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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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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养这个大夫 作者:四月流春

    第22节

    沈季两口就能解决一个,吃得头也不抬,在清苦的地方,稍微吃得好一些人就特高兴。这一个月医帐没有安排沈季他们休息,所以一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馋得眼睛都发绿,每个人都想着法子去弄好吃的打牙祭,沈季把从大哥三哥那儿得来的肉干拿回去分享,钱显他们则是亲人托了休沐出营的军汉们,想方设法地将犒劳品捎带进来。

    “三哥,赶紧吃啊,一会儿该凉了。”沈季呼噜吃完小半碗后才终于抬头喘了一口气,看到蒋锋端坐着、双手置放于膝盖,默默地看着自己时,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是我的吃相太难看?

    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就是在意周围人的看法,沈季赶紧将仪态拾起来:腰杆挺直,慢条斯理地继续吃。

    蒋锋宠溺包容地看着他,无论沈季做什么他都觉得极为有趣、值得怜惜。

    “嗯,我不急,赶紧吃你的……小季,你后悔来这儿吗?”心底里转了无数遍,这个问题还是再次被提了出来。

    沈季拿着筷子的手豪爽地一挥、踌躇满志地说:“当然不后悔!以前我见识得太少,来这里以后朋友都变得多了、绝大部分都非常有意思啊!”

    桌旁有一盏油灯,被隐约透进来的风催得明明灭灭摇摇晃晃,一下又一下撩拨着蒋锋的心。

    “这就好,你过得高兴三哥才放心。那个成大石,你不用理了,听到了吗?”由我来处理,那人将你打成这样,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只是个多嘴多舌的小人罢了,看不出来还是个如此拎不清的。

    沈季认为已经打了一架,俩人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没什么可掰扯的,所以他点头同意:“我跟他之间已经了结了,还理他作甚……倒是我大哥,他这次特别生气,唉~”他忍不住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蒋锋神态轻松地掸掸外袍、勾起嘴角调侃沈季:“打架的时候不是挺英勇的吗?现在才开始担心是不是晚了一些?”

    ——难道你不是应该帮我出谋划策助我逃过此劫吗……

    沈季悻悻然地说:“……谈不上有多英勇……主要是他先动手了,我不还手多傻啊,嘿三哥你知道吗?最后我是用你教我的擒拿手制服了那混蛋的!”说到最后忍不住神采飞扬、唇角眉梢都是得意劲儿。

    屋子里的几个碳盆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音,红通通的炭火让内室变得和暖而醺醺然。

    蒋锋起身,伸手捋顺沈季凌乱的发丝、再捏捏他的耳垂,笑得更加纵容了,黝黑的眸子下面的卧蚕柔和地弯起,一贯锐利的眼神完全消失无踪。

    “你就只担心大哥会收拾你,那我呢?前几天缠着我说要习武就是拿来那么强身健体用的?”

    薄薄的门板外,时不时传来隔壁房中的大嗓门聊天和吹牛的声音。

    沈季就着那窄窄的圆凳,极有危机意识地朝远离蒋锋的方向挪了挪。干笑着说:“嘿嘿嘿……虽说是打架,可谁说那不是强身健体的一种方式?我觉得效果特别好,真的,三哥你教的真管用!”末了还讨好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眼神十分地真诚无害。

    ——这人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责备他……

    蒋锋无奈地笑着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揽过来,安置其坐在自己腿上,紧紧搂着他,警告地说;“这次就算了,毕竟事出有因,下不为例!否则不只你大哥会收拾你,我也得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子!”

    ——哟呵!我刚才都变相地给你道歉了你居然还不顺势揭过竟然还敢威胁我?!

    沈季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立即就理直气壮了许多,私下里在三哥面前,他一改在旁人面前温和斯文的样子,任性傲然地说:“那这么说来,三哥也觉得我动手是错的了?我应该站着给他打?告诉你,不可能!”

    说完还硬气地配合着自己的话语伸手去掰扯蒋锋扣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当然了、只要三哥不松手,他就是白折腾浪费力气。

    蒋锋拧着眉头、加大手里的力度,将人紧紧地箍住,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你这小身板,哪里打得过别人?像你们这样的就应该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跟人动武就吃亏了……”

    沈季带着三分认真七分玩闹地跟三哥理论,各种歪理邪说一股脑儿都丢出来,毫无顾忌丝毫不畏惧。

    正笑闹着时,隔壁突然传来一爷们儿的特大嗓门:“……我觉得万春楼的姑娘最带劲儿了……简直绝了……”

    沈季心念一动、忽然问:“三哥,你去喝过花酒吗?贺州的花楼你觉得哪一家最好?”

