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霸道皇姐爱上我! 作者:墨染萧绯
第12节
“拿开!咳咳!不要!”
那是女孩子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被元漓有技巧的揉按着,元姝早已是乱的一塌糊涂。元漓哪会松手呢,只顺着揉捏的地方就将元姝拉起来了些,另一支手钳在扭个不停的腰间。衣襟大开春光乍泄,一脸潮红的元姝双眸虽乱却掺了水儿般明亮动人,元漓微微眯眼,那像极了波斯猫高傲的眼睛样,此时是柔的不像话。
被口水呛到的元姝如何都挣不开她,清楚察觉到系在脖间的兜衣袋子被元漓解了散。心急如焚的就用半跪在案上的脸去踹身后的无耻之人,这种时候,她比元漓还害怕有人过来,所以根本不敢发出大的声!
“你这个疯子!元漓!把手拿开!”
少女青涩的身子并不比元漓的好,摸在手中除了嫩滑便是舒服,元漓只觉着安逸到了极处。只可惜元姝还未长大,她也不忍心下手更多,只好这么浅浅的享受一番。
“小姝儿要快些长大才是,这样才好,才好。”
那愈见熟练,且越发急切挑拨的手,让元姝是恼到了极点,一发狠就从衣襟里抓出了元漓作乱的手,然后一凑近就凶残的一口咬了上去,卯足了力就咬腕处!
元漓到底也是女子之身,腕骨的疼让她眉心微动,人瞬间就恢复了几分正常。不过方才那一吻的喜悦还未退散,也就纵容了元姝发泄般的动作。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忍着手上的痛,替颤着后背的元姝轻轻抚摸着。
“慧空大师的签文倒是解的好,小姝儿认命吧,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眸色抓狂口中一股腥咸的元姝愣住了,直觉心头狂跳发虚,一把甩开元漓的手就仓惶的翻身坐在梳妆台上直视向元漓,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日除了慧空大师与小沙弥,就剩元王妃与她和时卉了……元漓又是从什么人那里知道的呢?!
元漓薄唇樱红,散着妖娆的柳眉高挑,淡笑回道:“你的事情,我当然都是知道的,不好吗?”
好吗?!
元姝一阵恶寒,这便是元漓最可恶的地方,什么事情都不知觉间全部掌握手中。如此看来,定是那日有人泄密了,要么便是那老和尚被买通了!
“呵,认命?我认什么命?便就是帝后之像,可谁做皇帝那都还不是个准呢!”
当真就以为只她元漓能当的了皇帝了?元姝也是怒极了,抽了十一年的签都是空白,偏生就昨天拿到一支好签,竟然却是那样的卦象,这事放谁身上估摸着都不好受吧!
☆、第62章
也好在是这会元漓不曾拿气势来压她,让她的小胆儿肥了不少,对上那双只对她柔情的眼睛,她是彻底的没了一丝害怕。一想到将来自己可能会给女帝做皇后,她就觉得最好元漓现在能一掌拍死她算了!
元漓是出离的不曾动怒,于她看来,元姝现在不过是逞逞嘴强罢了,由了她去,能舒气便好。伸出一只手就替元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全然不在意自己还渗着血珠的手腕。
华服凌乱的元姝就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元漓,看着她将沾了她嘴边血迹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口中,轻轻一舔。那动作是优雅糜乱至极,更要命的是,元漓还用发着妖光的眼睛看着她。
“……变态!”实在是词穷了,元姝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元漓,半晌冒出这个么词来。
不过刚骂完,她就后悔自己是骂早了。只见元漓慢慢的将那被她咬的手腕凑近了红嘴边,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就继续舔,看向她的眼神更加露骨了。
“……”
那种面对神经病而没有任何办法的无力感从内心深处是油然而生,几乎是无法确定这人就是世人所道的冷面公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三殿下!
真是够了!元姝愤懑羞赧的移开了视线,气息不稳的喘着大气,属实是受不了元漓了。
未料,她这才转过了眼,元漓就跟着凑了过来,带着冷凝的芳馥再次弥漫了元姝的呼吸。下意识的侧首对视而上,便见元漓笑的诡异霸道。
“本宫可不认为如今还有人能从本宫手中抢东西。”
比如皇位,又比如元姝……那都该是她元漓的。
西下的落日灿红,漫过红木廊道投在了紧闭的薄纱轩窗上,光晕柔和静美,屋内元漓的狂妄之语隐约入耳。谁也不曾发现,一道站立已久的身影正悄然离去。
护国王府的喜宴来的人自然是多,除了皇帝,便是国师万逐渊也出席了。这是元姝第一个大办的生辰,理所应当的被安排的热闹至极。觥筹交错,丝竹悦耳,群舞翩翩,明光冲天的大场上是异常的繁杂。
坐在元王妃与元智中间的元姝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就在半个时辰前,乱党又掷了血书而来,听说用的血便是元智军中一参事的,而那参事的尸首就在王府东苑里挂着。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练就了什么邪功,听青豌来回,直道是死状凄惨,一身鲜血被吸光,人如干尸般被挂在了万花长廊的尽头。
毛骨悚然间,元姝忆起了那个会易容的女人,眸色微动,便静静地扫过全场。
她会不会就在其中呢?
