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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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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爱为名 作者:吐维素熙阿素Tsuhimetoweimy

    第37节

    响的是他的工作用手机,聿律本来一瞬间想会不会是ricky,慌张地从公事包里摸出那只手机来,才想到自己从未给过ricky手机号码,就像ricky也不曾给过他一样。

    “喂……请问……是聿律师吗……?”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陌生而微弱的嗓音,聿律还在半梦半醒间,过了好久才勉强辨认出来。

    “呃……你是颜……叶太太?!”

    “嗯,是我。”聿律听叶太太的声音满是颤抖,仿佛在强抑著什么,“抱歉,我本来打电话给纪律师,但是他一直没有接手机,我打了一整晚,连他家里电话都打了,他太太都说找不到他……才想到打给你,聿律师,阿常他……”

    聿律握紧手机,听叶太太用强作镇定的语气出口。

    “阿常他,昨天晚上,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聿律的脑袋一下子晕眩了一下,叶太太还在压著嗓音说著。

    “他吞了作业时用来绑绳子的小铁片,他预先藏了几十个,昨天晚上一口气和水吞下去……狱警过了一阵子才发现他,那些铁片已经全进了胃里……”

    聿律发现自己嗓音发抖。

    “结果呢?叶常他……叶常他现在怎么样了?”聿律大声地问。

    “看守所马上把他送医了,昨天晚上在急诊室做了手术,把那些铁片取出来。他现在在医院里,医生说他的食道和胃都受了伤,还要观察一阵子,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声带也受了伤,聿律师,我……”

    叶太太极尽所能地以条理分明的语气说著,听得出来这个勇敢的女子是花了多大的气力压抑。聿律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马上过去!是在和所方合作的医院对吧?叶太太,你先不要太激动,陪著叶先生,我马上就过去你那边!”

    聿律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门口已全是人。两个狱警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这是专门接收看守所人犯的医院,许多设备比照精神病院的规格,家具和床都是固著的,所有能伤人的物品都被链子栓起来,看上去格外有种肃穆的气息。

    聿律一眼就看到叶太太,她仍旧顶著那头短发,坐在病房门口的板凳上,聿律看他用手压著鼻子。叶常的两个孩子都在他身边,一个是大女儿叶芝,聿律先前到叶常家时看过,连她看起来也一夕之间长大许多,静静地陪在母亲身边,看见聿律冲过来时,那双小小的眼睛还充满敌意地瞪了他一眼。

    一旁是小儿子叶季,聿律看他始终还愣愣的,躲在一旁玩手里的纸青蛙,仿佛浑然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什么事。

    叶太太看见聿律,立即像看见救世主一样,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这让聿律实在不好意思,他最怕就是受人期待,因为他太清楚自己不是当得起的人。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聿律只好先问,尽可能摆出专业的样子。

    “我前一天晚上还有去看他的,他精神也还不错,我还做了他喜欢的鸡蛋炖粥给他,他也当著我的面全部喝完了。我不知道,才隔短短一天……”

    叶太太说著又用手帕压住鼻子,聿律看得出来她极力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落泪。叶太太又深吸口气,“我还不敢告诉阿常的母亲,就是我婆婆,她这几天因为血压住院了。我一直骗她阿常是因为伪造文书之类的原因被关进监狱,否则她恐怕承受不住。”

    聿律听叶太太说著,不禁有些感慨。原来看守所关的不只是叶常一个人,而是整整一个家啊。

    聿律向门口所方随员出示律师证,核对一番身分后,才获准放行。他一进去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叶常,瘦得比聿律最初看见他时还小了一圈,皮肤大概是长久关在室内,又恢复那种精莹剔透的白。

    聿律看著这样的叶常,忽然可以理解高中时期,这个胆小怯懦的男人为何可以吸引那个费洛蒙制造机的目光。

    令他意外的是,叶常竟然是醒著的。他的颈上围著一圈护颈,外头连接了一条管子,大概是从食道开了个洞出去,现在叶常进食都仰赖这根管子。他就这样坐在床头,静静地看著病房里苍白的墙,没有动弹也没有出声。

    聿律稍微张望了一会儿,没有看见纪岚的身影。以往发生这种事情,纪岚肯定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而聿律连嘴都不用动,纪岚自然就会就眼前的情势下最佳的判断,他只要负责在旁边摇旗呐喊就够了。

    这是聿律第一次直接地、没有任何推托的,面对他的当事人。这让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别说是他的被告自杀,聿律就连身边的人自杀这种事都没遇过。

