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他们说我老公是坏人 作者:鬼半京
第16节
李丽捂嘴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咱家印漓真是出息了,正好我现在的排挡生意不景气,要不要投资一下啊?”
印漓勾着嘴角,已经没有半点笑意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开年报班的学费一交,手里半分闲钱都没有了。再说了,如果我有那么多钱可以投资,那我都可以自己去开个店了。”
印漓不会虚与委蛇,更何况他心里带着怨怼,说的话自然是带着刺的。
李丽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接着,她话题一转,心道:印漓,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我跟你说笑呢,我怎么也不能念着你赚的那点啊。”李丽笑着说道:“不过我听说,你的一个同学叫景荣是吧。我们那天在商场见过的。”
记起那天景荣的表现,印漓忍不住笑了,点头:“嗯,见过。”
李丽却觉得印漓是在嘲笑她,心里恼怒极了,脸上的笑容消失,露出一贯的颐指气使来:“nw商场楼上新开了一家叫‘荣印’的药膳快餐,里面也是自助涮煮的形式,我打听了一下,那就是景荣开的吧。瞧这名字,荣印荣印,可不是景荣和印漓嘛。”
印漓脸色一变,直视着李丽的眼睛。
李丽心里哼笑一声,说道:“正好,他那种里面也有不少海鲜、河鲜,你看看你给你那朋友说一说,海鲜和河鲜就让我家大排档来供货;或者是,在里面单独弄一个柜台出来,让我家大排档的东西放进去,一家两利,我租金照给,你看怎样?”
印漓对商场的具体规矩不清楚,但他有听过李丽自满她的生意。那个三十多平的小服装商铺,一个月加上管理费、清洁费之类的开销就是近万块。而药膳馆的铺面有一百多平,租金不说,她大排档弄进去不就是蹭药膳馆的招牌吗?而且商场有规定,月销售额有定例,如果销售不够是要撤出的。她大排档一进去,其他的都不用操心,只管赚钱。
李丽说得大方,什么租金照给,呵呵,真是把他印漓当傻子呢?
印漓垂下眼眸,淡淡道:“那是他的生意,我做不了主。”
“但你可以跟他说说啊。”李丽说道:“我看你跟他关系挺好的不是吗?不然那药膳馆的名字能这样起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印漓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李丽冷笑一声:“他生意是他自己一点一滴垒起来的,我没出过半分力、半毛钱,现在他生意做起来了,我就急吼吼地上去想要分一杯羹。丽姐,换了是你,你愿意吗?”
李丽脸色立刻凶恶起来,横眉冷眼:“哟,傍上大人物就是不一样了,连说话都不知道客气礼貌是什么东西了?我不就随口问问吗?你至于夹枪带棍地乱打一通?再说了,他愿意我还不一定愿意呢,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谁知道他的餐馆会不会带病?”
印漓猛地咬紧了牙关,他冷笑一声,却冷静得吓人:“你随口一问,我也是随口一答。你至于慌不择路地乱咬一口吗?你被人捧惯了,是不是连尊重两个字都不会写了?自己心思龌龊,就以为全世界都跟你的眼睛一样脏吗?”
“你、你说什么!”李丽砰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恼羞成怒地喘着气:“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李丽!”王英雄沉声喝斥了一声,他心惊得很——那个荣印药膳馆就开在他们小区外的新建商业区,开张那天他也曾路过,那些豪车他可是亲眼目睹的,还有好几个大人物的家人,他曾经在镇领导的带领下说过一两次话。
那个景荣竟然开了这样一家店,那是他们能得罪的吗!虽然王英雄不确定那个景荣是不是真的会为印漓出气,但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他也不敢去试——他现在才新开了茶楼,建材公司也才搬迁。外债没收回来,反而还把手头的资金都砸了进去。这种时候,王家经不起任何打击。
王英雄瞪了李丽一眼,沉声道:“你生意差了心情不好不要到处发火,大过年的,清净点。”
王英雄在这一大屋子人里,分量是最重的。
所以即使是女儿被当面训斥了,李父也没有多话。倒是李母脸色难看起来,恶狠狠瞪了印漓几眼。李丽的脸色自然也不好,包括王旭的表情也蕴藏着怒火。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印漓心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畅快。
好多年以来,在周围的人都欢声笑语中,他一直如坐针毡。而现在,这些人终于能体会到他的那种痛苦了。
说他心胸狭隘也好、扭曲也罢,这就是印漓的真实想法。
印漓之所以这样讨厌王家,是因为他们是天生的商人,他们的所有举动都有利益的标杆。印漓初中的时候,他们家才搬到市区来,那时候房子还在修,印漓就在周末的时候寄住在王家。说是寄住,其实就是周末回来的时候,睡王家的沙发而已。
那一天,印漓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了他奶奶跟王英雄他们的谈话。王英雄资助了他的侄儿的学费,印漓奶奶就用玩笑的语气说也资助一下印漓。那时候,王英雄说‘你要说他能考上个清华北大还行,就他现在上的都是个三线的中学,有什么资助价值’?
