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圈养这个大夫 作者:四月流春
第10节
“没事,三哥来弄,你先坐会儿。”蒋锋安抚了一下累瘫的人,转身出去搬铺盖被子进来。
首先动手把沈季抱起来,放到书桌上坐好——沈季这小懒蛋觉得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可他还是稳稳的在书桌上坐着,看他三哥颀长宽厚的背影在忙碌——
先把深色的厚实棉布挂在亮堂堂的窗户上,再去铺炕席、接下来是铺厚厚的羊皮毡子,再把几床棉被和枕头摆上去就行了,蒋锋又特意拆开沈季的包袱,把他喜欢的狼皮褥子拿出来放着,最后用力拍拍被子,准备去把沈季挪下来放到床上。
“等等、先等等!”沈季连忙从蒋锋身上挣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我身上全是灰尘,别把床弄脏了——咦三哥你的衣服比我还脏呢!”
蒋锋低头——他那天青色的棉袍上都是灰尘和漆黑的木炭痕迹,哥俩对视,忍不住都笑了,“等着,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擦擦脸。”
呼、真想好好睡一觉!沈季翻出自己的包袱,找出干净的里衣衬裤,动手脱光身上的脏衣裳,哆嗦着换上干净的。
这时蒋锋端了热水拿了毛巾进来,看到的就是换上雪白单衣的人,正站在炕上,努力垫脚去够窗帘,看样子是想把整个窗户遮起来,可惜这边的屋子造得太高大了,窗户的木杆更是人家师傅骑着梯子钉上去的,沈季都垫脚了还是差一点,总还有半尺宽的地方照射进日光。
看着那形状优美的背影、深蓝色被面映衬着的细白粉嫩脚踝,蒋锋深吸口气,赶紧把人喊下来:“够不着就算了,一会儿我去弄,你赶紧过来擦擦!”
沈季已经快乐地炕上溜了好几圈了,此时他又觉得这炕真是不错,又温暖又宽大,自己想怎么样打滚都是没问题的啦!
“嘶、怎么这么烫?”沈季盘坐在炕沿,接过蒋锋拧好的湿毛巾,龇牙咧嘴的就是不敢往脸上放,忙着两手把毛巾颠来倒去。
蒋锋一把拿过毛巾,展开、复又拧上,解释道:“一会儿水就凉了,不烫不行。来,你再试试看!”
沈季接过,狡黠一笑,忽然直起腰动手把整块毛巾盖到蒋锋脸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就不喜欢那么烫的,还是给你先擦擦呗!”说话的同时伸手在人脸上脖子上一通混抹。
“别闹!”蒋锋伸手扶着他的腰,毛巾下传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一会儿后他把使坏的人俩爪子拦住,取下毛巾重新去拧了块热的回来。
“来,三哥帮你擦。”沈季长身跪坐着,两手乖乖放到两侧,扬起脖子方便人帮他擦拭。
额头、眉心、脸颊、挺翘的鼻梁一路擦到修长白皙的脖子,一丝不苟地严谨地、万分认真的——就是不敢看对方的眼神!蒋锋中途换了几次毛巾,异常专注的忙着手里的工作。
完成之后,他地通知沈季:“可以了,去睡吧,没什么事情要忙的了!”说完准备端着木盆出去。
谁知衣摆却被人扯住——沈季疑惑地说:“谁说没事了?不是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回来么!”
“那你告诉我,等会儿我就去买,一个人就够了。”
难道我是不能帮忙的人吗?有人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坚决地表态“说好咱们一起收拾房子的,要去就一起去!”
“你不是累了吗?又没有多少事情,快盖着被子躺好,一会儿该着凉了!”蒋锋催促一身单衣的人别老在被窝外面站着,虽然此时室内已经挺暖和了。
沈季干脆直接动手将人拽回了几寸,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没有多少事情,那就歇会儿再去啊,反正明天我还休息,大不了明天我自己去买也一样的!”
“好好好,听你的,先放手,我把东西拿出去。”蒋锋最终无奈地妥协了,示意某人将手松开。
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子里,沈季终于觉得安心了——至于为什么总是要三哥待在一起?他就不愿意多想!
蒋锋重新进屋,反手将门关上,他在这里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得先将外袍中衣都脱掉,仅着黑色的单衣里裤,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沈季光明正大地看着,主动往里面挪了几寸。
动手掀开被子刚躺下一会,“嗳、帘子,不说好你来弄吗?”旁边的人踢踢蒋锋的腿提醒。
“哦。”他重新站起身,动手一把将帘子拉到了尽头,瞬间整个室内就昏暗了下来,窗外的亮光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再次躺回被窝里——好长一段时间,俩人都直挺挺地躺着,不说话也不动!
这种沉默尴尬的气氛,让沈季不自在、非常不自在,他清清嗓子,转头问枕边的人:“那咱们下午时候时候出发?”
这个问题立即得到了回答:“睡醒了就出发。”
“哦。”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绞尽脑汁,沈季再次发问:“下午得买个浴桶吧?不然晚上都没法洗澡了。“
又是迅速地回答:“好,下午就去买。”
如此反复再三之后,沈季再也想不出问题了,他觉得蒋锋此时是不大想跟他说话的,只得轻轻叹了口气,翻身面向了墙壁蜷着。
听到旁边那明显失望的叹气声,担忧良久的蒋锋慌了,他也翻身追上去,从身后把人抱着,不住在人耳边问:“沈季,你……这房子你还觉得缺什么?都说出来,三哥下午就去置办!”——这是自己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方式去照顾沈季了,非常担心他住得不满意、想走。
感受着身后温暖的胸膛和身前紧箍的臂膀,沈季紧紧闭着嘴,一声也不吭——哼,这次换我不理睬你了!
任由身后的人不停地说着好话、软话,他就是不吭声,心里却开始窃笑,觉得自己扳回来一局似的,心里这么开心想着,眉眼嘴角就忍不住弯了起来——
蒋锋本就半抬起头哄他,看到怀里的家伙眼睛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不停抖动、正偷偷勾起嘴角在无声坏笑——他松了口气,忍不住动手将人翻了过来,握着沈季的后颈把他的脸拉近,彼此鼻尖对着鼻尖,俩人终于放弃了幼稚的对峙,眼神相对间都是满满的笑意。
“你这小东西真该打,吓唬我呢你?”蒋锋近似耳语般小声笑骂着。
沈季扬起脸嚣张得意万分:“你敢打我?”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怎么忍得住?看着心爱的人近在咫尺的美好笑脸和润泽唇瓣,蒋锋再次受到蛊惑,慢慢凑了过去
☆、第56章 夫夫同心(下)
肌肤相触时,彼此都觉得对方的唇是火热的,这把火从接触的地方燃起、一路往下,瞬间什么也顾不得了,两人忘情地拥吻着。
沈季很快觉得自己的脖子痛得不行,因为蒋锋按着他后颈的手越来越用力,他想开口提醒对方冷静一点,可张口的瞬间却被野蛮闯进来的舌头给搅得失去了理智,浑身虚软着倒进对方的怀里。
蒋锋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昏暗的室内的粗重喘息声清晰可闻,最后忍不住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
良久过后,纾解完的某人开始懊悔——他再次把人给欺负哭了!幸亏尚存一丝理智,没有做到最后,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里衣把污迹擦干净,帮人把衣服裤子穿好,把对方凌乱贴在汗湿的脸颊脖子上的发丝一一捋顺,连连拍着饱受惊吓之人的后背,不住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是三哥不好,一时没能忍住——”
这事后的道歉立刻被人生气打断:“那我叫你停下来你为什么不停?是不是想把我捂死算了?”