    蒋锋搂着人被闹了好一通,血气下行憋着火告诫伴侣:“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不准打听这个。”

    沈季忽然低头、一口咬在蒋锋的手臂上,对方在猝不及防又不能攻击的情况下松开了怀里的人。

    ——你也是贺州土生土长的人,还从小跟着这么多兵油子混,肯定没少一起去喝花酒。

    远远地跑开站在另一边,沈季倚着门板,心里的醋坛子突然间就倒翻了,忍不住一再地联想起来:软玉温香、弹琴唱曲什么的……虽然明白是不理智的荒谬的,可这种想法居然还愈演愈烈了……

    蒋锋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收了一收,看着沈季怀疑间参杂着火气的眼神,放软声音解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去过,不过只是喝酒谈事情罢了,三哥对那些没兴趣、就只喜欢你……”

    沈季忽然气哼哼吐出一句:“对花楼没兴趣,那对青衫馆呢?”这些话他都是从伤兵营那几个荤素不忌的兵油子那里听来的。

    ——你怎么知道青衫馆?

    蒋锋这下坐不住了、眼神重新锐利起来,他黑着脸问沈季:“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过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不!”

    “快过来!”

    “我、就、不!三哥我觉得你表现得十分心虚,是你要一五一十地向我交代才对!”沈季在蒋锋面前的胆子比什么都大、天都敢去捅个窟窿。

    气氛莫名其妙就变得剑拔弩张,俩人从一开始的玩笑嬉闹慢慢都当真了,隔着一张桌子和两个碳盆,远远地对视着、彼此都不服软。

    蒋锋见言语无效、索性直接起身,大踏步走过来,准备将沈季捉住“严刑拷问”一番,他必须要知道究竟是谁将他带坏了。

    沈季暗道不好、立马转身,想拉开门闩逃跑,可惜屋子太小,门都已经拉开了、跑出去半个身子的时候,蒋锋已经赶到了门边,强势地单手将沈季扯了回来,而后再将门合上重新闩好。

    “放开我、放开!”沈季被拦腰抱起往里走,生气地挣扎着喊。

    蒋锋不为所动、依照自己的心意将人放到榻上,再牢牢摁住他,开始拷问:

    “说、是谁跟你说青衫倌的?”

    ——特么的!难道医帐有人在觊觎我的媳妇?看着小季长得好就打他的主意?

    脑子转得飞快、蒋锋一想到这个可能简直怒火滔天。

    沈季被摁到面朝上躺着,双手被按到腰间上面牢牢压着蒋锋的手掌,头一回受到三哥如此对待的他简直眼圈都要气红了。

    “赶紧松手!我生气了,告诉你我已经生气了!”沈季扭头气愤地朝蒋锋嚷嚷。

    后者也压着火气,硬是逼着自己冷静地开口:“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有什么好生气的?乖小季、告诉三哥,是不是有人私底下骚扰欺负过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是那种骚扰欺负,不是成大石那样儿的!”

    如他所愿、沈季光顾着生气,根本没领会过来。反而故意跟他对着干刺激他:“哪种骚扰欺负?天天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而且,记住了我也不想告诉你!”

    蒋锋也是急了、懊恼万分自责着,检讨自己没将沈季保护好。当他看着沈季气红的眼眶时,这才幡然醒悟,忙不迭地放开了他。

    重获自由的家伙立即跳起来,生气地双手揪着蒋锋的衣领,口不择言地说:“三哥,我不过就提了一句青衫倌你就急成这样了,还说你是清白的鬼才信!哼、你这样欺负欺骗我,我以后都不想再来看你了!”说完跳下榻就准备往外冲。

    蒋锋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他赶紧拉住沈季,再次将其箍住,手足无措地解释:“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问问,是担心你……你不高兴,以后我不提了就是……”

    沈季觉得今天简直是悲惨狼狈极了,愤怒之下脱口而出:“咱们散了算了,你以后去青衫倌就没人阻拦你没人骂你了!”

    蒋锋气怒至极、只说得出一个“你”字,手掌就高高扬起。

    沈季也愣住了、看着蒋锋被气得铁青的脸,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手抱头喊:

    “别打我!”

    ☆、第116章 雪夜柔情

    蒋锋急怒攻心之下举高了手掌——他对待沈季是非常认真严肃的、感情的事情容不得掺一粒沙子,刚才俩人不过争辩了几句,发生了个小口角,没想到沈季这小混蛋就能赌气说出一拍两散的话来!

    而后看着沈季那如临大敌可怜兮兮手抱着脑袋躲避的样子,蒋锋气笑了,这才放下了那故意恐吓人的手掌,板着脸将人拉回榻上坐好,回身将桌子上还没吃完的饺子端过来,问:

    “还吃吗?”

    沈季垂头丧气地坐着、他心里堵得慌,觉得不顺心极了——昨晚打了一架、今天罚站又饿饭、又惹怒了大哥、没想到这会子三哥都不向着他了,刚才居然还想打他!

    真是岂有此理、三哥真是太过分了……

    抬头看看蒋锋的脸色和眼神,发现他已经收敛了情绪、还带着愧疚和几分讨好之后,沈季的胆子又开始慢慢变大,大义凛然地回答:

    “不吃了,光吃气都吃饱了还吃什么饺子!”