没有感情的交集,赤裸直白的利益交换,而他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这样虚伪的亲人关系,他已经受够了。
第61章 扭曲的丑陋。
今天在王家这里注定不能善了。
印漓午饭前接到景荣电话,景荣说药材商提前把货带来了,他可能要早些回来。这是印漓今天听到的第一句让他开心的话。
因为这毕竟是在王家,印漓没说几分钟就挂了电话。转身要回屋的时候,却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王旭拦住了。
印漓收起手机看着王旭,面无表情:“有事?”
王旭冷笑一声:“傍上大款的小白脸,你还真有脸绷面子。你跟景荣是什么关系,我清楚得很,识趣的就去给李丽道歉,不然我就把你们之间的事告诉你爸。”
印漓嗤笑一声:“打小报告?你就这点本事?”
王旭一听,印漓这是承认了吧?他顿时觉得又恶心又恼怒,最后皱着鼻子退后了一步,仿佛印漓身上有什么沾即死的细菌一样。
“你他妈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王旭说道:“你得意是吧,等着吧。”
王旭转身走了,印漓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的手在衣兜里握成了拳头。
他跟景荣才确定了关系,他不觉得王旭之前会知道。但看王旭跟李丽之前的态度,他们是早就确定自己跟景荣是恋爱关系?
如果是这样,那印漓只能想到一个人能让王旭他们产生这样的想法——戚少峰。
印漓觉得自己真的很不会看人,他当初怎么就觉得戚少峰是个温和无害的东西?
不过事已至此,印漓决定放手一试。他想看看,知道了他是同性恋后,他父亲跟奶奶会是怎样的反应。是失望?难过?愤怒?
印漓不知道自己希望是哪种,他只是期待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一点人味。
“呼……”印漓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屋里。
年初一的午饭是丰盛的,王家的餐桌是长餐桌,仿欧式复古的。很大,足够坐十几个人不打挤。菜色自然是中餐,但却都垫着餐垫、放着刀叉,桌上还放着银色的金属烛台,上面插着几根被掰断的新蜡烛。
女人都在厨房忙活,其他人则坐在了餐桌边。印漓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印父坐在他这边最前头的位置,中间隔了两个空位。
王英雄虽然不想得罪印漓,但也不会自降身价来调节气氛,于是几个男人都沉默着。
直到王旭打破了这个沉默。
王旭把玩着打火机,笑了两声,开腔道:“印漓,我算了一下,你那个网店前前后后的买卖,抛除成本,你至少赚了有十几万了吧。你自己学那什么画画,一天最多上得到一节课,就是一学期一万块钱,从你网店开始赚到上万的说起,你学费加上买工具的最多花了四五万。那剩下的钱呢?”
王旭说到这里,印豪清的脸色立刻变了。
王旭笑道:“舅舅可是你的亲爸,那辆车他也开这么久了,经常送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赚钱的第一时间不补贴家用就算了,让舅舅和外婆这两个长辈都亲自求到你跟前了,你还装腔拿大,拿一万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王旭这话颠倒黑白,带着刀子。印豪清的脸色都快青了。
李父却表情讥诮,显然是因为之前印漓给他女儿不痛快,这会看印家人内讧,爽利得很。而王英雄也是作壁上观,原因无他,前面也说过,他虽然不想得罪印漓,但实际心里也觉得印漓太不识好歹;甚至他已经妄想到了未来,自己的生意大了那天,要让印漓跟景荣都腆着脸接他的口水。
王旭高兴了,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看着印漓:“还有,你那个网店一开始就找工厂,那得是一大笔本钱才做的走,你哪儿来的那么大笔钱呢?哦,我知道了,是景荣借你的吧。不过我说个听来的消息,听来的啊,如果说错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听说那景荣,可是个同性恋啊。印漓,他对你这么好,真的从来没要求你什么?”
砰!
印豪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转头怒红了眼,死死盯着印漓:“王旭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你跟那个景荣是怎么回事!”
都无需王旭再挑拨什么,印豪清的反应实在是太和王旭的胃口。
这时候,厨房里的女人们也闻声出来了,印秀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王旭嗤笑一声:“这得问印漓啊。印漓,你倒是回答舅舅的问题啊。”
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印漓的答案。
印漓笑了:“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王旭啧啧咂舌,给印豪清火上浇油:“舅舅,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要真是我听说的那样,那你跟那些傍大款的女人有什么分别?”
儿子跟傍大款的女人划了等号,印豪清的脸都被丢臭水沟里了。
“你个混账,你说,是不是真的!”印豪清站了起来,指着印漓的鼻子大骂:“就为了几个臭钱,你给男人玩?”