身旁的元智没有丝毫异样,开怀的与下臣把酒言欢,就是元王妃与近侧的大公主也是语笑嫣然。二公主一如既往的与自家驸马玩弄着,已没了下午的气愤,而再下首的元漓也慵懒的饮着酒,似乎能接受信号般,元漓也看向了她,深深一笑。元姝迅速赌气将视线放在了元岚身上,她是越发不待见元漓这人了。
明明答应了让骁叡今日出宫的,可是从早等到晚,元姝都不曾看见人。那会元姝是好不容易鼓足了气去问元漓,却只见那人恶劣一笑回答了她。
“你的生辰,有我便好。”
这事不提也罢!
元姝在大宴上不是个喜欢看别人的人,这一点元岚清楚不过,所以两人一对上,元岚便朝她安抚的笑了笑,大抵是猜出了什么。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元漓的眼,端着酒杯的手轻轻一旋,妖媚的双眼危险的眯了眯。如今,元岚是越发的碍人眼了。
对于国师万逐渊,元姝还是不太敢相信,虽然上次是他说服了元漓,可是关于玉佩的事情,元姝还是很警惕的。伸手从青豌手中接过他所送的礼盒,当着众人的面,她亦是多了分好奇的慢慢打开了檀木的方盒。
要知道万逐渊这人自任国师以来,虽时日不多,却一跃为皇帝最信任之人,多少人是眼红想要巴结。奈何他为人清高,不喜朝中来往,这可还是他继任来第一次给人送礼呢,自然众人都多了心。
不得不说到底还是护国王的面子大啊!
只见精致绸布最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黄金铸造的外鞘和刀柄上都是嵌了各色宝石的,华光流转奢华至极。匕首不大甚是小巧,元姝一手拿起有些惊然的就拔了开,寒光乍闪,匕身锐利轻巧,倒是极适合女子佩戴防身。
“国师……”
这东西不是崭新的,在此之前有人用过多年,却因为保存极好不曾受损,元姝拿的近瞧的清楚,有了这个认知,她便看向了万逐渊。
却见万逐渊清离一笑,对元姝举了举杯,缓缓说道:“故人之物,想来郡主佩用极好,望郡主能携带于身。”眼底异光稍逝。
元姝一滞,故人?莫名的她想起了上次,万逐渊曾说她脖间的原玉为故人之物,如今又是这匕首,难道真的与她生母有关不成?
不过眼下可不是发愣的时候,她忙将匕首放回了盒中朝万逐渊颔首道:“多谢国师。”
“国师送的东西,丫头可要好生收着啊。”元智摸了摸元姝的头,大笑着说到。
元姝仰头点了点,娇娇道:“父王,阿瑥知道的。”
却在转眸间看到了一个空置的座位而沉了眼色,那是属于程文孟的位置,可他却不在。心下有了几分警然,便在众人都移开了视线后,将盒中的匕首掏出放进了怀中。然后将盒中给了青豌,使她拿到后堂去搁着便是。
酒过三巡,却出奇的不见任何动静,元智隐隐有些淡了笑,虎目间更添深色。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赫然是多人呼喊的声音。
“怎么回事?”元智一挥朱色滚莽广袖赫然起身看向了入口处。
只见有人跑了进来,跪在玉台前边慌乱的说道:“启禀王爷,西苑得风楼走水了!还有……”
不过一处得风楼,元智尚不在意,尽管那里面藏了不少宝物,王府莫名失火却让在座的人有些慌了,谁都记得不久前乱党留在江府的书信。
元智摄人的威严目光扫过突然混乱的人群,只厉声说道:“还有什么?上前来回。”
得了元智的准许,那人忙颤巍巍的起身往上面走来,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元智的脚边回道:“有刺客正被围困那边,他们武艺高强……”
元智负手冷冷勾唇,这些人倒是胆子大啊。
元姝离的较近,也清楚的听见了那人的话,一看她父王的意料之中,就安了不少心。不过,胸口有一秒的发闷,让她有些不适。
“王爷小心!”
突然,元王妃一声尖叫惊了全场,元姝下意识看去,正好看见跪在地上的那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刺耳的挥舞声“刷刷”作响,诡笑着直朝元智而去。银光快闪间,猝不及防的元智却还是飞速的一个侧身,险险躲过了那一剑,挡在了元姝与元王妃的前面。
“刺客!有刺客!”
那人见一击不中,有些生气,猛然旋身而回,手中的软剑飞绕成花又再次杀来。元王妃快快的拉了元姝起来退开,元智到底也是个厉害角色,左右两下便闪过了那人繁复的剑势,轻而易举的一手抓住了那人的一只手,只听“卡擦”一声!
“铛!”方才还舞花了人眼的长长软剑就掉在了地上,手骨断裂的疼让那人痛呼了一声,可却还是没能停手,另一手成掌便朝元智胸口拍去。只眨眼之间,元智再次闪开踢碎了那人的腿骨。
“嘭!”又是一踢,那人重重的就滚落在了玉台下,口中鲜血一口喷出,四周混乱的人群立时一阵惊呼。那人目光狠毒不甘的趴在地上抬头,咬牙道:“元智,今夜必灭你全府!”
在众人大乱之前,一身着武官衣袍的人大步提刀出列,手起刀落便将那人的头利索砍掉了。红红的鲜血立时溅了一地,不大不小的一颗人头轱辘轱辘的几个打滚落在了几人脚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啊!啊!!”
