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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作者:月舞风
难受的样子,七月知道,那名叫黄泉的杀手,在他的心中其实相当重要。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知道……”流火有些茫然。“我现在,心里很乱……”
无界的杀手都在刀摩的控制之下,每一个人都被迫吞服了能够左右他们生死的秘药,黄泉当然也不例外。这种药无法可解,若得不到刀摩定期赏赐下来的解药,最多三个月就毒发身亡。因此流火在背叛的时候就等于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七月竟然能够神奇的救治了他,解去了他体内的药毒,使他真正的获得了自由。
☆、罪孽缠身
“黄泉和我不一样。”他低低地说:“我从小就被无界收养,我们那一批孤儿都是做为杀手培养长大的,但是黄泉,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不是确切地知道他的来历,但是听说过,他原本的出身其实很好,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不得不加入了无界。刀摩好像很器重他,但更防着他,别人看不到这点,只看到他做为半道加入的却受到刀摩器重,难免嫉恨,所以他在无界看起来光鲜,其实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流火。”
七月弯下了腰,看着他的眼睛。
“你,喜欢他?”
两人一坐一立,七月这一弯腰,瞬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彼此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我不是喜欢他,我是喜欢你!”流火登时跳了起来,要不是七月反应敏捷闪得快,差点被他撞到鼻梁。“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
“我也没说是那样喜欢,你嚷什么?”七月警惕地后退一步,说道:“喜欢,讨厌,不是很正常吗,我怎么就误会你了?”
“我……你……”
流火被他哽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终于发现这世上真有些人就是那种所谓的天然呆,无心的一句话,也能把人噎死。
“不是那样喜欢,那你知道,我对你是那样喜欢了?”他突然灵机一动,抓住了七月话里的漏洞,顿时心生喜悦。
七月这才意识到失言,难免尴尬,他微微别过脸,既不与他眼神对上,也不再接他的话,看着他耳根泛红,流火笑了。
这个人,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心上人。以前流火不懂得心上人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才明白,原来真有这样一个人,会让你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看见他好好地在自己身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好事。
流火心中既感柔软而又酸楚。他是多么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哪怕背弃曾经最好的朋友也在所不惜。可是心中为什么这么难受?他喜欢七月,他也想救黄泉,可是他有什么立场呢?
流火太清楚无界秘药的可怕,因此七月对他的拯救,在他的心中更加多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意味。那个缠绵悱恻,销//魂蚀骨的吻,他到死都不会忘怀,也更加困惑于在那个时候,七月哺入他口中的究竟是什么。
就是那个东西,清凉像甘露一样的东西,解了他体内的异毒。七月能够救他,是不是也能救黄泉,流火不由得不这么想。但是,他不知该如何向七月开口。
当日黄泉那一剑,何其狠绝,七月在生死关上苦苦挣扎,都是拜那一剑所赐。黄泉是自己的朋友不错,但他却从来不是七月的朋友,反而是生死相搏的敌人,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请求七月能够拯救黄泉?
“尽管被你破坏了,但黄泉不会罢手。”七月说。“这个人神出鬼没,易容手段高明,如你所说,他甚至能够缩骨易形成女子。他若有心,完全可以易容成王府中人混进来,特意等到先生出门的时候下手,此人之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黄泉……他有点怪癖。”
流火说:“虽然他擅长易容,可他其实并不喜欢扮成他人,尤其不喜欢扮成狩猎对象的亲朋好友去接近他们,虽然这会使刺杀难度会降低很多。那样往往意味着要杀害无辜,他不喜欢滥杀无辜,去杀那些并不是他刺杀任务名单上的人。”
“是吗?”
七月突然冷笑起来。原本温和的表情猛地一变,笼罩了一层戾气。
“不喜欢滥杀无辜,不去杀与任务无关的人,那么当日为了杀我,为何要对整个驿馆的人都下了引魂蛊?我不恨他们要杀我,那是别人的主使,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但要杀我便冲着我来,为何要牵连上别人?那个小女孩,还有她的父亲,他们何其无辜,却全部成为了傀儡,无辜丧命!那一天的刺客头领,就是他,黄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冷酷的笑声,毫无人性!”
“七月!”流火大吃一惊!
当日狙杀七月,他是有份参与的,但引魂蛊之事他却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连引魂蛊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黄泉也并没有告诉他详情。但七月为此错手杀死了那个被引魂蛊操控的小女孩,成了他终身难忘的梦魇,恨意难消。而流火,如今就是想要弄清当日的真相,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你想让我救他,不错,我既能救你,当然也能救他。”
七月冷笑。
“但我告诉你,我不会。我不会救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刽子手,绝对不会。”
“这个江湖,杀人人杀,他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要为他自己的选择负责,死无怨尤!”