嗫嚅半晌,蒋锋还是硬着头皮直说了:“我是听到了,但是停不下来啊……别哭,下次不会了!”
“你上次也是这样保证的,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这样的实诚的话加苍白的承诺再次让沈季抬起头,红着眼睛怒气冲冲直嚷嚷。
蒋锋重新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轻轻啄吻着他的发丝,低沉浑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真是对不住,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跟你在一块儿就总忍不住……想碰你。嗯、如果你真的讨厌这个,记得下次在我冷静的时候把我赶得远远的,开始后才喊停是没用的,记住了吗?”
沈季把头扎在对方宽厚的怀里听着,粉白的耳朵尖慢慢泛红,虽然心跳如擂鼓,可他还是努力保持了理智——好吧,就算你特别特别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做啊,不能任由你养成了习惯!
控制不住时不时地啜泣着,他刚才是被吓着了,觉得他三哥失去理智的时候特别吓人,红着眼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可现在他冷静下来,又好像特别讲道理、特别体贴——唉,让人不好意思一直生气。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大家都冷静一下,让这可恶的家伙好好反省反省去!
打定主意后,沈季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今天真是折腾得厉害,昏昏沉沉躺了一会儿,他在气恼中慢慢睡着了。
屏气聆听着怀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悠长之后,蒋锋吁了一口气,悄悄低头去看,满意地发现人确实睡着了之后,艺高人胆大的人再次不怕死地凑上去,轻轻含住那柔软的唇瓣浅浅地吻下去,直到那人微微开始皱眉,他才慌忙放开,迅速抬头闭眼装作无事发生过。
——虽然自己是小人行径了些,可要是不主动,一直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该怎么办?沈季迟早会跟他哥哥穆东见面,到时候被轻易带走又该怎么办?硬抢?可那并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需要被照顾的人。
就应该这样,反正已经成功把人带回了家里,再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必须想办法多得手几次,让沈季身心都能接纳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蒋锋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会全力以赴地执行,这是他一辈子最重要的大事了。
身心都得到满足的人总是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蒋锋静静在床上拥着人睡了小半个时辰,再次睁开眼睛已是精神百倍,他准备出门去把家里缺的东西一次性买回来,让沈季能够舒适开心地住着。
放任床上的人继续酣睡,蒋锋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先去厨房在炉灶里添了几块干柴,保持室内的温暖,再细心把大门和院门都锁好后才离开。
沈季放纵自己天昏地暗的睡,直到闻到空气中饭菜的香味,慢慢被饿醒,睁开眼睛时,室内已经是昏黑的一片,无意识抱着被子打了好几个滚,终于下定了决心,穿衣下床。
卧室门是没关的,只是在他睡着了不知道的时候装上了厚实的门帘,沈季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拉门,结果碰到的是门帘,他差点扑了个空栽倒门外,被这个小意外一吓,什么瞌睡虫也被赶跑了——沈季掀开帘子走出去,回头望着那深蓝色的门帘心有余悸。
外边的屋子已经掌灯,晕黄温暖的烛光洒满了每个角落,厅里没人,听动静就是在厨房里,沈季慢慢走进去,里面蒋锋正在端着一盘菜放到桌子上,抬头看到睡了一个下午的人终于醒了,他招呼道:“过来先坐一会,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怎么没有叫我?不是说好一起出去吗?”沈季睡一觉就什么情绪都没了,懒懒地坐在饭桌前,看到上面放着一碗土豆炖牛肉,他觉得太饿了,偷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吃。
蒋锋正在把一只大卸八块的烧鸡盛盘,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怎么没叫你,可能你太困了、叫不起来,所以我就一个人出去了。”
“不会吧?难道真的睡得这么沉……”沈季有些许的内疚和怀疑。
说话间,一盘鸡肉和两大碗饭已经弄好,蒋锋放了一碗在沈季前面,示意他吃饭。
“呀、这鸡肉挺好吃,三哥你做的?”肉质劲道鲜美、盐焗得滋味恰到好处,越嚼越香。
“不是,在前面街道左边第二条巷子拐进去买的,要是喜欢吃以后自己去买。”这盐焗鸡对蒋锋来说难度也太高了些,剁吧剁吧土豆和牛肉块一锅炖熟显然才是他擅长的。
桌上还放着一小壶温好的酒,沈季不时去暼蒋锋喝酒的杯子,后者询问道:“米酒,度数不高,喝了暖暖身子,你想喝吗?”
沈季有些迟疑,末了还是拒绝了:“不用,这屋子里头挺暖和的,三哥自己喝吧!”
——变聪明了?蒋锋在自斟自饮中沉思,这酒买回来除了暖暖身子之外……咳咳,当然还是暖暖身子了!算了,可能今天贸然动手吓到他了,提高了警惕也是可以理解的,下次等风头过去了再想其他办法吧!
“今晚你会留下来吗?”沈季吃了个半饱之后问蒋锋,之前住客栈的时候蒋锋来看他,晚上都得赶回去的,貌似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蒋锋喝酒的动作一顿,隐约带着三分期待地反问道:“那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沈季一边忙着用牛肉炖土豆的汤汁拌饭,一边忙着啃鸡翅膀,中途抽空肯定地回答:“当然希望你留下来了!这不是你的家么,说实话我一个人待着太空了些!”
于是某人满意了,很多时候,再坚强独立的人在伴侣前面,也是渴望被依赖的!他动手给人夹了一筷子牛肉,假装平静地回答:“行吧,那我今晚就留下来。多吃点,那医馆里头怎么可能给学徒吃得太好,以后晚饭记得给自己张罗得好一点,免得以后不长身体了。”
“好好好、别管我了,三哥你别光喝酒啊,我都快吃饱了。”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沈季有些汗颜。
俩人吃饱喝足之后,沈季想给自己烧洗澡水去,蒋锋喊住他,示意热水已经烧好,浴桶放在了西边的空卧房里头。
“你去拿衣服,我给你把水拎过去吧!”
