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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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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爱为名 作者:吐维素熙阿素Tsuhimetoweimy

    第40节

    纪岚用指侧压住唇瓣,那双好看的眉皱成一团,“我不知道。但如果是篡改,我想应该不至于,因为没有时间,对照叶常和李芾的证言,从吴女士被叫到厕所开始,到警察赶过来调阅监视录影画面,期间不会超过半小时。”

    纪岚语气沉稳地说:“改写这么庞大的影像档不是容易的事,除非嫌犯随身携带高效能的电脑,否则要在半小时内对档案动手脚、还要剪得天衣无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聿律糊涂了,“那到底……”

    纪岚用手抚著下颚,把背靠回沙发上。

    “我还得再查查,但我初步的想法,应该和转换档案有关。”纪岚说。

    “转换档案?”

    “嗯,先前我不是有接一个饭店的案子吗?那案子也有监视录影画面。饭店人员和警察调取画面时,我也在一旁看,那时候就发现档案有微妙的时间差,但时间非常短促,大概只有五、六秒的差距。”

    纪岚缓缓解释著,“那时候饭店的资管就有解释,因为影像档太过庞大,一般都不会储存在同一个档案中,随时间自动切分成数档案是最常见的分流方式。而在分开转档的过程中,随机器效能的不同,本来就会出现数秒的空缺,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这个……”

    “嗯,但通常这个空缺再长,也不会长到一分钟之久。”纪岚咬住了唇,“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马上请助理去问承包青年活动中心监视录影系统的公司,看能不能联络到他们的工程师,明天之前应该来得及把资料拿到手。”

    聿律看纪岚直起身来,镜片下的眼睛闪闪发光,明显是情绪亢奋的模样。但他仍忍不住担忧,“但是,就算真的有长达一分钟的转档时间,那也得证明陆行刚好是在那一分钟内离开厕所的才行,不是吗?”

    “不,正好相反。”

    纪岚神采羿羿地说著。

    “先前两次的开庭,之所以陷入僵局,是因为那个监视录影画面对我方太过不利。但现在我们找到了,找到这个铁证的突破点了!只消击破这个录影画面的凭信性,就有机会动摇法官的心证。你忘了吗?前辈,律师从不需要构筑坚实的堡垒,我们只要让他坍塌就行了,无论从那一角,那是sa教授第一堂课就说过的话。”

    纪岚边说边忘情地伸出手来,从脖子后根虚搂住聿律,将他抱个满怀。

    “真是太好了!前辈,看来这案子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的,多亏了你……”

    聿律怔在当场,虽然纪岚只搂了一下,便很快放开他转回电脑的方向,但已足以让聿律心跳快得像擂鼓一样。

    他凝视著纪岚的侧脸,阳光把纪岚明晰的五官轮廓衬托得更为柔美动人,聿律一时心情也跟著澎湃,他一手压住茶几,凝视纪岚那张微启的唇,就要低首吻下去。

    “不过,这样一来,让我担心的反而是另一个问题……”

    但纪岚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意图似的,很快又站起身来,让聿律扑了个空,险些一头吻上家里的地毯。

    聿律看纪岚一手托著下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沉思些什么。他只得叹口气,收起那些不为人知的挫败,问道:

    “什么问题?”

    “动机问题。就像前辈很早之前说的,陆行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纪岚闭起眼睛。

    “即使我们能将陆行塑造成一个曾经放荡的爱滋患者,如果不能证明陆行和那个被害男孩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的话,这个嫌疑犯仍然只是个稀薄的影子,不足以强烈到成为阳光下的实体,分担法官心中对叶先生的怀疑。那和由检方提出的摄影机不同,这是由我们立起来的稻草人,我们有义务将它扎牢。”

    聿律思索了一下,“唔,那去问陆行的朋友呢?就像槐先生说的,陆行以前在圈内交游广阔,说不定会有对他过去熟悉的人。”

    “来不及了。”纪岚很快说,眼神变得深沉,“明天就是言词辩论期日,事到如今也不可能用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声请延期。”

    聿律也茫然起来。“那这样……该怎么办才好?”

