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徒儿吃的太多了 作者:瞳师
第11节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苗婧菡淡淡笑着,嘴角还带着血,“上仙大人还是应该多考虑自己。”
她的话语间显然在暗示着什么,芙玉眸色越发幽暗,“你不想说?”
“便是我想说,想必上仙大人也没有机会听了……”话音未落,一股强势的墨色旋风从远处呼啸而来,旋风所及之处,兽魂纷纷避让。那旋风一路来到苗婧菡身后,瞬间卷起她的身体,带她消失不见。
芙玉手上猛然失力,她看着旋风消失的地方,联想到先前所见的那墨色烟雾,缓缓攥紧了拳头。
“师父——师父——”
身后忽而传来了舒棠的呼喊声,赤焰伴在她身边,亦是颇为担心。
芙玉迅速服下竺采彤曾赠予自己的解毒丸,数息间,从外表上倒是看不出中毒的模样了。
舒棠快步跑来,站定在师父面前,双颊与双眸都泛着红,“师父,您的毒怎么样了?”
“已经解了,为师无事,”芙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道:“她被人带走了。”
舒棠轻咬下唇,忽然鼓起勇气,抬头道:“师父,苗婧菡人虽是不好,但还未害过我什么,您可是与她有什么恩怨?”
芙玉静默半晌,看着她,缓缓道:“有。”
赤焰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刨地,它见过情商低的,倒是没见过一对情商都这般低的师徒!
情商低的师徒二人一时间都没了声音,半晌,还是舒棠不放心地道:“师父,我们还是快些回仙界调养吧。您身体本就不好,这些日子又未得好好休息,我怕……”
芙玉摇头道:“你的修行还未结束。”
舒棠眸子又泛了红,知道师父一路上都在陪着自己后,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可是,就算她想让师父继续陪着自己,也绝不能这般自私地留下师父。师父曾经吐血晕倒的模样她还记得,方才师父中毒的模样她也没有忘记,她怎能再让师父陷入危难中?
于是,她抹了把脸,道:“师父,徒儿求您回仙界修养……”
芙玉看着她低垂的头,终于是慢慢点了头,“好。”
舒棠一喜,悄悄舒了口气。赤焰则在一旁痛心疾首地刨地,难道长得漂亮的母兽都是情商低吗?她师父这明显是误会了啊!她还笑!以后有她哭的!
赤焰想的没错,芙玉的确是误会了。今日一事,在她看来,那就是苗婧菡在设计陷害舒棠。真神之力的确是好东西,但是,灵根破损过的舒棠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力量,若不是她灵台中还有玉坠为她调节,在真神之力注入的瞬间,她便会五识皆失,成为活死人。
最重要的是,真神之力只有在主体成仙后才会与其融合,也就是说,在舒棠没有成仙之前,她的身体就是承载着这份真神之力,任何人都有机会抢走它!
而夺取真神之力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死舒棠,取其体内法力,再利用这法力将真神之力引渡出来。
苗婧菡若是将舒棠承载真神之力的消息传出,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芙玉动了杀她灭口心思的原因。
但是,在这时,她却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苗婧菡曾杀清容派与清容城内八人,清森扬的命多半也是由她取走的,单这两条,若有人对杀人偿命一事较真,她当真是该死的。但是,芙玉不是这个伸张正义的人,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欲保护的人,只是……
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抹杀另一个人,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
赤焰曾说,在蛮荒之中不能想太多,芙玉此时心神已有些不稳,忙收了思绪,却见舒棠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芙玉问道。
舒棠的眸子泛着水光,“师父,您的毒……真的没事吗?”
