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将军,请吃糖 作者:青鸟的麦穗
第14节
皇帝肚子里的蛔虫,曹公公,笑着领命。
散朝后,顾岳没有回后宫,他带着另一个心腹太监王承恩,走向翰林院。
67岁的徐光启正坐在公案面前,很认真地写着一份折子,一杯热茶递到了手边,老爷子端起,抿了一口,又低下头,专注在折子上。好一会,才惊觉气氛不对,往日小下属递茶时都要叫一声‘大人’,今天怎么静悄悄地?他抬起了头,在看清面前坐着的人后,差点把茶杯打翻了,慌乱地就要起身行礼。
顾岳站起,按住了他的肩膀,很用力地把他重新扶回到座位上。
“先生不必多礼,朕今天来,是专门来看望先生的。”顾岳拱起手,对着老人行了个晚辈礼。
老爷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未写完的折子,搞不懂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小皇帝要做什么,便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增设炮兵营的折子吧?”为了不吓着老人家,顾岳很入戏地瞄了一眼。
老爷子眼中明显加了点欣赏的意思,这皇帝,传说中的博闻强记,过目不忘,还真是名不虚传。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我的学生孙元化已联系了葡人陆若汉,他们会运来更先进的西洋大炮和先进的铳师,不日便会来到京城。”
顾岳笑了笑,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具体交给孙元化去做,朕全力支持,先生掌握大方向即可,万望保重身体。”
徐老爷子有点感动,对这个后生皇帝显然好感爆增,望过来的目光更多了点殷切之意。
“听说先生这几年写了一本《农政全书》,已经完成了初稿,这是先生的心血,当功在现世,万代扬名,朕出银子,明日便安排专人刊印,发放全国,指导农桑。”
“老臣谢过陛下。”老爷子站起,拱了拱手。
“先生,听说您在家赋闲时,从南方引种了番薯、玉米、南瓜等作物,最近接西北少雨的折子,朕想,能不能派人在这些地区试种一下,是不是比稻麦更加抗旱呢?”
老爷子连连点头,这皇帝,就是格局大呀,自己只是种着好奇,人家想着的,是天下呀。
“先生,入内阁吧,大明的农桑和军事改进,就交给爱卿了,需要什么人员配合,尽管报给朕,只要是爱卿推荐的,朕都会重用。”顾岳站起,又朝老爷子行了个礼。
嗯,这是晚明为数不多的科学家、水利学家、农业家、军事改革家,按历史来看,老人家只有三年寿命了,哎,我,来晚了。
“传旨太医院,每日来给老先生请平安脉,把朕的参都赐给先生。”回去的路上,顾岳伤感地吩咐王承恩。
三天后,曹化淳来回报,袁崇焕的案子,结了,兵事不利,降为宁远总兵,正候在宫外,等着谢恩。
顾岳把地点选择在了平台,第一次见到袁崇焕的地方。
老梅怒放,顾岳站在花旁,背着手,看到清瘦的身影在公公的引领下,走了过来,胳膊上搭着自己那件披风,叠得整整齐齐的。
很恭敬地跪地行了大礼,袁崇焕才站起来,双手把披风递给皇帝,顾岳笑了一下,很是亲切地说:“天冷,就赏给爱卿了,披上吧!”
袁崇焕愣了愣,看了眼皇帝。小皇帝却很闲适地,坐到了梅花树下的一个茶桌前。
桌上红泥小炉,沸水滚滚,茶香四溢。
顾岳伸手,朝他做了个请入座的姿势,袁崇焕走了过来,在铺着软和毛皮的莆团上坐下。
皇帝端起茶壶,很优雅地倒了一杯茶,递到自己面前,手指细长,骨骼分明,很是好看。
袁崇焕接过茶,低低地说了声“谢陛下”,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袁爱卿呀,还记得你我在这初见吗?那五年之约,可还算数?”顾岳给袁崇焕出了个小难题。
袁崇焕眯了眯眼睛,他怎能不记得,18岁的少年热血沸腾,引得自己也发了一把少年狂,看着那双亮晶晶期盼的眼睛,脱口而出,五年平辽,哈哈,两年已到,没平了辽,辽倒打到了天子脚下。
眼前的少年是失望极了吧,按他处理魏忠贤的雷霆手段,能这样轻飘飘地放过自己?
袁崇焕飞快地看了皇帝一眼,小皇帝轻轻抿着茶,笑得风轻云淡。
变化还挺大,是生了太子,当了爹的缘故吗?
袁崇焕抬起手,朝皇帝拱了拱:“君子一言,自当作数,不是还有三年期限吗?”