    他看纪岚走到落地窗旁,看著窗外逐渐升到当中的阳光,原本柔和的五官线条变得锐利而刚强。

    “我决定了,前辈。”

    聿律看见纪岚缓缓启唇。

    “我们去见那个男孩……去见被害人,现在就走。”

    ***

    把你的目光移到被害人身上吧,或许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这是sa在答录机里告诉他的话。聿律不得不说这位传说中的律师确实有先见之明。

    被害人的地址和姓名都是不公开的,聿律也不知道纪岚是怎么查找到那个男孩的住居地点的。他盲目地跟著纪岚上计程车、在一个幽僻的住宅区下了车。

    纪岚身上仍旧穿著在机上时那身衬衫便装,而他也只匆匆换了件polo衫,和上回去叶常家一样,两个大男人并街走在街上,老实说有点显眼,聿律看好几个正要带孩子去公园打发假期的妈妈停下脚步,以狐疑的目光看著他和纪岚。

    聿律撑著柺杖,一拐一拐地跟在纪岚身后。他看著纪岚削长的背影,重逢之后许多惊喜(惊吓?)冲昏了他的头,他直到现在才能静下心来想许多事情。

    他实在不知道他和纪岚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按理说单恋告白的瞬间就是死刑执行的瞬间,聿律正常来讲现在已经是个阿飘了。但像这样头七都已经做完,还被招魂回来改判的情况,聿律这三十年来还真是没遇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但看现在的情势,纪岚是不会和自己断绝往来了。‘我不能给前辈你想要的东西,但我又不想离开光。’这是纪岚说的话,这意思就是岂不就是‘我这屁股不能给你插,给你看看流口水倒无妨。’?

    ……不,这太下流太聿律风了,纪岚那颗纯白的脑袋瓜子不可能会这样想。如果换成纪家版本应该是:

    ——‘让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聿律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样也很不错,整个人反倒轻松下来。

    呜,倒底是谁把他养成这么啊……

    还有纪岚说明奈已经去她该去的地方了,这点他也很在意。妻子该回去的地方当然是丈夫身边才是,明奈会有什么其他该去的地方?

    “嗯,应该是这一带……”

    纪岚一边找路一边渐行渐远,聿律收起所有杂思,拄著拐杖跟上他的partner。

    “纪、纪岚,等一下。”

    纪岚转过一个街角,回过头来看著他,“我想应该就是前面那一家了,前辈。”他指著前头一家双并的二层平房说。

    聿律浅喘著气,一手扳过纪岚就要转回去的肩头,“等等,纪岚,你要就这样按门铃进去吗?”

    纪岚怔了下,“是啊,不然要怎么办呢?”

    聿律面有难色。

    “我们是被告辩护律师,你上次还在法庭上这样诘问过人家,她恨你都来不及。你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对方会肯和我们谈话吗?不,应该连门都不会替我们开吧……”

    总不能伪装成推销员吧?‘嗨嗨,这位太太您好,我们是贩卖爱与梦想的魔术师,我是绿先生,这边这位是蓝先生,你可以叫我们小蓝和小绿~!’呃,还是算了。

    “可以的话,还是先打个电话吧,如果你有她电话的话……”

    “没有时间了。”纪岚一句截断聿律的老人唠叨,他又往那间屋子走近两步。聿律做律师这么多年,老实说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他脑子里不由得浮现艾草的话:‘我们只想好好休息,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懂?’