在场的大都是公府大臣后府内眷,这血淋淋的一幕登时就吓傻了所有人,回过神来便是抑制不住的害怕尖叫起来,只少数的重臣是僵着脸不曾慌张。而上面的元姝在武官举刀之时就被元王妃按在了怀中,所幸是什么都没看见。
大抵是元智早已料到宴会上会出事,便交代了凡入席武官皆可佩戴兵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各位大人勿惊,不过几个肖小罢了,场上是污了,不若都进大厅去继续饮酒吧。”元智看也不看那具无头尸,毫不在意的说到。
这地方本就是宴客而用的,外面大,里面大厅更大。元智发了话,在场的人哪还敢轻举妄动,一窝蜂的就往大厅里涌去,生怕落了后。
就在这时,忽然走在中间的几人毫无预兆的便闷声倒了下去,面色发青的没了气息。顿时,前面的人惊恐回头,后面的人慌乱停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人群再度失控,倏然站在高台的元漓动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朝她射去了,纤长五指一抬便侧首抓住了。两指一捻对着光亮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是三支十公分长的银针!
☆、第63章
元漓冷冷的勾了唇,捏着三支银针便眯眼看向了一个方向,果不其然,从那方又飞来了三支银针。不过这次的目标却是元姝了,元智站的远了些,还来不及去挡下,眼看那针直向元姝的面门,就在分毫之间。
只见元漓眸色一厉,手腕猛地翻转便将手中的银针丢了出去,正正好打在那三支之上。“铛!铛!铛!”三支长针重重的齐齐钉在了元姝方才所坐的紫檀椅上,末尾处银光微闪。
这厢元姝的脚一软就倒在了元王妃的怀中,这次算是元漓第二次救她的命了……
大批的侍卫涌了进来,元智见元姝无碍,便让元王妃带人赶紧入大厅去。而他,则是随着元漓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灯光不曾照到的黑暗一角,几支针便是从那里发出的。
有人!
元王妃是顾不得了,刚才的凶险情景让她惊极,拉着元姝就和几位公主速速的往大厅里走,身后侍人内眷都簇拥了过来。脑袋混乱的元姝还来不及看元漓一眼,就陷入了人群中。
“啊!”
有人惨叫了一身倒在了地上,接着元姝又听见二公主惊呼一声就大喊了起来,似乎又有人死了。人群立时一动有散开之势,元姝被挤的没能抓住元王妃的手,差点就摔倒在地,好在身后有人一把掺住了她。
慌乱的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青豌。
“郡主随我来!”
每个人都是有危机意识的怕死,所以身边有人死了,自然就乱了阵脚,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拼命的挤起来就想往大厅里去。青豌趁机护住了元姝往人不多的地方退走,杂乱的人群中,元姝看见了二公主的驸马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之上赫然插着一把短刀。
那个驸马不是二公主的原配,听说是从州县贡上来了,比二公主小了三四岁,却因为长的极为漂亮被二公主所宠幸。可惜,如今就这么死在了王府中,就在元姝以为二公主已经走了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向来傲气张扬的二公主已经跪在了地上,哭泣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笨!替我挡什么挡!快起来啊!”
元姝这才明白,原来是那人在危乱之时替二公主挡了一刀,却不巧刺中了要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二公主,喜欢游戏草丛的她有太多的好看驸马,原以为她也是个无心之人的。
那个凶手就在人群中!
可来不及多想,青豌就寻了个空当拉着她出了大厅去,疾步往南苑跑去。不知何时青豌的手劲大的出奇,步伐更是快的元姝跟不少,耳后的嘈杂哭声越来越远,直到穿过几处楼阁后。
“青豌,你走慢些……”
大抵是太紧张了,元姝发现青豌拉着她的手有些湿湿黏黏的,她以为是汗水也就没多说。被她唤了一声,青豌果然慢下了脚步,还转身对她说到。
“郡主要快点,这里很危险的。”
一头虚汗的元姝一僵,那双眼睛……她猛的停住了脚步,出奇大力的一把挣脱了自己的手,昏暗的宫灯下,她终于看清了手中那湿湿黏黏的东西——血。
她颤着手,看着“青豌”慢慢转了过来,不得不说她的易容术委实厉害,若非是那双眼睛太过于妖邪,元姝也是察觉不出来的。就在她刚刚回眸的一刹那,元姝想起了她被这个女人掐着脖子的时候,就是这双浮艳的眼睛,无情的翻滚着杀意。
“是你!”
她惊呼一声就仓惶的退步,这次她倒是反应过来了,卯足了力气就顺着长廊往大厅那边跑去。突然,一颗石子便准确的击在了她的腿上,骤然失力,元姝就扑倒在了僵硬的地板上,摔的生疼。
“啊!”
小腿肚上的痛击让她有些抽搐,再也跑不了的她,只能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了过来。可惜这个地方是距离前院最偏僻的一条道路,元姝清楚知道,在现在的混乱状态下,就是她喊破了嗓子,估计这会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郡主跑什么跑,瞧瞧摔疼了吧,要不要奴婢给你摸摸?”
元姝捂着小腿,紧张的看着那个女人一脸“担忧”的走近,她的面具做的挤真,元姝甚至都能看清她的勾唇一笑。
“滚开!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同被卸了利爪的小兽,元姝现在是没了半点威胁力度,那女人这次顶着青豌的脸,倒比上一次装的更像了,好在她变回了自己的声音,不然元姝当真要以为是青豌背叛了她。
“滚?我可不会滚,要不你做个给我看看。”她挑眉戏谑到。
元姝恼怒,从头上抓了仅剩的两支簪子就朝那个女人掷了过去,甚至期翼着能就这么将她打走。可惜了,那个女人不止易容术高超,武功更是没得挑,稍稍一动便闪过了元姝扔来的东西。
随手捻起落在脚边一支包玉石花的金钗,在元姝的眼前晃了晃,敛了敛色说道:“你可知便是这么一只簪子,能干什么吗?”