    蒋锋不以为忤也没接话,低头笑着收回碗拿起筷子自己开始吃。

    ——呃、你居然还有心思吃饺子?!

    沈季更加伤心失望愤怒,觉得三哥对自己没从前那么好了,这才在一起多久呢就变这样了……

    不好意思明着说出来、那样太跌份。于是,他开始做各种的小动作干扰蒋锋吃东西:唉声叹气啦、踢打床榻啦、揉弄被子啦不一而足。

    蒋锋当然知道这人是因为什么不痛快,可一则他确实是饿了:今天出门奔走一整天回来又照顾了沈季、将他安置好了这会子才觉得饿;二则也想逗逗沈季,让他改改坏毛病和小脾气。所以他任由旁边的人倒腾这倒腾那,自己大口大口地吃晚饭。

    吃完了他端着碗出去,沈季不由自主跟上,抓耳挠腮地想找点什么小麻烦,欺负欺负蒋锋给自己找回场子,可惜他毕竟心善又脸皮薄,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由头来发作,心里憋得不行。

    眼看着蒋锋端着托盘拉开门就要出去了,沈季心里一急、赶紧扯住了他的袖子,打破了自己刚才发的“绝不先开口说话”的誓言,脱口而出:

    “站住!三哥你要去哪儿?我还有话要问你。”

    蒋锋还是不说话、心里暗笑不已,接着拉开门往外走,笃定沈季会跟上。

    果然、沈季亦步亦趋跟出来了,蒋锋皱眉回头出声:“披上大氅再出来。”

    沈季终于等到三哥开口了、心里的不满总算是有了发泄的口子,他昂头气哼哼地说:“不用!”

    “不穿的话我就把你反锁在屋里,你信不信?”蒋锋单手托着木盘,挑眉好整以暇地威胁。

    ——好、好哇你个……你个……

    沈季僵持对峙了片刻之后,最终落败,他知道三哥一向言出必行。

    于是,肩宽腿长的蒋锋步伐潇洒,率先走在前头,眼角眉梢隐约可见笑意;后面是披着臃肿大氅的沈季,小心地跟蒋锋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在还没有问清楚青衫馆的事情之前,总觉得不能让三哥走出视线范围之外,他很担心很惶恐。

    目的地是伙房。

    蒋锋敲了敲伙房旁边的营房,而后走了进去。

    王胖头他们正聚在一起翘着二郎腿吹牛侃大山,唾沫星子横飞的好不热闹。看到蒋锋进来后,王胖头赶紧下榻去迎接:

    “唉哟是蒋参将来了啊,来来来快请坐、请坐!”

    “还家伙什来了。”蒋锋淡笑着说。

    胖乎乎油光满面的王胖头小心翼翼地开玩笑:“您看看这怎么使得,像从前那儿使个人来还不就行了吗?哪里值得您亲自跑一趟,哎哟真真使不得呀!”他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这位爷亲自找麻烦来了,担惊受怕得很。

    蒋锋微微摆手、而后探身出去将正在门口晃悠的沈季扯进来,拉到王胖头身前介绍道:

    “王老哥,这小家伙叫沈季,是我的弟弟,医帐里头的。年轻人长身体嘴馋容易饿,麻烦以后给他行个方便,我都教好了、你们大可以放心。”

    沈季其实私下里特别羡慕伙房的人、个个养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再说了,也极少有人会去为难伙房的人——毕竟这些人的心情直接关系到自己下一顿吃到嘴里的是什么样的饭菜。

    他赶紧笑眯眯地招呼:“王哥好,请多多关照,三哥都告诉我了,您就放心吧。”

    伙房的人油水就是足,空闲时私下里接一些熟人点的小灶,收到的报酬先将亏空的材料折合补回公中后,余下的就可以收进自己兜里了。

    王胖头赶紧乐呵呵地答应:“客气啦客气啦,只要我们有空、只要这儿能做出来的,小兄弟尽管点就是了。”

    “……”

    从伙房出来后,沈季的心情好多了,也不再苦思冥想要怎么收拾三哥,满脑子都在想着以后可以隔三差五跟伙房买点什么吃的打打牙祭。

    气氛又重新变得缓和一些了。

    蒋锋成功地转移了沈季的注意力,他领着沈季往大营偏僻的西南角走去,边走边叮嘱他:

    “现在还不能去,等过几天医帐把不合适的人都赶走了以后,你再叫上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几个人一起吃,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什么,知道了吗?”

    沈季深以为然、赞同地点点头,高兴地朝蒋锋说:“谢谢三哥,以后得了好吃的我会给你送一份的。”

    蒋锋放慢脚步、跟沈季挨着走,恶劣地笑着说:“现在还觉得三哥对你不好么?咱俩还要不要在一起啊?”