印漓脸色不动,手却死死捏成拳头,他慢慢站起来,看着他的父亲,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景荣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我们是恋人关系,不是你们嘴里说的那种肮脏玩意。”
印漓话音刚落,印豪清的巴掌就过来了。印漓没躲没闪,硬生生挨了这个耳光。
“你个狗东西,你也说得出口!我印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为了那么点钱你就跟男人搞上?就为了画那些小孩看的画?就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你大手大脚花了好几万,回头再给男人睡?你还要脸吗啊!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印豪清说完又扑上来,抬脚就要踹。
印漓却突然一把推开了印豪清,他半边脸已经红肿了,但他的眼睛更红。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印漓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很是冷静,心冷到了绝处,连愤怒的力气也没有了:“我虚荣?败家?卖身?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样子?”
“你自己做的,还不敢认吗!好啊,你都敢跟我动手了,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印豪清恼羞成怒,抓起一个烛台在手里,指着印漓说道:“你现在给我跟那个叫景荣的断了,把你那个店也盘点清楚,把钱都收回来存着,不然我今天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哈。”印漓嗤笑一声,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滚,冷冰冰的,冻得他的皮肤生疼:“钱、钱、钱,如果他给你十万、一百万,你是不是就让我跟他在一起了?”
印漓讥讽,而更讽刺的是,印豪清听到这句话,竟然真的考虑了一下。
印漓看印豪清的神色,笑出了声:“爸,印豪清,这二十多年,你有哪怕一分钟把我当你儿子看待过吗?我从小到大这么努力,你有哪怕一秒为我骄傲过吗?你没有。哈哈,我真蠢,我明明都知道你们是把我当个商品一样看待,但我居然还奢求你们爱我,我真蠢。”
印漓的绝望没有人听懂,印豪清只知道他现在没了脸面,其他人只知道印漓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你是同性恋?我的老天啊!”杨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拉长了声音哭嚎开来:“你这个灾星啊,我老印家的祖德都被你败光了,你就是生来克我们印家的啊!我当年真该弄死你,你看你都把我们祸害成什么样了!”
杨老太太掀翻房顶的声音,把印豪清从那一百万的妄想里拉回了神。
印豪清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印漓那句话是在讽刺他,还有比一直任你揉捏的人给你一巴掌更让人愤怒的了吗?
印豪清没了理智,他急于找回脸面,这个脸面就是印漓的折服。于是印豪清抓着金属烛台就往印漓身上打。
印漓虽然难受,可现在也已经抛开一切了,怎么可能任由印豪清打他?
可偏偏这时候,杨老太太扑了过来,竟然也拿起一个烛台去打印漓,狠狠砸在印漓背上。印秀连忙去拉,她怕杨老太太伤着自己。
印漓却因为杨老太太打在他背上的那一下,没躲过印豪清自上而下的狠砸,印漓下意识抬起手臂挡,那一瞬间,手臂就失去了知觉,然后就是灭顶的疼痛。
“啊!”印漓眼前一黑,抱着手臂跪在地上完全动不了了。
这时候,王英雄才连忙过来拉住印豪清,虽然这是印家家事也怪不到王家头上,可总不能真让印豪清把印漓打出个好歹来。这时候拉住印豪清,之后说不定还能往自己头上套个“救了印漓”的功劳。
“印漓你快走吧,让你爸冷静几天。”王英雄大叫着。
餐厅一片混乱,杨老太太的哭号声,印豪清愤怒的嚷嚷声,其他人或真或假的安慰声,以及王旭和李丽冷冷的嗤笑声。
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了一片黑色大海,无边无际,而印漓挣扎其中,恶心得想吐。
印漓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扫过屋里所有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疼,脸、手臂、背上、腿上,疼痛折磨着印漓的大脑,他连腿脚都没有感觉,仿佛走路的时候,用的是两根木头。
好不容易出了小区,印漓看着不远处的荣印药膳馆几个字,黑色海洋中出现了一座灯塔,印漓的眼都被点亮。
药膳馆的门大开着,钱勇的路虎还停在门口,门里飘散出夹带药香的食物味道。
嗙。
印漓跨进门的一瞬间,整个人就软倒在地,头磕在了门上,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印漓!”钱勇闻声出来,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跑上去扶起印漓,急得额头冒汗:“操,这怎么回事!杨芹,来帮把手!去医院!”
