,把刚起来还迷糊不清的神智唤了回来。我泡了一会,想起一事,于是快快洗去身上的汗水,起来,擦拭干净身体,希儿早就准备好替换的衣服。

    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锦服换上,走到案桌旁,随手拿出一张白纸,点上墨,慢悠悠地写着,写好,细看一遍,悠悠想了半晌,用信封装好,扬声,“李夜。”

    一侍卫装扮的人走了进来,我把信封好,让他立刻去找慕天府在这里的管事,安排人把信带给在锦州的白歧,又吩咐他去办几件事情。

    李夜也没多问,收好信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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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夜,就是几天前在醉杏楼救过我的人。

    从醉杏楼回到皇宫的那天下午,我躲避怀姜担心的目光,一个人到了湖边,爬上那熟悉的小船,懒洋洋地躺在船头上晒着太阳,由着那船在湖面上飘荡着。

    等到晚深,旁边的怀姜已经睡熟,我悄悄起来,走到旁边的屋里,屋里早就有一人等候着。

    “颜侯爷,”他上前跪下行礼,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小人李夜,曾经服侍过侯爷。”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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