哈,这书生,还挺拧,你想三年平辽,我也没钱给你了,先歇歇吧。
“袁爱卿呀,你先回府,休息一月,等开春再回宁远,听孙督师统一调遣。”顾岳笑着,举着茶杯,停在半空中,等着。
袁崇焕端起杯子,轻轻地碰了上来。
望着瘦高的身影走远,顾岳喃喃道:“保你一辈子平安无事,便是我来这里最大的任务了,至于能保你几年,那就要问问已经在陕北造反的李自成了,想到崇祯15年后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下,顾岳感到脖子上凉嗖嗖的,便朝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把煤山上那棵最粗的歪脖子树,给我砍了。”
小太监满脸疑惑地领命去了,边走边想:“这皇帝,难道也要学他哥,对木匠活也产生了兴趣?”
回到御书房,一份官员的私生活密报摆到了桌上,这大明的特务机构,还真是无孔不入呀,顾岳很有八卦ji,ng神地仔细看了一遍,心里不禁啧啧了好几声。
朝上一殿大儒,朝下一地风流呀。
周延儒是青楼常客,钱谦益好交红颜知已,洪承畴男女通吃,卢象升竟然未婚。
这个大明的兰陵王,竟还有着霍去病“胡虏未灭,何以家为”的壮志呀。
好吧,不为你解冤,天理难容,顾岳提笔,飞快地写了三道折子,一道封卢象升为右参政兼使,外出整顿大名、广平、顺德三府的兵备。
一道封洪承畴为陕西三边总督,原总督杨鹤调回京城,任兵部侍朗。
一道重召孙传庭入京。
击败农民起义军的三驾马车,我提前起用,会怎么样呢?顾岳摸了摸脖子,这么漂亮的脖子,不想被绳子勒死呀。
第二天,卢象升和洪承畴便来谢恩,顾岳选择了崇祯平日里练习的小校场,在等待两个大帅哥的时候,拔出长剑,很有气势地舞了起来,在眼角瞥到两人过来时,也没停下,而是舞得更加起劲起来。
最后收剑的时候,很是风s_ao地唰唰砍下两枝梅花,用剑挑着,扔给站在场边观看了大半天的两个大帅哥。
“陛下好剑法!”洪承畴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手中的梅花都被震得纷纷落下。
卢象升就含蓄多了,人家只是在眼睛里,稍稍透出那么点惊喜,这么花哨的剑法,也就放在皇帝身上,若放在普通兵士身上,他怕连个眼风都不屑于给吧。
“爱卿过奖了,朕只是强身健体,在两位将军面前,献丑了!”顾岳收了剑,指了指箭靶,笑着看两人。
洪承畴显然要外向地多,他很有气势地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弓,啪地一声,箭入红靶。
嗯,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微微一笑,洪承畴把弓递给卢象升,卢象升背着手,很是闲适地走过来,接过弓,搭箭,啪,不但中了红心,还把洪承畴的箭,一劈两瓣,s,he了下来。
第41章 寒酸的君臣
“好箭法!”顾岳带着星星眼,很崇拜地看着卢象升,手都快拍红了。卢象升被小皇帝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把弓递给顾岳,轻声说:“陛下,也试试?”
顾岳此时要非常感谢崇祯的勤奋了,每日辰时即起,风雨无阻地练习,这具身体,可不是一只小弱ji。
他接过弓,很有范地站定,抬臂,瞄准,朝着卢象升那只箭s,he去。
啪,地上掉了一只箭,是皇帝陛下的,人家卢象升那只还在那里纹丝不动。
后面响起了一阵掌声,顾岳听出了一股子尴尬味。使劲调整了下面部肌r_ou_,绽放出一个能屈能伸的笑,回过头去。
是花了眼吗,两个大帅哥竟然一脸真诚,眼睛里的赞赏快要溢出了都。
“陛下箭法ji,ng准,可见下了功夫,只是力度稍欠,陛下日夜c,ao劳政事,已经很好了!”洪承畴点评地让人很舒服。
而卢象升却保持了一贯地惜字如金,只是满眼含笑地朝皇帝陛下竖了个大拇指。
看到王公公走了过来,站在场边巴巴地望着皇帝,一看就知道有事情要汇报,洪承畴便很识趣地拉着卢象升跟皇帝告辞了。
王承恩走了上来,小声地对顾岳说了两件事:
一是寿宁公主家新添了小孙子,在府内设宴,邀请陛下光临。
二是袁总兵好像病了,自回府后就没出过屋,只有大夫进出。
顾岳接过ji,ng美的请贴,上面泛着一层薄薄的金光,再低头看看崇祯这身布衣料子蓝袍。
妈的,朕都想做那李闯王,劫富济贫,这些个老朱家的败家子,一点也不懂得藏富,猪一样的队友都算不上,顶多是几顆老鼠屎,坏了我大明一锅汤。