    他太孬种。就算是sa在他面前宣告要和母亲走红毯这件事,聿律也从没想过要去死。他的缓解方式是去gay吧随便加入一个pa,靠大量的屁股缓解他的忧郁。

    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情绪下会自杀,聿律无法想像。

    对于有勇气走上这一步的人,他与其说是敬佩,不如说是有点惧怕。就像现在,聿律发现自己竟有点害怕眼前这个像唐人偶一般安静而残破的男人。

    他走近叶常一步,叶常仍然没有反应。

    “为什么要这么做?”聿律开口问道,其实他本来完全没打算说这种话,问刚自杀的人为什么自杀,这种问题毋宁太残忍。纪岚可能会问,但这不是他的风格。

    “案情好不容易出现曙光了不是吗?法院都打算通缉那个什么陆行鸟的人了,我们也一直在往证明他动机的方向努力,纪律师也说他已经为你提出撤销羁押声请了,只要成功的话你马上就可以回家。”

    聿律觉得自己不讲则已,一讲情绪全涌上来。

    “你太太也是,你也看到了吧?她特别剪了头发,到她从来不熟悉的法庭上,忍著被那个阎罗王逼问的恐怖,也要为你说话,纪律师更是为了你的案子连病都没养好,差点倒在法院门口。所有人都为了你在努力,想证明你的清白,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聿律停下来喘息,他看叶常似乎稍微偏了点视线,但仍旧没有正视著他。

    “我也曾经像你一样,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

    聿律稍微深呼吸了下,大概是昨晚留下的遗毒,发脾气这种事本来不适合他的,伤身又损精。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纪岚病倒在沙发床上的模样,在对照眼前这么病恹恹的男人,聿律就觉得心里有气。尽管这股气是带著苦意的。

    “我虽然不像你这么倒霉,被莫名其妙地安上那种罪名。但我也曾经站在法庭上,孤立无援,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疯子、是没事找事做的神经病,没有人肯相信我是对的。。”

    聿律吐了口气,一双眼睛紧紧盯著床头的叶常。

    “但那时候有一个人相信我,有一个人愿意尽他一切力量协助我,那个人就是我的辩护律师,他在我快倒下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用他所有的气力扶住我,让我能一直在那里站到最后。”

    聿律顿了一下。在这种状况下猛然提起sa,他才惊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对那个男人,还是感激的成分远大于怨怼的。

    “我知道你在看守所里受了很多委屈,我也觉得如果是我站在你的立场,我也会想赶快认罪求个解脱,反正已经没人相信我了。”

    “但你不一样,我没有爱我的老婆、没有可爱的小孩,我连一个关心我的老妈都没有,而且我敢跟你保证,就算你以后再被诬陷十次,你也再找不到像纪岚这样把命豁出去的辩护律师。”

    聿律自己讲讲自己都心酸起来,这真不像他。

    “所以叶先生,我拜托你,看看你现在拥有的,而不要去看你所没有的。想想纪岚……想想那些爱你的人的感受,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聿律这一番没头没脑的演说似乎多少激起叶常的意识,聿律看他的眼褚荡漾著,似乎总算恢复些许身为人的神智。

    “纪律师……先生呢?”

    大概是戴著软管的关系,叶常的嗓音全是哑的,而且含糊不清。聿律虽然刚刚卯起来飙人,但说实话也觉得心疼。

    他往病房门外张望一眼,还是没有纪岚出没的迹象,昨晚的事情像七彩霓红灯一样转上心来,心脏没预警地又被狠狠扭了一下。只好咳了两声。

    “他……有些私事,恐怕晚一点来。”聿律只好说。

    叶常也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

    “请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他说著,从软管里艰难地发出这个句子,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聿律看他靠回床头的枕上去,闭目养神起来。

    这种异样的平静让聿律再次感到害怕起来,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扩散,正想多和叶常说两句话,病房外就传来微弱的叫唤声。

    “聿律师、聿大叔!”

