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羽如约而至。

    “大概是这了。”

    看着手机短信，内容无非是欢迎他拜访，并附详细的地址。

    这里是一条繁华不次于菊下楼周遭的街区，而如果观察细致，不难发现沿街餐馆、小吃店什么的，招牌多写着刘氏字样，如刘三包子铺，刘四冷吃兔。

    毫无疑问，此处正是刘氏后裔厨师们聚堆的美食商业街。

    夏羽站在一家粥面餐馆前。

    抬头看招牌，“满堂香？”

    时间正值早，是班学时间，小餐馆生意红火，这次夏羽难得在早暂时放开每日修行，选择独自一人出门拜访，由此可见他对那位候补大弟子的重视。

    如昨天夏羽对朱青说，他绝非玩玩而已

    进店找到一张空桌坐下来，一个年轻声音打招呼：“您好，这位客人，餐单在桌，您看看要吃些什么……”

    刘封拿本子和圆珠笔过来。

    言语戛然而止。

    独身的同龄少年，正在桌前，微笑地看他。

    “给我全套招牌美食吧。”夏羽说。

    “您、您稍等！”

    刘封结巴了，在店内客人一干讶异目光，踉跄而去。

    夏羽低下头，把口罩拉，于是客人只能对这个戴口罩的年轻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餐馆厨房是开放式的，设有橱窗、取餐台，客人站在店内可以将厨房内景尽观眼底。令人惊的是，厨房只有一位颇有风韵的女厨在忙碌，店里几乎爆满，烹煮、餐却显得井井有条，根本没有想象的抱怨声音。

    过一会，刘封将一碗粥、一碗面端来，“这是我母亲的拿手招牌菜，您尝尝！”

    而察觉到橱窗那头一记打量目光，夏羽看过去，正好对那位女厨的双目。

    彼此隔空点头打招呼。

    “那应该是刘樱的母亲了。”

    夏羽心说。

    刘母应该是知他身份的，眼神，除开打量，更多的是一份讶色和尊敬，但这个女厨师不同于失去冷静的儿子，有着处事的睿智和沉静。

    她选择在厨房里隔空问候，而不是在客人正多时擅离厨房，不也侧面说明她对其它客人的尊重么。这才是老道厨师该有的职业态度。

    直到午这阵客流过去，小餐馆变得冷清，只剩夏羽这一桌的时候，刘母方款款出来。

    “怎样，我们满香堂的招牌粥面，您还满意吗？”

    轻柔的声调，一听声音，知是个合格的母亲。

    桌是空掉的两个大瓷碗。

    “非常满意！”

    夏羽吃得极饱，笑着坐等，也没去催促。

    刘母眉开眼笑，“满意好。”

    “对了，小樱的事……”她言语一转，却又在开口后显得犹豫，似乎有什么话羞于说出来，但毕竟是一位母亲，她吸了口气大着胆子问：“您是不是看小樱了？”

    那双在厨房里还睿智的双眸，定定看夏羽，有着剧烈波动失去了冷静。

    恐怕业界内任何父母，得知堂堂夏魔王看自己的子女，大概都是类似的表现吧。

    “……”

    “那个，能不能换个词？”夏羽揉太阳穴苦恼状。

    刘母愣了愣，见夏羽脸的尴尬，嘴里低低重复刚才自己的言语，眼眸顿时浮现笑意，“哦，不是看，是相。”

    “别吧！”

    夏羽总觉得相看的词义还微妙，弄得他像是门求亲来的，咳了声，“刘阿姨，我直说吧，我有意收小樱进门，但不是正式弟子，以我的意思，是打算让她先挂个名。”

    刘母脸有惊喜，转而又失望。

    只是挂名弟子？

    这个身份，跟学徒差不多，而非能继承师父衣钵的弟子。

    刘母并未因为夏羽年纪小，跟儿子一个岁数，去怀疑夏羽担任刘樱师父的资格。

    华界新任擂王，无可置疑的年轻一代王者，且是实打实的麟厨……

    这份资历，足可成名师，要是夏羽将自己打算收徒的消息放风出去，全天下不知多少名门子弟削尖了脑袋要往他夏魔王门下钻。

    “小樱承蒙您的厚爱，我先替她感谢您，只是……”

    刘母吞吞吐吐。

    “怎么？”夏羽讶异，“小樱的资质，我认为是极好的，刘阿姨不同意？”

    “不、不是！”刘母苦笑，索性把话挑明了讲，“小樱很怕生人，从小是这样。她早慧，却也常年累月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出门，我这个做妈妈的根本说不动她。”

    “我认为，小樱在厨师基本素质，是有缺陷的，是性格方面的缺陷，很难改。”

    刘母脸写着苦涩和无奈。

    夏羽听得微微皱眉。

    不是宅么，但是宅过头，性格扭曲，或许怕出门见外人，这有问题了。

    如远月的田所惠，虽然是乡下女孩，易害羞，易紧张，但她终究能挺起胸膛站任何性质的厨艺对决舞台，在众目睽睽下，挥洒自己的色彩。

    再然后，厨师终究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可以拒绝与客人过多的交流，但绝对不能怕生啊。

    “很严重？”

    夏羽挑眉，似在确认地问。

    刘母、刘封都点头。

    “但是昨天……”

    闻言，刘封忙解释说：“那是小樱和刘岚叔每个月的固定约战日期，她只有这个时间出门。”

    同时门外传进来一个声音：

    “我也是为了让小樱多出门，才答应她无理的约战。”

    菊下楼当代东家刘岚，走进小餐馆。

    他将一个精致的木质食盒，放在餐桌，对刘母点点头，“弟妹，这是主家那边分发的年糕，我顺路给你捎过来。”

    刘母道：“麻烦大哥了。”

    “云弟故去前让我多照顾你们，应该的。”刘岚老实巴交的面容，有一丝笑容。

    夏羽突然起身，对刘封道：“先带我去看看小樱吧。”

    步行至一间宅院前。

    在门口，隐隐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咚咚！”

    刘母敲门，“小樱，夏先生过来看你了。”

    “咣铛——”

    有金属器具落地的刺耳声响，还有一个哎哟惊呼伴随，“等等！先不要进来！”

    夏羽能听见一串轻盈脚步声迅速接近门口，却又在门口处消失。

    隔着一扇门，明显问题萝莉都把手搭在门锁，准备打开了，却迟迟不见下一个动作。

    空气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