“这些个亲王公主的,吩咐东厂,给我盯紧了,有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无论大小,都要报到朕这里来。”
王公公弯着腰,点着头,称着是,还得用眼睛的余光瞟着皇帝,注意着一举一动。
“准备点礼物,先去看看袁总兵吧。”顾岳抬脚朝前走去。
待顾岳回屋披了件披风出来,人家王公公早捧着个盒子等在那了,看到天子的穿着,便抬手吩咐小太监,牵了匹马过来。
这机灵劲,肚子里的蛔虫也不见得看出这么多。
街上很冷,树枝随着寒风挥舞着,吹得顾岳脸生疼,当看到袁府二字时,他下了马,一头钻了进去。
这个小院子,跟袁崇焕一样清瘦,一进一出,连个花园都没有,清清冷冷的院子里,一个丫头小厮也没见着。
顾岳畅通无阻地穿过正堂,进了内室。一股浓郁的药味从窗户下飘了出来,一个老仆正扇着一把破扇子,眯着眼睛盯着火,陶罐里的药已经开了,沽沽地冒着热气,顶得盖子霹雳哗啦地响。
老仆人明显没见过皇帝,他抬头看了顾岳一眼,指指床沿,便又低下头专心熬药了。
袁崇焕闭着眼,正睡着,眉头蹙着,好像正做着噩梦。顾岳伸出手,握住了这位大名人的手,好烫啊。
“老人家,大夫怎么说?”顾岳转过头,很和气地问。
“我家大人先是长徒奔袭参战,又经牢狱之灾,身心俱疲,才一病不起,哎,夫人过逝后大人也未曾再娶,连个贴心照顾的人都没有,惨哪。”
顾岳看了看王公公手里的盒子,老太监忙走上前,打开,一根百年老参系着红绳,端端正正地躺着。
“把它炖了”,顾岳吩咐道。
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很费劲地睁开了眼睛,看了顾岳好一阵,也没动,更没说话。
“袁大人,陛下来看您来了。”老太监及时地走上来,提醒道。
袁崇焕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把顾岳吓得往后一撤,待回过神来,总兵大人已经实打实地摔在地上,正艰难地翻身,要跪下行礼。
顾岳忙站起来,双手扶起,费了好大劲,才制止了他磕头,几乎是强行把他抱上了床,塞进被子里。
“袁爱卿呀,养病要紧,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药好了没,来,拿过来。”
老仆人两眼发直,两手发抖,在药碗落地前,顾岳很有先见知明地一把接了过来。
袁崇焕伸出手,来接药碗,跟他家老仆人一样,也抖得历害,顾岳握住他的手,重新塞到被子里,向前坐了坐,把碗递到了他嘴边。
顾岳其实也很忐忑,这对糙老爷们主仆,碗里连个勺子也没有,自己也没伺候过人,这碗倾斜多少度喝起来才比较舒服呢?
心里想着,手里就不自觉地配合着,稍微高了高。
一道黑黑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总兵大人被呛得脸色通红,双眼含泪,一只手从被窝里又抽了出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岳吓得跳了起了,一手端着碗,一手帮他抚着后背,嘴里道着歉。
“袁爱卿呀,对不住呀,朕没喂过别人药,没经验,您担待呀。”
正咳得死去活来的袁崇焕摆了摆手,费了好大劲,才平静下来,王公公走上前,接过药碗,把剩下的药,舒舒服服灌进了袁崇焕的肚子里。
看着一脸歉意的皇帝,袁崇焕回了一个安慰的笑。
清瘦的面庞,脆弱的眼神,这个温柔的笑,看在顾岳眼里,便带了那么点消极的风流韵味,这大叔,还挺有魅力。
看到袁崇焕有点累,顾岳嘱咐了几句,便告辞出来了,老仆人送了出来,两眼发直,还处在不敢置信的状态。
到了晚上,顾岳还是挑了几个金玉手镯,乘着銮驾,携周皇后,来到了寿宁公主府。
亭台楼榭,九曲十八弯地走了大半个时辰,想想袁崇焕住的那个小破院子,顾岳心里堵得难受。
寿宁公主打扮得端庄华丽,就是上菜的下人,穿得袍子也比袁崇焕的新,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刚出生的小孙子,被簇拥在一众华贵的夫人中间,收到的礼物够一家老百姓生活十辈子。
环顾一圈,顾岳发现,长得最好看的,是自己的皇后,穿得最简洁的,也是自己的皇后。
哎,崇祯这辈子过得,最尊贵的两夫妻,穿地倒像是乡下远房的分支的分支亲戚,来讨生活的寒酸。
虽然小皇帝冷着个脸,一幅不好说话的样子,但皇后还是春风满面,很给面子地亲自为小孙子带上手镯,寿宁公主很是高兴,临走的时候便给小皇子回了份大礼。