“行!”
这么冷的天,当地人也有些不是每天洗澡的,可沈季毕竟来自南方,觉得哪天没有洗澡就不敢上床睡觉,别扭得很,所以只有要时间有条件,他都会泡个热水澡再睡觉。
蒋峰利索地提了几桶热水过去,又适当兑了冷水,伸手试探水温合适之后,沈季也抱着自己的衣服踩着木屐踢踢踏踏地走了进来,他把干净衣服放到旁边炕上,回手开始脱衣服,扭头通知蒋峰:
“我洗完了会叫你的。”
“嗯,动作快点,免得着凉。”无奈地看着人根本毫无戒备之心的坦荡荡样子,蒋峰觉得自己必须得正人君子一回,否则就太露馅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转身离开了。
里间是快乐泡着热水澡的沈季,时不时可以听到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外边是端坐的蒋峰,每当闲暇或者需要冷静的时候,他都会选择擦拭自己的长剑——习武之人,一把趁手的心爱武器,有时候就是无声的好搭档,时常抚摸查看,默契都能增加不少。
慢慢地,蒋峰本来蠢蠢欲动的心完全平静了下来,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睡梦中渴望的“将来”就是眼前这样子的——有一个遮风挡雨的温暖小家、里面住着自己心爱的人、而自己还可以威风凛凛地手执长剑,守护好在乎的一切!一辈子很长,想要的东西也有很多,可总有那么两三件,是非常迫切的、极端重要的、一旦缺少就再也不会快乐的!
等到沈季心满意足地泡得浑身通红走出来之时,他已经重新变成了那个沉稳可靠、令沈季慢慢沦陷的、最初的那个三哥了。
“三哥,该你洗澡了,没有衣服就拿我的凑合,回去了记得把你的衣服拿些回家哈!”
“知道了,你先回屋吧,里边暖和些。”蒋峰温和地笑着把人往卧房推去,自己跟在后面进去翻找了一条宽松的睡裤,直接跳进沈季用过的洗澡水里面开洗,片刻后就利落擦干身体套上裤子出来了。
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正趴在床上忙活的沈季抬头,一眼就看到那赤红强壮的上半身冒着热气,随意套着自己的睡裤,那裤子短了,只到他半截小腿上,好身材一览无遗,他讷讷地问:“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哦,我用了你洗过的热水凑合洗的。”蒋峰淡定地表示。
嘎?怎么可以这样?
“可那、那是我用过的……”一时间有些害羞又有些气恼,沈季纠结万分地朝蒋峰低喊。
“知道是你用过的,没事,三哥不嫌弃!”
沈季心里琢磨了一下,嘿、这样也不大对啊!他眯起眼睛追问:“嫌弃什么呀?我身上又不脏!”
☆、第57章 私定一生
蒋峰当然是在逗沈季了,看到有些被宠坏的人要炸毛的前兆,他赶紧安抚道:“没有的事,你身上干净得很,是三哥脏兮兮!”说完他坐到炕沿,凑过去问沈季:“在干什么呢你?”
——沈季把炕桌搬上去了,上面点了明晃晃的蜡烛,正盘坐在炕上,身上裹着被子,炕桌上放着一小堆银子,旁边还有笔墨纸砚,看那纸上已经工整地写了不少字了。
“记账啊,今日买了太多东西,写下来看看花了多少银子、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花钱不能大手大脚,这都是我师母教我的!”
失笑地看着沈季一本正经、一副持家有道的模样,蒋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三哥不懂这些,那以后咱们家就由你来管,好吗?”
听到这话,沈季执笔的手不由得用力捏紧、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敢抬头,可架不住某人硬是握着他的下巴抬起来、眼神灼然地盯着他,无声逼他开口说话。
俩人靠得太近,沈季觉得自己脸仿佛要被眼前那胸膛散发的热气给烤个半熟,他赶紧从旁边抓起自己的棉袍丢过去,故作镇定地开口:“不是说可以穿我的衣服吗?光着不冷啊,外面可下雪呢!”
蒋峰接过衣服,随手披在身上,可还是不肯放过沈季,今天他真的很想从认定之人的嘴里听到跟自己相同的心意。
两人大眼对小眼,一人坚决、一人闪躲,最后还是沈季招架不住,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懂得也不多啊……嗯、万一……万一你娶了媳妇——”
这话立刻被人皱眉打断,蒋峰伸手把人捞过来,严肃地揽着他说:“早在青城县时,我就跟你说过,这辈子就娶你做媳妇了!你当我开玩笑?还是觉得三哥表现得不够明显?嗯?”
天啊又来了又来了!男人之间讨论这个也太尴尬了吧?!
沈季再次被这直接霸道的宣告给轰倒了,这问题要怎么回答啊真是的!他脸红耳赤地低头缩在蒋峰脖颈处,妄想再次蒙混过关……
这次可不能再让这小子糊弄过去了,蒋峰坚定地把死死躲进自己怀里的人给拉出来,直接两手捧着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难道你不喜欢我?不想跟着我过日子?”——难道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所以沈季才一直对自己的亲热行为表示强烈的抗拒?蒋峰想到有这种可能简直心痛如刀绞!
刚开始时沈季死死闭着眼睛、根本不和蒋峰对视,他心想我也表现得很明显啊,三哥太讨厌了、这种事情非得逼着自己亲口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啊,真是的!
良久无声,两人就这样头碰头静止了很久,沈季慢慢觉得周围的气氛变了、好像有化不开的悲伤和苍凉开始弥漫着,他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呃、这不是真的吧?
沈季立刻睁大眼睛,他惊恐地发现眼前三哥的眸子里闪着泪花,万分失落哀伤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刚才一个劲儿装鸵鸟扮哑巴的人惊慌失措了……
“三哥你怎么啦?你、你这是在哭吗?”他抬起原本一直垂在腰侧的手,搭上蒋峰的肩膀,轻轻拍着安抚这看起来很不对劲的人。
蒋峰哀伤地开口:“沈季,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不想跟我一块儿过日子?你看不上我对吗?”话音未落,眼角已经滚落了一滴泪珠。
这效果堪比晴天霹雳、天塌地陷!沈季自己在蒋锋面前是经常哭的,有时候即使没那么想哭他也能哭得很伤心,可那全是因为不由自主的撒娇依赖、想得到更多的关心嘛!
