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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姻缘果报 作者:妖三

    赘肉的完美身段,如今那身子并未有太多异样,只是小腹确然有了些微隆起变化,不细看并不容易察觉。

    “世子……”袭烟的声音有了哭腔,晋息心这才意识到陆子疏将药全部呕了出来,地面上红红白白,竟全是陆子疏呕的血。

    他心惊,心惊之余再无暇分神其他,往榻上盘膝一坐,掌心便要抵住陆子疏後背输入佛气。

    陆子疏却侧过身闪过他,挣扎著倒到墙边,後背抵著墙。终於肯抬眼看他,眼神依旧冷冷的,唇边细细的还在往外溢血。

    “汝救吾作甚?”他嗤笑著,腹中乱蹿的胎气让他再度紧皱了眉峰,“莫忘了、汝的师仇。”

    “孩子是无辜的,”晋息心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冲口就是一句,“我不能眼睁睁看著无辜胎儿遭难。”

    ☆、(12鲜币)第四十二章 孩子留还是打 下

    第四十二章 孩子留还是打 下

    他说出这一句话,陆子疏看著他,眼神并未发生很大改变,仍然冷冷寒寒的。

    他清楚晋息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佛门倡导好生之德,怜惜每一条人命。莫说此刻他腹中的是他的种,哪怕是其他外人的,只要是一条鲜活性命,就足以桎梏晋息心的决断。做和尚就是这点不好,束手束脚,总要以天下苍生为念,即便修行足够了,亦无法放下尘世困苦痛痛快快成佛。

    前世他便是拿准了他这一点,威胁他说他若成佛,他便杀戮万千,从而害他功亏一篑。

    这一世他换了个手法,先来调教服软,再来以小挟大。但总归一点,他还是在要挟他。

    以陆子疏精巧,其实早已认识到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的办法,上世他表面上赢了,实则还是输了,没能真正赢得他想要的。

    他亦想改变策略在今世重新来过,但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牢牢把著情字戒不肯放松的和尚,任他花招用尽,最後还是只能走上这容易导致两败俱伤的道路。

    拖得一时是一时,他尽人事,最後便各安天命罢。

    反正这场赌约的结局,他若无法赢得他心,散尽元神尽化神州天地间,倒也畅快。

    陆子疏冷冷道:“孩子在吾腹中,汝今日放过吾,是为了让它平安诞生,之後再来同吾清算旧账罢?陆子疏向来有事担事,从无退却。吾现在给汝一个选择机会。”

    他往墙上略微靠了靠,坐正一些,面色依然是苍白的,说话没什麽精神,口吻却依然高高在上:“前世那个赌约,原本没有定下最後期限。今日汝这一掌,倒是让陆子疏看清楚了,汝有多麽急於摆脱吾之钳制。既是如此,吾成全汝的割袍断义。”

    晋息心一颤,陆子疏语气中透露了他亦想早日结束这延续千年争斗的念头?

    他知道那一掌和那些话语,伤他极深,不然以陆子疏的脾性,断然不会对他露出那种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换做从前,甚至在一个时辰前,晋息心或许都会觉得松了一口长气;但此刻不同,此刻他心思被他腹中竟有一个鲜活生命所占据,晋息心唯恐陆子疏这番灰心丧气的话语背後,会隐藏对胎儿不利的杀机。

    他绷紧了情绪,静静听著他後续。

    “吾可以把汝的孩儿平安生下,代价是这十月怀胎期间,汝必须自始至终跟在吾身旁,哪里都不许去,亦不准惹吾动怒。十月胎儿出产後,汝若依旧对吾不曾丝毫动情──”陆子疏嘴角溢出嘲讽笑意,紫色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晋息心,像是终於看破了一些执念,淡然道,“那末这个赌约便算吾输。吾放过汝。”

    僧人素来平稳无澜的面上掠过一丝波动,赌约若输,陆子疏当年亲口许下誓言是化作尘烟消逝这个尘世间──晋息心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日定下赌约时决绝的表情,而自己当年一心只想找出法子镇住他继续肆虐为恶,便也是一口答应。

    可是事情未必当真要进展到那等无可转圜的余地?陆子疏不爱他,还有其他事由可为,何苦赌上性命,宁死方休?