印漓听到了钱勇的声音,他笑了。
他知道,钱勇会通知景荣的。有了景荣,他就靠岸了,就不会溺亡在这片黑色的海里。
而印家,他就此也彻底了断。
印漓心中安定,疲惫地闭上眼,让疼痛淹没了他的知觉,彻底昏死过去。
第62章 淡淡的暖暖。
景荣年三十熬了个通宵,早上五点才睡下没到一个小时。就被老爷子龙精虎威地吆喝起来,提溜到了院子里,扔给了三个警卫员折腾。
这些警卫员一个个穿着军装的时候,都不苟言笑,现在一脱得只剩衬衫了,脸上快笑出了花。
“荣少,得罪了啊。”
那笑容,一点没看出点得罪的意思。
景荣是练过,重生过后也没停止过锻炼,但练归练,却也没有继续去找个格斗老师。半小时后,景荣直接躺地上不动了。倒不是伤得多重,一个是累,二个就是他只要一起来,那三个以多欺少还乐在其中的就会立刻凑过来。
薛老爷子也没有真的想让景荣怎样,他这边的三个警卫员都是他从部队里挑的,要真动手,那有景荣好果子吃,所以意思意思就罢了。
“哈哈,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嘛。不错,就是还要加强练习啊。”薛老爷子看得身心舒畅,大手一挥道:“走吧,年初一,咱去老罗家转转。”
景荣从地上爬起来,景渊笑着递给他毛巾:“我第一次觉得,我这张脸还是有点好处的。”
景荣叹了口气:“我这是替爸受罪啊。”
景渊笑着拍了拍景荣的肩,然后把手机也递给景荣:“刚才钱勇打电话说药材商提前到货了,他先在药膳馆把人见到了,让杨芹把第一道关看看药材。”
景荣眼睛一亮,随即又一脸严肃道:“那我还是得早点回去才行。哥,你先走吧,我去洗个手。”
“往哪儿跑呢,院子里冲冲得了,都等你一个。”
景荣无法。一路到了罗家,罗老爷子倒不像薛老爷子的胡闹脾气,终于把话题扭到景荣跟景渊的生意上。
一群人就未来发展聊天到了中午,午饭前,景荣终于逮着空,给印漓打了个电话。
印漓接起电话的瞬间,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景荣。”
景荣嘴角立刻翘得老高,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钱勇说药材商提前到货,我想我能早点回来了。”
印漓的声音立刻抬高了:“真的?太好了,啊,别忘了我的糖葫芦。”
“嗯,糖葫芦我买了呢,不过其他的特产,得让哥之后带回来。”景荣长长舒了口气,声音放轻了:“我给你的视频看了吗?”
“嗯,很好看。真想自己去亲眼看看。”
“明年咱们一起放烟花吧。”
“好。”印漓低笑了几声,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声说道:“我要挂了,现在在王家,不太方便。”
景荣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王家?他们要是难为你,你直接走人就是了,钱勇这时候在药膳馆,有事直接找他。”
印漓失笑:“干什么呢,又不是打仗。行了,我挂了,等你回来。”
“嗯,等我回来。”
景荣挂了电话还是不放心,又给钱勇打了个电话,让他留意着手机,千万别错过印漓可能发来的消息。
钱勇当时真想糊景荣一脸,要不要送根腰带让你把印漓栓腰上啊!
然而,不过一小时后,钱勇才知道景荣的担心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景荣接到钱勇电话的时候,午饭正吃了一半。
钱勇正在开车,电话外放着,声音都急得变调:“印漓被打了,晕过去了。现在去中心医院,我不知道他伤哪儿了,没见血,但他晕过去了。”
景荣接起电话的一瞬间,脑袋里嗡的一声,血都开始倒流了。
景荣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钱勇你开车稳点,杨芹跟你一起吗?”
景荣的冷静也让钱勇逐渐冷静下来,他回答道:“我没让杨芹一起,药材商和药材都堆在店里,一时半会收拾不了。这边有我照顾着你放心。”
“我马上回来,你记得告诉医生,印漓不耐疼,是疼痛敏感型体质。钱勇,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不能离开印漓身边。”
“我明白,我先挂了,马上到医院了。”
“嗯。”
挂掉电话,景荣突然一拳砸在了墙上,砰的一声,让屋里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薛母见状走到景荣跟前,见景荣一脸怒火又难过的表情,顿时心里一紧:“景荣,怎么了?”
景荣回过头,对薛母和一屋子长辈说道:“印漓出事了,现在钱勇送他去医院。”
“印漓?就是姐的那个干儿子?”薛映眉刚问完,就见薛母眼睛一下红了。
薛母抓着景荣手臂问道:“怎么就进医院了?怎么回事啊?”
“被他家里人打的,印漓不耐疼,晕过去了。具体伤情怎样我还不清楚。”景荣拍了拍薛母的肩说道:“妈你别急,我现在就去买机票,他不会有事的。”
“嗯,小眉,让罗罗开车送景荣行吗?”