元姝自然是答不了她,这尖利一头的发簪,最好的用处便是致人命了。鼓着腮帮子不屑的瞪了那个女人一眼,她以为她又想杀她了。其实若非是脚疼的厉害,她肯定还会很有骨气的说一句——别废话!
不过,这次她倒是想错了。
“就是这么一只簪子,它便能让西钺的一户普通四口之家无忧无虑的过三个月,不用担心挨饿,不用担心受冻,更不用担心……卖儿卖女。”
元姝一愣,澄澈的眸眼终于是正眼看向了那个女人,虽然她语气清淡,似乎很是不在乎,可浮艳的眼中难得有了几分正色。
她的惊疑换了那个女人冷冷哼笑,握着金簪就用一端挑起了元姝的下颚,瞬间变的凌厉道:“你说东祁国该不该灭?”
元姝是养在王府中长大的郡主,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而放眼东祁,哪家不是攀比个奢华之风。却不曾想到,西州的人会是那样的过法?
“知道人被生生饿死渴死的痛苦吗?知道人被逼着卖掉子女只为换口粮食的无奈吗?知道有人为了活命而食同胞之肉的疯狂吗?看吧,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是金贵的郡主,那些不过是低贱的百姓罢了。”
她突然自嘲的笑笑,转眸再看向元姝的眼睛陡然变的凶狠,尖声说道:“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吗?是你父王,元智!还有东祁国的狗皇帝!”
元姝瑟首,可那个女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癫狂,一把扔开了金簪,就抓住了元姝的双肩,扭曲的狞笑道:“所以……他们都该死!”
他们……
呼吸本就困难的元姝被她抓着肩膀猛摇了好几下,待那个女人恢复了几分理智一把挥开她后,稳不住的身子就倒在木质的地上。愣怔迷茫的撑起了些身子,看向了那个不再动作的人。
“可是,你以为杀了当年出征的人,灭了满门再刺杀皇帝就真的有用吗?既然西钺是那样的民不聊生,你们就更不应该再这样!”
他们那样带着复仇的灭门行动,无疑只会激怒于皇帝,届时场面不得控制便会大军压阵,如她口中那些饭都吃不饱的西钺人又怎么可能抵抗的了呢,换来的结果只会是西钺被夷为平地。
元姝不懂什么政治,她的心也很软,思想没这些人绕的多,能想到的事情就这么一个。但她清楚,对待亡国之后的西钺,东祁已是仁慈了,尚武之国本就手腕铁血,可十几年前并不曾像对待异族一样全部斩杀他们,而是留下封地后仍由他们自己种植生存。
至于现在为何变成了那样,元姝不清楚其中原因,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那个女人愣了愣,大抵是没想到娇弱弱的元姝会说出这番话来,旋即漫然一笑,伸手捏了捏元姝的脸颊,便道:“你这丫头倒是会想。”
全然不曾恼羞成怒的语气不免让戒备的元姝松了口气,虽然不认为她的话能说动这个女人,可是好歹是不会再伤她啊。
岂料,那女人转首就冷哼道:“果然是留不得。”
杀转瞬意即起,元姝立马就知道自己是搬石头砸脚了,在那个女人又伸手想掐她脖子之时,藏在袖中的小手正死死的握着万逐渊送她的那把匕首,准备伺机捅过去。那不同于青豌有些微胖的手指,细长极瘦,下力弯曲时,让元姝想到了九阴白骨爪,眼看还残留着血迹的手掌离她越来越紧。
藏在丝绸广袖中的小手都有些发抖了,心跳急速的她咬紧牙,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举起手闭眼就将锋利的匕首端朝那个女人挥了去!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乍出。
元姝怔怔的睁开了眼睛,便发现那个女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腕部,半倒在地面色扭曲。发狠的目光回首便对上了元姝,在看见她手中还来不及刺下的匕首时,有些愕然。不过这已不是重点了,她捂着手腕迅速起身看向了不远处。
“是谁!出……”
还有半个字未喊出口,她便歇声看向了走廊一头,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元姝也跟着看了过去,发现竟然是——
☆、第64章
“国师!”
但见来人竟然是万逐渊时,元姝激动的忙大喊了一声,然后趁着那个女人愣怔之际,咬牙忍着小腿上的疼就朝万逐渊的那边跑去。
倏地,“哐当!”元姝手中的匕首便被狠狠打落了,倏尔腕骨一疼,才跑了几步的她就被那个女人紧紧擒住,挟持在了怀中。
钳制住了元姝,她便迟疑的问道:“你就是东祁的国师万逐渊?!”语气中满是不屑和愤怒。
“放了她吧,你不会想杀她的,趁着还没人过来,逃命去吧。”负手而立面带淡笑的万逐渊,只缓缓往这边踱了几步,不甚明亮的八角宫灯随风摇曳,照着那人一身似是用墨泼出的竹叶,高贵清雅。
元姝清楚感觉到身后之人从胸腔里发出一阵闷笑,大抵是被万逐渊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一手掐着元姝脖子的手立时就加重了几分力气。
“逃命?我确实是不想杀她,不过带着她一起逃命似乎也不错。”
“不要!”被掐着脖子涨红脸的元姝还算是能正常呼吸,一听见这人有带她出府的意思,立马就憋不住了。
那个女人一愣,将脸凑近了元姝发红的耳朵边上,凶煞煞的说道:“闭嘴!再敢多话,信不信我改变主意,蠢货!”
