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徒儿吃的太多了 作者:瞳师
第14节
说罢,舒棠又见她师父恍恍惚惚地离开。
师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舒棠心里不放心,将剑收回体内,跑着跟上了芙玉,“师父,您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芙玉回头,看见她俏生生的徒弟面带忧色,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她好像许久都没有认真说过话了。
每每和徒儿说话,她都觉得不自在,便不知不觉地疏远了徒儿。芙玉心中内疚,只好态度极为认真地道:“为师心中有些事情,你好好练功,不用担心我。”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为师明日去妖界一趟,你若是饿了,厨房备了好些吃的,直接去吃便可。”
舒棠一窘,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厨房里必是备了普通人一年所需的粮食。
师徒二人进行了短暂的对话后,芙玉抬脚离开,舒棠也未再追上去。回到偏殿后,她运作真气,激出体内凝结而出的气剑,斜飞入天,剑尖一抖,挽出了一朵剑花。
翌日,芙玉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妖界,一路来到回春堂后,她敲了敲门,很快,一只圆滚滚的小兔子跳了出来。
见是芙玉上仙,绮烟淡定地化作人形,雪白色的小披肩护着上身,看着倒是暖和。
芙玉沉默了下,忽然开口寒暄道:“身子最近还好吧?”
听到芙玉上仙说这等寒暄的话,绮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淡淡应了声,请芙玉进门后,在前方引路。
竺采彤此时斜倚在美人榻上,娇红的唇撅起,略带不满,“小芙蓉,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绮烟打赌输了,正在给我捏肩呢。”
“什么赌?”芙玉撩开层层纱幔,走到她身边,见旁边有个座位,便直接坐了。
那本是绮烟的座位,不过绮烟并不在意,既然座位被占,她干脆化回了兔子的形态,跳上了美人榻,窝在了竺采彤身前。
竺采彤得意洋洋地道:“我与她对视,谁先脸红便是谁输,她没多久就输了。”
雪白的小兔子动了动耳朵,红彤彤的眼睛盯着床榻,假装没听见。
芙玉静默片刻,问道:“这赌可有什么意义?”
“自然是有,”竺采彤轻笑,看向小兔子的目光与从前大为不同,“这样一来,就能看出是我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她喜欢我多一点。”
芙玉上仙这回不说话了,竺采彤换了个姿势后,玉手轻抚兔毛,颇有几分揶揄之意地笑道:“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风吹来了你这位上仙?是不是你家小徒弟又缺什么丹药了?”
湖中央的亭子里,芙玉上仙始终沉默,竺采彤心觉好笑,有意调侃道:“还是你忽然发现自己忘不了我,便又回来找我了?”感觉到手下的兔子不满,她继续道:“那你可是来晚了,我等你几千年,现在算是等够了,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芙玉终于憋出一句话:“我不是忘不了你。”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接着道:“我只是对她太过惦记。”
“谁?”竺采彤娇俏一笑,“是小舟舟,还是千轮,或是……哪家的猪?”
问到最后,软趴趴的兔子感觉摸着自己的那只手似乎有点发僵。
芙玉默默看着她,道:“猪。”
“你家的?”
“是。”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干脆,这回轮到竺采彤沉默,半晌才道:“那你来问我做什么?”
“我觉得……”芙玉犹豫了下,隐约觉得自己不该说这话。可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竺采彤已经接过了话茬,“你觉得我经验丰富?”
芙玉颔首,将自己近来的状况说了一遍,竺采彤脸色微变,听到最后却是笑了,“你这不过是师父对徒儿的关心,单纯的师徒之情罢了,不是庐华说的相思症,放心。”
小兔子的鼻头耸动,胡子抖了抖,显然是对此说法有些其它的见解。
但芙玉只当她是说了真话,受教地点头后道:“多谢,那我这就回去了。”
“哎,你等等。”竺采彤叫住她,顺便把兔子放在了地上道:“你替我取来昨日炼的丹药,慢些来,你身子不好。”
绮烟化作人形,撩开纱幔纵身离去。芙玉道:“你支开她,是要与我说绮烟不能听的事情吗?”
“两年不见,你变得聪明不少。”竺采彤打趣了句,随即严肃道:“我最近常在妖界看见南修,他体内似乎有魔气。”
南修此人,对芙玉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当年他还是南檀徒弟时,她还记挂这号人物,要不是两年前他赠了花花银镯,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人。
于是,她直接道:“你是要让我带话给南檀吗?”
“不,”竺采彤难得正经,“我曾关注过他的行踪,发现他常出没在火灵泉附近,似乎是要在那里找什么东西。”
“火灵泉宝物六十年多前就被人带走了,还有什么值得他找?”