四十八对金镯子,三十六幅金项圈,二十四个玉发箍,十二套苏州刺绣缎面,八套前朝的文房四宝,四匹健壮的蒙古小马。
皇帝打了次秋风,被施舍了一回。
顾岳很不争气地把东西放进了私库里,像葛朗台一样,每天过来瞅一瞅,摸一摸。
贪污了小皇子的东西,让顾岳有点不好意思,为了弥补,皇帝的两个肩膀头,便成了小皇子的专用座椅,时不时地还来泡童子尿醒醒神。
徐老爷子变得龙ji,ng虎斗起来,这位内阁成员中最老的一个,却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书印了,作为皇帝的新春礼物,迅速发到了各级地方官员手中,种子坐着大船,在开春之前,运到了辽东、西北。
下朝后,徐老爷子没有离开,他站在大殿内,望着小皇帝,眼睛亮晶晶地,很是兴奋。
“陛下,葡人和那几门大炮到了,老臣已把他们安排在司火库,火/药也早已准备好了,过两天就请他们开始仿照督造。”
“太好了,等过段日子,朕会亲自过去看看。”顾岳也很高兴,这算是大明引进并加以研发的第一座兵工厂了吧。
徐老爷子容光焕发,顾岳看着他,哎,真想向天再借三十年呀。
骑着马,提着一盒老参,顾岳又来到了袁崇焕的宅子,这次老仆人迎了出来,笑眯眯地把他领进了书房。
袁崇焕披了件大棉袍,急步迎了出来,看到天子,扑通跪在了书房门口。
“袁爱卿快快请起,身子可好些了?”顾岳上前,双手扶起,很有亲和力地问道。
“臣常年征伐边关之人,此等小病,不算什么,陛下不必挂怀,倒是天气如此之寒,还让陛下过来,令臣甚感不安。”袁崇焕站起后,依然拱着手,低着头答话。
顾岳走进了书房,连个火盆都没有,冰冰冷冷地,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管家,快去笼个火盆来”,袁崇焕看到天子口里呵出的白气,才意识到这个屋子,大概是确实太冷了。
顾岳抬头朝他笑了笑,走到了书桌前,看到一个写了一半的折子,好像是用粮食换战马的建议。
“跟蒙古人?”顾岳拿起折子,看着袁崇焕。
“陛下,这是臣五年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修筑城防,只是防御,若要灭辽,必须有一只适合野战的骑兵军队,才能反守为攻,打到皇太极的老家,灭了他。”袁崇焕看了眼折子,拱手作答。
看着袁崇焕坚定的眼神,顾岳突然觉得,这个人,跟他的前主子崇祯真有一拼,有严重的强迫症,非得咬定五年。
你问问国库的银子,它同意吗?
第42章 烤麻雀
“哈哈,袁爱卿呀,粮食换战马,这个主意倒是可行,朕会交由内阁,让户部配合你具体施实,但至于五年平辽,爱卿大可不必如此心急,不是你不重诺,是朕,哎,朕没本事,搞不到那么银子了。”顾岳没有一点帝王包袱的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袁崇焕看着他,很明显有点意外。
看到王公公和老仆人端来了火盆,顾岳走了过去,把手哈在上面,轻轻搓着。
袁崇焕搬了把椅子,放在顾岳屁股后面,邀请皇帝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下来。
“陛下不必忧心,臣回去后,尽可能地多开垦屯田,尽量节省开支。”
顾岳朝他摆了摆手。
“将士在边关苦寒之地,为国为民浴血征战,朕不可能从他们身上节省开支,老百姓过日子有句老话,即要节流,也要开源,朕再想想办法。”
老仆人提了把大铁壶,放在了火盆上面,袁崇焕这日子过得,可真是一物多用啊,顾岳笑了笑,抬头看了眼正一脸沉思的总兵大人,调侃了一句。
“要不要再烤上点r_ou_串?温上壶酒?”
袁崇焕竟然很认真地答了句‘是’,然后吩咐老管家去准备了。
一只小麻雀扑愣一下飞到了窗台上,顾岳顿时眼睛一亮,这可是上赶着送上来的美味呀。他站起来,取下墙壁上挂着的一把弓,背了箭筒,走了出去。
山楂树上停了一树的麻雀,看起来一直与这里的主人相安无事,看到有人向它们举起了箭,也不飞走,还热情地跳了几跳,扑愣着翅膀,跟客人打个招呼。
嗖地一声,那只最欢腾最肥胖的一只,咕咚掉在了树下,其余地还在发愣,吱吱叫着,好像在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这鸟,难道平时被袁崇焕当宠物养着吗?危机感也太差了吧,这直接颠覆了一个经典的脑筋急转弯的答案,你们知不知道?