    他用腋下夹住拐杖追上去,正想再劝慰个两句,纪岚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聿律跟著他抬起头,才发现那户人家的庭院门开了,一个妇人从里头走出来,先把庭院的门开到一定程度,再回过头来,没多久搡出一把轮椅。而轮椅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吴女士。

    推轮椅的似乎是吴女士朋友之类的人物,两个人一边出门,一边和低声谈话著。吴女士亲自替家门落了锁,转过头来正要往下波走,就和纪岚打了个照头。

    吴女士一开始好像还认不太得纪岚,眯著眼看了好半晌,这才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整个人怔在那里,她的朋友还没看见纪岚,自顾自地和她说著什么。

    吴女士微张的唇先是抖著,随即自己扶住轮椅两端,就要回头往屋子里钻。

    “请等一下,吴太太!”纪岚叫道。

    吴女士浑身一僵,更急切地把钥匙插进庭院的门里,但大约是太过慌张,钥匙铿锵一声落在地上,竟顺著下坡方向往他们这边滚过来。

    聿律看纪岚两三步向前,弯身捡起了钥匙。吴女士滚动轮椅要抢,但终究是抢不过纪岚,聿律见她浑身发抖,脱口便叫了出来。

    “你为什么知道这里!”

    她用街坊都听得到的声量说,她朋友似乎被她吓了一跳,离开轮椅退到一边去。

    “你为什么找得到这里?法院那里应该不会有我们的资料才对……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法?我、我要告诉警察……”吴女士一边说,从轮椅侧袋里摸出手机拨打起来。

    纪岚忙喊住她,“吴女士,请不要慌张,我们没有恶意。”

    聿律看吴女士瞪大了眼睛,好像刚才纪岚说的是“我交不到女朋友”或是“其实我喜欢熟女”之类的话。她的手仍旧没有离开手机,纪岚也没有再继续接近。

    “我只是……想和吴女士你说两句话,和案件相关的,不会打扰吴女士你太久。”

    吴女士的唇强硬地抿成了一线。“我们不可能会和解。”她说。

    “我们不是来和解的,也没有那个必要。”纪岚很快说,聿律听他用平常安抚女性的语气,这本来是纪岚的拿手好戏,“而且这个案子是非告诉乃论,就算和解了也是没有用的,艾检察官仍然会公诉到底,和解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吴女士显然怔了一下。

    “我不会再出庭作证了,该说的上次我都在法庭上说了。”她又说。

    “我知道,我们也不是来叫吴女士出庭作证的。”

    纪岚用法庭上平稳的声音说,吴女士似乎困惑了。

    “那你想要什么?”

    她的口气仍然粗暴,聿律看她的“朋友”已经悄悄到了街坊的另一头,好像不想搅入这淌浑水中,“我没有……我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请你离开。”

    “我想要真相,吴太太。”

    纪岚一句话投进了潭底,噗通一声,“应该说,我想要‘答案’。吴太太,相信你也感受到了不是吗?之前两次开庭,你应该也多少看得出来才对,我的被告不见得是真正的凶手,把你儿子害成这样的元凶很可能另有其人。”

    这话似乎多少戳中了吴太太的痛点,聿律看她握著椅把的手一颤。

    “您不想知道吗?吴太太,如果那才是真正的‘答案’,那么你应该比我们更殷切地想知道才对,不是吗?”

    吴太太的手紧了又松,她再次转动了轮椅。

    “我不这么认为。”吴太太背向著他们,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你是个专替强暴犯辩护的律师,你收了钱就会拚命替他们辩护到无罪,你只是想让那个强暴犯脱罪而已。”

    “吴太太,请等一等……”

    纪岚又追上去一步,聿律看见吴女士忽然笑了声,五官因为愤恨而凝成一团。“检察官说的果然没错,他说你们没有办法的时候,最后一定会来找我们,从我们这边找到脱罪的方法。你就是这样子的律师,像新闻里说的一样。”

    聿律看纪岚怔了一下,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艾庭连这种事情都料到了,这个阎罗王果然不能够小看。吴女士就趁著个当儿,一把夺走还握在纪岚手里钥匙,这回顺利地一把插进了门里,眼看就要推著轮椅进门。

    “吴太太,如果我们认定的真凶没错的话,你的儿子,很可能有感染爱滋的风险。”

    纪岚压低嗓音说,聿律看吴女士浑身一僵,这话果然成功让她回过头来。聿律忽然有点不忍,因为吴女士的脸色整个白了一圈,

    “你胡说!”