“我猜他是在找泉眼,”竺采彤推测道:“而且,他的疯癫症似乎好了过来,现在的他更像是专心为某人办事。”
“是那妖道罢。”芙玉淡淡道。
竺采彤同意道:“应该是他。这家伙现在动作频频,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你可要小心着些。”
芙玉微微笑道:“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
外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竺采彤只能长话短说,“还有一件。绮璇出来了,我收到消息,说她在寻你,对外宣称是你绑架了她的朋友。”
“一派胡言。”芙玉收了笑,蹙眉道。
“据她所描述的,我猜她找的人可能是你徒弟,舒棠与她可是有过什么交集?”竺采彤问道。
芙玉点了点头,听见绮烟走的更近了,当即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竺采彤暗叹她如今机灵的反应,等绮烟进来,她将其取来的丹药递给芙玉道:“这是送给舒棠的练气丹,一颗可提十年功力,算是感谢她上次相助于我。另外,你有空时也可与你徒弟打我这赌试试,可以增加师徒感情。”
芙玉接过药,道了声“多谢”,径直走了。绮烟站在一旁看着竺采彤,忽然问道:“芙玉上仙明明就是对舒棠生了情愫,你为何骗她是师徒之情?”
竺采彤为自己倒了杯酒,缓缓笑道:“石头开了窍是好事,可我好歹苦恋她多年,直接告诉她未免太过吃亏。不报复她一下……”她拖长了声音,“又怎么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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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仙界,芙玉来到偏殿,将竺采彤所赠的丹药给了舒棠。
收到练气丹这种珍贵的丹药,舒棠本来是高兴的。可一听师父此番下界是去找了竺采彤,她就有些不大高兴了。但她的不悦只敢藏在心里,面上还是开心地道:“谢谢师父和竺姐姐。”
芙玉上仙点了点头,打算离开,却又觉得有几分舍不得。看着小徒儿练功后红扑扑的脸蛋,她想了想,道:“花花,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舒棠顿了顿,十分惊悚地向后退了两步,犹豫问道:“什么游戏?”
“来,你站过来。”芙玉扶着她的肩膀,与自己对立而站,“看着我的眼睛。”
“师父……”舒棠被师父抓着肩膀,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芙玉轻嘘一声,“莫要说话。”
师徒二人站在偏殿之中,四目相对。两双眸子都是清澈动人,这一对视,便是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
舒棠感觉丹田之处似乎升起了股热气,这股热气直冲上头顶,几乎要烧的她神志不清。师父贴她极近,修长卷翘的睫毛轻轻忽闪,动作暧昧得很,偏偏她又一脸正经,教舒棠瞎想不得。
师父到底是在做什么?!这哪是什么游戏,她那清澈的眸子,分明就是照出自己对她暗恋的照妖镜!
师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舒棠心虚同时又觉得脸上烧的慌,就在她打算落荒而逃时,她看见师父的脸颊似乎也染了绯红。
这……
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在舒棠心中形成——难道是竺采彤给师父吃了什么药,导致师父神志不清了?
两人继续维持着这个动作,半晌,芙玉起身,落荒而逃。
舒棠:“……”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冲出偏殿的芙玉上仙直奔妖界,一路御风来到回春堂外,没等她敲门,门已经自己开了。
这一次,门外迎接她的不是圆滚滚的小白兔,而是红衣着身的妖媚女子——竺采彤。
“哟,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小芙蓉又想我了?”
她笑的娇媚,芙玉眉头一皱,“不要开这种玩笑。”
“好啊,”竺采彤把音调抻长,喊道:“阿烟。”
绮烟应声出现,站在她身边后,十分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我现在要和阿烟出门游玩,你若是不介意,就与我们一起罢。”竺采彤抬起纤纤玉手,以衣袖遮住红唇,咯咯笑着。
芙玉急于知道答案,竟真的和她去了。
三人在妖界行走,若是不在面容上施幻术,那必是要引起骚乱的。绮烟服用返魂丹后,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功力也回复到从前的水平。因着竺采彤修为较低,便由绮烟为她施幻术。
竺采彤一看见自己的模样,十分不满意地道:“你怎么把我化的如此丑?”
绮烟指了指旁边的芙玉,“她更丑。”
偏头看了眼幻术下一脸淡定的芙玉,竺采彤心里总算平衡了些,“恩,的确是她更丑。”
芙玉上仙忽然有点明白过来,庐华每次被自己气得要死是种怎样的心情。
三人在繁华的街道上走着,竺采彤时不时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便拉着绮烟去看。而绮烟,永远都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应和着她。
芙玉不好打扰她们,只能默默跟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事情,此时倒是问不出口了。
感情的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明白的。但到了今天,在世间存在了数万年的芙玉上仙才清楚过来,自己一直都不懂所谓的感情,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懂什么是在一起的幸福。
不过此时,看着竺采彤和绮烟,她却是有些明白过来了。想到自己方才和徒儿对视的感觉,她忽然对竺采彤道:“我回仙界去了。”
“你不是有事问我吗?”竺采彤笑的十分灿烂。
“现在可能没事了,”芙玉道,“我先走一步,你们好好玩罢。”
用实际行动教授了她一番,竺采彤心道,自己总算没有白费心思。于是,她搂着绮烟的胳膊道:“好,替我向舒棠带好。”
芙玉离去,绮烟有些吃味地道:“你说不帮她,现在不还是帮了?”