流火无言以对,七月对黄泉的憎恨,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能怎么办呢?引魂蛊之事,他不知真相,无法为黄泉做辩解。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引魂蛊的事件如果真是黄泉主使,他再无立场请求七月的帮助。黄泉,或许真的是在劫难逃。
“我知道了。”
过了很久,流火才低低地说:
“其实,黄泉他……他其实不是个坏人。只是谁都想活下去,而在无界要想活下去,只能杀人。在这无界的人,每个人都背负满身的罪孽,无法赎清。”
正如他自己,也是罪孽深重。前途一片迷茫,他看不见前进的方向,唯有紧握着那个最重要之人的手,艰难地跋涉在人生的旅程上。
☆、叶寻公子
那天之后,流火再没有和七月说起黄泉,但不提这个名字,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那天在街上喝破黄泉的形藏,只是一个被破坏了的契机,实则对方根本没有来得及下手。如果说这样就退步收手了,那未免太小看了对手。司马严续招了人的眼,有人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但那个人究竟是谁,却不清楚。
或许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些人吧。
储位之争,从来都是腥风血雨的。身在高位的人殚精竭虑,争斗不休;身在低位的人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司马严续有终南山才子之名,只是他一直隐居在山里,从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都不知道这才子之名是怎么传出来的。这世间沽名钓誉,名不符实的人太多,这个也是大儒,那个也是大家,那一位更是大师,欺世盗名者从来都不缺少,难辨真伪。这位从未听说有何建树的“终南山才子”,到底是不是真有大才,谁也不知道。所以当初良王认定司马是个人才,一心想要请他,七月是不怎么以为然的,而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但不论怎样,一个有才子名声的文人到了良王府上做幕僚,不管他是不是真有大才,都会扎人的眼。更何况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七月深深觉得,司马严续此人,或许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他在那场刺杀的混乱之中全身而退,平安无事地来到京城进了良王府;他用简单粗暴的手法压制住了自己禁制发作的痛苦;他敢用流火,对他可疑的来历视而不见;他面对黄泉近在咫尺的刺杀,面不改色。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个平庸的人,就连他所结交的朋友,也绝不平凡。
“这是我昔日结识的友人,叶寻。”
良王和司马严续都在厅内,敬陪客人,而那坐在客座上的客人,竟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弱男人。
明明天气已经相当温暖,男人身上还裹着厚厚的貂裘,一看就是抱病在身。他的年纪并不算大,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明明正当金色年华,却病容憔悴,瘦得可怜,时不时地就要咳嗽两声,像是病了多年的痨病患者。
但此人的相貌却生得极好,虽然一脸的病容,却依然难掩那种眉宇间的风采,一双点漆凤眸微微一转,波光流溢,令人不由慨叹此人若是好时,当真是风华绝代。叶寻身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看样子十一二岁,眼神灵动,目光清澈,一看就是个聪慧的小小少年。
“七月,来见过叶先生。”良王笑道。
良王殿下现在心情很喜悦,司马先生的朋友,即使看起来是个病秧子,那也不是一般的病秧子,何况这名叫叶寻的男子,容貌气度一看就非同凡响,必定来历不俗。
七月躬身施了一礼,叶寻和善地一笑,向他点头示意。
“这位想必就是司马所说的七月统领了。统领大人,请恕叶寻抱病在身,不能还礼,小双,给统领大人见礼。”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令人听了没来由地便心生安稳。明明是个病得仿佛风吹吹就倒的病秧子,言语之间却自有一种威仪,令人不敢轻慢。
“小双见过统领大人。”
那名叫小双的小少年上前一步,一躬到底。
“这是小徒双儿,小徒年幼不知事,难免顽劣,以后还请统领大人多多关照。”
七月连称不敢,连忙扶起了小双。
“叶先生暂时会住在王府里。”良王含笑说:“七月,一应的事宜,你去安排一下。这府里的事,还是你最来安排最为妥帖,免得下人无知,冲撞了贵客。”
“遵命。”
让自己的心腹亲自为叶寻安排各项事宜,可想而知良王对这位叶公子的尊重。固然因为他是司马严续的朋友,但或许还有其他更多的原因。至于良王所说的害怕冲撞了贵客,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只是句客气话,放在这位病怏怏的叶公子身上,那还真是句大实话。但是这位叶寻公子病是病,却很奇怪的不会给人柔弱的感觉,那种沉稳从容,三千威仪,仿佛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无论身体怎样虚弱,灵魂却依然强大。
由于叶寻本人的要求,并没有为他单独安排住处,他住在了司马严续的院中。于是身为司马严续的头号护卫,流火当然也第一时间见到了这位叶寻公子。
叶寻之名,流火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江湖上是否有这一号人物,或许并不是江湖人,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但他直觉却又觉得不是。而他的直觉在叶寻开口说话,立刻得到了印证。
“流火?”叶寻的笑容非常温和。“小兄弟精华内敛,骨秀神清,仪容非凡,必定是江湖上杰出的后起之秀。长江后浪推前浪,转眼之间,我们都老了。”
说着他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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