“没有的!我肯定是喜欢你的,不然、不然我怎么会一直跟着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快别哭了……”第一次,是由沈季伸手抱住了蒋锋的头颅,不断安抚般轻拍他的背,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令人崩溃,他现在根本顾不得害羞什么的了。
“好了好了,不要担心,我是真的一直非常喜欢你,所以别担心了好么?”眼前宽大厚实的脊背一直微微抖动着,好似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让沈季无比的内疚,唉、原来三哥一贯坚强的人内心也会这么惶恐啊……
“那你就是答应做我的媳妇儿了?”蒋锋勉强控制了情绪一般,抬起通红的眼睛再次发问。
看着对方那泛红的眼角,沈季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坚定地说:“我是男的,所以不可能做你的媳妇儿!”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那俊朗的眉眼再次痛苦拧起——他赶紧补充了一句:
“所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要相互扶持着过日子,谁也不许娶媳妇儿了哈!”
“啪”——蒋锋一颗忐忑的心终于稳稳落回了胸腔,他内心无比狂喜,简直要立刻跳起来、拎着长剑跳到外边院子里练它个几百回合!
冷静!克制!别激动!事情还没有真正办妥呢!蒋锋硬是逼着自己哀伤着一张脸,喜不形于色,他沉痛地开口:“你知道的,三哥是孤儿,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会长伴你一生都是千真万确的!可你的大哥穆东,如果他不同意咱们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唉、这倒是事实!哥哥怎么会同意自己和一个男人组成家庭过日子呢?可是除了这个男人,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跟一个陌生的姑娘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情景——沈季低头沉思片刻,安慰蒋锋道:
“这个不能急,咱们得慢慢来,你放心好了,我哥哥是很讲道理的人,从来不动手的!”
——穆东有可能舍不得动手打你,可他一定会动手把我往死里打!蒋锋心里万分笃定,不过今晚一切都值得了,他只想要知道沈季的心意、得到他明确的态度就行了。
“别怕,到时候你躲在三哥背后,我会向他说明一切的,放心吧!”蒋锋恢复了常态,轻轻拍了拍沈季的肩膀表示。
他柔声道:“明儿一早三哥就要回将军府了,有空才能回家,以后你一个人住着如果害怕的话,不妨叫同在医馆的那几个学徒过来陪陪你,我也会告诉吴悠他们,让他们有空就来看你。放心,这里住着的都不是好欺负的人,没人敢上这儿来撒野,有事情记得到将军府来找我,知道吗?”
沈季傲然抬头表示:“我怎么会害怕呢?三哥忘记了么,之前在老家的时候,那里更偏僻,我都是一个人住的!”
“好了,沈季真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一切心里话都彻底说开,蒋锋浑身都洋溢着新婚幸福的满足感。
“男子汉就男子汉,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嗯,是三哥说错了,沈季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于是小家伙就满意了,他重新拿起毛笔,把今日的开销都记下来,蒋锋在一旁静静看着。
“嗯,今日一共花出去六十七两五钱多银子呢,真吓人!只剩下一百二十三两了,得攒起来。幸亏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唉可惜,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每个月卖卖药材也能攒下快二两银子,到了这里,医馆里头每个月给我发的月钱,刚好够生活而已。”沈季苦恼地拨拉着炕桌上的大小银锭子,他也想手里宽裕点,这样过日子才有底气。
“这些银子你尽管拿去花,以后永安客栈送来的红利你记得收着,如果你还想跟以前一样侍弄药材,等开春了咱们去城郊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能给你弄个药草园子!”此时就是一家之主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大事还得他来定夺才行,沈季毕竟年纪小,主意不正还不多。
听到这话沈季的眼睛就亮起来了,他期冀地问:“真的吗?我听说,仁济堂的东家在城郊有整整一座山,专门用来种药材的,买那座山好像花了非常多银子,可我从老家带来的只有两百多两而已啊,这些银子不能动,得留着给我哥哥娶媳妇用的。”
“没事儿,三哥虽然没有买过,可到时候可以去打听一下,先买少一点,等咱们有了更多的银子,再给你买更多的地,到时候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都听你的。”伴侣的合理要求,那是必须要全力支持、尽力帮他促成的。
沈季顿时觉得有了明确的目标,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当个切药洗药的小学徒的,如果能发展一点副业,也能帮助自己实现真正的理想嘛!
“那行,等开春雪化了,咱们一定要去看看,贺州种植的药材太单一了,仁济堂里面好多当地可以种植的药材都是从外地收购的,其实如果管理得当,也就不用这样麻烦了。”
俩人又说了好一会话,考虑到蒋锋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当差,今日又劳累了一整天都没有休息,沈季遂提议要早点歇息。
窗外传来雪花扑簌簌落下的声音,卧房里的炕烧得恰到好处,只需要盖一床被子就够了,俩人毫无间隙地相拥,彼此心无杂念,只专心享受这难得的甜蜜安宁时光。
蒋锋不断轻抚着怀里人的背脊,沈季则安静侧躺着,感受对方传来的有力沉稳心跳声,直至沉沉入睡。
☆、第58章 大舅子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镇北军大营驻扎在贺州城郊百余里的地方,背靠巍峨高耸的关池山,地势险要。冬季大雪封山、积雪三尺,战马跑不起来,军营中是规划严谨、横平竖直的一排排平房,每天清晨,管理后勤的统领都要安排人员架梯子上房顶扫雪,以免积雪压塌了房子。
“快点、动作麻利点儿!再给你们这些兔崽子半个时辰,扫不完待会儿校场训练多跑十圈了哈!”高大壮硕如黑脸关公般的卫长马超正挥着马鞭,督促前面的一小队士兵扫雪。
穆东从前面校场方向走来,大雪的天,却只着黑色的单衣和军裤、敞露着的胸膛不停滴落汗珠,背缚长枪,面容沉静步伐从容,马超瞧见了,立刻转身恭敬抱拳行礼:“穆参将好,这么冷的天,参将起得可早!”
“你也早,前些日子的小股金贼歼灭战,兄弟真是勇猛无敌、只一人就取回了敌军五个首级,实在难得!”穆东前些日子率领部下巡逻边境,恰好撞上也巡逻的一小队金兵,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立刻就混战在了一处,穆东坐镇,他发现这个大个子虽然刚入营不久、上阵杀敌却丝毫不胆怯,手起刀落、气势惊人,倒像个多年的老兵似的。
“参将过奖了,小人跟在参将后边捡了漏,侥幸杀了几个小贼,能这么快当上卫长,实在是沾了参将的光!”马超咧嘴笑得开怀、抱拳单膝谢礼也是爽快又真诚,十分讨人欢心。
穆东赶紧弯腰将人扶起,严肃地说:“快起来,战功都是靠自己双手挣的,跟其他人无关,不宜妄自菲薄!以前你在家中是做什么的?我看你下手很是干脆利索,许多人第一次上了战场见了血、软得都提不起刀。”
马超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回答:“回参将的话,小人投军之前,一直跟着我爹杀猪呢,所以并没有觉得有多害怕,不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么,况且那些金贼多坏啊,死不足惜!”