绮烟和竺采彤之间的隔阂,或者说,竺采彤那莫名的骄傲早就在这几百年的岁月里渐渐消融。她抱着绮烟的胳膊摇了摇,颇有些撒娇意味地道:“我舍不得有人和我一样受苦嘛。”
是啊,这个世上受苦的地方太多,她自己已经受过一次,给芙玉开个玩笑也就罢了,又怎能真欺骗她呢?竺采彤有些恍惚,数千年前那些场景已经模糊的记不清楚,那种怦然心动的心情也早已变成了一种不甘的执着,唯一记得清晰的,只有自己无数次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为了芙玉,放弃修仙,回到妖界之中,却因此识得了绮烟。而芙玉,几千年来坚持着自己想做的事,最后也是收到了令她动心的舒棠徒儿。
她们二人,应该都算是得到了幸福罢。
竺采彤向来嘴硬心软,几个时辰前,她虽是骗了芙玉,但也是用心良苦。以芙玉的性子,若直接告诉她真相,她必是要怀疑的。于是,在她离开之前,竺采彤又叮嘱她记得与舒棠对视,就是为了让她自己亲身体会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好在芙玉还算上道,一回仙界便去试了,这才有竺采彤为她下第二剂猛药的机会。
临走时,她还特意给芙玉留了一个去寻舒棠的由头——托她带好,也不知她会不会用上。
竺采彤和绮烟继续游逛市集,芙玉那边已经最快速度地赶回了仙界。
她想,她可能要和她的徒儿好好谈一谈。
但是,当她进入仙界时,便见一众以庐华为首的仙人神色各异地站在云端上迎接她。庐华瞧见她出来,忙迎上去道:“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芙玉蹙眉,不知他们做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何事。
庐华上仙犹豫了下,还是干脆地道:“你先听我说……南檀已经带三位真人、五位灵人以及十位仙人去追寻那人了,以她的能力,舒棠不会有危险,你放……”
“心”字还没说出口,芙玉已是瞳孔紧缩,“花花怎么了?”
庐华硬着头皮道:“她被一个人抓走了。”
仙界戒备森严,身带魔气、妖气的人都不可进入。苗婧菡身带魔气,自是不能来到仙界,更何况,有芙玉设下的结界在,又有几个人能闯进来带走舒棠呢?
芙玉紧紧攥紧了拳头,问道:“是谁?”
“是鬼仙绮璇……”
庐华话音未落,芙玉已经跃入出口,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庐华叹了口气,想了想,终于也是跟了上去。
这个舒棠,还真是不省心啊。
☆、66|5150494844
半个时辰前。
府上已经安静了好些年,偏殿里,舒棠直截了当地躺在地上,院落里新种的梨树上开了花,风一吹,花瓣便扑簌簌地落下来,遮了她的眼。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师父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所做的又是什么意思。
舒棠在地上滚了两圈,头都想破了,偏就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正要回去练功,忽然看见头顶上有人在结界外飞过。她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师父又是谁?
她有心问清楚方才发生之事,便跑到门口,眼巴巴地等着师父进来。但等了会儿,门外连个师父的影子都没有。
师父大概去了庐华上仙或是南檀上仙那里吧?舒棠想着,转过头要走,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呼唤:“花花。”
她迈出的脚步忙收了回来,匆忙跑去打开了门,“师父。”
“人界出了急事,你快与我下界一趟。”芙玉站在门口,人不进来,面色焦急。
师父少有这等丰富的表情,舒棠满心眼的都是师父,自然不疑有他,跨步出了结界。然而,就在她出结界的刹那,她温柔美好的师父忽然就变了一个模样,双手猛地向前伸出,眼看着就要抓住了她。
舒棠反应极为迅速,旋身便是一个飞踢,踩着假师父的肩膀借力向后一跳,想要躲开这一下抓击。但是,她与对手的修为相差太大,对方只施了一道定身仙诀,她便再也动弹不得。
“你……”舒棠看见她身侧翻腾的墨色仙力,本以为她是苗婧菡,但下一秒,她就明白过来,此人绝非是小黑猫。
因为,苗婧菡就算对自己再多算计,都不会这样紧紧箍着自己的脖颈,阴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舒棠恨自己没有看清楚便贸然出了结界,努力冷静下来后,她平静地问道:“你是谁?”
“这么快就忘了我,果然,你和那负心汉一样,都没有良心。”她身上的气息阴暗冰冷,让舒棠很不舒服。被钳制住的舒棠正欲问下去,忽然听她道:“有人来了。”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舒棠被她抓住脖颈,生死命门瞬间落入了对方手上。
仙界中一向没什么太大动静,几百年来最大的动静,大概就是两年前神力一事掀起的波澜。这一次,则是因为外来者身上的阴冷气息与仙界格格不入,引起了南檀的怀疑,这才率人前来。
但是,等他们赶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舒棠落在这人手上,不仅被施了定身诀,还被控制了命脉。南檀看着对方破绽百出的面容幻术,抬手一挥,便看见了面上爬满深蓝暗纹的绮璇。
“是你。”南檀声音波澜不惊,“舒棠与你没有任何关联,你带走她也无济于事。”
“她有用。”绮璇狰狞着抓紧了舒棠细嫩的脖颈,令其一阵窒息,“至少她还有真神之力。”
南檀试图向前踏一步,却见绮璇手上瞬间凝聚了磅礴仙力,只得打消这个想法。现在舒棠在对方手上,一方面,她是芙玉的徒儿,另一方面,便是在场其他仙人所关注的——她有着真神之力。
南檀与绮璇已不知多少年没见过面,第一次见这小姑娘时,她还是天真烂漫的模样,但现在……南檀轻叹一声,道:“你放开她,我替你找回南修可好?”