元姝一愣……蠢货?Σ( ° △ °|||)︴姑娘,尽管你现在挟持着她,别忘了对面的国师大人杀伤力也是很强大的啊!
大抵是碍于有一定存在感的万逐渊,那女人说话时,特意压的很低,就在元姝的耳边一阵恐吓。她知道万逐渊是来自天方谷的人,单凭直觉,她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好在她手中尚有王牌一张。
“你可识得地上那把匕首?若还记得,便立刻放了你手中的人。”万逐渊也算到了此人的冥顽不灵,略略沉吟便指了指落在她脚边的黄金匕首。
那会本就因为匕首而愣了几秒的女人,在听见万逐渊的话后,立时就察觉不对劲。低头看向那把被她打掉的金灿,上面的几彩宝石都是她所熟悉的,那东西分明就是——
“不可能!这东西十二年前就已经消失了,这个不会是真的!”她突然有些失控了,一把扔开了手中的元姝,单膝跪地就捡起了匕首。
元姝被她那么随手一扔就直直往地板上落去,吓得忙闭上眼睛,好在是一直静立不动的万逐渊身形一转,将她稳稳的捞回了怀中,才险险躲过了一摔。
打横抱着元姝的万逐渊,神色从容的说道:“天下只这一把“镶噬”,没有人能仿造的出来。”话中有了片刻的黯然。
“这东西怎么会在她那里!”狂色稍退,那女人便煞然看向了元姝,狠狠质问到。
已知安全的元姝这才有了空闲,那明晃晃的匕首让她想起了那会万逐渊在送她东西时说的话,故人之物?她以为那个故人很可能是她的生母,可眼前这个女人抓狂了,那么她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闻言,万逐渊只低头看了看怀中瞪大眼迷惑不已的元姝,又看了看那把匕首,温然道:“这东西本该就是她的,不是吗?”
“难道……她,她真的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元姝,比之上一次怀了疑心更甚的深层次目光,将元姝的那张脸看了个透。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熟悉,心下已有了然。
“召了你的人,快些走,若想活命便不要再来天都。”
余下元姝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身为东祁国师的万逐渊竟要放走乱党,而且两人虽不曾相识,可都对那把匕首熟识。
“国师……”
“郡主心善,与她生路吧。”
他的话语方落,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唤声,似乎是在寻元姝,举着火把的光亮能看出人群是往他们这边来了。有万逐渊在,元姝倒不惧那人还能伤她。可偏偏那人明明眼中是恨意交缠的,却流了泪,蓦然便叫元姝心悸。
“你,你走吧!”她也便不再计较这女人几次要杀她的心思,不消说,这人于她定是有关联的。
眼看那边的火光越近了,那女人却是出离奇怪的握着匕首不动,硬是看着元姝不挪脚。隐约间元姝似乎听见了元漓的声音,一时间就急了,便朝着那个女人匆匆喝到。
“你快走!若是迟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女人终是有了几分急色,举棋不定间,被元姝吼了,只好一甩臂,就将手中的匕首扔出钉在了红木柱子上,语气坚定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若她真的是,这天都城我还会来的,届时定会带她走!”
元姝还不及将这话听完,她便跃身几个跳跃不见了,风中飘来一声嘹亮的哨响。下一秒,元漓便带人过来了,一瞧见元姝白了脸窝在万逐渊的怀中,立时黑沉的面色就舒了些。
“可无事了?”看了眼钉在离两人不远柱头上的匕首,便伸手要去抱元姝过来。
这若是换了前几日,元姝定是不会给她抱的,念着元漓那会在场上飞出的几支银针,元姝是缠着手搂上了她的脖子。往元漓怀中去时,她清晰的看见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激动和喜悦,一时脸燥得慌便错开了视线。暗道不是她的错,若是叫人看见万逐渊抱她的话,堂堂国师传出去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
“只是被打中了腿而已。”
元漓不是没看见元姝脖间的痕迹,只是元姝有意遮掩,她也就不再追问。这厢万逐渊已经取了匕首下来,又捡了刀鞘放好递到了元姝的怀中,看着元姝欲言又止的小动作,便笑了笑。
“静日广擎。”
便是这么四个字,又扰了元姝一夜清心,不过后来得知万逐渊所居的便是广擎宫后,她明了。
这次王府好容易摆个酒筵,却被乱党搅了个底翻,虽然是跑了主谋,可爪牙也抓了大半。个个身形诡异,武功奇特,若非元智等人早已布局,怕是连人都抓不到的。现下,能绑下几人,似乎也是不幸中能舒口气的事情了。
大乱之时,好几命官当场毙命人群之中,虽都是四五品的从官,却也是些人才,为这事元智是大发雷霆。更不好弄的还是二公主,她宠爱的驸马为了救她而亡,当夜便一骑快马闯进了宫去。跪在皇帝的跟前就要求兵符,哭着要去踏平西州,不灭不归等。
“糊涂!二公主此举,虽是不曾追究王府责任,可出兵一事,万万不可。”
距离那夜的事情已然过去几天了,最初的恐慌是消了,可二公主的举动又引起了更大的关注。难得一向沉迷酒色的二公主如此硬气,明明不是个打仗的料子,却抢在最前面。皇帝那夜未来得及表态便称病不朝了,这事生在护国王府,显然是在等着元智给个答案。
元姝静静的站在门外,她本是来找她父王要个入宫的请。万逐渊那夜给她四字,便是暗示她过几日去广擎宫的,她实在是等不了,隐约中她觉得那女人可能关联了自己的身世。不巧,却叫她听见了家臣正在愤愤然。
“下臣附议,如今陛下手中并无过多兵力,届时若是应了出兵之求,只怕是要夺兵权啊!”