树上有一百只鸟,打下来一只,还剩几只?
但树上的笨鸟们显然不知道,它们还在那里呆头呆脑地看着顾岳和他手中的箭,大有冲下来研究一番的趋势。
“这棵山楂树上的山楂,都让它们吃了。我一般也不在家,说起来,它们在这里的时间比我还长呢,大概在它们眼里,它们是主,我才是客吧”袁崇焕跟了出来,很及时地解释了他家的麻雀为什么这么笨。
笨鸟既然不知道先飞,那就先死吧。顾岳搭箭,又很不地道地s,he下几只,王公公拿着就要往火盆里扔。
“哎,等等,这要糊了也不好吃,你去弄点shi泥包裹一下,烤出来才美味呢。”顾岳兴致勃勃地吩咐。
袁崇焕的目光中多了点宠溺的味道,像看家里的子侄辈上窜下跳地摘果子抢着吃一样。
看着他清瘦的身材,顾岳突然很想知道这位名帅武功不知道怎么样,便把弓递给他,帮他搭上一支箭,笑着说:“爱卿也来猎几只?”
袁崇焕笑笑,接过弓,即没像洪承畴那样摆个帅帅的造型,也没像卢象升那样酷拽冷清,没有任何预兆地,接过、举起、拉开,一切尽在眨眼之间。
一支箭,串着两只麻雀。
山楂树上的笨麻雀更呆了,还以为这位客气的邻居在向自己投食呢,心甘情愿地像被穿成糖葫芦似地穿了好几串下来。
老仆人端着一大盆泥,兴高采烈地在树下捡着麻雀,一个一个地糊成一个泥团子,王公公捧着泥团子,扔到了火盆里。
渴着小酒,吃着鲜美的烤麻雀,望着外面还站在树上朝这友好地望着的一树麻雀,顾岳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野蛮的食雀族。
铁壶里的水沽沽开着,袁崇焕站起来,从床头的一个箱子里,小心毅毅拿出一包茶叶,走了过来。
顾岳看那茶颜色鲜绿,一粒粒地春芽卷着,个头不大不小,便知道这是今年的新茶,而且还很珍贵。
“这是今年臣老家茶园里的春茶,一直放着,陛下尝尝如何”袁崇焕很仔细地洗了茶,又泡上,先顾岳斟了一杯,递了过来。
茶汤清亮,清香四溢,顾岳其实很想把一杯全倒进去,因为刚吃了麻雀r_ou_,正好喝茶解解腻,但看到这位大名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便很有教养地轻轻抿了一口,闭眼品了片刻,点点头,然后陶醉地说:“嗯,不错,好茶!”
袁崇焕看起来也很是高兴,居然很是健谈地讲起了自己小时候采茶的趣事。
家里有百亩茶园,幼时父亲管教很严,不但要在学问上用功,还要亲事农桑,会采茶,会炒茶,更会品茶。
“爱卿中得了进士,带得了雄兵,也能种得了茶,历害呢”顾影帝很捧场地把谈话进行地很是融洽。
“陛下谬赞了,臣就不知道麻雀还能用泥裹起来烤着吃,陛下生在皇家,不想懂得的也很多呀。”袁崇焕笑着指了指一盆子的泥壳子。
顾岳竟然听不出这是赞扬自己聪明呢还是暗示此举不符合皇家礼仪呢,便闭了嘴巴,没吭声。
当然,同一句话,单纯的老管家听出了是前一种,复杂的王公公听出了是后一种意思。
看了看天,风好像更大了点,老山楂树的枝干都被吹得东摇西摆的,乐得一家子笨麻雀还以为舞会开始了,都兴奋地叽叽喳喳地。
顾岳站了起来,向袁崇焕告辞。
这位总兵大人很是周到,把悄悄笼好的一个怀里宝塞到了皇帝的怀里,并一直送到了大门口,站在寒风中,一直看到皇帝远去。
顾岳回头看了眼那个在风中衣袂飘飘的身影,有点自责,别再把人家总兵大人冻出病来,这债还怎么还。
怀里暖烘烘的,顾岳吃了r_ou_,喝了茶,想再消消食,便牵了马,在呼呼地北风中散散步。
前方一个面摊,简单的几张桌凳,破破旧旧的,一个清秀的书生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一匹老马站在他身边,在悠闲地吃着一把豆子。
孙传庭,崇祯上辈子见到他的时候还要晚个几年,所以这张脸除了年轻点,样子还是记得的。
顾岳牵了马,走了过去,静静地看着他吃面。
这位大明最后一位帅才,被崇祯投进监狱,折磨聋了双耳后,又被逼上战场,战死沙场后还被认定诈死的悲情英雄,也许是除了袁崇焕之外,大明第二冤的人物了。
狂风严寒中赶了几天路的书生,在专心致志地连汤带面干完三大碗后,才发现了站在棚子外观察自己的年轻公子。
在发现年轻公子盯在三只空碗上的眼光后,孙传庭很大方地喊了一嗓子:“掌柜的,给这位公子下碗面,记在我帐上。”
顾岳正要推辞,掌柜的却利落地把一把面唰地甩在了热锅里,拿起一个空碗便配起了卤子。
顾岳忙拱手行礼,孙传庭站起来还礼,一身青布衫,身材高大,眉目舒朗,眼神清秀。
长得一表人才呀。
面很快端上来了,顾岳看到一层红油油的辣子,不顾已经盛不下的胃,跟王公公两人稀哩哗啦地三分钟内连面带汤地解决了。
“再来一碗?”孙传庭笑着问。
顾岳赶紧摆手,指了指肚子,表示饱了,咽下最后一口,放下碗,才拱手谢道:“谢谢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山西孙传庭,兄弟贵姓呀?”孙传庭笑着看过来。
顾岳适时地在脸上现出一丝惊讶,没报自己的名号,而是很是仰慕地看着他。
“原来是孙先生,久仰了!”