绮璇尖声大笑,“你护着他,不让我杀了他,就算将他带来,我又能如何!南檀上仙打的一手好主意,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绮璇吗?”
话音一落,她直接钳着舒棠飞身而起,直奔出口。南檀自是不会让她这般跑掉,带了人手直接追上。其他人惦记着真神之力,便同后赶来的庐华一起守在云端,等候芙玉回来。
舒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上一次在海中与绮璇交谈,她只觉得这人任性妄为,不觉其他。直到师父和苗婧菡与她说了此人是疯子,杀人如麻,她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而她们所提到的南修,便是先前卖自己银镯的疯癫散仙,此人与南檀上仙似乎有着什么关联。
舒棠曾经大胆猜测过,想着绮璇和南修之间应是有着什么虐恋情深,但她就算再好奇,都没有沾惹这件事。哪曾想,就算她不去惹事,事情也会自觉地找上她。
绮璇带着她一路离开仙界,中途舒棠曾有一瞬看见了她颇有些恐怖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恍然。上次见她,这人只有一双眸子是带着惑意的海蓝色,如今竟变成了如此模样,显然是这两年间又发生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两个人都变得疯癫,而自己,又会在此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舒棠经历的事情多了,即使现在是被人劫持,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在奔波中找回了冷静。她目前的对手是一个疯癫之人,不是遵循常理的人,所以,她更要万分小心。
不过,南檀上仙一直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也算是给了舒棠一颗定心丸。
然而,当她们来到海上时,南檀上仙便有些落了下风。绮璇本就是鬼仙,实力不弱,只比上仙稍逊一筹。而此时,她又是在自己最擅长的水上作战,波涛海浪成为她最好的武器,层层叠叠的水幕不断在她身后升起,渐渐将南檀一行人落出好长一段距离。
绮璇争夺到时间后,不慌不忙地带着舒棠回到了海底的宫殿之中。
一入宫殿,她直接将舒棠扔到了那铺满珍珠的贝壳软榻上。一想到这些珍珠都是死去的海妖所化,舒棠只觉得身上发寒,但迫于定身诀,对此无能为力。
上一次来这里,舒棠没有喝下桌上的酒,这一次,她被绮璇捏着嘴巴灌下了整整一壶。辛辣的酒水灌入胃中,她猛烈地咳嗽起来,但这种痛苦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她就在酒中的药力催发下沉沉睡去。
绮璇双手在她面前施了一法,随即离开宫殿,重回海面之上。
而熟睡的舒棠,却是在睡梦中,走过了绮璇的一生。
她早就怀疑,绮璇既然是绮烟的妹妹,理应同是妖身,又怎么会成为鬼仙。在这梦中,她才算知道的缘由。
数百年前,绮璇和绮烟在林中遭人追捕,险些丧命林中。追捕她们之人,乃是人界来的猎手,似乎是要取兔妖的妖魂炼药。
姐妹在逃跑路上失散,绮烟被竺采彤救下,而绮璇,则是遇上了来妖界历练、一腔热血的南修。
南修身手不敌那猎手,却是用身子挡住了猎手最后的用力一击,以重伤换回了绮璇的妖魂完整。
那猎手的最后一击本是可以令绮璇魂飞魄散,被南修阻拦后,他干脆去追另一只兔子,不再管他们的死活。南修因此护住了绮璇的妖魂,却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把它小心翼翼地收在自己法器中,带着她回到了人界。
南修曾说:“我此生最看不惯那些以为自己比妖身高一等的人。”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救下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并带她到人界,寻来了一具适合她的尸体,将其复活。
妖魂附入人身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绮璇想到南修,还是硬生生地挺了下来。
自此以后,她成为了半妖半人,只能修成鬼仙。
而她的一切,舒棠想,或者说是一切苦难,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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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鬼仙,远比修成仙人困难得多。南修怕她吃苦,要她留在自己身边便好,不必再去修仙,可绮璇想到他的师父乃是现在世间数一数二的强者南檀,便坚定地道,她要修仙。
南修见她固执,也只得答应。于是,接下来的三年里,他们二人一直在妖界历练,感情渐渐升温,终于有一天,南修郑重地对绮璇道:“待你我一同成仙,我们结成仙侣可好?”