    ——哎你这人真是的,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干什么还要这样问……

    沈季低头踢踢路边的积雪堆,也意识到今晚之事实在是捕风捉影妄加猜测。他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住,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肯定还要在一起……”

    蒋锋抄手抱胸、傲然抬头,不满地说:“就这样完了?刚才我气得都想揍你来着,你这个小混球!”

    沈季抬头四处望了望,满意地发现两人走到了偏僻的一个死角里,这儿的积雪特别深、值守的士兵也不从这儿经过,月黑风高渺无人烟冰天雪地大家伙都在钻被窝啊。他笑着后退几步,而后一个助跑,准确跳起扑到蒋锋身上,成功将后者扑倒在雪堆里。

    “好啊你竟敢暗算我……”蒋锋任由沈季撒欢将其扑倒,俩人交叠纠缠压着声音打打闹闹起来,最后由于蒋锋始终顾忌着沈季的伤,后者则是毫无顾忌,所以由沈季骑在蒋锋身上结束了战斗。

    雪花在头顶温柔的飘落,时不时传来远处马厩里的战马嘶鸣声。

    俩人深深对视了很久,沈季最终伤感委屈趴到蒋锋肩窝里,闷声问:“三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去过青衫倌吗?我听说那儿有很多长得好看的男人……总是几天才能见你一次……你究竟有没有背着我在外面找人?”

    蒋锋伸手搂着身上的人、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的背,长长地叹了口气——为沈季的不安、为自己的心痛自责。

    “……乖小季……你都从哪儿听到这些的?有什么话来直接来问我,这里头有不少男女不忌、不管不顾乱搞的人,三哥怕你吃亏……”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地解释:

    “你知道的,三哥经常跟着七爷办事,去过很多地方……嗯、无论是酒楼、花楼还是青衫馆,三哥都去过……但那都是为了办正事,顶多喝几杯酒而已……三哥没有骗你,至于相好的男人?由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我发誓!”

    沈季懒洋洋地趴在天然温热的垫子上,无意识地把玩着蒋锋的头发,听到最后总算是放下了心。他蹭上去、在蒋锋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示威一般撂下狠话:

    “哼、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大哥说了,如果以后咱俩散了,他还是会照顾我惯着我的,我们还会想方设法找你麻烦!”

    蒋锋闷笑出声、胸膛不停震动,将沈季提溜上去,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脸颊,调侃道:“我有你就够了,你就是我的大麻烦、小祖宗,除了我谁还受得住?只能跟三哥凑合过一辈子了。”

    俩人对视微笑、完全和好了,甜蜜蜜的也不嫌腻歪,片刻后就情不自禁拥吻在了一处,热情如同燎原之火,星星点点丝丝缕缕而后汇聚成片,冬天的雪夜里,情到浓处幕天席地也顾不得。

    蒋锋一把将人抱起、飞快走到一个废弃的存放青料的草棚,将自己的棉袍脱下垫在草堆上,再把人放上去……

    “……等、等一下……三哥我、我有点怕……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沈季兴奋中带着担忧、硬是挤出了几分理智挣扎着提醒。

    蒋锋低哑着声音浑身是火地回了一句:“谁敢过来看就打断谁的腿!来、别怕……乖小季……”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季没来,穆东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先处理了一番公事;一个时辰过去了,沈季依然没有来,他压着火气继续等;而后、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沈季还是没有来!

    穆东无力地将书本摔回桌子上,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感慨:

    季哥儿长大后真是越来越不听话,这又是干什么去了?还是担心被责怪所以不敢来?

    他担忧挂心着,只得穿好衣服出去找人。

    ☆、第117章 我的弟媳妇是男人

    “哎呀糟糕了!”行走间沈季突然停下脚步,猛拍着额头哀叹。

    蒋锋正和他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着走,满心的甜蜜和欢喜,他关心地问:“怎么了?”

    沈季欲哭无泪、继续拍着额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懊恼样子,解释道:“我本来答应了大哥吃晚饭就去找他的,现在……”

    ——奇怪,我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蒋锋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考虑了片刻之后建议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再过半个时辰就得就寝了,你哥那儿我会去解释的。”

    不行啊,如果我哥看到你去说肯定会失望的。

    沈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叠声地反对:“不行、不妥不妥,还是我去说吧,咱们快点走!”