孙传庭有点莫名其妙,这个年轻公子说话太虚太客套,自己一个赋闲在家好几年的小官,能有几个人知道,又瞥了顾岳一眼,便没了谈话的兴致。
顾岳看着这人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便觉出了人家对自己不是很感冒,顾岳有点沮丧,像一个应聘者没得到面试官的青睐一样。
等等,到底谁是面试官呀?
意识到自己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帝,顾岳仰了仰下巴,很有主人翁范地向孙传庭邀请道:“孙先生,天寒地冻地,可否随我去我家,咱们围炉夜话,秉烛长谈?”
这位小公子一身贵气,看起来不是哪个权贵家的儿子就是哪个王公家的子孙,孙传庭初入京城,不想招惹是非,便很客气地谢绝了,牵了老马,去找店住了。
这孙传庭,做事还很老道沉稳,不亏是大帅之才呀。
回宫后,吃得过多的顾岳无奈又舞了一通剑后才回房睡觉,第二天刚用完早膳,王公公便来通报,孙传庭到了。
“引他到校场见驾”顾岳换了套ji,ng神点的黑色金边练武服,来到校场,又把昨天的剑舞了一遍。
孙传庭看着王公公笑眯眯的脸,总觉得这人低头哈腰的样子有点眼熟,正沉思中,前方一阵舞剑声传入耳中,孙传庭抬头望去。
金边的黑衣,金色手柄的长剑,眼前这个年轻挺拔的背影,是皇帝,他没出声,仔细地观摩着皇帝的剑法。
朝气勃勃,招招取进攻之势,初生牛犊不怕虎。
第43章 大明钱庄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顾岳笑了笑,长剑一偏,一枝梅花直直飞向身后的人。
孙传庭一惊,下意识地接过花。
“孙爱卿”年轻人提着剑,向自己走来,孙传庭扑通跪下,向皇帝行大礼。
一双手扶起了自己,孙传庭口里呼着感谢,眼睛抬了起来,一张笑眯眯的脸蓦地出现在眼前。
“孙先生,久仰了”顾岳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孙传庭想起昨日在听到这话时对皇帝的冷淡,心下不禁五味杂陈,自己莫名其妙地得了皇帝的青睐,却在面试时冲撞了主考官。
“陛下,昨日是臣有眼不识泰山,望陛下见谅!”孙传庭又跪了下去。
“孙先生性情中人,何错之有,朕欣赏地很呢,走,去书房,咱们好好聊聊。”顾岳一把拽起了孙传庭。
出乎意外,孙传庭并未展示他的雄心壮志,也没有引经据典地卖弄才华,这位沉稳的书生,除了向皇帝介绍了山西好风光,还分享了自己痛打恶霸救民女的英勇事迹。
顾岳看了眼瘦书生,想像不出来这人还能做出拳打镇关西的事情来,他试探着问:“孙先生家里仆人多吗?”