绮璇的欣喜可想而知,她对南修的爱慕从见面的那一刹那便开始在心中滋长,如今夙愿得偿,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升成仙。
绮璇与绮烟两姐妹无父无母,一直是姐妹俩相依为命,而南修则是海妖,生于大海,以海为家。既然确定了关系,两人先是一同去见了绮烟,随后南修带她回到大海边与老朋友叙了旧,也算是见过对方亲人,订了这桩喜事。
本来,一切事情都在为他们的幸福未来做铺垫,偏偏,绮璇这具人身出了问题。
妖魂存,妖身亡,妖魂只能进入死后不久的人身中,而不可再夺舍其它妖身。而绮璇所得的这具人身,死亡时间稍稍有些长,且又是具十六七岁的尸身,已经过了修仙的最佳年龄,修炼极为不易。
她本就不是什么有极大仙缘的人,再加上自己修的是比常人修炼更加艰难的鬼仙,这修炼速度慢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可南修呢?他是南檀上仙的徒弟,有着极佳的仙资,天赋亦高,还有南檀为其准备的各类秘籍,他的修仙路可谓是一路畅通。
南檀上仙对他这个徒弟亦是予以厚望,直道:“修儿许是世间第一个百年内成仙的人。”
在这种状况下,要强的绮璇狠了命地修炼,直到自己累倒在屋中,险些病死过去。
南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的心上人救过来。为了救她,他找了许多灵丹妙药,可再怎么补,她此番都是元气大伤,几十年内都不得恢复。
这对绮璇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心灰意冷下,她产生了离开南修的想法。他自是不会同意,无比认真地道:“我现在就娶你可好?”但这种话对于现在的绮璇,听起来更像是同情。她狠心拒绝了他,决意离去。万般无奈之下,南修瞒着师父,将自己的一部分本源之力渡给了她。
本源之力令绮璇元气恢复了不说,还提高了她对修仙的领悟,令她欣喜若狂。但南修不过是个第二境界的修仙者,失去本源之力使他身体大受损伤。
南檀上仙知道后,几乎要把他扔回海里喂鱼。她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他怎么会把如此宝贵的本源之力给别人呢?可毕竟是自己亲徒弟,生生气也就罢了,事后还是去竺采彤那里求了丹药,给他调养身子。
绮璇修仙速度加快不少,半年后终于突破了第二境界。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可以学习各类法术了,不过,南修所懂得的法术多半是五行类的法术,唯一精通的,也只有与他灵根相通的金系法术。鬼仙的法术特殊,等他教会她各类五行法术,他所有的知识便无法满足她了。
绮璇想要变强,她始终记得那日被人界修仙猎人追赶时自己的恐惧与惊慌,也记得自己修仙速度极慢时,自己的无奈与不甘。于是,她趁南修回仙界找他师父时,偷偷去打听鬼仙能够修炼的秘籍,这一打听,她就打听到了仙界所藏的那些秘籍。
毫无悬念的,她恳求南修去帮她找来几本仙界的鬼仙秘籍,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南檀却是不同意的。这些鬼仙秘籍之所藏在仙界之中,正是因为它们不适合给一些人修炼。
这些秘籍的修炼对人本身有一定的要求,如果修炼它们的人心术不正,后果十分严重。它们要么会消磨人的心智,要么会引起人的各类负面情绪,要么稍有不慎就能致人走火入魔。因为徒儿三番五次伤害自己去保护她,所以,南檀对绮璇没有太多好感,更是不会拿出这些邪门的功夫给她修炼。
如此一来,绮璇必是不高兴了,南修两难下,选择了替她偷盗秘籍。
然而,南檀上仙很快便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事情败露,绮璇躲藏回妖界,南修被师父抓去面壁,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背叛了仙界,选择了绮璇。
后来,南修面壁思过结束,第一时间又去寻找绮璇,结果发现,她不知认识了什么神秘的人物,竟然学会了好些的鬼仙法术,法力大增。他担心她走了什么歪门邪道,暗自跟踪她,结果发现,她正为一人做着杀人的勾当。就在她又一次要去杀人时,他拦住她道:“我一定会为你找到鬼仙的秘籍,你莫要再杀人了。”
他紧紧抱着她的手在颤抖,绮璇心弦颤动,答应了他。
南修上天入地,连他出生的大海都不放过,终于是替她寻来了两本极为珍贵的秘籍。绮璇修炼后对他又如同曾经那般依赖,看着她走向正路,南修心中高兴,带她回了大海,一帮海妖好好庆祝了一番。
“他们叫你嫂子,你高不高兴?”南修曾这般问过她,她的回答自然是“高兴”。
这样平静地度过数十年,两人双双进入第三境界。南修知晓,以她的能力,这般快地进入第三境界绝无可能,逼问下得知她还是偷偷杀了人。
他这才知道,她修炼的一门禁忌法术,乃是从所杀之人身上吸走真气,以增强自身修为。
南修大怒,第一次对她发了火。绮璇固执,将过错都推在他身上,一气之下,南修重返仙界,偷出了两本秘籍,正要交给她时,又一次被师父发现了。
这一次,南檀没有再轻饶他,而是问道:“你究竟是要随我安心修仙,还是随这妖女继续下去?”