    蒋锋表示无异议。

    “穆……参将好,小季他还没回来啊,我们以为你去找你了呢。”王栓有些紧张地面对着穆东,挠挠脑袋老老实实地回答。

    尽管穆东心里已经有些焦躁、可表面上还是礼貌地道谢:“谢谢你了小兄弟,那我知道了。”

    “……呃、要不,等他回来我叫他去找您?”钱显多了个心思,试探地建议道。

    穆东考虑了片刻:“这样吧两位小兄弟,如果沈季能在就寝前赶回来,劳驾让他明日有空去我那儿一趟;如果就寝时他还没回来,那就请二位即刻托人给我捎个信,这件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王栓和钱显并排着、赶紧答应了,他们都惊讶于传说中沈季的参将大哥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几乎没感受到官腔和官架子!所以对他的印象非常不错。

    目送穆东离开后,王栓纳闷地问:“小季这是上哪儿去了啊?他大哥找人都找到咱们这儿来了。”

    钱显也不解:“……不知道,我还以为面壁思过结束后,他会和成大石一起回来的,咱们给他留的馒头菜什么的都凉透了……”

    其实,穆东已经找了好几个地方了,最后才去问的王栓钱显,至于蒋锋那儿、他第一时间就去问过,可惜小兵告诉他:蒋参将带着一个年轻人出去很久了,不过他没交代要上哪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出营?那不可能,大晚上的谁给他们批条子?所以一定还在这里头。

    ——也不在营房,究竟上哪儿去了?营区这么大,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叫人帮忙找,穆东找得有些急了。

    幸好在他沉思踱步回营房的时候,在一个岔路那儿撞上了沈季和……蒋锋,看着自家弟弟慌慌张张、带有愧疚心虚的眼神跑过来的样子,穆东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

    “大哥,我、呃……大哥我、我,真是对不住,一时间忘记了……”沈季望着大哥没有什么情绪的眸子,简直惭愧至极,两手交握不安地扭着手指。

    蒋锋自然挺身而出,诚恳地解释:“穆兄,小季是被我叫走了,我找他有些事情,所以才耽误了,万望海涵。”

    穆东听完,依旧没有说话,俩人对视,长久过后,他才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无妨,季哥儿,我不怪你……”

    顿了顿又柔声笑着安慰:“这么害怕做什么?季哥儿你已经长大了,大哥不能老是拘着你,没有那样的道理。”

    沈季急促上前两步、不安地打断:“我知道大哥是最关心我的,今晚确实是我错了……是我糊涂忘性大,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大哥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那我呢?跟我在一起就不是重要的事情了吗?

    蒋锋顿时不大自在,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再次帮沈季解释:

    “穆兄——”

    刚开了个头就被穆东抬手打断了,经过好几件事,穆东他终于意识到:虽然他确实无法接受蒋锋做他的弟媳妇,可季哥儿却坚持要和他在一起过日子,事实上、弟弟已经算是成家了……

    ——算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自怨自艾做什么,迟早我也会成家的,也是时候了。兴许、嗯兴许到时候我也会跟、跟她鹣鲽情深……吧?穆东不大有信心的想。

    “好了,季哥儿你没事就好,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眼睛上的伤要小心些,怎么得也要大半个月才能消下去了。还有、大哥觉得你这次出手是对的,但是希望你以后可以用更加稳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总是武斗不好。”

    穆东调整心情,走过去又查看了一番沈季的伤口,细心地叮嘱。

    沈季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十足一个尊敬顺从兄长的幼弟模样,他上前挨着大哥,用一副“你放心吧我已经改了”的表情回答:“大哥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事后我也觉着吧、打架确实不好!以后我会很小心的,绝对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蒋锋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让他们兄弟俩好好地说会儿话,反正沈季从今以后肯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多。

    “……”

    好一会之后,穆东终于被沈季哄顺了毛,眼里也有了笑意,他推着沈季的肩膀往他寝帐方向一送,催促他:

    “行了,大哥已经没有生气了。你这就赶紧回去吧,我刚才去你们帐子里瞧了一眼,他们都在、就你一个晚归!”

    看着大哥已经恢复常态后,沈季这才松了一口气,跟两位兄长告别后,脚步轻快地回去歇息了。

    看着沈季走远之后,穆东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下去、而后消失不见,他跟蒋锋同路,于是俩人并肩往前。

    ——始终都是一家人,其实大舅子耳根也挺软的。

    “穆兄,明日我准备带六个兄弟去九里亭,咱们再干一天,土堡的内置应该就能完成了。”

    既然是同僚开口谈起了公事,穆东就只能及时认真地回答:“好,争取在年前将它完成,若是拖到明年开春化冻,一切又得耽搁下来,迟则易生变故。”

    夜深了,营区越发静谧,只在路过营房门时听到里边传来山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蒋锋欣然颔首:“正是这个道理,老将军问过几次了,应该是能顺利完成的。”

    最后,他们在穆东营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穆东定定地望着蒋锋的眼睛许久后,终于轻声说了一句:“你比季哥儿年长,遇事还得多多包容他……以后,你们、你们好好过吧!但是、若是季哥儿受了欺负回来,我定不会轻饶于你,可记住了?”

    ——这、这算是点头了?同意了?

    蒋锋先是错愕、随后控制不住欣喜,他郑重抱拳承诺:“我从来都是认真的、绝不辜负于小季!”