    晋息心道:“──赌约一事,尚有商榷余地。”

    他口吻犹豫,陆子疏却低低笑了起来:“怎麽,汝不是巴不得吾为汝师父抵命?一代高僧,婆婆妈妈拖泥带水,汝方才兴师问罪的气势哪里去了?”

    晋息心想,为师父复仇是一回事,让陆子疏因为自己的情感而消亡,又是另一回事。结果虽然相同,但意义大不相似。

    陆子疏道:“汝莫在心里盘算嘀咕,和尚们假情假意那一套,吾看了就作呕。吾爱汝,自是爱得坦坦荡荡,与全天下为敌亦是无惧;汝用不著替吾找由头……呃……”手捂住唇,指缝里隐隐有殷红渗出,晋息心即刻靠前搀扶,陆子疏冷笑著将他手掌甩开。

    袭烟始终站在旁边,仔细听著世子每一句话,面上神情又忧又惧。见陆子疏又吐血,焦心不已,却不敢贸然上前打断陆子疏说话。

    她虽然不是全盘了解这二人的过往,但看现场两人均是气色不佳的模样,自然知晓这是一场事关僧、龙,甚至包括世子腹中孩儿生死的要命之局。

    她只能惊惶不定的抱著怀中仅存的几瓶保胎药,心急如焚的等著谈话尽快结束。

    晋息心心头也是焦虑的,陆子疏吐血越多,气色越差,他眼瞅著他身子摇摇欲坠,眼见就要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陆子疏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陆子疏总是优雅的、审慎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计算之中,运筹帷幄,冷静到了几无弱点的地步。

    可是今日的陆子疏,却格外的孱弱,看著他的眼神,虚弱又冷漠得叫晋息心一时发寒。

    他不知道为何在这样虚弱冷寒的陆子疏面前,自己竟然会心绪起伏,比之他当年拿苍生性命威胁他,更加手足无措。

    ──我之修行,到底还是远未足够……

    陆子疏又咳了良久,染了血丝的手心情不自禁抚触上小腹,轻轻揉了揉;晋息心的目光也就跟著他的手心向那处看去,再抬头看陆子疏的脸色,已经差得像个死人了。

    他不由道:“那些事可容後再说,你动了胎气,又中了……掌伤,我先替你疗伤。”

    陆子疏抿了唇,待缓过腹底抽痛,方慢慢道:“吾话尚未完。汝若不肯接受这十月期限,要离吾而去的话,这孩子倒也不用保,让它就此流掉即可。”

    “什──”

    陆子疏打断他:“流掉之後,慢则一月,快则十五日,吾便可恢复功力与汝堂堂正正过招比斗,不正是遂了汝心愿?”他冷冷笑道:“前世今生,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你既然有不想要孩子的念头,为何当日又要设计怀它!”晋息心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恼意,又让他这番轻描淡写的话语点燃上来。

    陆子疏道:“威胁汝。”

    “你!”

    “现在选择权在汝手上……”

    陆子疏语速愈加慢了下来。身上力气正随著胎动和方才的呕血,一分分流失,眼前渐渐有些发黑。他把目光转向应该是晋息心所在的方向,竭力维持著声音的平稳,冷然道:“──留还是打,凭汝一句话。”

    他其实早就猜到晋息心别无选择,他只可能回答那一个答案。

    但他还是希望听他亲口说出来,即便是为他所迫,他也想听见他说那句话──

    果然在他力竭将近晕厥过去的最後一刻,晋息心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回复他:“……留、住、孩、子。”

    失血过多的俊美脸庞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陆子疏身子一歪,软软从墙边滑倒到晋息心迅速伸开的臂弯里,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15鲜币)第四十三章第二个月圆之夜 1

    第四十三章 第二个月圆之夜 1

    太上皇曾赏赐给陆佑一处新宅邸,陆子疏以养病为由,带著袭烟以及其他一众亲信搬了进去。

    这处宅邸处於京城最佳位置,一是出门不多远便是热闹繁华的街市,二是宅邸本身隐於一片京城难得一见的葱郁绿树间,一道曲径七转八回,径口又另有几个分叉路。若不是熟知这条曲径的迂回方向,绝大多数人会拐去另外的路口,而无法直接通往陆子疏身处的宅邸。