绮璇大惊,楚楚可怜地盯着南修,直到他说出两个字——“绮璇”。
如此,师徒决裂,南修彻底离开仙界,与绮璇生活在妖界中,偶尔到人界走走。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却不想,数十年后,绮璇飞升失败,灵根消融,多亏南修保护及时,不然,她便是要消散在三界之中。
飞升失败的结果,便是绮璇今后再也不能飞升。两人曾经的约定早已变成了她心中的执念,南修不忍看她每日毫无生意地活着,狠下心自毁灵根,要与她一同做个普通人,白头偕老。
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的出现,或许,故事的结局就是他们陪伴着彼此老去。
那神秘人不仅修补了绮璇的灵根,还带她重回第三境界巅峰。这样一来,曾经站在优势一方的南修,便成为了弱势的那一方。绮璇对成仙已经有了难以想象的固执,她坚持要成仙,说是成仙后可以为他修补灵根。但是,神秘人又告诉了她:“你的灵根曾经消融过,必须杀千妖获取其精气,才可一举成仙,不然,你就会灰飞烟灭。”
此时的绮璇还有着理智,不断找寻着其它办法,但找到最后,她发现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杀千妖,那就是背叛了南修,不杀千妖,那便是背叛了自己。曾经南修为她选择了背叛师门,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背叛自己,在神秘人无数次明里暗里的暗示下,她决定动手。
得知此事,两人剧烈地争吵了一番,南修甚至以死相逼,最后仍是不能挽回她。当晚,他取了剧|毒,打算与她一同赴死,不料被绮璇发现,两人再次争吵,绮璇忘记了曾被人叫做“嫂子”,放下狠话,说是要杀了他海中所有朋友,南修亦是嘴硬,道:“有本事,你便将我和他们一同杀了罢!”
那场厮杀,舒棠在梦中不忍去看,一幕幕的场景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海妖们的鲜血染红了海水,无数尸体被拍打在岸边。南修见到自己犹如家人的朋友们全部死去,瞬间癫狂起来,要与她同归于尽。
若不是南檀上仙及时出手,他的命早就交代在海上了。
后来,疯疯癫癫的南修几次去杀她,她对他最后一点耐性也因此磨没,对他起了杀意。
可以说,绮璇早就没了人性,已如恶鬼,而南修,也变得越发疯癫,有时候连师父都认不出来,只知道打杀。
南檀心软,与庐华、芙玉一起为他勉强修补了灵根,但他疯疯癫癫,到最后只修成了散仙,再无作为。
而绮璇呢?她一直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在妖界叱咤,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事情真相。
原来,故事从头到尾,都由那神秘人精心策划,是他亲手将南修与她变成了仇人一般。
于是,绮璇与南修一样——疯了。
她回到大海中,将亡魂变成一粒粒珍珠,摆在自己的宫殿中。她住在海中,却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所做错的一切,疯归疯,她心中依然认为,这些都是南修的错,他该死。
相爱到相杀,不过是百年不到的光景。舒棠这个悠长的梦到此结束,等她睁开眼睛时,办事归来的绮璇正失神地坐在她身边,问道:“你说,是不是都是他的错?”
舒棠依然被定身着,不敢乱说话,只得道:“你如何想?”
“南修负我,为了成仙不择手段,只想杀了我这个累赘,自然是他的错。”
舒棠默默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场爱情,可谓是轰轰烈烈,如果里面的人物与自己没有关系,舒棠一定会感叹故事的精彩。可是,梦境结束,回归现实后,她却忽而意识到,那个神秘人似乎很熟悉,正是她所见过的。
那人,似乎就是蛮荒外的城池之主——烈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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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舒棠对于烈犹此人的记忆并不清晰,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如今已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她只隐约记得,这人身上带着书生气质,偏又给人一种难言的诡异。
若她没记错,有一次她陷入梦魇之中,那神秘的蓝衣女子泣血长叹,口中始终唤着“烈犹”。那一次,师父对她解释道,许是因为苗婧菡对自己施了幻术,这才会产生梦魇中的幻觉……可事情发展至此,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烈犹,她还会以为他只是个过路人吗?
但话说回来,如果烈犹真是那背后的推手,师父又怎会不知道呢?那么,师父为何欺骗自己,骗她自己乃是沉浸幻术呢?
舒棠始终不说话,绮璇胡言乱语一番后,忽然扑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他赠你银镯,是不是他喜欢上你了?他是疯子,他毁了我!你不能和我走一样的路!”
上次见面,绮璇虽是有些令人不自在,却也没有这般疯癫。舒棠看着她布满深蓝色暗纹的脸,慢慢道:“你修炼了魔功。”
此言一出,绮璇似乎是被触碰到敏|感的心底,忽地怔住,松开了舒棠的脖颈,捂住自己的脸,“是啊,我如今已经丑的不能看了。”
“你又和烈犹交易了,是不是?”舒棠无比平静地问道。
绮璇愣了愣,道:“是,他教我魔功,我替他抓来你。”
舒棠方才问话的口吻像极了南修,绮璇情不自禁地顺着她答了出来,等她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衣袍猛地挥起,将舒棠掀翻过去。
她尖叫道:“你和他一样!和他一样!”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虽然舒棠的头磕在了床榻的边缘,钝钝的痛,可是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绮璇虽是疯了,但还是会被曾经害过自己的人当成棋子,用来对付别人。
舒棠身子依然处在定身诀中不得动弹,她躺着轻轻叹口气,原来,一切的幕后指使人竟然不是苗婧菡那小黑猫,而是那个书生似的城主烈犹。
可是,她舒棠除了是个上仙徒弟外,又有什么是值得他煞费苦心的呢?