“行!怎么不行!”薛映眉挡开景父,先一步抱住了薛母:“姐你别哭啊,没事的,让景荣回去看看,给你报平安。罗罗,去开车,快。”
薛老爷子和罗老爷子都安安静静的,等到薛罗送走了景荣,才细细问了那个叫印漓的孩子是个什么情况。
景父把印漓跟他们家的情况都给两个老爷子说了一遍,薛母还拿出自己一直收在包里的胸针给老爷子看。
景渊也点头:“印漓个性简单,观念在社会中肯定是要吃亏的,他善恶太分明。但是他对我们家是真的掏心的好。我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林场资金锁在烧烤场周转不过来,印漓二话不说,他自己赚的几万块钱,全给我了。钱虽然少,但那是他的全部财产。”
印漓在景家人眼里就是个活宝贝,景渊说印漓个性善恶太分明。而两个老爷子:一个脾气火爆、见不得见利忘义没良心的;一个大大咧咧,看不上偷奸耍滑玩心计的。印漓的个性是他们的最爱。
两个老爷子同仇敌忾,最后还是景渊跟罗安源好说歹说,把一屋子人给安抚下去。有景荣回去照看印漓,他们这边的年还得照过,毕竟这可是二十多年来,头一次人这么齐全。
景荣是晚上到的江城,年初一,飞机班次很少。
景荣只背了一个包,里面装着他的随身物品和印漓的糖葫芦。
病房里只有印漓和钱勇在,钱勇在另一边床上睡着,印漓睡在靠门这边的第一个床位,贴着墙。
印漓的左臂打着石膏,脸上即使在月色中也看得见红肿的痕迹。
景荣轻轻放下了背包,他手冷,不敢贴上印漓的皮肤,只静静看着印漓,眼睛慢慢红了。
景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这样看着印漓看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印漓醒来看到的,就是一脸疲惫的景荣的笑脸。
印漓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笑了起来:“你回来了。”
“嗯。”景荣的声音有些哑,他倾身过去吻了吻印漓的额头:“我回来了。”
印漓伸手摸摸景荣的脸,轻声道:“看上去比我还糟糕,你是不是都没睡过?”
“被你发现了。”景荣眼里都是红血丝,胡茬也冒了出来,风尘仆仆,看上去一下加了好几岁。
印漓往床里边挪了挪,然后拍拍床铺:“睡一会吧。”
床很小,景荣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着实委屈了,但他还是爬上了床。因为尽管印漓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印漓需要他陪着,在身边,能触手可及的距离。
景荣挤上了床,印漓就侧过身,靠进景荣的怀里。打着石膏的左手搁在身上,硬邦邦的。
“都伤着哪儿了?”景荣盯着印漓的脸,肿消下去了,但还是有些红。
“手,其他没大伤。主要是太疼了。”
“手怎么了?”
“骨裂。医生说一个月后大概就能痊愈了,不会影响之后的灵活性。”印漓说着又笑了笑:“我跟他们出柜了,我无家可归了。”
景荣探头亲了亲印漓的额头,说道:“我收留你。”
印漓笑了,抬头吻了下景荣下巴上的胡茬,说道:“你睡会吧,我陪你。”
“好。”景荣伸手揽住印漓,下颚抵在印漓发顶,很快就睡了过去。
钱勇买了早饭回来,一进屋看这情况,干咳了一声,有点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的尴尬。
印漓没有睡着,见状对钱勇笑了笑,然后示意他不要说话。
钱勇放下早餐,跟印漓手机打字表示自己要先回去一趟。走的时候,钱勇跟护士台打了招呼,让她们尽量不要去打扰他们,反正印漓的手昨天已经处理好,其他没有大伤,点滴也不是每天挂。
护士台值班的两个姑娘脸红红地点头,以眼神示意:她们懂!