    因为搬得匆忙,又刻意精简了随从人手,这处新宅邸布置颇简单,与陆世子习惯的高调奢华相去甚远。不仅如此,陆子疏亦并没有交待下人另外收拾房间给晋息心,其中缘故,所有人心知肚明。

    关於半个月前晋息心与陆子疏闹出的那场风波,包括世子晕厥,下人多少听闻了一些。之後,亦知晓世子与晋息心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管是真心也好被逼也罢,总之僧人寸步不离的陪著他。

    这次迁院,陆子疏不欲大兴土木,是因为晋息心佛门中人,见不得过於铺张浪费。

    而他不给他另外布置房间,缘由则在於两人要同居同寝。

    这事,显然不曾征询过晋息心意见。

    袭烟将床铺好,回过身,给端坐在桌前的两人沏茶,偷眼看看,陆子疏一派悠闲从容,而晋息心一脸隐而不发的不悦。

    气氛不是很好。

    往杯盏里添了新叶,滚水烫过第一遍,再续上新水,袭烟便告退。

    等到红衣女子掩上门扉,晋息心深吸了口气,平静开口问道:“你是什麽意思?”

    对面的人端起茶盏,递到唇边吹了吹,翠绿茶叶在水面打著旋儿,极是好看。他看著那叶片,眼皮也不抬:“与吾同寝。”

    “我应承你的是陪伴在你身边,而非与你同床共枕。”

    “宅邸翻修工程浩大,吾无意花费财力为汝再另拓一间寝房。”陆子疏悠悠道,“还是汝心里有鬼,不敢同吾睡在一张榻上?”

    晋息心心里冷笑,这真是贼喊捉贼,在搬到这间宅邸来的前日晚上,是谁半夜跑到他禅房中来的?

    他正欲开口,陆子疏却似料得他想说什麽,放下茶盏,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腹。

    晋息心立刻住了嘴,脑海里关於拒绝同房的念头霎时就飞到九霄云外。目光几乎是同一时刻随著陆子疏的手心下移:“孩子怎麽了?”

    上一次陆子疏动了胎气,晕过去後整整折腾了一晚上才把孩子保住,晋息心给他吓得不轻。虽然知道陆子疏因为受掌而胎动腹疼是真,但那刻意的呻吟却也有几分肯定是做戏给他看,给他心里增添压力。但晋息心就是无法熟视无睹,那毕竟是个活生生的生命,而且还流著他的血。

    陆子疏清楚这一点,晋息心的软肋再次给他拿捏到手里,怎会不善加利用。

    他揉了揉衣裳下微微隆起,懒洋洋对晋息心伸出手去,道:“吾有些腰酸。”

    僧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起身到他旁边,握住他手心。陆子疏顺势就靠往他身上。

    陆子疏的体温与寻常有孕之人不同,别人是有孕後体温升高,他却是在偏冷的体温上愈加偏寒,三伏天气,却时常手脚冰冷。晋息心把他手心握在手中,果然发觉他手冰凉,像握著一块冰。

    晋息心道:“到服药的时辰,我去端药进来。”

    欲抽身离开,陆子疏拉住他,依然懒懒倚著他:“袭烟会处理,汝在此陪著吾。”

    他身上传来晋息心熟悉的龙香味,这香味陆子疏身上素来就有,晋息心习以为常,但平素都是淡淡的,不凑近了不能很明显的察觉到;这几日却越趋清晰,而陆子疏慵懒疲倦的模样,看在僧人眼里,又勾起他另一段熟悉的回忆。

    依稀记得陆子疏说过,他月圆之夜会发情,但是每个月均有月圆之夜,若是如此说来,他该是每个月都有发情的时刻。但自从上次荒山野店,见陆子疏无法克制的失态过一次後,晋息心倒还再没有见过他情动难耐。

    原本想著神龙之躯,奥妙难测,他们眼中的“月圆”,大抵和寻常人眼中不同,大概不是那麽好掌握。而且陆子疏又有孕,至少孕期不会再发情才是罢?