芙玉运转了圈体内仙气,畅通无阻,随即又合上眼,内视灵识,亦是一片清明。她睁开眼,平和道:“采彤给的解毒丸可解世间百毒,区区妖毒,自是不在话下。”
听闻师父服用了竺采彤炼制的丹药,舒棠当即放了心,“那您现在也该回去休息了。”
芙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赤焰眼睛一转,忙打圆场,“是啊,小芙蓉,你赶紧回仙界休息,别让你徒弟担心。”
芙玉身周早已没了杀气,又恢复了平淡的模样,但是在这一瞬间,赤焰似乎又感觉到了丝丝杀气。
好在这杀气存在时间不长,芙玉很快就抬脚走了,赤焰用铜铃似的眼睛给舒棠使了个眼色,教她赶紧跟上。
一人一兽将上仙送到出口,芙玉停下脚步,回头对舒棠道:“花花,你是想留在蛮荒之中,还是想随我出蛮荒,去别处修行?”
舒棠一愣,先前她来蛮荒,也是苗婧菡的安排,现在那人走了,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不该留在这里。
见她犹豫,赤焰眼睛一亮,直觉自己机会来了,忙道:“哎——别走啊,小母兽,我同你说,要说这修行,全天下都找不到比蛮荒修行更好的地方了。”
舒棠默默道:“适合修行……你是指那些白骨吗?”说着,她指向了远处的白骨堆。
赤焰扭头一看,胸口一痛,道:“……不是。”
“那你是指那些随时吃人的兽魂?”
“……是,也不算是。”
舒棠对留在蛮荒这种事上有点跃跃欲试,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能学法术的小猪崽了。可是,蛮荒之凶狠也不是她能应付来的,就算是仙人,在这里都可能变成堆白骨,更何况是仍处在第二境界的她?但是,就像无数闯来蛮荒的前辈一般,这里对她也是充满了吸引力。
这是她自己的修行,她必须自己快速作出决定。
舒棠心思一转,在师父开口的前一刻坚定道:“我想留下。”
芙玉抿了抿唇,不再像上次那般阻拦,“也好,”叹口气,她抬头对赤焰道:“那便拜托你了。”
舒棠也不是那种只知道逞强的人,有赤焰在,她的确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于是,她点头道:“麻烦赤焰前辈了。”
赤焰巴不得她留下,此时乐得头上几乎要开出朵花儿来。它用爪子欢快地刨着地,答应道:“好的,不麻烦。”
芙玉略带忧虑地看了它一眼,又嘱咐道:“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过,除非是到了危难时刻,否则不要出手帮她。”
“我自然知道。”赤焰呼哧着热气,它身边的舒棠自然能够理解师父的苦心,既是修行,又怎能依赖别人?
送走了芙玉,舒棠顿时有些心里不踏实。她身边的赤焰兽摆出威严,一直护送她来到人群近处,才轻声道:“那边人太多,我不便现身,你可以向那些人学习,挑弱些的兽魂来打。若是愿意,你也可以与他们一齐挑战强者。”它顿了顿,“不过,你来此是为了修行,而不是为了收服兽魂,若非极端情况,还请你手下留情,打伤即可,莫要让它们彻底消散在蛮荒之中。它们说到底……也是不易。”
舒棠重重应了它,心中莫名一暖。虽然师父离开了蛮荒,但她依然有人陪伴,并非自己一人。
而且,这个赤焰,论品性论能力,都是上佳,值得一交。
见赤焰的身影隐去,舒棠深深呼吸一口,走向了那些正在围攻兽魂的队伍。
然而,她看着激战的队伍,正研究他们的法术与战略时,忽然,其中一道细冰凌直射向她,令舒棠一惊,手中瞬间燃起火焰,直击向那冰凌。
冰凌消融,队伍里一个少年见了,悄悄吐了吐舌头。他一边应战,一边对她喊道:“姑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48|44
人家既然已经道歉了,舒棠也不能说什么,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当即走了过去,微笑道:“无事。”
说话间,少年又将一道冰凌激射而出,旁边的人立刻设下困阵,将那兽魂困在其中,逃不开避不去。
舒棠心中一紧,身子禁不住后退了下。这队人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这个兽魂,一个少女叫嚷着“这是我的”,随即麻利地将其收入容器中,乐颠颠地把它收入袖袋。
少年松了口气,跑到舒棠身边,对她羞涩一笑,“小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个人?”