穆东大力砸了他一拳,赞扬道:“说得好!咱们这些人上了战场,那就是契国的武器,只需听从指挥奋力杀敌就对了,武器除了忠诚主人,并不必要想得太多,否则上去了哪里有时间给你犹豫的?只会让人白白丢了性命罢了!“
——男人的战场,血腥的世界,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谁的心更坚定、下刀更果敢,他活下来的机率就更大,可惜很多第一次上了战场就丧命的新人,除了经验和武力不足之外,更多的是在要紧的关头犹豫心软、或者胆怯了。
“是,小人记住了,以后有机会再上战场,必定会再多杀几个,不辜负参将的指点!”马超觉得这位穆参将年轻又战功赫赫,居然还如此平易近人、关心下属,从新兵营里好不容易混上来的他顿时万分感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忠心。
穆东看着眼前新出炉的高大卫长那激动的样子,不禁莞尔,毕竟曾经他也是一介默默无名的小卒,蒙受段靖光副将赏识的那时候,自己的心也是同样的热血和激动的。
“好了,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马超。”
“行,马超是吧?以后别干这扫雪的事情了,让他们重新找个人替你,明日跟我出营,去新兵营,你愿意吗?”穆东经验丰富眼光锐利,直觉这个叫做马超的人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哈?还有这等好事?马超急速抬头、眼神满是震惊和狂喜。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答:
“回参将……的话,马超愿意、当然愿意,这……实在是……”
“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回去后把你说过的话好好过一遍,我要你告诉每一个新来的,上了战场该怎么毫不犹豫地先动手、取下敌人的头颅!”穆东正色交代了给马超的第一个任务。
这、这是?从今以后可以成为穆参将的亲兵啦?可以随时有建立战功的机会啦?
马超一时间兴奋得手都微微发抖、这对于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卫长来说,真是天大的机遇,这回他是双膝跪地,大声表态:“谢谢参将提携,小人以后一定会跟着您好好干的,一定不会让参将失望!”
“先别谢得这么快,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明日营门开启时就出发,先忙你去的吧!”穆东再次将人扶起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剩下马超喜不自胜地站在原地砸拳转圈低吼,围观的士兵们脸上的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军营中想快速出头,必须得跟对了上头,有人带着路肯定好走多了,只可惜,这机会可遇不可求。
穆东在大军中有自己的一个小小营房,里面甚是狭窄,只简单摆放着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方凳、一洗漱架子、并一个小小的柜子而已,雪洞般素净整洁。
他先脱掉汗湿的衣服、拿干毛巾擦干了汗珠,重新穿上了中衣、披着大氅,开始端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
多年的戍边生涯,让他俊朗的面容染上了浓浓的肃杀和冷峻,线条锐利而富有男人气概,先是执笔认真书写了一封呈上的对战总结,而后翻阅了案上摆放着文书。
良久,日头行至正中,营房外的雪光亮堂堂的折射进来,他揉了揉眉心,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舒展了一下筋骨,招呼门口的守卫进来,交代他把自己刚才写好的总结给送到段副将那儿去。
刚动手将书案整理完毕,那送资料的小兵就回来了,还给他带回了一封书信,穆东眼神好,一看到那信封上写着的“舍妹亲启”的字样就立刻皱起了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而那小兵还负责任地把副将段靖光的话给带到了:
“穆参将,段副将他让小的把这封信交给您,他说最近事情多,这件小事就劳烦您代劳,还说请您务必亲手将信件送达。”
“我知道了。”穆东无力挥手,让小兵继续出去值守,他则捏着那封信,心里觉得无奈又可气!
——“大哥真的是……我都再三明说了,高攀不上段府小姐,怎么还硬要把自己往段小姐跟前凑呢?这不是引人误会么?这回大哥还学聪明了,自己不出面,叫旁人送过来!这样就无法回绝了,总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连封信都不愿意帮忙送啊……或者事情闹大了,损了段小姐的清誉,那就更是了不得,唉……”
穆东苦笑着将那封信收好,而后看着抽屉里那一大叠的信件,不由得莞尔——那都是他数年间收到的家书,属于沈季的最多,那小子有时候一个月连写好几封,大事小事都要跟他报备一遍。
想起自己远方的亲人,穆东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眼里是满满的笑意,沈季从小就是他的忠实小尾巴、并且对他崇敬依赖越来越深,既是唯一的弟弟,年岁又相隔得大,穆东对他当然是十分疼爱宠溺的——当然,沈季从小也很乖巧懂事,从来不蛮横无理、或者骄纵荒唐。
上个月那小子给他寄了长长的一封家书,里面失望又沮丧地告诉他哥哥:家乡发生了战乱,但是我跟着赵师傅住,大家都没事,哥哥不必担心……可惜赵师傅说冬季大雪封路,镖局是不会到北方的……我很难过,看来要等来年开春雪化了、才能去贺州看你了,哥哥!
——读完这封信,穆东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当时听到家乡丹州战乱,他真是心惊肉跳、想立刻回去看看又苦于贺州更不太平,如今总算是可以放心了。每次收到沈季的来信,就好像看到了宠爱的幼弟就站在前面,还是当年自己离家时刚到自己胸口的小身板,撅着嘴皱着秀气的眉头,拉着自己的衣角撒娇抱怨的样子。
当下穆东就笑着回了信、还随家书封了银子,安慰他事实就是如此,要他耐心等待、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就上赵师傅家里去住、不要怕羞,这些银子你自己用,不要委屈亏待了自己云云。
第二天,穆东一身参将装扮、步行至军营门口,果然看到马超跟自己原来的几个亲兵已经整装等候了,几人打过招呼,递上自己的腰牌后得以放行,利索跃上战马,在风雪中朝贺州城奔去。
一个多时辰后,几人在城郊路边一个茶摊下马,这里供应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简单的吃食,穆东开口要了大份的牛肉面、煎蛋和烧饼,他们要在这里吃完早餐再去营地。
“几位军爷坐,小店简陋,请多多见谅!”热情的摊主连忙上前请众人落座,利索地端来热茶。
穆东率先坐下,示意同伴不必拘谨:“坐下吧,咱们先在这儿吃饱了,再去办事不迟。”
众人落座,一个跟随时间长一些的卫长笑着开口问道:“参将,这回也不知道参加征兵的是个什么水平,上次那几个跑几步就流马尿的家伙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马超是新来的,难免拘谨些,也不敢随意插嘴,只时时刻刻立起耳朵倾听。
穆东摆手道:“只要是自愿投军的,首先他就存了精忠报国的心,这是好的。不过只是有心没用,如果有人确实体质差、或者胆子小练不大,那还是得退回去,先不说朝廷不养闲人,咱们也不能把不合格的人给叫去战场送命。”
“参将说的是,有时候在紧要的活命关头,看到有新兵蛋子宁愿站着发抖等死、也不敢举起刀反击,真是急死我了!”另一名精瘦的属下惋惜道。
“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军营挑选合适的新兵,大家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不过,只要够格带回去的人就是咱们的兄弟了!”穆东慢慢向众人说明了此行的主要任务。
接下来他简单进行了具体的分派,把骑术、射箭、拳脚、刀剑等选拔标准一一分给擅长的人,叫他们分开考核、最后统一各项来平衡抉择。
说话间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大碗牛肉面已经端了上来,上面码着大块的牛肉片、还有碧绿的葱花,穆东让饥肠辘辘的众人赶紧趁热吃,他们本来可以在军营吃统一的早点的,可穆东自己也知道,营中的伙食虽然能让人吃饱、可绝对不是美味。因此只要他带队出营,都是自掏腰包带这些肚子里严重缺乏油水的兄弟去外边吃。
☆、第59章 缠绵
再说另一边的沈季,此时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终于有了家啦!