    聿律回头一看,发现艾草不知何时已站在病房门旁,只探出一颗头,正悄悄朝他招著手。他有些意外,看了老僧入定般的叶常一眼,就走出病房。

    “我父亲跟我说叶大哥自杀的,我一听到就马上赶过来了。”

    艾草一到廊外就主动解释,聿律有点惊讶,没想到艾庭会主动和女儿说这种事。

    “吓死我了,门口那些人还不让我进去见他,说现在叶大哥情绪不稳定,除了家属和律师以外都不能见他,还好遇到了你。聿大叔,叶大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下子就珠连炮地说了一堆,聿律看她穿著一贯活泼的红色洋装,头发束成高马尾挽在脑后,浑身散发著年轻的生命力。对比病房里的叶常,让人不胜歔欷。

    “唔,说不上太好,毕竟是刚自杀过的人。”聿律老实说。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果然是法庭上念了那些信的关系吗?”艾草抿著唇说,表情颇为自责。聿律正想宽慰她两句,就听到艾草问:“对了,纪大哥呢?”

    她还张望了下,聿律有些尴尬,但同时昨晚的情绪一褪去,聿律也著实担心起来。以往纪岚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工作摆第一位的。

    被告自杀这么大的事,纪岚就算病到得用爬的他也会爬过来。

    果然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被自己最信任的前辈强暴未遂、还被逼得说出那种就男人而言丢人现眼的话来。聿律还记得纪岚说出“我没有和明奈上过床”时,眼眶像小白兔一样全是红的,像要告解什么似地仰望著他。

    啊——不行不行,不能再想那些事了,聿律把额头抵在走廊墙上,勒令自己专注回工作上。

    “对了,你还好吧?”

    他看了眼身边的艾草,艾草在起居室的贩卖机投了两罐咖啡,一罐塞给聿律,还比了比他眼角上的黑眼圈。聿律承认自己确实需要。

    “嗯?我没什么不好啊。”艾草边啜著咖啡边歪头。

    聿律抚了抚后脑杓,“唔,就是……你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抱歉,纪律师跟我说了,关于你家过去的事情。”

    艾草的脸色刹那间闪过一丝淡淡的悲伤,“啊,是竹姊的事吧。”

    聿律才知道艾草的亲姊姊叫艾竹。艾草拎著咖啡罐,把背靠在墙上,用怀念的语气说著。

    “其实我姊姊的情况没外界想像得那么糟,她确实很怕生,个性上也比我文静,但她是个很聪明、思路条理非常清晰的人。我以前功课不会,都是拿回家问我姊。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我姊虽然不敢出门,但对家人也还是跟从前一样,是我最好的小老师。”

    “那后来又怎么会……”聿律忍不住开口问道,但很快又醒觉,“啊,如果是你们家隐私的话,不必跟我说没关系。”

    艾草笑笑,摇了摇头,“我爸一直都在调查我姊自杀的原因,他不知道自杀可以是没有原因,或是有很多原因的。不过真要说的话,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不能说是原因,只能说是催化剂吧?让竹姊想不开的催化剂。”

    “是什么?”

    “我姊自杀的那天早上,我看到他去院子里晒衣服,因为她整天都在家里,家事几乎都是她在做。那天她在院子里遇到一个邻居,我姊案发之后好几年都躲在家里,那是她遇到第一个我们家人以外的人。”

    艾草说著,“那个邻居太太看到她,就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然后说你不是艾家的大姊吗?长这么大啦。我姊姊没回答她,一直想躲回屋里去,结果那个太太就说了,‘你发生的那些事我都已经听说了,真是可怜啊,还好你没事,这社会真是太可怕了。’”

    聿律一愣,还不大能反应过来“就因为这样……?”

    “问题在于那件事发生已经十年了,十年之后,我姊走到阳光之下,发现她还是和十年前一样,被当成性侵害案件的被害人。这件事情让她发现到,她永远不可能真正摆脱那个身分,即使她本人已经痊愈了,全世界还是会把她当作一个可怜的病人。”

    艾草微闭起眼,“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姊姊选择自杀的原因可能还有很多……但是这件事总让我觉得,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被害人、还有我们这些家属最害怕的,往往不是当初的凶手。”

    “那个流浪汉我见过很多次了,在法庭上、在电视上,他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偏执狂,他觉得女人都是欠干的,因为他爸爸这样教过他,不给干的女人就该死,就算在法庭上他也一直这样主张。那种人与其说恨他,我还觉得有点同情他,如此可悲的人。”

    艾草用聿律不曾听过的重语气说著。

    “那个凶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时候的新闻。那好像是t市第一次发生这种性侵女孩子的案子,新闻连著十天都报导,电视一打开都是我们家的事情,每天出门都会碰到记者,我当时上的幼稚园、姊姊上的小学,甚至我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三步五十就有记者会去敲门。”