“我……”她想了想,撒谎道:“我和队友走散了。”
“这蛮荒危险得很,你一个人行走实在是危险。”少年笑出了八颗小白牙,“不如你先和我们一齐走,反正我们还要收服五个兽魂,路上说不定就会遇见你的队友呢。”
舒棠点了点头,她穿越以后很少与这种年纪的人接触,更何况是男人,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少年却只当她害羞,拉过方才收兽魂的少女,道:“这是我师姐,就让她在路上照顾你吧!”
少女一个拳头砸在少年头上,“你怎么又给我找麻烦?”
“哎哎哎,师姐,疼!”少年可怜兮兮地捂着头,“她和队伍失散了,我刚才险些失手伤了她,算是赔礼道歉嘛。”
少女瞥他一眼,“你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吧?”
舒棠:“……”喂!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少年哼哼着不说话,少女叹口气,与那边看似首领的人说了几句,转过头对舒棠道:“我叫元香,这是我师弟元海。这位是我们师父,也是我派长老。其他人都是元归派的弟子,你若不介意,便随我们一起吧。对了,你是什么派的?”
元归派的名字,舒棠自是没有听说过,但看少女骄傲的神情,此派在人界应是有着一定的名气。思忖一番,她客气地道:“久闻贵派大名,我叫舒棠,是个散修。”
一听她是散修,那长老和旁些弟子登时有些鄙夷。修仙这种事可不是能够自学成才的,有门派在身后做支持的人,自是会比那些散修强上数倍。有些修仙天赋的人,几岁时便会被送到修仙门派进行培养,因为在这里,越是有能力的人,越可以得到更好的心法秘籍、丹药补品。
所以,散仙大多是仙资一般的人,他们心中存着修仙梦,又没门派收留,只好自己修仙,容易走弯路不说,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走火入魔。最重要的是,散仙因为没有门派管教,行为向来为名门正派所不齿。
元海和元香倒是没有鄙视她的身份,尤其是元海,依然热络道:“散修很不容易,你修炼到第几境界了?”
“刚入第二境界。”她老老实实地答。
“除了首领是第三境界的巅峰,我们这些人大多是快入第三境界的,说起来倒也差不多,都是第二境界。”元香笑眯眯地道:“话说回来,你来这里需要个什么样的兽魂?”
“我只是来修行,不收兽魂。”舒棠微微垂头,“我和你们一起走,帮你们打兽魂就好。”
元香有些讶异,颇有些佩服她的胆量。一个刚入第二境界的散仙,与队友走散后不慌不忙,神色如常,也不知是她胆识过人,还是有什么保命的东西。然而,细细想来,这样的人若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那就是极为危险的人,需要防范。
不只她心里设防,舒棠亦是。舒棠与他们乃是萍水相逢,一起前行不过是为了修行。师父说了,修行不仅是锻炼实战能力,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与人打交道。
她自诩情商不低,但是与人交往这种事也是应该多加练习。不过,这想法若是被赤焰知道,它肯定会一爪子把她拍地里。
队伍里多了一个漂亮姑娘,虽是散仙,大家对她也还算好。元海给她讲自己一路上发生的趣事,旁边的元香揪着师弟的后领,不满道:“师弟,你若再这样,我就要怀疑你方才那冰凌是故意射去的了。”
元海挠了挠头,又听他师姐对舒棠道:“你莫要理他,他一天没个正经,论起年龄,他都能做你叔叔了。”
舒棠一惊,“他多大年纪?”
“二十有四,只是修仙延缓了面容的改变速度,他现在看起来仍像个毛头小子。”元香对她道。
舒棠一阵无语,忽然想起了没正经的庐华上仙。
几千年前,师父和南檀、庐华、竺采彤一起修仙,他们在路上是不是也这般调侃玩闹?
没过一会儿,元海又凑到她身边说起话来,舒棠客客气气地应答,忽然听一个弟子大喊:“小心!”