绮璇不说话,舒棠便躺在那里想了许久,想到最后,果真还是觉得绮璇十分凄惨。她对实力有野心、有贪婪不假,但归根结底,她最初的目的还是为了南修。只是,被烈犹活活逼疯后,她选择了忘记自己被逼疯的真正原因,固执地认为一切都是南修的错,这才给了烈犹第二次利用她的机会。
现在的绮璇,为她真正应该恨的人办事,却不自知,当真可怜。只不过,这可怜之人又有着可恨之处,毕竟,被她杀死的海中千妖和其他修仙者都是无罪的。
绮璇脑中一片混沌,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走出宫殿外的结界,浸身于海水中,面上暗纹犹如活体般流动,闪着幽蓝的光。
舒棠现在对魔也有了一定了解,知道她这是要入魔的表现。但转念一想,她又不禁纳闷,世界上早已没了魔界,为何还会有人懂得魔功,引人入魔?
那烈犹……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没有得出,海水中已掀起了波澜。深海中极为安静,但第三境界的舒棠想要去看外面发生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将浑身真气凝聚在灵台之处后,她骤然睁开眼睛,精光闪现,外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海绵上,一人仙衣洁白如羽,一张微微发白的脸精致美丽,她身周站着南檀上仙和庐华上仙,三人身上仙气暴涨,将一片海域搅的惊天动地。
那人,不是她师父又是谁?
霎时间,舒棠一面高兴师父赶来,一面又怕外面修炼正魔功的绮璇伤了师父。这人所修炼的魔功显然是与海水有关,便是舒棠与水系元素不相通,此时也能感觉到海洋中的浩瀚力量消失在了绮璇体侧。从前便听鬼仙修炼不易,实力远超同等级的寻常修仙者,师父身子本就不好,若是……
不,她不能这样想,师父是堂堂上仙,又岂是一个修仙几百年的鬼仙可能比拟的!
舒棠悄悄给师父打着气,心里却微微有些难过。
她总想着保护师父,可哪次都是要师父保护自己,当真是没用。
惊涛骇浪下,绮璇终于也察觉了外面的动静,从修炼的状态中走出来,在舒棠的注视下直飞到海面之上。趁她离开,舒棠飞快地凝聚真气,尝试冲破定身诀。
然而,她刚刚解脱了一条胳膊,便有一团黑雾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发出声音道:“你还想跑吗?”
舒棠对这黑雾有着强烈的熟悉感,偏就想不起来。她暂且压住真气问道:“你是谁?”
黑雾在她面前一滞,忽而落地化作了人形,“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面前之人,黑袍加身,煞气盈满,面如冠玉,模样虽是烈犹,可周身气质与当日所见大为不同。
也是此时,舒棠想起了如何见过黑雾——当日在妖界,就是这团黑雾救走了被师父抓住的苗婧菡。
“原是城主大人,好久不见。”舒棠躺在那里想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烈犹微微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
他说罢,抬手解开了她身上的定身诀,舒棠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坐起来后没有躲闪,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那里。
这世上除了师父,无论什么事她似乎都可以冷静面对。想到师父,舒棠不自觉地向上看了一眼,却被烈犹捕捉到。
他明明浑身煞气,此时却笑的温柔和煦,令舒棠十分不舒服。她看向他,却见他已经收了笑,优雅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你师父死,还是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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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舒棠毫不犹豫地答道。
她本就是异世界的存在,如果没有穿越这等奇遇,她现在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穿越后,她也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猪,本以为自己会过完猪的一生,没想到,师父给了她第二条命。
她的第二条命是师父给的,若真要选择,一定是她死。
舒棠坚定的眼神取悦了烈犹,他勾唇一笑,倾身向前,身周煞气冲到舒棠身上,令她十分不自在。
他近距离地看着她,然后笑着道;“可是,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舒棠瞳孔紧缩,反射性地向海面上看,却听烈犹问道:“芙玉是上仙,实力强大,你为何这般放心不下她?”
担心他话中有诈,舒棠并不答他。但是,或许是因为很久以前师父在密室中吐血,或许是因为师父说她本体缺失,总之,舒棠的确是无法完全放心师父。
烈犹继续阻止着她,不教她看外面情景,“我知道她为何会如此虚弱,你想不想知道?”