    “我无需对您说谎,吴太太。请相信我,我会向你解释这一切。”

    聿律觉得吴女士正在挣扎。

    “你到底想要什么?”半晌她咬住牙,“你来我家,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如我刚才说明的,我想要的只是答案,和你并无……”

    “你希望我们在法庭上帮助你什么,难道不是吗?”吴女士截断纪岚的客套话,唇色咬得都泛白了,“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纪岚直起了身,镜片下的眼神深邃,像在沉思著什么。

    “我希望和令郎谈一谈。”纪岚总算说出口,语带保留,“在不打扰他情绪的情况下,当然,也得先经过吴太太你的允许。”

    聿律看吴女士眼神犹疑,知道刚才纪岚那番话确实让这位母亲心存动摇,他又在旁边补上一句,“我们不会有任何威胁的言语,如果有什么是你的儿子不肯说的,我们绝不会逼他,这样可以吗?做为交换,我们会把目前调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你。”

    吴女士仍旧咬著唇,看得出来他正在思考。等待的时间像地狱一样漫长,聿律看纪岚都看著吴女士缓缓松开唇,然后摇头,幅度缓慢而坚决。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刚好一点,我不想让他再回想起任何和事件相关的事。”

    吴女士边说,又转著轮椅背过身,“你死心吧,我不可能会让你见他。”她又说,眼看就要关上庭院的门。

    “等一下,吴女士……”纪岚三两步上前,吴女士便厉声,“你再过来一步,我马上打电话叫警察!告你们侵入住宅!”

    “你真的无所谓吗?”纪岚还不死心,站在围栏外提高声量,“即使害了你儿子的人……即使凶手是别人,你也觉得不要紧吗?把一个无辜的凶手送进监狱,让另一个无辜的家庭毁于一旦,真的能让你觉得解气吗?吴太太!”

    纪岚这回声量高了点,许多路人伫足下来观看,又交头接耳地匆匆离去。聿律看吴女士微侧过身,眉间全是不亚于纪岚的疲惫。

    “无所谓……”

    他隐约听见她呓语著。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们已经累了。我已经累了。”

    她说著打开了家门。眼看著最后的希望就要消失在门那一端,聿律看纪岚站直了身,用他听过最大的声量开口。

    “我曾经和令郎一样,被人绑架过,被歹徒猥亵过!”

    这话语出惊人,就算吴女士态度再怎么坚决,也不由得停下轮椅,一脸震惊地看著庭院外纪岚。

    聿律看纪岚的十指抓得越发紧了,那张清秀的脸微显苍白。但他似乎知道现在正是关键处,语调特别平稳、清晰。

    “如果吴太太你有看新闻,应该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时候我曾经被绑架过一次,绑匪我的是一位男大学生,那年我才九岁,比令郎还小一岁。”

    纪岚拔下了眼镜,用微红的眼睛直视著玄关外的吴女士。

    “我和他相处了一周,他对我做了所有你所能想像最下流的事,除了性交,他不想让我受伤,因为他想让我待在他身边久一些。”

    纪岚避重就轻地说著。

    “我被救出来之后,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心理辅导,但还是没有用,那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非常沉重的东西,我至今都还是个不正常的人。我和我的妻子结婚三个月,一次也没有行房过。我在人生过程无法和人恋爱,应该说,我可以产生恋爱的情绪,却无法更进一步,我无法对任何人产生性欲,也无法忍受别人对我产生性欲。”

    纪岚在大街上说著身为一个人最私密的事,吴女士握著门把的手松了。聿律也怔在他身后,这是他头一回听纪岚说起这些事情。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当时我有个一直无法厘清的问题。但因为那个凶手自首了,整个案件很快就结束,那个问题也一直留到现在。吴女士,所以我至今还一直在找,在找那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问题?”吴女士开口问了。

    聿律看纪岚咬了咬下唇,抱住手臂。“抱歉,这个我不想说。”

    以爱为名 三一

    聿律看纪岚咬了咬下唇,抱住手臂。“抱歉,这个我不想说。”