他话音未落,一个身披烈焰的火系兽魂直冲向他们,张大着嘴,眼看着便要吞下舒棠的脑袋。
与敌人正面打斗,对舒棠来说绝对是第一次。此时已经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她立刻凭着本能念起法诀,同时催动了真气护体。
元海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去帮忙,却被他师姐一把拉住。舒棠余光扫到这一幕,微一抿唇,双掌挡在面前,掌心两根藤蔓蜿蜒缠住那兽魂。
木生火,以木系法术对抗火系法术,无疑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对方攻打自己。元香皱起眉头,正要上前帮忙,却见那藤蔓在接触火焰的瞬间,竟是从中生了无数冰柱,密密麻麻地形成一片冰牢,将那兽魂困在其中。
元海不禁叫好,舒棠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对他们道:“有没有擅长水系的前辈,我只能困住它片刻,一旦放出了它,它很可能陷入狂暴状态,我镇不住它。”
陷入狂暴状态的兽魂攻击力要大大增长,在场的人也不想自己被波及,元香与一女弟子当即站了出来,一起祭出水浪,再由元海跳至半空,至上而下地用冰凌将其贯穿。
兽魂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舒棠又深呼吸了下,猛然抽出藤蔓,解开冰牢,任由它迅速遁走。
帮忙的女弟子一怔,当即怒道:“你怎么放它走了?”
“方才元海说,你们已经不需要火系的兽魂了。”舒棠奇怪道:“我为何还要杀了它?”
“兽魂都不是好东西,死有余辜,你放了它,若它带其它兽魂回来复仇,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他们毕竟都未成仙,就算有长老坐镇,在蛮荒中也是极为谨慎小心的。此番舒棠惹了麻烦,便是那长老也有些不悦,道:“元秋说的对,你既是跟随我们队伍,便不能再像散仙那般随意,我们一旦出了意外,你要如何负担得起?”
舒棠见他们咄咄逼人的架势,先是一愣,随后便理解了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半晌,她抱歉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既然如此,我还是自己找回队伍吧。”说完,她又对元海和元香道:“倒是委屈了你们,带来了我这个麻烦。”
元海眼中闪过一道黑光,随即有些迷茫地摇摇头,道:“没关系,你一个人要小心。”
蛮荒中的风沙席卷而起,在舒棠离开时,一阵小风暴袭击向元归派的众人,令他们一时间没精力再管舒棠,专心对付风暴。
一身黑衣的小姑娘有些颓丧地走到土堆旁,重重叹了口气。
这次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当真是有些对不起元归派的弟子们。不过那长老说的话,也实在不大招人听。散修虽不如门派修仙,可他堂堂一派长老,怎能如此直白地瞧不起一类人?人分三六九等的确不假,但是,就算是至尊之人,说到底也是个人,没必要去瞧不起自己的同类。
只是,她对散仙不大了解,不大清楚这些人是不是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能一心偏袒了他们。舒棠现在不满的,单是这元归派长老对自己所谓名门正派的态度。
在土堆后休整了片刻,她重新起身,走向了盘旋兽魂之处。
眼下看来,她实在不适合与队伍同行。她不愿杀死兽魂,必会引得队伍众人不满,还不如自己独行,危险是危险了点,却不会给人添麻烦。
打定主意后,她绕过一具兽骨,小心地走到空地,在远处将一魔兽的兽魂引了来。
这魔兽兽魂稍显虚弱,最适合她这能力的人。受到挑衅,那兽魂直奔舒棠而来,魂体上的利爪吸住空中沙粒,将其熔为火焰,击向舒棠。舒棠当即以火对抗,与其打得不可开交。
然而,就在她即将打败此魂时,又有一只兽魂向她奔来。
那兽魂已初具形态,显然比眼下这个能力高出数倍,且来势汹汹……舒棠心中一急,攻击瞬间失了准头,险些被烧伤了脸。
勉强避开攻击,她一面应付面前兽魂,掌控眼下局面,一面望着即将来到自己面前的那强者魂兽,心中略有慌乱。
自己明显不是这位的对手,但兽魂不会管这么多,在它眼里,她不过是个猎物,强与不强,都是要被吃掉的东西。舒棠明白,就算赤焰在隐身保护自己,也不能现在就现身,必是在危难时才会出手相助。
所以现在,舒棠紧咬下唇,她要如何是好?