    “我爸爸又是新任检察官,记者下了很大的标题,什么‘检座爱女惨遭恶狼性侵,化身法庭阎罗王!’,每天都去爸爸工作的地方追踪他开庭。那阵子我们全家都很累,我爸爸搬了两次家,但他无法离开地检署,所以记者总是找得到他。”

    “嗯啊,这种戏剧化的情节,记者最喜欢了。”

    聿律感慨地说,他总算知道艾庭阎罗王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了。

    “我那时候就常想,为什么受害的明明是我姊姊、是我们一家人,但我们却要受到这种惩罚?那阵子好多社工、好多自称慈善团体的人来找我们,都摆出一副同情我们家的脸孔,好多妇女团体替我们抱不平。”

    “但我们只觉得痛苦,我和姊姊、爸爸只想好好地休息,为什么那些人就是弄不懂?”

    艾草的问句留在空气里,聿律不禁想起sa在答录机里说的:去看看坐在对面的被害人,他和你并不是对立的。

    想让案件尽早终结、想尽早从这一切解脱……或许他们寻求的“答案”,在某些方面可以是一致的。

    聿律还在思索艾草的话,就听到走廊那头传来嘈杂声,区隔病栋的自动门打开,一个长了些许胡渣、披头散发兼之还穿著男用睡衣的男人大步冲进来。他一路冲到了叶常的病房前,聿律这才认出他来。

    “槐先生……?”

    艾草也叫出来,“槐大哥?你也来了!”

    但槐语像是充耳未闻似的,聿律看他大步走近病房门口。门口的法警愣了下,但槐语的动作快到连拦都来不及,等法警醒觉到冲进去时,槐语已经大步走到委顿在床头的叶常身边,一把扯起他的病服衣领。

    “槐大哥!”艾草叫了一声。聿律看槐语满脸都是怒气,床上的叶常也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好像还认不出来这就是他睽违八年的初恋情人。

    “你敢给我做这种事情!”

    槐语狠瞪著叶常的脸,他的眼眶是红的,光看就知道完全丧失理智。

    不过聿律也可以理解,如果乍然接到sa或是纪岚自杀的消息,他大概也会和眼前这个费洛蒙男一样激动。

    “你说为了怕自己变成恋童癖,抛弃我加入教会。为了和女人结婚,走入正常的生活,不再当个同性恋。甚至为了坚定心意,分手之后连联络方式都不给我,把我当成陌生人,从今以后过你自己的人生…,这些我都可以接受……”

    槐语把叶常的衣领扯得笔直,叶常似乎也总算认出这是谁了,那张失去人色的眼头一次表露出情绪。

    “……这些我真的全都无所谓,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你开开心心地活著就好。但你现在到底做了什么?小草打电话跟我说,你在看守所里自杀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真的就这样走了,我一想到从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

    周围两个狱警围上来,好像想把槐语拉开。但槐语拗起来真不是开玩笑的,聿律可以想像八年前这男人是怎么闯进教会,闹到连警察都来关切的地步。他伸手甩开来拉他的人,再次扯紧叶常的衣领。

    “你说啊,为什么做这种事……?”槐语哑著嗓子问。

    叶常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槐语,仿佛在看一个久远的故人,原本茫然的眼神也稍稍定了焦,聿律看他别开视线,“你、你不懂……”

    “什么我不懂?你和我分手后我割腕割了两次,两次都是割到一半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来救我,我自己都觉得丢脸。”

    槐语说出令人惊讶的过往。

    “之所以没办法下定决心去死的原因你知道吗?因为我放不下你!我怕你有一天后悔了,想回头过来找我了,或是还想跟我做朋友,却发现我已经自杀死了,我怕你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才不敢死!我要活著让你再见到我!”

    槐语激动得双手发抖,这时狱警总算把槐语从叶常身上掰开。聿律也上去圆场,槐语喘著粗气,又对著叶常那张苍白的脸开口。

    “而且你都不会不甘心吗?那些人这样指责你,这样指责你做都没做过的事,连你的妻子朋友都拖下水,你都不会不甘心吗?要是这样死掉了,那些人永远都觉得你就是那样的人!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叶常看起来脸色苍白,聿律看两个狱警一人拖著他一边肩,像拖犯人一样把槐语往病房外拖,槐语还死硬地要扭过头来说话。

    “你说话啊!阿常,你通通都无所谓吗?”