孙传庭看着他,很快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伸出胳膊,挽起了袖子。
白白净净的,ji,ng瘦ji,ng瘦的,顾岳瞅了半天,也没瞅出壮这个字长在哪里。
“在下曾在少年时有机缘在少林寺中学过一段时间的拳脚,收拾几个混混还不成问题。”孙传庭把袖子利落地放下,很有宗师范。
“好,正好,今晚朕在平台设宴,为爱卿接风,顺便为你引荐几个朋友。”顾岳笑着看着他。
孙传庭回到客栈不久,便收到了王公公的传旨,被加封为山西巡抚兼领兵事。
晚间的平台很冷,在一个梅花簇拥的亭子里,王公公带领着小太监们笼起了火盆子,架起了烤架,切好了r_ou_片,准备好了烈酒。
皇帝一反常态,还没等客人来到,自己便坐在了烤架前,专心致至地烤着r_ou_片。
洪承畴第一个到,看到正在烤r_ou_的皇帝,吓了一跳,撩起衣袍便要跪下行礼。
“免了,今晚聚餐喝酒,随意就好。”顾岳为了显示亲和力,把烤好的一串r_ou_块递了过来。
看着金黄的烤r_ou_,洪承畴心想,这皇帝,r_ou_烤得还挺不错,看皇帝坐着个木凳子,噘着屁股弯着腰,很是居家,便也放松下来,坐在一边,帮着烤起来。
第二个到的袁崇焕看到和皇帝并排做着的洪承畴,吃了一惊,正想着怎么暗示一下洪承畴,却被站起来的皇帝一把拽住,按到了木凳的另一边,手里被塞进了一串生烤r_ou_,便哭笑不得地也烤起来。
待卢象升和孙传庭来到,盘子里已经烤了很多了,顾岳拉着孙传庭,向另外三个人作了介绍。
听到山西巡抚四个字,另外三人脸上有稍许吃惊,这官升的,平地青云呀。
喝酒前,四个人都端着,客套着,顾岳看了王公公一眼,示意倒酒。
顾岳很会调节气氛,以梅为题做首诗,做得好了赏酒,做得不好了罚酒。
几圈下来,几个臣子脸上便有了点红色,顾岳便调侃孙传庭:“孙爱卿呀,做书生时便惩恶扬善,拳打恶霸,现在做了巡抚,又该怎样对待不公不平呢。”
看到年轻天子眼里明显的鼓励,孙传庭很江湖气地笑了笑:“陛下放心,恶霸无论大小,在我这里,都有办法惩处,山西的兵饷,臣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不会花朝廷一分银子。”
“好魄力,孙爱卿放手去做,朕全力支持。”顾岳对这种实干又懂变通的人很是激赏。
“孙大人是要学那闯贼,打土豪,分田地吗?”洪承畴笑着问。
“洪大人言重了,作为朝廷命官,怎会做这种违法之事,我只是拿回原属大明的东西而已。”孙传庭不在意地笑了笑,抿了口酒。
顾岳亲自给孙传庭倒满了酒,用行动表示了对他的支持。
看到袁崇焕微微皱眉,顾岳轻轻说道:”各位以后统兵在外,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有一点还是要讲清楚的,各部的粮草,绝对不可以抢掠老百姓的,至于你们用什么办法让富贵豪绅捐献,那是各位的能力,朕欣然望之。”
看了看一个比一个瘦的四个人,顾岳又以身作则地补充了个实例,他让王公公把寿宁公主送的四匹马牵来,送给了四位臣子,并调侃道:“知道各位清正廉洁,身无余资,朕也不富,把皇姑赏的,再转赠给四位,这就应了民间一句话,叫花子救济叫花子呢。”
四人忙起身跪下,,连呼有罪,让陛下为难至此。
顾岳忙一一扶起来,可别动不动就跪,我是来替崇祯还债的,你们可是债权人呢。
债权人?一道白光闪过,顾岳脑中突然迸出一个发财致富的好法子。
顾岳在思考了几天几夜后,靠着拍过一部金融圈戏的一点可怜知识,大体弄出一个方案。他叫来了东厂的管事公公和锦衣卫头头。
农历二月初二,皇帝要举行立太子大典,要求各地藩王公主尽数出席。
除了伺候过上上任皇帝的老太监,一群小太监看到一辆比一辆华丽的马车,直接愣了眼,人家蕃王这排场,比皇帝豪华多了。
在大典前一天,顾岳穿上了最华贵的一套衣服,身边伴着国色天香的周皇后,在金灿灿的乾元殿,招见了诸位亲王和公主。
一开场,老影帝顾岳便以秦皇汉武的气势艳压全场,那君王睥睨天下的豪气在连续赏了十二个御用金杯后终于收到了想要的效果。
大明最豪的福王腆着个大肚子站了出来,笑呵呵地奉承道:“竞还有人谣传我大明国库空虚,瞧瞧陛下这手笔,本王才不信呢,哈哈哈。”
顾岳让王公公端了个盘子上来,上面覆盖着一块大红的绸子布。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像新娘的红盖头,绸布被缓缓取下,一颗硕大的南海夜明珠熠熠生辉,众人见过的珠子不计其数,但这么大的,就连福王,也睁大了眼睛。
顾岳一摆手,王公公端着夜明珠走到了福王面前。