愣然,元姝悄了声息转眸,她这脑子果然是比不得这些个家臣们,本来还打算听听罢了,可是越听便越是心惊了。
夺兵权?那得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宫里传出消息,陛下确实是病了,在这个时候二公主打这等主意,当真是不得不防,只怕其中有诈。”
“陛下若是有心装病,我们的消息又哪会准呢。如护国王府与四殿下大有相拥护之势,有人自然是坐不住了,之前便料到会有变数,却不知这变数出在了二公主身上。”
那带着冷笑的声音不难识别,便是镇海侯。元姝虽无心政事,可是她这会似乎也听明白了些,事情远不如她想的那般简单,什么冲冠一怒为蓝颜,可能都是个幌子罢了。
忆起那夜二公主扑在驸马身上痛哭的模样,全然是真情流露,饶是元姝眼水差,那也不该看错的说。怎么才短短几日,似乎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变的有利可图了呢。
“本王这二侄女,倒是不能小看啊,哈哈,真是应了虎父无犬女。”
元姝一僵,她父王虽然是在笑,可那笑中的肃杀之意浓浓欲发。她知道,二公主这次怕是动真格了。
“主上如今是众人观瞻之首,若再任由二公主跪在龙殿外求兵权,这事便不好说了,不得不说二公主这次是走了步好棋。”
却闻元智满不在意的说道:“便叫她跪着去吧,半月之后,召集兵士入宫救驾去。”
莫说是元姝了,就连里面的家臣大多都是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说道:“救驾?主上的意思是……”
“这次,也不全是糟心事。”元智也不说明,只这句舒了心的话,众人皆是明了。
唯独站在外面的元姝,惊的一个倒步撞在了身后的柱头上,失声叫了一下。
“谁在外面!”
☆、第65章
这次入宫,元姝的心态全然变了,坐在往徵陌宫去的撵轿中,委实弄不清楚她家父王在想什么。不过,摸了摸放在怀中的一封书信后,她也忍不住要赞他父王一声,由她这个郡主做信使,怕是谁都不能怎样吧。
元漓似乎早就得了她要来的消息,让人直接抬了她去临水阁。倚湖之上有花亭,远远的,元姝一下来便看见了元漓便坐在那亭中。
“郡主,殿下请您过去。”
舒了舒气儿,元姝便随林倪往那边走去,那夜元漓送她回苑也未多言就匆匆离开了。待近了些,元姝才看清,今日的元漓变化颇大,素来都是着深色衣裙的人,竟然头次穿了一身亮白。御制的云锦齐腰大裙绣着银线飞鸾,淡隐云间翻然,薄衫上衣束宽宽碎珠玉带,繁复绣纹的广袖迎风扬扬。
少了往日冷厉,添了几分庄雅。
拽着象牙白长裙的元姝险险踩空了脚,好在身边的林倪眼疾手快的虚扶了一把,不过她这还没站稳呢,林倪就速度撒了手,惊的她又差点摔了。不过,这次却是被元漓拉住了。
她慌慌抬眸,想要从元漓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却被元漓借力往怀中带了去,也不顾远处有多少双眼睛,就揽了元姝坐在凳上。
“姝儿今日这一身可与我当真相配的很,我喜欢。”最后三个字是她伏在元姝耳边呢喃出来的。
立时,不顾林倪还在场呢,元姝就红了脸,气急败坏的瞪向元漓,却见那人甚是没脸皮的对着她眨眼。可不是吗,元姝这一身素白华裳,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与元漓的都是极为相似。
她猛的想起来了,这衣服是晨间时卉端来的,道是她母妃交代下,宫中时下有变,穿不得多彩,嘱咐她换点素色衣裙来。难不怪的时卉早个一直劝她穿呢,原来是……
“时卉是你的人!”连疑问都直接省去了。
好在林倪已经自觉的带人离开了,否则听了元姝这没个大小的吼,只怕是要惊呆。相较于元姝的气愤,被戳破的元漓也不见异色,坦然的挑了挑柳眉,说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会动脑了。”
“……!”难怪她求签的事情元漓是一清二楚,原来是眼睛放的好。瞧着元漓一点也不觉怎样的饮着茶,元姝便是来气,推开了她递来的茶盏,就愤懑道:“回去我就告诉母妃!”