    顿了顿他又大着胆子加了一句:

    “你就放心吧……大哥。”

    而后他赶紧抬头去看穆东表情和眼神,发现他并没有表露出拒绝或者反感之意、还微微点了点头之后,蒋锋本来还有些忐忑怀疑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他用更加恭敬地态度说:

    “那就请大哥早点歇息吧,明日咱们还有得忙。”

    穆东气闷着、又不能失了风度,只好回了一句:“你也一样,大家都很辛苦。”说完转身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合上。

    蒋锋对着那门板笑得格外心满意足,片刻之后才轻松吁了一口气回屋。

    “这一个月你们都辛苦了,你们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册子上。按照一开始定下的规矩,名单也已经拟好了,后天就会张贴在这门口。如果有哪位发现上头没有自己的名字,那也请你千万别沮丧,外头还有许多的机会。另外,这个月大家都可以领取到五成的学徒月钱,那些已经发下去的衣服被褥,想带走的也可以带走……”

    一大清早本来还有不少人偷偷举着袖子打哈欠,赵振新这番话一丢出来,人群里立即骚动沸腾起来,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人志在必得自信沉着、也有人垮掉肩膀愁眉苦脸,更多的人是担忧紧张却强装作若无其事。

    “……为什么要后天才公布啊?大家这两天还用得着睡觉?”钱显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笑嘻嘻地来了一句。

    王栓也同意:“就是,现在我就想知道……反正不是走是留,给个痛快不行么?”

    大夫们走之后,留在原地的人群更是毫无顾忌地谈论了起来。

    沈季考虑了许久后猜测:“难道是因为后天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

    这话立即引来了周围一小群人的哄笑,大家不那么紧张了,纷纷自我调侃起来:

    “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兴许大夫们翻了黄历,特特挑了个好日子让我离开啊。”

    “哈哈哈……说得好,仁至义尽啊这是……”

    “兄弟们千万别笑,我老娘无论干点什么都必先翻黄历,嘿你们别说,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话题越扯越远,最后什么玄幻风水易经面相命数之说都出来了,沈季也加入了这放松情绪的热闹大讨论,他参与的内容是:

    卧房内的屏风究竟是立于床头还是床尾挡风祈福迎祥的效果好些?

    成大石死气沉沉地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同伴们争辩得脸红脖子粗,眼里是满满的不屑一顾——这些胸无大志的家伙,就只知道关注这些市井恶俗的东西!

    ☆、第118章 夜半行凶

    又是辛苦奔波的一天,一行人脸上都是浓浓的倦意,总算赶在闭营之前回到了营区。

    马超内疚担心地挤到穆东面前说:“头儿,您先赶紧回屋吧,我这就去医帐请大夫……今天都怪我——”

    穆东的左胳膊缠着一圈白布条,上头有斑斑的血迹,他温和地打断马超:“下次要小心,我知道你做事勤快,可也得讲究方法。”

    “……都怪我,怪我……要不是我非得扛那么多椽子上梯,也不会——”马超紧张地搓着手掌,大脸盘上黑中透红,内疚已经溢出来了。

    穆东用右手拍拍他兄弟的肩膀:“皮肉伤罢了,没多大的事,不用往心里去。”

    说完微笑了一下他就匆匆往前走了,蒋锋随即跟上,这两天他们的关系越加融洽。

    “头儿,记得回屋啊,我这就去医帐帮您请个大夫!”马超不放心地在后面喊了一嗓子,随即甩开步子朝医帐冲去。

    穆东朝蒋锋关心地打听起沈季:“季哥儿的眼睛怎么样了?昨晚他来找我时,刚好我去副将那儿商量了一些事情,就没见着他。”

    蒋锋微笑着回答:“已经能微微睁开一条缝了,不多时就能好的,大哥别担心。”

    俩人正慢慢地朝营房走,忽然从前面拐角处急匆匆冲出来一个人,险些迎面撞上了穆东,后者赶紧一个侧身避开之后,才发现刚才满脸伤心欲绝跑过去的人是成大石,他显然没有认出蒋穆二人。

    蒋锋眯起眼睛,狠狠地对着那人的背影射了枚锐利的眼刀子。

    穆东瞧见了,皱着眉头不赞成地问:

    “老三,你找了他麻烦?”他以为成大石刚才的冲撞和漠视是故意撒气发泄的。

    蒋锋收回眼神,避重就轻地回答:“……暂时没有……”

    “说实话!”穆东摆上了大哥的严肃脸孔。

    “唔……我都已经布置妥当了,就这两天吧。”蒋锋干脆老实承认了自己的行动。

    对于军营中寻仇这套穆东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你想的是哪种路子?”