沈季如今的日子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每天傍晚从医馆收工之后,他再也不用戴着斗笠穿好披风、一头扎进风雪里跑回南城客栈了,而是慢悠悠地跟几个医馆里熟识的小伙伴们勾肩搭背走一段路,自己则看情况需不需要买菜——其实贺州天寒地冻的,冬天也没法种植绿叶蔬菜,休沐时去集市多多的扛回来一堆的土豆、大白菜、萝卜洋葱什么的,排骨、牛肉羊肉什么的也可以买很多,带回家了直接往仓库的露天窗台一放,不多时就会冻成冰块,不像他在南方老家时,菜一般习惯当日内烹饪,否则会就坏掉的。
“嗯、再有三天又可以休沐,三哥说会带我去温泉山庄玩,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呢?”沈季在蒋锋的坚持之下、出门还是披上了那绛红色的大毛披风,他虽然觉得这披风颜色鲜艳,不够男子汉!可防风保暖的效果却是非常不错的,此刻他用披风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边走边想事情。
从医馆后面的巷口拐进去,走路不到两刻钟,安置区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沈季跟门口的守卫打了个招呼,接着一步一晃地往家里走。
蒋锋高大身影斜靠在院门口,脚下有个大包袱,饶有趣味地望着前方拐角处慢慢走过来的沈季,那家伙至今对洁白的雪花有着浓厚的兴趣——走路时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积雪,正着走、反着走、侧身走,中间甚至摔倒了一次,人也不生气、顺势高兴地打了个滚,慢吞吞地爬起来接着走,在离蒋锋三米远时,独自玩得不亦乐乎的人终于抬头——
“三哥!你来啦!”沈季立刻喜笑颜开地飞奔向前,自从上次俩人一起收拾好了新家之后,这是蒋锋第一次有空回家。
蒋锋笑着敞开了自己的黑色大氅,把跑过来的沈季整个人包在里面,狠狠抱了一下,“你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在雪地里打滚。”
“呃、也没有吧……”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沈季躲在蒋锋宽大温暖的大氅下露出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玩雪的一幕全被他三哥看到了。
“行了,快开门吧。”不过是习惯性地逗弄了一下自己的小家伙罢了,蒋锋环抱着人转了个身,弯腰提起他带回家的衣服,示意他媳妇儿拿钥匙。
俩人回到室内,把漫天风雪都挡在门外。沈季现在也知道了,早上走的时候不能把灶膛里的火熄灭了,而是应该把锅里都装满清水,扔些木炭慢慢燃烧,等他回家后,洗澡水也烧好了、炕也还是温热的。
“你穿这个不挺好看的么,要不是我骂你,是不是还准备穿着棉袍就出去?要不怎么说你欠揍呢!”蒋锋把自己的大氅脱下之后,回手就把沈季的也脱下来,看也不看一眼,随手丢在衣柜上,一红一黑两件披风散乱交叠着放在一处。
“哎呀、为什么是红色的?明明你自己的就是黑色……”沈季再次提出自己不满意的地方,他一个男的,好久都没有穿过这种艳丽的颜色。
蒋锋刚才把披风丢掉的同时,已经把沈季整个人搂在了怀里,在外面肯定会有所顾忌,可回到了家里,肯定就亲密多了。
听着怀里的人皱眉抱怨,蒋锋扬眉笑了一下:“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给你挑红色的?”
“为什么?”这笨猫果然一钓就上钩,立刻抬头好奇地追问。
“嗯……因为……我觉得你穿红色——”后面蒋锋故意越说越小声,沈季心里好奇,忍不住垫脚仔细聆听。
“喂!唔……”蒋锋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季预料中靠近后,立刻收紧手臂,低头吻了下去,其实自从离开后,夜深人静时都忍不住想起沈季,被那把暗火烧得整夜整夜辗转反侧。
交换着呼吸、感受着心跳,沈季刚开始僵立着挣了几下,后来随着动情缠绵的深吻,慢慢就放松了,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蒋锋。
这让本来就无比心动火热的人瞬间觉得受到了鼓舞,蒋锋立刻把人抱着压上了旁边的炕,沈季被这似曾相识的开端惊醒,赶紧伸手、奋力把身上的人推开些许:
“停!我、我饿了,还没有吃晚饭呢。”
紧绷着的蒋锋听完这话,静止了片刻,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后,果断起身把人拉起来:
“好,去做饭,得先把你喂饱了。”
沈季心里欢呼庆幸,赶紧起身往厨房走,身后跟着个强行被打断的男人……
“三哥,你想吃为什么?家里有牛肉、羊肉、还有只鸡,嗯,差不多还是那些菜。”沈季准备开门去外面拿冰冻着的肉回来,被蒋锋拦住:
“我去吧,你想吃什么?三哥什么都可以。”
“嗯,那就去拿鸡肉回来就行,我买了些板栗回来的。”沈季一贯知道蒋锋事无巨细都护着自己,有些大事他得争一争,其他小事就由得他去了。
不多时,蒋锋提着一只冻得的整鸡回来,沈季正在费力地剥着板栗的壳,觉得手指头痛得要命,这壳实在是又冷硬又结实。
“我来,你去做别的。”蒋锋动手把板栗抢过,转身拿了把菜刀回来,利索地先把板栗都切成两半,而后迅速剥去外壳。
“那行,咱们做板栗焖鸡来吃吧!”沈季先去淘米蒸上饭,再挑了个白萝卜出来,洗净切丝。之前的整鸡早就丢进温水中去了,不然剁鸡肉时刀都要豁口。
“三哥今晚要回去做事吗?”沈季期待地问,如今他越来越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实在是太冷清了。
蒋锋抬头温和道:“嗯,留下来,之前实在是太忙,抽不出空来。”对不起,老是让你一个人……说不牵挂疼惜都是假的。
“那好,我买了你喜欢喝的米酒,等会儿给你烫一壶!”沈季更加高兴了一些,动手将化冻变冷的水倒掉,重新加入热水泡着鸡肉。
力气活一般都由蒋锋包揽,只要他在,就看不得沈季劳累。片刻后,他拿起厚实的斩骨刀,把整鸡剁成了合适的小块,而后把位置让给了小厨师。
沈季不想弄太多配料,那会冲淡板栗焖鸡的味道,遂只是在热油锅时拍进去几瓣老葱,而后就把腌制过的鸡块倒进去爆炒,直至变色后再把板栗放进去,加酱油、料酒些许,炒制鸡肉焦黄、板栗表皮变色之后,就倒入没过鸡肉的水,盖上锅盖慢慢炖。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里,两个人搬过小马扎来,并排坐着,沈季靠在蒋锋身上,懒懒把玩对方的宽大的手掌;蒋锋任由他玩耍,自己照看着炉火,两个人腻歪着,连一起烧柴火都是愉快的。
“冬至快到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过?”蒋锋征求沈季的意见,这是媳妇儿进他家门的第一个冬至,务必要重视起来。
沈季懒洋洋地回答:“我听医馆里头的人说啦,这边冬至都得吃饺子和羊肉的。”
“嗯,那你以前在家里怎么过的呢?”