    聿律正要开口劝慰一下,就听到病床上传来发颤的嗓音。

    “我……当然也会……不甘心哪。”

    聿律和槐语都回过头,艾草和叶太太等人也都聚集到门口,还有几个护士,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槐语制造出来的噪音往里头张望著。聿律看见叶常跪倒在病床旁,一手捏紧床单,一边咬紧了下唇,紧到唇瓣都起了皱折。

    “我当然也……很不甘心啊……为什么……偏偏是我……明明就不是我、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我怎么可能会甘心……怎么可能……啊……”

    软管让叶常几乎无法完整说出字句,到后来甚至只剩软管透出来的沙沙声。

    但聿律听得出来,隐藏在这个弱小男人心底的、那种愤怒的情绪有多深。就因为太过不甘心,聿律其实多少可以理解,所以反而不知该如何纾发了。就像当年聿律听见每天去复健中心陪伴他的母亲,最后竟然和他的复健教练结婚一样。

    最终他只能选择把那些情绪通通掩盖起来,以免在来得及承受之前,就把自己活生生炸裂了。

    虽然在叶常面前说了大话,聿律说真的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他整个下午都在医院长廊上走来走去,打了将近二十通电话给纪岚,但每一通都是女性愉悦的“您所播的电话未开机,请稍候再播”嗓音。看来纪岚是铁了心不跟他联络了。

    ……不过说起来,是他自己叫纪岚“滚出我的视线范围”的,现在也怪不了人。

    “唉……”

    聿律整个人抱头缩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路过的护士小姐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也多少有心理准备,本来告白就是单恋的终结,有点像安乐死一样,只是提早结束痛苦,并没有治愈疾病的效果。这点聿律早已经验丰富,说实在他本来也准备好过两天就提出解除委任,反正叶常的案子少他一个也没差。

    但没想到现在遇到这种事,主将失踪,剩他这个喂马的卒子空撑著场面。

    他看艾草、槐语还有叶太太都一脸期盼地看著他,一副把他当成另一个纪岚的模样,聿律就惶恐得差点要尿失禁了。

    他实在没办法,纪岚失踪后第三天,聿律总算硬著头皮打电话到纪岚家。而不意外的人接了他的电话。

    新年快乐!以爱终于也连载到一半了

    以爱为名 二九

    他实在没办法,纪岚失踪后第三天,聿律总算硬著头皮打电话到纪岚家。而不意外的人接了他的电话。

    “喂,这里是纪公馆。”

    明奈端庄的声音传出话筒时,聿律实在很想挂断电话。但这样真的很像小三向正宫示威时,常会用的无声电话技俩,聿律不想再更鄙夷自己下去了。

    聿律只得叹口气,“纪夫人,是我。我是聿律师。”

    明奈的嗓音却出乎意料地热络,“聿律前辈!怎么了吗?啊,您要找岚先生吗?”

    聿律抚了抚汗湿的额头,“唔,是。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嗯,岚先生说他临时有事要出差,可能这几天不会回家。”明奈说。

    “呃,他有说去哪里吗?去几天?”

    “岚先生是说,事情办完了他自然会回来,大约一两周,要我不用担心他。去哪里倒是没有说,我想岚先生是律师,可能许多工作需要隐密性吧!也没多问,我只要他小心身体、小心安全。”明奈用完全好太太的语气说。

    聿律头皮发麻,这样听起来纪岚的行迳,实在很难不和那晚的事情做联想。

    “啊,岚先生倒是有交代我一些事,关于聿律前辈您的。”明奈又说,聿律心里重重一沉,想说果然来了。

    “是……有信要交给我吗?”他抱著必死的心情问。

    “不是。岚先生交代了,他说他一去可能去比较久,他这里有一些关于案件的资料,就是那个叶常先生的案子,他说如果聿律前辈你有需要,就把这些资料送去给你,或者聿律前辈您来这里拿也行。岚先生都替你整理好了。”

    明奈中规中矩地说著,语气里像是完全忘了那天目击他们男男拥吻的事。

    而且纪岚这种交代,感觉简直像在托孤似的,聿律心底涌起不祥的预感,该不会纪岚的心思跟他一样,打算解除委任,把接下来的案子都交给他吧?

    “那个案子……状况还好吗?”

    聿律正用“呐喊”的姿势在房间里慌得转圈圈,就听到明奈的声音。

    他怔了一下,明奈便又补充,“嗯,就是……叶常先生那个强暴男童的案子,最近新闻报得很大呢,岚先生的名字都出现在新闻上,纪大哥一直打电话来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明。好像是说那位警卫要被放出来,很多人打算去抗议。”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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