钱勇明白护士们眼里那点意思,然而……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当事人俩都不介意,他还替他们掩饰什么。景荣对护士们笑了笑,然后出门在餐厅给医院里的两个人定好了午餐,功成身退。
景荣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才醒来,去病房洗漱间整理了一下自己,再出来的时候,看红了一个护士姑娘的脸。
“招蜂引蝶。”印漓笑着对景荣下了评论。
景荣笑着吻住印漓,轻轻的一碰,暖了身心:“吃醋的话,我会很高兴。”
“小心以后我让你也吃醋。”印漓斜了景荣一眼,失笑。然后让景荣帮自己穿上外套,去洗漱间洗漱。景荣这才记起给薛母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
第63章 谨献给强迫症读者么么哒。
印漓刷完了牙,探出头来叫景荣:“景荣,电话打完了吗?帮我拧下毛巾。”
“跟妈说两句。”景荣走过来,把电话放在印漓耳边。
“印漓?你怎么样?真的只有手臂伤了?没骗干妈吧?”薛母的声音急切地传来。
印漓笑道:“真没事。干妈你放心,我就是不耐疼才晕的,身体没大碍。”
薛母这才放心,又嘱咐了印漓几句,才挂了电话。
景荣已经拧好了毛巾,见印漓放下电话,就扶着印漓的脑袋给他擦脸。弄完了又皱眉说道:“没有护肤的了,出去吃饭的时候顺便买了吧。”
“不用了吧,今天就出院了。”
“你现在是镇痛剂扛着,等药效一过就该疼了,而且我想镇痛剂还是少用为妙。王叔被安文轩带出去休假了,要十五后才回来,等他回来了,你再出院。”景荣把毛巾挂好,抓了抓印漓的头发,带着人往外走。
印漓有些沮丧,但关系到自己的手,他还是没有犯倔:“好吧。”
景荣拉起印漓的手揣自己兜里,低头亲了亲印漓的额头:“日子会比较难熬,我陪着你。”
印漓轻轻一笑:“好。”
年初二开业的餐馆很少,但不代表没有。两人在一家苍蝇馆子吃了晚饭,然后散了会步,直到印漓的手臂开始疼了,才回到病房。
没了镇痛剂的作用,从骨缝里延遍全身的痛就张牙舞爪地撕咬着印漓的神经。印漓躺回床上,额头布满薄汗,他说不出话来,只闭着眼睛跟疼痛对抗着。唯独空余的右手,却是紧紧抓着景荣的手腕。
“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景荣坐在床边,半趴在床上,跟印漓额角相抵,轻声安抚着印漓。
虽然印漓没有崩溃也没有大哭,但是景荣知道印漓难受、也害怕。对跟家人的决裂,绝对不是印漓一句‘我无家可归了’那么轻松,这么多年的期盼一遭落空,现在,他景荣就是印漓唯一的救命稻草、精神支柱。
对别人来说,或许印漓的这份感情太过沉重,但对景荣来说,求之不得。
年初四,虽然年假没过,但医院已经开始上班了。当天就有病人住进印漓他们这间病房。景荣寻思着,去问了单间病房。正好,那里空着,景荣缴纳了差价,就让印漓住到里面去了。
要住小半个月,印漓一点没为景荣的铺张觉得浪费。他现在住的是骨科这层,好些都是些行动不便需要在床上解决大小便的,这样的环境对印漓来说是种折磨。
药膳馆也在昨天开张了,nw商场里的那个分店也开业,但景荣没有去,而是让顾夕颜帮忙去剪彩的。印漓对此有些愧疚。
所以这天刚换完病房,印漓就赶景荣走了。
“刚才文芳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有空可以过来,你去药膳馆看看吧,不是还有个药材商要见吗?”
景荣并没有坚持留下,药膳馆才刚起步,有很多东西需要他亲自操办。景荣去茶水间泡了奶茶送到印漓手上,才问道:“她什么时候过来?”
“说是已经出门了。”印漓抿了一口,温度刚好,茶香浓郁,味道清甜,是他喜欢的口味。
“那等她过来我再走吧。”景荣笑道:“中午让人给你送药膳来,都是杨芹打电话问王叔要的方子,对骨头好。王叔已经着手给你配药膏了,中药骨粉之类的,对付骨裂比西药好多了。而且还有镇痛功效。”
“那太好了。”印漓松了口气,这几天,他人都瘦了几斤,每次一疼过后就会睡好久。那滋味太难受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十点的时候,穆文芳来了。
穆文芳来的时候满脸怒火,见着印漓就戳他脑袋:“你傻还是缺心眼啊?让他们揍到医院里来?居然还不告诉我?现在要用人了才想到我,你能耐啊!”
印漓连忙求饶,好说歹说,把穆文芳给哄稳了。
景荣递给穆文芳一杯奶茶,嘱咐了一些事情后,才穿上大衣。临走前,景荣走到床边,弯腰给了印漓一个告别吻。
印漓吓了一跳,但并没有拒绝。等景荣离开了,印漓才干巴巴地笑着看向石化的穆文芳。
印漓:“嘿嘿……”
穆文芳:“……嘿毛线啊!这什么情况?”
“就你看到的情况。”印漓耸耸肩,说道:“我们在一起了。”
穆文芳眼睛瞪得老大:“什么时候的事儿?”
“没几天。腊月二十九说透的,我俩都一直以为自己在单恋呢。”印漓笑得眼睛都弯了,生怕穆文芳品不出那股甜味。
穆文芳彻底没脾气了,景荣好手段。她一直以为景荣是打算等到印漓毕业才说透的,没成想……
穆文芳突然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你们……做了?”
印漓:“……”
“作为一个姑娘家,你矜持一点。”印漓脸上泛红,有些懊恼道:“做什么啊。才说破,他就搭飞机去帝都了,接着我这里又出事,他回来我住院。能做什么啊?”