闻言,元漓便是一笑,放了手中的茶杯,就用手指顺了顺元姝的头发,语气甚悦的说到:“只要姝儿开心,告诉了也无妨。”
她能有一个眼线,就代表了还有两个三个,便是元姝跟元智说了,那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元姝气的牙痒,若非是为了解惑,她根本就不会来宫里,更莫说和元漓坐在一处了。这会人是心情好,任她放肆,可她知道,就元漓那阴晴不定的双重人格,很可能就在下一秒变脸。
所以,忍了元漓顺着头发而上,已经摸着她耳垂的手指。她觉得她们直接可能是再也不能正常交流了,好在还是室外,若是室内指不定元漓又要做什么了。索性从怀中一把掏了元智的亲笔信,塞到了元漓正要摸她脸的手中。
“父王说你看了便知。”例行公事的说完。
元漓讪讪收手,看看无字的信封,忽然将头凑近了元姝,极为亲昵的说道:“哟,姝儿如今都肯为本宫送信来了,真是可喜。”
元姝实在是受不了元漓那不正常的流氓气,腾的站起身来,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要去广擎宫了,你慢慢看,哼。”
可这脚还没走动一步,手腕一紧就被元漓拉坐了下去,身子一歪倒在了元漓的怀中,挣扎间看见了元漓面上闪过的冷色,心里便是冷哼,果然还是装不下去了。
“放手!”元姝悚然。
“你最近似乎越来越的不听话了,姝儿这样让我很不开心。”音色渐冷,疑似已经不开心了。
登时,元姝便是一僵,抵着元漓的手都带了几分轻颤。终归还是乖乖的坐下了,直到元漓露出满意的神色,她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才乖。”
“……”
元智在信中写了什么,元姝没心思想,趁着元漓松开她看信之际,她才心悸的将目光投向了那平静的广湖上,再一次对自己的软弱无奈。
须臾,元漓放下了手中的信笺,捏了捏元姝染了些许彤色的脸颊,在收到元姝敢怒不敢言的小眼神后,她恢复了方才的愉悦神态。
“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喜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元姝揉着被捏的痒痒的脸蛋就转了头,无论是那放在箱子中沉甸甸的银链子,还是那一箱子两女亲热精装版图册,她都不喜欢!
那些图册她刚翻来两页便叫人速速暗自烧毁了,至于那用来警告她的银链子,若非瞧着都是纯银,有心留下以备日后跑路融了做路费,不然她早就给扔了!
“那条链子可是化了上万白银所铸,姝儿仔细藏着,莫要有朝一日派上用场。”
似是随意的戏谑,却叫元姝白了脸,箱子刚打开之时,在看到盘成一圈又一圈的链身她尚存了疑惑,可在看到链子开端的环扣后,她懂了。
那东西分明就是锁在脚上的!元漓之意,昭然若揭,不过是警告她不要妄图逃跑罢了。
“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自然会放好,三殿下费心了。”言外之意,也便是妥协了,其实不过是叛逆的心思又增加了,低眉顺目间,却是在想着那箱惹眼的东西该抬哪去融呢?
尽管元姝不愿,还是被元漓“挽留”在了宫中,从王府跟来的人都被打发了回去,顺带还禁止了她去见万逐渊,说是什么男女有别!
不过元姝又怎么可能听话,趁着这几日元漓忙的不可开交,便偷偷溜去了广擎宫。为了避免元漓乱发飙,她连元岚都不敢去寻。好在,她还是见到了万逐渊。
放下手中的书册,对于鬼鬼祟祟出现的元姝,万逐渊并无多大惊讶,他向来喜静,这偌大殿中并未留人侍候,也倒方便了元姝找来。
“郡主来了,坐吧。”
掸了掸衣裙上的草屑,元姝蹑手蹑脚过了去。
“我这没外人,无事的。”
元姝这便放开了胆儿,蹿了过去坐在万逐渊对面的小凳上,迫不及待的就问道:“国师,那匕首……”
“郡主可记得上回我托你问那块玉的事?”他淡然的打断了她的问话。
“自然记得。”她点点头,这东西的来源她最清楚不过,所以也无需去问她父王了。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看向元姝的目光渐渐深沉,寂声说道:“那玉和匕首,都是我送给……师妹的。”
师妹?难不成她那去世的生母便是他的师妹?
“她曾说过温朝玉美极,我便闯了禁阁为她拿,她还说宝石嵌在匕身好看,我也就真用了一年的时间去铸那一把镶噬。只可惜,迟了一步。”
再说起往事,万逐渊也不再是那般清离了,抬眸远望的眼中,元姝似乎看见了泪光,想来也是爱到了极致。
他久久不再语,元姝却被勾起了心思,直了直腰杆就问道:“她走了?”
万逐渊立时侧目看向了她,那眼中的冷意,惊的她身子一瑟,渗人的很。
“是,她走了,去了西钺,嫁给了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
“女儿?那你可去找过她?”
“……没有。”
故事似乎到此结束了,既简单又悲凉,虽然隐约中透着一丝诡异,元姝却一时也找不出来。再看万逐渊的样子,大概也是不愿再谈这事,所以她识实务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那……国师可知她嫁的那个男人是谁吗?”那夜她听了他们无头无脑的谈话,万逐渊是多次表明她身世可疑,这会也刚好可是适时的问这个问题。
不料,万逐渊却避开了这个问题,止水无波的面上忽而轻然,缓缓道:“郡主可知那夜挟持你之人是谁?”
“这个……”元姝倒是不知了,那女人易容术厉害至极,王府抓的那些人又嘴硬不肯多说一字,所以到现在都没查出,不禁看向万逐渊问道:“国师知道她?”
“封鸾。”
一个极其陌生的姓氏和名,元姝眸动,大是疑惑:“封鸾?这是她的名字?她到底是什么人?”