舒棠问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烈犹坐在她身侧,收了煞气,道:“我什么都不想得到,只想这样和你说说话。”
舒棠向旁边挪了挪,显然是不信。
她这般提防自己,烈犹也是不在意,轻轻一笑后,他道:“今日是一万年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舒棠听不懂他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
烈犹看着她,话题一转,并未解释先前所说是何等意思,而是又说起了芙玉:“你师父身体虚弱的真正原因,不是她本体缺失,而是因为她的真神之力。”
师父有真神之力,这舒棠是知道的。她明白,眼前之人的话不可信,但他说的是自家师父的事,不知不觉间,她便听了进去。
本是想随便听听,可烈犹接下来所说的种种,却是让舒棠完全惊住了。
烈犹道,她师父拥有的神力乃是诅咒之力,此力难以控制,除非是真神自己,否则,其他人一旦拥有这种力量,都会变成诅咒的源头,为人带来噩运。也就是说,一旦芙玉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开了什么玩笑,都会使这件事变成现实。
于是,芙玉努力修仙,飞升之后用尽仙力去剔除这股力量,终于将其彻底压制住,却也因此耗费了大量体内元气,需要时常休息调养。而她不参与仙界大小事务的原因,也是如此。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她遇见了舒棠。
有了徒弟,芙玉耗费心神去照顾她,得到玉坠后,她为了剔除玉坠中的诅咒之力,伤了心脉。
舒棠来不及想他为何会知道这般详细,只是问:“我的玉坠中为何会有诅咒之力?”
“因为,”烈犹悠哉道:“它就是芙玉缺失的那部分本体。”
原来,自己融合的玉坠中就有着诅咒之力,这玉坠,与师父原本是一体的。
舒棠还未消化完这件事,又听烈犹道,为了助自己破境,师父将本源之力抽出体内,替自己将蛮荒所得的那份真神之力融合在了玉坠之中。
本源之力……若是两年前有人告诉她,师父为自己用了一部分本源之力,她许会没什么感觉,可是如今,她已经知晓了南修使用本源之力后发生了什么,自是明白,这东西对一个修仙之人何等重要。
师父她身子本就不好,竟然还舍得将本源之力给了自己……舒棠怔愣着,明明告诉自己,对此人的话不可全信,却还是有几分信了。
因为,师父她的确是可以作出这种事的人。
师父……舒棠心中酸涩,她舒棠究竟何德何能,竟要师父自毁身体的去教导自己!
烈犹看着她的反应,眸中闪过黑色精光。停顿半晌,他忽而道:“她活不久了。”
舒棠猛地站起,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直冲向烈犹,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当真重复了遍:“你师父她,活不久了。”
舒棠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一笑,转身坐了回去,“真是可笑,我师父就算心脉受损,也是堂堂上仙,不会……不会活不长久。”
“我不会骗你,事情真假,你可以自行判断。”烈犹说完这句,静静站起身,“我与你聊的的确有些久了,你也该回去了。”
他话音一落,便已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舒棠怔了下,转而看向海面之处。
海面上,只见五道光影穿梭,芙玉和庐华与那绮璇缠斗,一旁的南檀上仙与一面上布满黑纹的男子厮杀。绮璇那边已有了败势,可南檀那边,却是她在不断避让。
以南檀上仙的实力,怎会打的如此狼狈呢?
现在宫殿四下无人,舒棠又被解开了定身诀,于是,她直接冲破结界,凭靠着苗婧菡当年对自己在水上的训练,从海底直跃而上,冲出了海面。
海中忽然冲出一人,打斗之人纷纷停了一瞬。见此人是舒棠,与南檀上仙缠斗的男子登时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原地。绮璇不甘心失败,却也知道自己难以抵抗三位上仙,当即也是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芙玉见到出来的人是自己徒弟,二话不说便冲过去接住了她,抓着她的胳膊,在她身上罩了结界,护在了自己身后。
“师父……”舒棠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
即使师父一句话都没说,但仅是这几个动作,舒棠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师父的担心。
芙玉冷眼望着黑烟消失之处,只抓着她的徒弟,不说话。
庐华还想要追去海底,南檀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他们已经被妖道带走了。”
妖道……妖道!舒棠眸子睁大,原来,那神秘诡异的城主烈犹就是妖道,是赤焰所说的半妖半魔之人。
庐华轻叹一声,“南修也是入了魔,没想到你还记挂着他,下不去手。”
“他毕竟是我带大的徒弟,怎能对他狠下心来,”南檀声音黯然,“倒是对不住你们了。”
“无妨无妨,我和小芙蓉在那绮璇身上占了便宜,也不吃亏。不过,绮璇显然是识不得入了魔的南修,南修见了她亦是没什么反应,实在蹊跷。”庐华浮在海面上,小心翼翼的,不教海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芙玉此时忽然出声道:“他们刚才皆是失去了意识,身体被人操控,自然认不出彼此。”
庐华上仙幽幽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还被困在海上迷雾中的众仙,起身飞去,一一带出了他们。芙玉和南檀,也终于动了动身子,带着舒棠一路回了仙界。
可以说,这一次交战,是仙界在妖道手里吃了个大亏。除了三位上仙,所有仙者都被困在了一个迷雾阵中,说出去可真叫人笑话。
舒棠将在宫殿发生的事情说给三位上仙,谨慎地隐瞒了妖道烈犹究竟对自己说了什么。南檀听罢轻叹一声,倒也是明白了妖道的意图。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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