    可是这鲜见的浓郁龙香……

    晋息心又嗅了嗅,他的感觉没有错,陆子疏身上的香味比起方才又更加明显了一些。那撩拨人心的香氛,让他亦有些心头燥热了起来。

    陆子疏应当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但并没有说什麽,半阖著眼眸,好似在他身上依靠得很舒服。

    片刻後袭烟端了汤药进来,吹温了正要递给陆子疏,陆子疏却忽然睁开眼眸,看了看那半温的汤药,微微眯起眼眸。

    “世子,可以服药了。”

    陆子疏眯著淡紫色眼眸,道:“吾今日忽然不想服药。”

    这麽说著的时候,目光投向晋息心。袭烟先是一愣,很快识破世子伎俩,默默捏了把冷汗。

    他二人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世子还浑不怕死的继续去挑逗人家……

    她也不好说多余的话,只得将汤碗搁置在桌案上。

    果然陆子疏话音一落,晋息心就问:“为何?这药对你身子好,纵是难喝,良药苦口。”

    陆子疏纤长手指抚触到碗沿,似有心似无意的摩挲,道:“服用凡人安胎药物,不过是起个心理安抚作用,对吾身子实际作用不大。既然效用不够,吾厌恶苦味,索性停了它。”

    “效用不大,意味还是有一定作用,”晋息心微微皱起眉,一板一眼的跟他较真,“你手脚冰凉,阴气入体,有这些汤汁暖胃,总好过什麽都不服用。”

    陆子疏道:“可是很苦,每日用过这药,其他膳食均进不了口。”

    他食欲很难打开,是由於怀胎的缘故,其实跟服药没有多大干系。晋息心却不知个中关节,每日陪在他身边确实见著他进食寥寥,听这麽一说,信以为真。

    眉峰皱得更紧:“当真?”

    陆子疏不动声色:“不信你尝尝。”

    手心托起碗底,递到晋息心面前。那人不知有诈,俯下身来,就著碗沿饮了一口。

    晋息心自是不会当真饮下肚去,只是尝尝汤药是否有陆子疏形容的那麽夸张而已。他刚含入口中,尚未品味到汤药究竟有几分苦味,倚在他身上的陆子疏眼疾手快的揪住他衣领,稍一用力,晋息心头一低,陆子疏立刻微仰头把自己唇瓣印上他的。

    袭烟果决背过身去,摆出一副忙忙碌碌什麽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僧人僵硬的保持著弯腰的姿势,陆子疏眯著眸,心满意足的轻轻咬著他唇瓣,软舌灵巧的钻进僧人不设防的口腔中,将那苦涩药汁悉数舔舐干净。

    眸子盈笑的下评断:“唔,如此一来,倒是美味多了。”

    他唇中香软探入晋息心口中,香甜津液顺势交换了进去,晋息心头脑一懵,鼻息交错间再度清晰嗅到陆子疏身上要命的香气。他居然也没有想到应该推开他。

    直到陆子疏移开唇瓣,晋息心还怔怔的看著他,古井无波的眼底有一丝难以揣测的情绪。

    那龙香,对晋息心果然是有影响的。陆子疏笑吟吟的凝视发呆的僧人,再把目光又投转到尚剩下一大半的汤药上,顺手端起来一饮而尽。

    今夜,应当会顺理成章罢……

    晋息心还僵硬著,内室的门外传来侍卫通传,说丞相府有一封拜帖送上。

    “言掣?”陆子疏放了碗,示意袭烟去门边接拜帖。

    他与言掣并无交道,若说有交集,也是陆佑当日自作主张定下他和言掣之女言溪婚事罢了。而当日太子,现今的皇上曾明确表示过不会允准这门婚事,算起来他和言府便不该有关系。

    不过,後来宫廷生变,太子提早登基,陆子疏忙於替芩絮周全朝中里里外外势力,加上自己有孕嗜睡,倒是这门尚未来得及推掉的亲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封拜帖,大概是言掣从陆王府那里听闻了这位未来姑爷身子不适,特来表达关心罢。

    袭烟拿了烫金拜帖,扫了一眼具帖人名字,边朝桌边走来。

    陆子疏伸手要接,袭烟道:“这封拜帖不是言丞相所写,而且……”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晋息心,“拜帖所提及之人是息心师父。”

    陆子疏微愣了愣,将手收回袖中,若有所思看了看晋息心。

    “吾竟会不知,汝与丞相府何人相熟?”