福王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皇帝抿了口酒,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赏你了”
看着福王喜形于色地把玩着珠子,顾岳很傲娇地开口了。
“朕上月让曹化淳安排了一条船出了趟南洋,只带了些普通的丝绸和青白瓷,便换了一船的珠子宝物,朕想成立一个皇家钱庄,募集银子,重开海路,诸位叔伯姑姑,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入股钱庄这等好事,肯定先尽着咱老朱家啦,诸位打算投多少,说来听听。”
投多少?不能不投吗?众亲王活得很滋润,有点不思进取。
“诸位亲王里边,福王家底最厚,也不过千万之数,子孙众多,能享几代,若不开源,坐吃山空,能荣华几世?”顾岳继续忽悠。
福王眼睛眨了眨,有点动摇。
“皇家钱庄,自与大明同在,只要我朱家不倒,便永享红利,若大明倒了,诸位也不会在了,这些虚财,到底是落到贼寇手中,还是落到鞑子手中,那就不可得知了。”顾岳紧盯着福王,侃侃而谈。
福王终于拱了拱手,咬了咬牙,大有纯粹当这点银子丢了的架势:“陛下,本王愿拿出五百万两入股。”
“皇叔可考虑好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募股,认定了,可就不能增投了,其实诸位不投也无防,等着投的大臣和富商们排着大队呢,若不是都姓朱,我连口都不会向各位开,诸位已经很富贵了,把机会留给其他人也比较好。”顾岳端起茶杯,很淡定地抿了一口茶,不再说话。
福王又说出一个数字 ,把顾岳吓了一跳。
“本王出五千万两,现银。”
哈哈,想想皇帝库房里那点东西,就是把全部的金银首饰都化了,也折合不了十万银子,顾岳强忍着人类的那点劣根性,把要蒙着个黑丝袜抢劫的想法生生压了下去,对这个数字给出了不屑一顾的微笑。
“嗯,这点嘛,还比较符合福王的身份,其他人呢?”皇帝斜着眼瞅着众人,好像谁说少了就丢了老朱家的脸似地。
诸位亲王公主越向后声音越小,到寿宁公主的时候,在报出二百万两时,声音就像蚊子哼哼。
日子过得这么穷,丢人呀。
顾岳看到曹化淳记录的长长的名单,当众宣布了他为大明钱庄的第一任庄主,全权负责钱庄筹备事宜。
这个ji,ng明的奴才,去帮朕做个j,i,an商吧。
第二天在太子的册封大典上,众亲王很是得意,哼哼,这大明江山,有俺的股份呢。
两个月内,曹化淳带着锦衣卫,押着一车车的现银入了库,留给各王的,是一张张盖着大明钱庄的纸券,这大概是最早的国债了吧。
顾岳没按承诺把所有的钱都投入海上生意,他只准曹化淳动用不能超过一半的钱用于生意,其余的都买了粮食,运往各地灾区和部队。
四个新贵已在太子册封第二日便离开了京城,去了各自的任上,在传来的奏报中,字里行间都透着干劲。
第44章 很东方的西方人
没了崇祯的强迫症,自己也不是正宗的朱家人,没有那份祖宗江山的沉重感,把事物全部压给内阁后,自己要做得事便是拿拿大方向,夸夸你,陪陪你,赏赏你。
顾岳过得很是轻松惬意。
当然,他有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对四个新贵加倍的好,像杨贵妃的荔枝一样,顾岳总是在来往边关的驿马中夹带上赏赐的小物事,大到一件厚披风呀,小到二斤山楂糕呀,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加持上皇帝赏赐四个字,那便是君对臣子极大的宠爱了。
顾岳很庆幸自己到底演过那么几个靠谱上进的皇帝,不然,哪能把这套驾驭臣子之术做得这么好,哈哈。
四个新贵回信谢恩的方式也是有趣地很。
卢象升的回信也像他那样,酷酷的,每次都是四个字“拜谢陛下”,惜字如金呀。
洪承畴嘴最甜,每次的信都是长长的两页纸,一页感恩皇帝心意,一页鼓吹自己的战功,最近最得意的事便是把一个起义军的小头目半夜偷袭,裸/杀在大炕上。
我草,哪天你把李自成这样杀死在大炕上,朕才心安呢。
孙传庭是个实干派,寥寥几句官话,回礼却是实在的很,是一坛山西老醋。
顾岳闻了闻,我去,这酸爽!
倒是袁崇焕的回信最温馨,像一个大哥一样,仔细地嘱咐陛下注意饮食,注意安全,天冷加衣,最后总是报喜不报忧,说正在c,ao练一支铁骑,要为陛下拿下沈阳,活捉皇太极。
这个袁崇焕,长得那么清秀的一个儒将,怎么动不动就说大话呢,哎!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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