☆、49|4744
远处魂兽来势凶猛,呼吸之间,尽是熊熊烈焰。仅一打眼,舒棠便明白过来,这位多半就是来寻仇的。
多亏自己与元归派的人脱离开来,要不然,当真是拖累了他们。
舒棠运起全身真气,手上形成光刃,一刀劈在这已是奄奄一息的兽魂身上,喝道:“你若不想死就速速离开。”说着,她又凝出一道光刃,目光狠厉。
那兽魂自是看出了她的决心,知道自己若是再纠缠下去必是讨不到好处,当即转身逃去,消失在风沙中。
而这时,已初具形态的兽魂也到了她的面前,发出桀桀笑声,“小姑娘一个人来蛮荒,胆子倒是大。”
舒棠心头突突跳着,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涌来。她以为自己是被扰乱了心神,然而,待她定下心神,她才意识到这种熟悉感来自于谁。
眼前这个兽魂通体火红,身上满是戾气,却有着眉宇间的一丝茫然。舒棠脱口而出地唤道:“你是火瀛?”
“你认识我?”那兽魂绕她转了个圈,忽然向她背后袭击,舒棠猛然俯身,躲过这一击后,在身前罩上一层防御。
火瀛是谁,她当然不会认识,但是,曾给过自己游历记忆的魔兽却是认识的。
眼前的火瀛乃是魔兽之魂,神魔大战前,它与她继承了记忆的魔兽是好友,两位常常一起游历六界,把酒言欢,只是世事变迁,如今竟是以这种方式重新有了联系。
火瀛眉宇间的迷茫说明它已经因执念迷了心智,舒棠知道此时不是与它攀关系的时候,只得与它对招。
对手如此强大,对于没多少实战经验的舒棠来说,应付起来实在是有些吃力。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下,她已是节节败退。
不过,在落了下风之时,她倒是看出了对方攻击中的几处破绽,稍加思索便已迅速反击,招招直击对方留有破绽之处,一时间竟是有了一二分的胜算。
火瀛冷笑一声,道了句“不自量力”后,周身火焰猛地变得更盛,旋即冲向舒棠丹田之处,欲要毁她丹田,破其真气。舒棠旋身一转,匆忙掏出庐华上仙给她的法器,将其抵挡了住。
“看来你还是有几分能耐,不然也不会伤我兄弟。”
舒棠以双指输真气入那法器中,“在蛮荒中还讲兄弟情义,也是难得。”说着,她双指用力,又道:“那你便是要杀了我,才肯罢休了?”
火瀛又是一声冷笑,身形隐约清晰了几分,“兄弟情义倒是次要,我更喜欢的是你身上的香味——”它拖长了声音,桀桀笑了两声,再次出击。
新的一轮攻击比起方才招式,当真是凌厉数倍。舒棠便是祭出了法器,都抵挡不住这猛烈的攻势,一个不查,便被对方咬住了胳膊。她痛得闷哼一声,不知不觉竟用出了饕餮的火系法术,在真气濒临耗尽之时,用尽力气,对其使了最后一击。
轰!
那一瞬间,天地撼动,风沙更为迅猛,几乎遮住了蛮荒的一切。待沙尘落尽,便见舒棠单膝跪倒在地,手臂血流如注,身前立着一个身形变浅的兽魂。
火瀛受伤不轻,但状况显然比舒棠好上许多。它道:“这是你最后护命的东西,眼下也使了出来,想必没什么再拿得出手了,乖乖让我吃了就好。”
话音未落,它张开血盆大口冲向舒棠,眼看着便要撕下她嫩滑的肉,一股强力却忽然将它掀翻在地。
“谁?”
“滚!”
赤焰对它仰头咆哮,火瀛微一犹豫,没有当即逃走,而是道:“好久不见,你也想分一杯羹?”