穆文芳无语:“你别用这种欲求不满的语气好吗?算了,管你俩呢。”穆文芳脸色一整,语气冷了下来:“你手是你爸打的、还是王家打的?”
印漓苦笑一声,把事情的经过给穆文芳说了一遍。
“我觉得自己挺蠢的,跟他们谈感情,多伤钱啊。他们才不会做这不划算的买卖。”印漓自嘲说道。
穆文芳没有安慰印漓,只是问道:“死心了?”
“嗯,死心了。”印漓落寞地勾起嘴角:“不过没关系,我还有景荣呢。”
穆文芳气结:“出息!要是景荣劈腿呢?要是他跟你分手了呢?”
印漓怔忪几秒,抿着唇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我大概也会死掉了吧。”
穆文芳头皮都炸了,因为她知道印漓不是在开玩笑。
“你就那么喜欢他?”穆文芳皱眉,她没有过天荒地老的爱情,她无法体会这种为了一个人去生去死的心情。
印漓点头,说起景荣,他的眼都是亮的:“喜欢,他说要跟我一辈子的时候,我觉得就算下一秒世界末日也无所谓了。”
穆文芳闻言叹气,随后作出一副恶狠狠的笑容道:“好吧,如果景荣真的有一天敢对不起你,姐替你削他。”
印漓笑了,穆文芳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亲人。有了穆文芳的肯定,他觉得踏实。
穆文芳在医院陪了印漓一天,到了下午晚饭前的时间,景荣裹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景荣提着食盒进门,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亲了亲印漓。
穆文芳在一旁被闪瞎了眼,简直想把这对狗男男烧死:“你俩腻不腻啊!这还有个大活人呢!”
“抱歉,没注意到。”景荣毫无诚意地笑道:“跟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吧?”
“我怕我消化不良。”穆文芳翻了个白眼,景荣这话说的是客气,但不就明摆着赶人嘛。
“我送你。”景荣站起来道。
他把穆文芳送到一楼,还要往外走,穆文芳摆摆手:“就送到这吧。”
景荣却笑了,指着通道那边的药房:“我再买点云南白药,印漓身上还有些瘀伤没好。”
穆文芳:“……我早该想到,还送我下楼,你哪儿有这么绅士啊。尽跟印漓跟前甩着狼尾巴装忠犬呢吧。”
景荣笑笑不反驳,说道:“对了,我哥明天回来,你就不用再过来了。等印漓出院了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给他开个庆祝派对吧。”
穆文芳白了景荣一眼:“我看我自己弟弟,用你操心。有空我自己过来,你……收敛点。”
至于收敛什么,就景荣的笑容来看,他是听懂了。
景荣正要贫几句,结果一抬头,笑容却突然冷了。穆文芳随他视线一看,看到了正往药房大厅走的几个人——王家一家跟印家一家,还真齐全。
“你不回避一下?”景荣轻声问穆文芳,穆文芳的身份问题,一直是印漓对这两家人竭力保密着的。
穆文芳冷笑一声:“回避什么啊,现在他们跟印漓撕破脸,我还需要顾及他们什么啊?”
“嗯。”景荣随口应了一声,直直盯着那群人。
那一大队人一起进来实在是有些显眼,特别是前头几个都带了点伤。明显的是王英雄的脸,贴了一块纱布;扬老太太则被印秀搀扶着,走路一拐一拐的,脚像是崴着了;至于印豪清,大冬天的右手衣袖却挽起来的,手腕肿的老高。其他的几个人,倒看不出哪儿伤着了。
明显的这几个,都是小伤,而且都是上过药的,大概是情况没有好转,才来医院。
“你说他们这是怎么了?”穆文芳看清了,然后惊奇:“别告诉我他们打了印漓过后,自己还起内讧了?”
“呵呵,你觉得印漓会乖乖让他们打吗?”景荣说出了精髓,他的声音冷冷的,印漓说那时候在王家,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那时候的场面。
印漓身上的那些伤,这些人应该都有份。而那种混乱的场面,难免他们不误伤到自己。
穆文芳听明白了景荣的话,嗤笑了一声,怒火腾腾的,却是对着景荣:“你打算怎么办?”
景荣整了整衣裳,偏头对穆文芳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穆文芳皱眉,她以为景荣是要忍下去。结果就见景荣说完就迈开长腿,迎上了那一群人。露出了一个春风拂面的笑容。
“王总,真巧啊。”
63
医院短交锋。
可是,这是那个景荣?
王英雄这个年过得太憋屈了!