    晋息心亦是一头雾水,待打开拜帖一看,字迹娟秀婉转,虽寥寥数行,言辞间却极为得体有礼,俨然可见书信背後大家闺秀的气度。他仍旧想不起会是何人,看到落款“言溪”,方醒悟到对方身份。

    他攥紧了拜帖,又想起另一事:言溪是陆子疏未过门的妻子,而当日陆子疏选择了对她遇劫视而不见。

    陆子疏亦瞟了拜帖内容,大意是对圣僧当日施以援手感激不尽,望圣僧允准她登门拜谢。

    ☆、(17鲜币)第四十四章第二个月圆之夜 2

    第四十四章 第二个月圆之夜 2

    陆子疏看完拜帖,接著去看晋息心表情。僧人面色颇古怪,并不与他视线相交,反而沈吟著错开了眼神。

    陆子疏心头忽然蹿起一股莫名不爽,这和尚一副宝相庄严,生人勿近的模样,却偏是容易招惹桃花。常理而论,哪家待字闺中的姑娘即便蒙受了大恩,亦是该由父亲出面言谢,毕竟未出阁的女子不便太过张扬。言溪身为丞相府千金,且又是他陆子疏的下聘对象,婚事未退前应也知道约束言行的必要。

    她却不管不顾的呈了这麽一封拜帖过来,居然还大大方方用个人名义。

    微讽道:“言姑娘真是个有心人,对汝之恩情念念不忘,竟不避讳男女之别。”

    晋息心听得出他话语中酸意,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把拜帖纳入袖中。对袭烟道:“我知晓了。烦请差人转告言姑娘,区区小事罢了,请勿萦怀。”

    不料陆子疏却笑吟吟的截断袭烟正欲答应的话语,长身站起:“咦,人家诚心诚意递送了拜帖,要专程上门道谢,汝推三阻四,未免太过高傲罢?”吩咐袭烟,“以吾之名义回一封书函,欢迎言姑娘来敝宅做客,时间由言姑娘定。”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晋息心皱眉。

    陆子疏不看他。手扶在桌案上,桌案边缘裂开了一道几不可察的细缝,嘴角依然挂著笑:

    “汝同吾之未婚妻有过如此奇妙缘分,於情於理,都该是让人当面表达一番谢意。若言溪的分量不够,陆子疏亦是该一同代为感恩的。”

    他不说“未婚妻”三字还好,一说起这三个字,当日晋息心听见言溪自报家门时便产生的一种莫名不悦,顿时卷土重来。

    他沈声道:“既是珍而重之的未婚妻,便该自己妥善保护才是。任凭山贼野寇欺凌而袖手旁观,如何对得起将言姑娘托付给你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重,且指责之意明显。莫须有的事情陆子疏当然不会担,他眯起了眼:“汝此话何意?”

    他还没过问晋息心是在何处跟言溪有了交集,这人倒倒打一耙,理直气壮责问起他来了。

    晋息心道:“你心知肚明。”

    陆子疏登时就有了些火气,但他优雅惯了,不欲像个妒妇般与晋息心争论,当下强压怒火和醋意,冷笑道:“有话就说,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藏头缩尾算什麽?”

    他扶著桌案站著,面色不善,袭烟不敢做声,只能不断给晋息心打眼色。

    银发僧人顿了顿,终究还是顾忌著陆子疏上次受的伤还未痊愈,不肯和他当面对质。转过身淡淡道:“无事,既然过去便让它过去罢。”

    陆子疏一拍桌案,已是难捺一腔怒意:“晋息心,话给吾说明白了!”

    正闹著,局面有些僵持时,忽然门外又有人禀报,这次却不是什麽拜帖。

    袭烟到门边听了几句,脸色陡然一变,看了看房中冷面相对的二人,踌躇片刻,还是不敢耽搁。

    走至沈著一张脸的陆子疏身畔,轻声道:“世子,皇上来了。”

    当今皇上便是昔日的东宫太子芩絮,久居深山的晋息心并不知晓这一皇权更迭。

    陆子疏头也没回,显然并未把皇帝来访放在心上。仍然牢牢盯著银发僧人,目光不移,冷冷问了句:“她来作甚?”