“哦,我们家冬至吃汤圆的,我最喜欢花生芝麻馅儿的。”
“好,冬至那天,我们就包饺子、包汤圆,吃羊肉!”蒋锋拍板,定下了冬至的计划。
“可以啊,反正都是包,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半个时辰之后,板栗焖鸡、清炒萝卜,一壶温好的米酒端上了桌子,俩人对坐,沈季也小酌了几杯,脸庞烧得晕红。饭后,有些微醺的小家伙被赶去洗澡,饭桌则留给蒋锋收拾。
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步伐,沈季回卧房取了干净的衣服,过去隔壁空房里洗澡,热水果然已经备好,直接洗就是了。
晕晕乎乎地把毛巾垫在脑后,沈季仰头泡着热水澡,舒服得昏昏欲睡,懒得动弹。直到外边的蒋锋收拾好了一切,发觉里间洗澡的人毫无动静、连一丝水声都听不见,先是担忧的喊了两声:
“沈季,你洗好了么?”可半天也没有人回答,蒋锋沉着脸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看,那家伙已经仰头呼呼的睡着了。
蒋锋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拍拍那人红扑扑的脸颊:“醒醒,怎么洗个澡也能睡着呢?水都要凉了。”
谁知道他一动手,沈季就习惯性地想翻个身接着睡,毫无悬念地滑进了浴桶里,眼看着人要呛水,蒋锋只得快速伸手将人捞了起来,那人这才清醒过来。
“嗯、我好像睡着了。”沈季在浴桶里重新坐直了,趴在桶沿向他三哥坦诚道。
蒋锋暗自平静下了心神,“困了就回房睡,要三哥帮你穿衣服么?”
沈季扮了个鬼脸,好笑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会自己穿衣服么?”说完就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跨出了浴桶,自顾自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就开始套上里衣和衬裤,毫不顾忌一边站着的蒋锋。
临走前,毫无知觉的人还叮嘱他三哥:“该你洗澡了,这回别再用我剩下的,灶台上还给你留了热水呢!”
蒋锋看着气定神闲走出去的人,忍不住扶额、觉得有些头疼,当他洗完澡回房时,沈季主动窝进了蒋锋的怀里——他是真觉得俩人已经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了,总是想靠近他三哥。
沈季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蒋锋身上一会之后,忍不住伸手进去触碰对方结实的胸膛,感受那厚实、分明的肌理,小手好奇摸索着——
“嗯?”蒋锋有些气息不稳,倏然把大胆伸进自己里衣的手拉出来举高,危险的以一个鼻音表示询问:你确定要继续?
沈季毕竟年轻、初识某种滋味,情动了根本控制不了,他紧张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力把蒋锋推到,整个人趴了上去,感受着身下坚硬紧绷的躯体,他半天一动不敢动,最后还是蒋锋闭眼笑了一下,伸手把人抱住——
“……”
顾及到沈季第二天还要早起做事,蒋锋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稍微平复后就放过了他,一下一下地帮他擦干了身上的汗珠,宠溺地说:
“好了,不闹你了,快睡吧!”
“嗯,好累……”这种愉快的事情其实少年人定力更差,自控力也弱些,尤其是尝到了甜头过后。
“三哥明天要离开贺州几天,你如果有事,就去二哥或者吴悠,知道了吗?”想了想,蒋锋还是告诉了沈季这个消息。
“什么?你要去哪里?”沈季立刻睁大了眼睛,紧张地问。
蒋锋伸手把人重新摁到,搂紧安抚道:“去一趟明州,接应一批物资,放心,最多五日就能回来了。”他是领命去明州接应朝廷发下的军中冬季物资的。
“那你可要小心点儿,有空记得要回家。”
“当然,有你在这儿,只要三哥有空,肯定回家陪你;即使三哥没空回来,心里也是一直记挂着你的。”蒋锋慢慢拍着怀里人的背,哄小孩儿般哄他睡觉,只觉得怎么疼爱他都不够。
“嗯、我……我也是、记挂着你……”沈季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真乖!三哥喜欢看你穿红色,很好看,好看得就像玉雕的似的,以后再给你穿红色的衣服,好吗?”蒋峰一下一下吻着心爱人的额头,语气又疼又宠。
沈季在沉睡前最后嘟囔了一句:“可是、老穿红色……别人会笑话我的啊……”
“嗯,不能让别人笑话你,那你以后在家里穿给三哥看就行了!”