教训印漓这件事,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哪家人的儿子敢跟爹妈说他喜欢男人,那都是要挨一顿揍的,天经地义。
但是他没想到,那时候印豪清打红了眼,他去拦的时候,竟然被印豪清给了一下,烛台上的蜡烛掉了,插蜡烛的尖刺在他脸上划了一道。也幸亏他反应快,一把扭开了印豪清的手腕,不然那刺就直接戳进他脸上去了。
他脸上见血,家里的混乱才平息下来,而印漓早不见了。
混乱一平息,餐厅里那叫一个狼藉。他花重金买的、只有过年才摆出来的装饰品都七零八落;这还不算,他们都大大小小受了点伤,杨老太太砸印漓的时候,被印秀拦住,结果没拦好,两人一起摔了,杨老太太扭了脚,印秀脑袋在餐桌上磕了一下。
过年不去医院,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他们也就自己上了点药。
结果哪知道,几天过去,药效没有发挥不说,伤势还严重了。他们这才发现,那些药竟然差不多都过期了,还有些是开封后没保存好,变质了。
这可怎么得了,特别是王英雄,他可是伤在脸上。于是一大帮人,急急忙忙来了医院。
结果刚进门,就见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朝他们走来,笑容和睦:“王总,真巧啊。”
王英雄的眼睛都瞪直了。他当然认识景荣,可是,这是那个景荣?
两年前,那个跟着景世天上他家道歉的小子。明明就是个干苦力的农民工的打扮,说话都是缩头缩脑的,一点拿不上台面。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外貌和体格不说,单说他的气质。自信之中还裹挟着一种狂暴的戾气;虽然他是笑着,眼中却有让人发寒的冷漠;举手投足之间,运筹帷幄之中。哪有什么上不了台面,只怕台面太小装不下他吧!
短短两年,怎么就能让一个人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认识了?”景荣淡淡挑眉。
王英雄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记、记得,是景荣吧。”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景家的那个变态吗?”走在后头的王旭见到景荣就炸了,声音放得老大,生怕在乱哄哄的大厅里没人听见似的。
实际上早有人注意他们这群了,保安的目光都锁定住他们,只等他们一闹事,立马送走。
王旭一说这话,杨老太太和印豪清都反应了过来,杨老太太顿时哭喊起来:“原来就是你!你祸害我孙子干嘛啊?你们有钱人就这么不拿人当人呐!”
这一嗓子,爆点足够,仇富在如今的社会是个普遍现象,走哪儿都不缺愤世嫉俗的人。顿时他们周围就围了好几十号人,保安连忙提着警棍过来,艰难地挤进来。
“怎么回事啊?”保安皱眉问道,这年头的医闹是层出不穷,特别是这种有老太太老大爷的,那战斗力是一个顶十个,他们可不敢松懈半分。
王旭跳出来冷笑一声,王英雄拦都拦不住。
王旭得意洋洋地狠毒说道:“那你得问这个变态了,自己是个同性恋就罢了,仗着有钱,竟然把我表弟抢了回去,还有没有王法啦!”
嗡——
这上新闻头条都够了吧,围观的多是帮忙拿药的家属和护工,一听这句话,全都津津有味地议论开来。
景荣脸色变都没变一下,正想开口的时候,穆文芳一把扯开他,从他身后走出来了。
穆文芳对王旭那才叫恨之入骨,印豪清跟杨老太太对印漓做的事,穆文芳只是听说过;但王旭这么多年来怎么对印漓的,穆文芳可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还有在白金汉宫的那一出。
穆文芳看了王旭一眼,然后冷笑一声:“我说怎么听见狗叫了,原来是你这只色欲熏心的野狗啊。”
“你他娘的说谁呢!”王旭暴跳如雷:“不过是个——”
“王旭!”王英雄这下终于脸色煞白,怒吼一声:“教你的礼貌都白费了是不是?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呆着去!”
王旭本意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景荣是个同性恋,让景荣掉脸的。哪成想,转头让他爸削了他的面子。立刻不干了:“我说什么了啊?她骂我你怎么没听见?”
王英雄气得胸口疼,一个景荣就够他受的,可现在出来这位,他是知道的——穆氏集团的千金小姐,虽然说不太可能掌管穆氏,但她可是现在穆家董事长的独苗啊!
“你给我闭嘴!”王英雄瞪了一眼王旭,转头给穆文芳赔笑:“穆小姐,您大人大量……”
王英雄这低声下气的一声,周围人目光都聚集在穆文芳身上了。穆文芳一身打扮在那儿,从小生活环境所致,气质谈吐鹤立鸡群,让人一看就知道不一般。周围人津津乐道,兴奋自己遇上大戏了。
而穆文芳闻言立刻接了一句:“我量小着呢。还有,你王家跟印家两家人,老大不小的加起来几百岁的人,群殴我弟弟一个,现在人还在住院部躺着呢,你们就敢到处诋毁他?亏你们还曾经是他的亲人呢!”
哟,戏反转了。围观的群众又是嗡的一声,这么多人群殴一个?也太不厚道了吧?
没有人注意到穆文芳说的‘曾经’两个字。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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