    袭烟道:“皇上多次召见世子进宫,世子一直称病不去,听闻皇上为此很是忧心。今日晨间又下了道旨意,应是从王爷那里得知世子迁来此地养病,误以为世子病情加重,放心不下罢。”

    情之所系,也难怪那位新登基的皇帝如此挂怀。

    陆子疏哼了一声。他平素称病不去宫中是一回事,皇帝御驾亲临他府邸他避而不见,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再如何桀骜,亦不会当面给这一手推上去的新帝下不来台,日後能够用到她的地方尚有许多。

    微愠眼神狠狠剐了晋息心一眼,陆子疏抬脚就往外走。袭烟忙吩咐侍卫领路,一行人去到府邸大门口迎驾。

    晋息心在房中站了一会,袭烟走出时未掩上房门,酷暑天阵阵热气铺面而来。时又近午时,外面日头极大,他微蹙了眉,记得陆子疏未拿任何遮挡之物,一袭薄衫便径直进到了烈日之地去。

    换做从前,晋息心倒不会过於担心陆子疏身体;但孩子在陆子疏腹中,汲取了他不少精力,方才又同他不阴不阳的争执了几句,气色难看的摔门走出。晋息心这麽一想,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不希望陆子疏有任何闪失,掠身出了房门。

    穿过几个院落,正待要出府邸正门看看陆子疏情况,忽然听见从御辇上下来的皇帝,声音略微耳熟,一贯的儒雅温润之声,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多日不见,爱卿清瘦了许多。”

    快步走向前的明黄色身影比陆子疏略矮一些,三步跨做两步到得正躬身下拜的陆子疏面前,适时搀扶起他。晋息心自门扇一隅望出去,那一国之君紧紧搀扶著陆子疏,一副礼仪下士的君王风度,看向陆子疏的眼神却是半喜半嗔的。

    晋息心心中咯!一下,竟是东宫太子?何时摇身一变登基称帝了?

    看那皇帝亲昵有加的攥著陆子疏手心不放,晋息心皱了眉,目光停留在两人交握的双手,说不出来由的不快。

    陆子疏也没有将手撤开的意思,吟吟笑著对皇帝说了些什麽,大概是皇上亲临,微臣不甚惶恐之类的话。然後由袭烟引著,门外众人转身往庭院中步来。

    晋息心不好挡在道上,退了几步让开。

    陆子疏分明是瞧见他了,面色却是分毫不动,权当视而不见。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手还和那九五之尊亲密的牵在一起。晋息心心想,即便你自幼身为太子伴读,今时却非往日,他已贵为真龙天子──你这般不知轻重,是否过於自视甚高了点?!

    他微微恼火,一直瞪著陆子疏背影不放。

    皇帝原本也没注意到站在林荫下的晋息心,一门心思全放在陆子疏身上。只是看到前头引路的袭烟,似乎颇为不安的回头看了几眼,皇帝才好奇心起,跟著侧了侧头。这一侧头,便和晋息心绷紧的脸色撞上了。

    “这不是息心师父麽?”皇帝停了步,那银发三千的年轻僧人,虽然同记忆中的晋息心有些许不同,但轮廓气质却是如出一辙的。她颇好奇的看了看紧绷著脸色一言不发的陆子疏,再看看後方站著的同样一脸不悦的僧人。

    “日头太烈,皇上请随臣往房中避暑。”陆子疏像没听见皇帝疑问,牵著皇帝的手仍旧自顾自,头也不回。

    皇帝又注目看了晋息心一眼,後者板著脸,看不出是因为多年修行养成了一张面瘫脸,还是因为他心里堵著一股闷气。

    进了厅,皇帝吩咐将带来的珍贵药材与锦帛赏赐都交由陆王府下人收起。打量了一番厅中简洁素雅的布置,皇帝不由失笑,目光瞟向坐在自己左下手的陆子疏:“子疏,病了这麽一场,竟是连品位嗜好都变了,不再好起那华贵富丽的装饰了?”