“郡主还是自己去找答案吧,有些事情说的太明白,也就失了兴致。”
回去的路上,元姝要比来时的忐忑多了些恍然,谁教万逐渊有意掉她的心呢。对于那个封鸾她迷惑,对于万逐渊的师妹她更好奇。不过毋庸置疑的是,他那师妹便是她的生母,估计万逐渊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所以才会一而再的提醒她。
“三殿下方才在龙殿昏倒了?”
“千真万确,快小声些,这事还没传开呢!”
“真的是中了毒?”
方才从徵陌宫的偏处回了去,元姝尚且的轻缓的脚步便戛然停了,愣然的看向了躲在画凤柱下偷偷说话的两个宫人。
元漓……中毒了?!
☆、第66章
——那玉和匕首,都是我送给……师妹的。
这是藏在万逐渊心中最深的一道伤,师妹?不,颜瑾从不是他的师妹。八岁之前的万逐渊,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不得接近。
世人所传的天方谷业已神化,其实不过是千年前流放的一支巫神族罢了。他们的祖先藏下了当时最重要的术法典籍,携到了天方谷,这世间也确实有呼风唤雨之术。古朝灭亡后,天方谷便渐渐的不为人知,因地处荒凉便经年无人踏足,也就便于了他们修术。
直到百年前有人私自出谷,泄了术法之能,便引起了世人的炙热相传。古朝灭亡太久了,会术法的人早已消失的彻底,而天方谷的人是最后的一脉。不少人为求个长生不老术,半生都在寻找天方谷的所在,更有帝王出动千军万马搜找,意图能得异人护国。
可是谁都不知道,天方谷一代比一代弱,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
颜瑾何许人?千年前的第一大巫神族为颜姓,随行之人又有三姓:万、穆、姬。颜瑾便是族长唯一嫡女,又司圣女之职。而万逐渊,则是侍奉巫神的祭祀,地位却全然不如颜瑾。
“阿渊,你长的真好看,男孩子都是你这样吗?”
是又不是,其实万逐渊不是最好看的,比起颜瑾的绝色,他不过是清秀而已,只因为他是男子。
天方谷众人皆修术,逆天的存在自然是异数,而异数只能被时间消磨。直到一代一代阴盛阳衰,男嗣少之又少后,族人便知触了天罚。到这一代时,族人锐减,男子更少。
万氏男子为祭祀是传下来的规矩,好在,这一代出了个万逐渊。养到八岁才出现人前,受了古礼,只待弱冠之年就承位。
颜瑾比万逐渊大两岁,可她的存在却不如万逐渊受欢迎,只因为她是天生的不通。不通之人,修不了任何术法,更学不进武艺,这样的圣女,不是族人所该供奉的。
“阿渊,我该怎么办?父亲又发脾气了,可是我什么都学不了,我该怎么办?”
万逐渊永远都记得那夜,萤火虫飞舞的古林中,颜瑾就坐在一池碧水旁,豆大的泪珠落在静谧的水面上,激起了圈圈涟漪。她是天生的不通,连带的身子也不如常人,明明都十三岁了,却只到万逐渊的眼下。
“阿瑾不哭,再过几年我就能成为祭祀了,到时候便有能力打开藏天阁,我会找到方法的!”
握着她的手,从来都痛恨自己身份的万逐渊,不是第一次这么急着想要继承祭祀位了,只为了颜瑾。笨拙的揽了抽泣不止的颜瑾入怀,隐了眸中的一抹悸动。
颜瑾之美无人能比,眉似远山青黛,眼若夜空繁星,唇比三月桃红,音如曼妙古琴。一切,都是万逐渊所爱的,当然,颜瑾之纯更是让他动心。
“阿渊,听阿媚说宝阁里放了一块温朝原玉,真不知琢了花样该是多漂亮?”
“待我做了祭祀,便拿来给你琢了,可好?”
“好,自然好,阿渊最好!”
那一年,颜瑾十四岁,万逐渊十二岁。
“阿渊,母亲丢下我走了,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圣女之位,可是玖姨怀孕了,很快……父亲就会不要我了。”
她是不通之人,若非为独嫡,只怕是早已被赶出了天方谷。如今,素来护她的母亲离世了,父亲的妾夫人却有了孩子,还未生出就已经威胁了她的地位。
“不会的,阿瑾会一直留在这里,我会帮你的。”
那一年,颜瑾十六岁,万逐渊十四岁。玖姨的孩纸终究是没能出世,而长老们想赶走颜瑾的心思也被打散了。
万逐渊喜欢颜瑾,颜瑾也喜欢他,两人大胆的私定下了终身。那几年的时光,是万逐渊记忆中最美好的风景。
因为有了颜瑾,冰封荒芜的天辰山也不再是那么寒冷刺眼了,他们会在雪停时入山寻雪灵。会在落雪时,施着术法就着飘雪翩然。会在雪融时,站在最高处,相拥看着雪水流向外面的世界。
“阿渊,你说外面的人世又是什么样的?他们也会术法吗?他们那里有不通之人吗?”
十八岁的颜瑾开始有意无意的提及外面的世界了,那个从她出生以来,就被人威胁会扔去的地方。原本的惧怕,在族人长期的漠然和不喜中,开始发生变化了。
那也是万逐渊第一次害怕的时候,这样的颜瑾,缥缈的让他抓不住。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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