☆、第60章 误伤自家弟弟
天越来越冷了,这几日更是暴风雪肆虐,几近呵气成冰。沈季如今每天都可以多睡那么一会,睡饱了去街上吃碗面条再去医馆做事,一般只有晚上闲下来,他才会花心思给自己好好弄一顿晚餐。
而此时蒋锋正带着一队骑兵,费力地行走在风雪天里,后面是一车车的粮食、棉袍、兵器等补给,这些就是朝廷今年拨下来的最后一批物资,接下来贺州将正式进入大雪封路的时节,一直要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之后,官道上才会恢复之前的商贸往来。
此时的穆东,正穿戴着整齐的盔甲,手握长枪,严肃站定在新兵营校场的指挥台上,监督已经初步分好组的新兵们进行操练,他所带来的几名心腹手下们则守在校场周围,仔细观察着这批应征者的水平。
“穆参将,时辰不早了,这午饭已经备好了,您看是不是?”新兵营的负责人陈槐上前请示,这人约四十出头,是将军府派来负责营房、伙房、军需等方面的调度,跟军职并不相关,他跟穆东也不熟识,不过关系还算融洽。
“陈哥见外了,叫我穆东就是,未来一个多月还得麻烦您劳心,以后三餐请按照军营的时间和标准来安排,这些方面陈哥安排好了吩咐下去即可。”穆东客气有加的回道。
不可否认,老将军孙仲涛一家世代在贺州经营,可谓根深蒂固,只要是将军府里走出来的人,都会被礼遇三分,而来自外乡的穆东再怎么努力出色,始终不是嫡系,该怎么和将军府的亲信们相处,这点眼力价儿他肯定是有的。
新兵训练不可谓不辛苦,他们被整日里变着花样儿的操练,筋酸肉痛、暗地里叫苦不迭;指挥将领们则是着急上火、恨铁不成钢!尤其是刚开始那几天,几乎天天都有承受不了高强度训练的人倒下,幸好营地里有军医去应对突发情况。
陈槐有些惊讶于穆东的铁血手段、那不论生死只管往死里操练的狠劲!原先他以为,段靖光副将为人还算温和,他的得力手下应该性格也是差不多的,没想到派来的人居然是穆东这个样儿的,倒叫他私下里咂舌、有些吃惊。
起先他看着营地里的医帐天天人满为患,还上前婉言劝诫了一番:“穆老弟啊,我知道你是为了练出更好的兵,可这……刚开始的时候吧,是不是应当适当放缓一些、给那些小子们一点时间适应呢?”尤其是里面还有那么几个熟人将领们的亲戚呢、你卡得这么严格人家万一过不了怎么办?
穆东颔首表示听到后,认真回答道:“陈哥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不过就是想看看,在这些高强度的训练之下,这些新来的弟兄们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吃不了苦、受不了罪、抵触情绪特别大的的人都不适合送到大帐里去。”
既然人指挥都这么说了,陈槐只好放弃,尽职尽责按时回将军府汇报,请批更多的军需药材,孙仲涛听完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靖光这次选派的人不错,咱们镇北军头一步就要走好,不合格的坚决不能往前面送!传老夫的话,让穆东尽管放开了手脚去训,出不了什么事情!”
陈槐垂首领命,对穆东的注意力又多投入了几分,他心想,这个外来的、无权无势的小子能这么年轻就爬上参将的位子,肯定有些过人的地方。
这一日下午贺州骤降暴雪,校场上实在风大得站不住脚,无奈之下,穆东只能把原定的训练计划取消,改为让马超在讲武堂内给那些没见过血的新人讲讲该如何利索下刀、抢占制敌先机,而他自己则出营去办点事情。
临走前,他看到有士兵扛了几头肥猪进去,大概也猜到马超想干什么,穆东摇头失笑,不过虽然性质不同、过程却都是差不多的,都是痛苦嚎叫、鲜血喷涌的场面,当是正餐前的茶点倒也行。
其实他根本不想去跑这一趟,可再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那封该段家大小姐亲启的信总自己收着,万一叫人瞧见了,简直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了,此行他正是按照段靖光的要求:亲自将书信送到段府去。
暴风雪中马儿都睁不开眼睛,几米之外就看不清了,只能侧身坐着慢慢往前走。好不容易才走到南城段府大门口,风势才渐渐弱了下去,勒定下马,上前拉动铜环叩门,半天才有小厮听到动静,瑟缩着一路小跑来开了门,一看是自家大少爷的义弟穆东,既然是熟识的人,小厮立刻挂起了笑脸:“穆爷好久没来啦,快请进,今天真是冷得够呛了!”说着就用力准备把一侧大门拉开,方便穆东走进来。
“德子你先别忙活,我还有要紧的事情,马上就走了,你家大少爷有东西托我捎给段小姐。喏,收好了,由你负责给送过去,送不到唯你是问!”穆东几句话说完,把那用一个空白信封套住的信件交给德子,随即如释重负般上马离开了。
“穆爷、嗳穆爷,好歹进来喝口茶啊您?”德子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穆东一阵风似的走了,只能再次费力把大门合上。
德子不敢把穆东交代的差事给办砸了,进门后就一路往后院走去,可到了段家大小姐居住的兰阁门前,他就止步来了,小厮敢踏进院门铁定要挨揍的,探头探脑了半天,里面才有个丫头提着个食盒走了出来,德子赶紧上前,谄媚的笑道:“月儿姐姐,可算是等到你啦!”
“你等我干嘛?这院子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当心管家看到打断你的腿!”月儿是段素淑身边的贴身婢女,一个颇有体面的丫头,府里年龄相仿的小厮没有几个不巴结着的。
“无事谁敢到这儿晃悠呢,嫌命长了不是!我今天守大门,穆爷来过,捎了封信给咱们小姐,呐、就是这个。”德子赶忙把怀里的信封拿出来,双手递给月儿。
“穆爷来了?他人呢?”月儿可是清楚得很,她家小姐的心思一直都在穆参将身上,眼下若将这消息告诉她,指不定高兴得什么样呢。
德子老实回答:“说是有急事儿,连门都没踏进来就走啦!”
月儿笑道:“行啦,我知道了,这就给小姐送进去,会给你提个名儿的,放心吧!”说完重新挎着篮子回去了。
德子自觉在府里小姐面前小露了一回脸,美滋滋地去前院了。
段府唯一的小姐素淑人如其名,是端庄娴淑的长相,虽然是北地武将家的小姐,却罕见的不是泼辣野蛮的骄纵性子,倒是颇为的含蓄内敛,此时她正歪在榻上,慢慢绣着一块蓝色方巾,婢女月儿爽朗的声音传来:
“小姐,今天倒是遇到件有趣的事儿,奴婢包管小姐听了也会觉得有趣!”
“哦、这大雪的天儿,连大门都出不得,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段素淑放下手里的秀活,温柔和自己的贴身丫鬟说笑。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月儿是个急性子,根本没心卖关子,她立刻将书信拿出来,递给段素淑。
“什么啊?给我的么?”段素淑好奇接过,芊芊素手抚过,发现信封上是一片空白。
月儿清脆的声音促狭笑着道:“是二门的德子给我的,说是……说是穆爷送来的哦!”
——穆爷?你是说……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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