    随驾侍卫和丫鬟都在厅外,小厅内只有皇帝和陆子疏及侍奉的袭烟三人,晋息心也在外头没有进来。陆子疏便撤了那在人前伪装的面具,懒懒道:“外间那个和尚,皇上方才也见著了。太过铺张浪费,只怕留不住他甘心住下。”

    皇帝心里涌上一股涩然,旋即又微笑:“哦,果然还是为了晋息心。只是朕看方才你同他脸色均不好看,似是有心结?”

    袭烟沏了香茗上来,陆子疏端起香茗,没有吭声。皇帝便转移话题,笑道:“朕今日来看望子疏,原以为会看见一个卧病在床的病美人,不料子疏气色远较朕想象中好。再过几日,也该进宫受封了吧?朕的朝中,可缺不了子疏这名智将。”

    “皇上欲赐给子疏何种官职?”

    “六部尚书之位,任由子疏挑选。”

    陆子疏沈吟片刻,他有孕已过两个半月,民间常言三月胎息便稳,最多半月,按理便能正常出入宫廷而无虞了。太子继任皇位,虽是正统承继,到底新帝登基,朝纲不稳。

    便点了点头,道:“请皇上再容子疏半月,半月後子疏自当入宫领命。”

    “为何还要再宽宥十五天?”皇帝甚是不解,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子疏。那人脸色虽然稍显苍白,但气色还是好的,不见病容。

    陆子疏手心遮挡在小腹处,不动声色的道:“还是上回为太上皇一事大动干戈,落了些病根子。”

    皇帝和陆子疏在内厅中议事,晋息心身为一介平民自是没有进入的资格。他耳力好,听得厅内皇帝阵阵拊掌大笑,陆子疏轻声细语,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时辰。

    期间皇帝就在内厅中同陆子疏一同用了午膳,用完午膳还赖著不肯走,始终缠著陆子疏说话。

    袭烟将餐食撤下来,晋息心远远瞟了一眼,在他面前总是食欲不振的人,今日竟格外的多添了两碗清粥。

    袭烟误解了晋息心越加黑沈的脸色,替内厅中二人添上茶後,特意过来对他说:“息心师父,房内备了一些餐点,请息心师父回房用膳吧。世子同皇上应该还要长谈,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僧人有些按捺不住,便问她:“今日是不是月圆?”

    袭烟愣了愣,疑惑看著僧人严肃面色半晌,不解其意。

    月圆?

    晋息心又换了种问法:“皇上还要继续待多久,待至晚膳後,深夜时分麽?”

    这句问话更加没头没脑,袭烟揣测不出晋息心古怪问话背後何意,又不能不答。

    “皇上和世子多日未见,想必有许多政事与私话要聊。袭烟方才在厅内,听得世子留皇上今日在府中过夜。”

    ☆、(11鲜币)第四十五章第二个月圆之夜 3

    第四十五章 第二个月圆之夜 3

    陆子疏和皇帝聊得甚为投入,用过晚膳後两人转移了地方,从内厅直接进到陆子疏书房,门窗紧阖,不知在说些什麽。

    晋息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嚼著面前白粥与素菜,目光不时看向屋外天色。

    酉时已过,暮色渐渐沈下来,眼见著即将月头升上。

    他坐在膳厅中,距离书房其实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却依然能够嗅见自陆子疏身上盈满而弥漫开来的温暖龙香。

    顺著夏日暖风飘来的那香悠然甘甜,口中所咀嚼的食物分明是淡而无味的,却在那香笼罩下尝出丝丝蜜意。

    晋息心提了筷箸,又放下,眉头紧皱,再度看了看暗下来的天光。

    皇帝还死赖在书房里不肯走,陆子疏身上情香那麽明显,莫不是连皇帝也要中招?

    他心里胡思乱想著,竟是怎样静心都无法沈淀下来,平静无表情的面上,多了一丝难见的焦灼。

    他心神不宁,袭烟也心神不宁,两人各怀心事。袭烟拿著一个药瓶,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踌躇,犹疑著不敢去打扰世子和皇上的密谈。

    “那是什麽药?”背後忽然传来晋息心低沈声音。

    袭烟闻声回头,注意到僧人面前的白粥和素菜只动了少许,他显然没有多少心思在用膳上。

    她如实回答:“是世子每日酉时应服用的药物,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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