    蒋锋摸摸鼻头,轻声回答:“……嗯、把他提溜过来,跟他玩一会儿就罢了……”

    穆东断然拒绝:“这不妥,撤了吧,你是将官,滥用职权被人抓住了不好说话。”

    “大哥放心,这事儿我包管办得漂亮,谁也查不出来!”蒋锋自信真诚地承诺,他从小的接受的训练原本就包括攻击、防卫、暗杀和伪装侦查,收拾个成大石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穆东再次摆手:“我知道你心疼季哥儿,我比你更心疼!可咱们不能这么做,季哥儿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所有欺负了他的人都得由我们来收拾,我穆东的兄弟没有这么窝囊、我也不允许你没有原则地护着他,这样那小子就不会懂得争取和上进了。”

    顿了顿、看了看蒋锋明显听不进去的样子,穆东加重口气叮嘱:

    “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季哥儿必须自己站稳脚跟!他已经用拳头教训过成大石了,此事就此揭过,你不要去找人麻烦,过两天医帐就会将他轰走的,大夫们眼睛毒着呢、定不会留下他——”

    蒋锋不服不忿地打断:“大哥,那小季就这样白白被打了?”

    “什么叫白白被打?他不也还手了、还得到教训了吗?要是个个跟他有过节的你都得找人麻烦,传出去季哥儿成什么人了?人哪里有不吃亏的!这事儿我不同意,你要是敢做以后别叫我大哥!”穆东说完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蒋锋之后就自行走远了。

    蒋锋挫败地砸了一下拳头,可大舅哥的话他又不好当作没听见——没错,他已经想好了收拾成大石的法子,就等这两天晚上空出来就去找人麻烦。

    早知道就第一时间先收拾了他再说……

    唔……大哥刚才说在军营里动手不好,那要是等那小子出了营再去找他,不就行了?我就不信大哥还会关心这个人的下落……

    蒋锋略微思考片刻就有了应对之策,拧着的眉头就此松开,决定再放过成大石两天。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寝帐里又热闹起来了。

    “栓子钱哥,我这里有松仁饼和花生酥,来尝一尝。”沈季从包袱里摸出两个油纸包、将零嘴儿拿出来分着吃,一天当中沈季最喜欢的就是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集体大通铺的生活。

    “拿来我尝尝。”王栓翘着二郎腿惬意地躺着,随意伸出手掌朝沈季晃晃,后者笑着将两样吃的都放进去一些。

    钱显凑在微弱的油灯前苦读一本医术,也是抽空朝后边伸手扬了扬,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沈季在帐子里分发了一圈之后,就凑到钱显跟前,俩人碰头看同一本书,时不时讨论一番。王栓在一旁幽幽地哀叹:

    “还看什么书啊?我看不进去,名单明儿就能贴出来,要是上面没有我……唉……”

    沈季安慰之:“就算这儿不收留、咱们还是得学啊,捧的就是这个饭碗,学精些总是没错的。”

    王栓又哀叹:“要是明儿我老子娘看着我扛着包袱回去……哎哟那场面我都不敢想啊……”

    沈季想起大哥和三哥、以及一众朋友,也心有戚戚然附和:“大家都一样的,不过家人朋友念叨两句就应该没事了,往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呗。”

    ——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尽力了。

    沈季心里其实也非常忐忑,如果明天真的被“请”走,他不仅是担心亲人们担心,更是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失落不舍:尽管只有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和在这里的自己了。

    成大石今晚回来的特别迟,这是他第一次晚归,之前他都是很早躺下入睡的。

    他拖着沉重疲惫的步伐走进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惜没人看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再说因着他素日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方式,已经和每一个人都发生过口角了——没人愿意总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更加没人愿意和一个总喜欢高高在上说教的人做朋友。

    成大石踢掉靴子,爬上通铺,他睡在最边上,通路恰好被翘着二郎腿用被子蒙着脑袋扭来扭去哀叹担忧的王栓给挡住了,六个人中剩下的那俩人明明就躺在旁边,可他们眼睛一闭就当看不见。成大石阴沉沉地蹲在边上看着王栓继续蒙着被子蹬着腿扭动哀嚎:

    “……祖宗保佑哇、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保佑哇……让我留下来吧求求您们啦……哎呦呦……”

    沈季只看到成大石踢掉靴子上来、可没有跟他打招呼,他们毕竟发生过不愉快,俩人都没有要握手言和的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看着成大石一直保持着蹲立的姿势杵在他左手不远处,沈季好奇之下就回头望了一眼,一看就明白了,他赶紧过去,将蒙在王栓脑袋上的被子扯下来:

    “栓子,你挡着路了,快把你的脚收好。”

    王栓停止扭动哀嚎发癔症,定睛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的成大石,赶紧将长腿收了回来,客气地道歉:“对不住,我刚才没看到你。”

    成大石忽然爆发,先是朝沈季吼了一句:

    “假惺惺地给谁看?”

    而后又吼了一句王栓:

    “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别使这些手段!”