    他顿了下,又抬头正视著吴女士。

    “这个过去让我走上律师这条路,让我成为你在新闻上看到的,专替这些性侵害犯罪人辩护的律师。因为我认为,我可以从替他们辩护的过程中,找到当年我找不到、也没有人肯替我找到的答案。”

    聿律看著纪岚垂下首。

    “吴太太,我希望你明白,发生这种事固然令人痛苦,司法程序也令人疲惫。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参与其中的每个人,找到当这一切过去后,足以继续活下去的答案。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在心中留存问号的痛苦,我已经痛苦了了半辈子,我不希望令郎重蹈我的覆辙。”

    纪岚抿紧了唇,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一点杂质也无,“这是我为什么明知你会拒绝,仍然站在这里的原因,吴太太。”

    聿律看吴女士张开唇,却没有发出声音。老实说他和吴女士差不多震惊,只是在吴女士面前,聿律得维持一个律师应有的镇静与尊严,克制著没抱头到旁边电线杆旁啊啊啊地叫三声罢了。

    她仍然握著门把,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后缓慢地推动轮椅,滚过庭院的石子路。

    “……进来吧。”

    她嗓音沙哑,伸手解开了庭院小门的锁。还抽空看了眼聿律残疾的脚。

    “先进来再说,太多人在外头看了。”

    纪岚和聿律匆匆随著吴女士进屋,吴女士没等聿律把拐杖收进门里,便急急地掩上了房门。“拖鞋在鞋柜里,我们到客厅坐。”

    吴女士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著,滚动轮椅进了右首的厨房。聿律环顾这间房子一眼,这是个两层楼的双并建筑,一楼是1ldk的标准配备,二楼的楼梯多半通往卧室,现在大门深掩著。建坪不大,但看得出来曾经是个舒适温暖的家。

    令聿律讶异的是,屋子里本来挺多看起来气派的家具的,玄关的地方还有座大理石立钟。但现在这些家具几乎都贴了封条,聿律有时也会承办民事执行案件,这是法院强制执行的封条。

    “你不是早该知道了吗?在法庭上的时候。”

    纪岚也略感讶异地看著满屋子的黄红色纸条,吴女士从厨房端了水出来,放在同样有封条的客厅桌上。

    “信用卡债、银行贷款,因为赌博签下的本票债务……其实这个房子也快要没有了,下周法院就要拍卖掉他,我和小信之后还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吴女士语带自嘲地说,她把轮椅推到客厅一角,示意纪岚和聿律在沙发上坐下。

    “他叫小信是吗?”纪岚问道,聿律也是第一次听到被害男孩的名字。

    吴女士一瞬间表情有些后悔,但随即又是那种疲倦的释然,“嗯,我先生姓杨,他在小信不到两岁时就去世了。”

    双方喝了几口水,聿律看纪岚便开口想要问什么,却被吴女士抢先了。

    “你刚才说的……小时候曾经被强……被性侵害的事,是真的吗?”她问。

    纪岚抿了下唇,“是真的。”

    “那你父母……你父母会很自责吗?关于你被绑架的事。”

    吴女士抓著手里的水杯,低著头问。少了法庭这个针锋相对的场域,少了“告诉人”与“辩护人”的头衔,聿律发觉眼前这个妇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母亲罢了。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纪岚说著,“我父亲工作一直很忙,我是保姆和兄长带大的。那天是因为来载我的司机迷路迟到,我又自作聪明想找路回家才会被绑架,我父亲那时候很生气,但生气的对象是我,他认为我不该蠢到被人绑走。”

    这什么严苛的家庭啊……聿律在一旁感慨著。纪岚又补充:“不过我哥哥很自责,他当时高我一个学年,我们向来一起放学,但他那天因为被罚打扫教室晚出来。他觉得是他没看好我才让我被绑架,我被救出来时,纪泽……我哥哥抱著我哭了很久很久。”

    吴女士仍旧用手捏著水杯。

    “那你……事后回想起来,我是说,现在回想你被绑架的事,你会恨你的亲人吗?”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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