    吼完就气呼呼爬到自己铺位上直挺挺躺下了,整个人扭向另一边,一声不吭地沉默下来。

    王栓先是愣了、而后不解地晃了晃脑袋,继而发火“我艹!你凭什么——”

    沈季连忙按住他小声劝:“这都最后一晚了栓子……”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不要毁在最后一步。

    而后又拉着他一起过去:

    “来、咱仨一起看书。”

    钱显恶狠狠“嗤啦”一声将书本掀开新的一页,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可不是吗?咱们可算是熬到最后一晚了。”

    沈季连忙拣起一块花生酥堵住钱显的嘴,拼命朝他眨眼睛,后者却是毫不畏惧,斗志昂扬地抬头等着成大石恼羞成怒对骂,可惜等了半天,成大石却依然侧身沉默着,罕见地闭嘴了。

    于是,大家都惊诧了,都觉得今晚的成大石分外的不正常。

    没错,成大石今晚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自从赵振新放出了名单已出的消息后,他简直急得坐立不安、生怕自己被退回去——当然,他心底里对自己是相当有自信的,毕竟像他这么高大俊朗又谦虚好学的新人也不多,唯一担心的、就是前几天和沈季打了一架、在大夫面前被记了名。

    成大石认定自己是没错的,他是替天行道彰显正义、不畏强权恶势力,反正只有大夫惩罚了他、沈季的参将大哥果然没敢来找他的麻烦,说明王统大夫肯定是去警告敲打过他了。

    他心里得意得很。

    可惜、赵振新好像特别喜欢沈季的样子,还曾经当着他的面送给沈季一本书,这让他有些不安——生怕那偏心的赵振新会对自己使绊子。

    他迫切地想知道结果、想看到那名单。

    所以,他去找了侯寿——这个他接触过的、愿意同情地听他诉说往日经历的好兄长。

    前一个时辰他躲在后窗下,听到了侯寿和邱应他们的谈话。

    “……沈季不错,赵大夫收下他了……”王伟的声音。

    “哈哈哈,以后我就多了个小师弟啦!”邱应的声音。

    接着是侯寿古板没有表情的声音:“这几个也不错,王奕、钱显、皱理、王栓等,都算是比较努力听话的,能力可以慢慢培养。”

    “哎那个心眼儿特别多特别斤斤计较的呢?”王伟忽然问。

    邱应:“说哪个啊这么多人!”

    “就是和沈季打起来那个,唉说实话那人真是眼高手低,干活拈轻怕重的,好几次都找借口推脱,当我不知道呢,只是没说他罢了。”一直负责安排沈季和成大石他们做事的王伟抱怨道。

    “哦,那叫什么大石的是吧?没、没有他,这样的人留下来能做什么?”邱应不屑地说。

    “……”

    剩下的成大石根本听不下去了,他跌跌撞撞逃离那个令他窒息的环境,一路失魂落魄地跑到偏僻的角落里,发疯似的在雪堆里拳打脚踢、无声嘶喊,直到全身无力才摸回了营帐。

    听着沈季他们的欢声笑语,成大石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直到夜深人静其他人酣眠之时,他还是没睡着。下半夜、他悄悄爬起来,从鞋底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柳叶刀——

    ☆、第119章 混乱的夜

    寝帐内一片昏黑,只有外面的雪光透露进来隐约米黄的白,映衬着成大石面无表情的脸,他坐了起来,耷拉着腰背,右手紧紧捏着柳叶刀,左手的食中二指不停摩挲着锋利的刀刃,手非常的稳。

    此时他的心,仿佛是被一团混沌的黑包裹着、里面掺杂着几丝血红——就这样结束了吗?医帐之路前途大好、竟然止步于此了吗?为什么那些如此差劲的人都可以留下来、却容不得我?

    成大石非常不甘心、非常怨恨。

    沈季可以留下来?那就算了罢,他的关系那么硬,大夫们即使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的;

    钱显可以留下来?那也算了罢,他家里有银子,私下里随随便便给大夫们塞几包也就通了;

    可是、王栓怎么可以留下来?他那么呆那么笨那么粗鲁,我可以做到举一反三、那蠢货举三都通不了一!凭什么?

    还有那皱理,他居然也被留了下来!哼、呵呵……就那样唯唯诺诺说话都捏着嗓子的胆小鬼辈,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成大石悠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这一切真是荒谬极了,全部人都在跟他过不去、大家都在针对他、存心欺凌他。

    此时,酣眠的王栓正惬意地打着小呼噜,时不时还吧唧几下嘴、挠挠痒痒;钱显的一条腿毫不客气地横到了王栓身上、手也摊开甩到沈季身上,四仰八叉睡的好不舒服;沈季背对着成大石、清浅悠长的呼吸几不可闻。

    成大石继续摩挲着柳叶刀、直到刀片微微发热——他的心仿佛在油锅里煎;

    如果明天真的如同丧家之犬般回去家里、那些该死的好事之人还不将自己和家人嘲笑个够本?

    食中二指摩挲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刀片都发烫了。

    成大石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坚决无法接受这残酷无情的事实。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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