地上的舒棠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是自己身上的猪肉味吸引了它?
赤焰冷哼一声,已抬起了一只前爪,“你若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猎物是我先盯上的,蛮荒中先来后到的规矩,我想你是懂的。”火瀛心中忌惮对方,虽不敢狂言,却也表达了不满。
然而,赤焰根本不将它的警告放在心上,直接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火瀛怨恨地看了眼舒棠,再不甘心,在觉得的实力差距下,它也是认输遁走了。
舒棠松了口气,刚才打斗时,她满心都是紧张,倒是忘了暗处还有个赤焰在保护她。等火瀛彻底走了,她登时失了全身力气,再也跪不住,直接扑倒在地上。
“你不要动,我给你疗伤。”说罢,赤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胳膊,在黑衣上留下了不少口水。
舒棠忍住没有用嫌弃的目光看自己的胳膊,努力将视线落在别处。
不过,赤焰的口水的确有些效用,至少血是止了住,伤口也不再那般疼痛难忍。舒棠在地上喘着气,内视丹田,见内里空空如也,不禁苦笑。
她不过是与一个刚具形态的兽魂较量,便已是用尽了真气。自己弱成这样,要如何才能保护师父呢?
但是话说回来,饕餮的火系法术威力的确强大,用出后真是令她吃了一惊。
赤焰见她恢复了些,耸动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我怎么没闻出你有什么香味?”
舒棠:“……”那是因为猪肉味全部被你的口水味盖住了好吗!
但是,赤焰的确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舒棠自己也有些纳闷,如若火瀛不是被自己的猪肉味吸引,那又会是被什么所吸引呢?它说自己身上有香味,眼睛里盛满了渴望,究竟意味着什么?
舒棠想得太多,方才又受了些内伤,一时间呕出了口鲜血,吓得她不敢再想下去。
而且,她毕竟是耗尽了真气,任凭她体质再好,此时都有些熬不住。在闷痛下,她难以再支撑人形,只得不情愿地化回了小猪模样。
舒棠趴在地上,无比心塞,不知为何,她的身形大小比刚化人时还要小上一些。
总之,好不容易成了人,一朝又回到了短胳膊短腿的模样……舒棠第一次体会这种心痛感,只觉得猪生都灰暗了。
赤焰看出了她的失落,在旁边安慰她道:“妖修成人后,在人形与兽形间转化再正常不过,你有什么可沮丧的?”
它说的有理,但是,舒棠难以说出那种失落的感觉。在她心里,惟有人形才能配得上师父,现在自己又化了猪形,怎配与师父待在一起呢?虽说苗婧菡在她面前常常转化形态,可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总归不是个滋味。
赤焰扫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舒棠这样子,就算在仙界,少说也要再休息三日才能恢复真气。若是在这蛮荒之中,她恐怕要修养半个月,才能重新幻化为人形。
想了想,赤焰对她道:“你的打法实在是有些拼命,此番耗尽真气,至少也要用半个月的时候才能恢复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舒棠蔫蔫地趴在地上,前蹄上的伤口看起来颇有些狰狞,好似有人要砍下她那猪蹄烤了吃。她明白,自己现在最好的去处就是仙界,可她哪有那个脸回去寻师父?
只是,如果不回仙界,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何处。
见她迷茫,赤焰哼哧着热气,乐颠颠地道:“要不然你就留在蛮荒,我带你回老巢修养,可好?”
现在看来,自己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去处。舒棠思忖片刻,便答应下来。
然而,赤焰还未带她到达老巢,她便已出了变故。一个月来,她的胃口一直极差,所食甚少,舒棠本以为这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却未想到,饥饿之感竟在这时猛烈发作起来。
刹那间,饥火在她脾胃之中熊熊燃起,几乎要烧穿了五脏六腑。舒棠身上发冷,胃不住地抽搐,神志全部集中在胃部,连受伤的前蹄都再也顾不上。
赤焰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当即也是一愣,驮着舒棠不知如何是好。等舒棠勉强恢复了神志,她才道:“饿……好饿……”
想到她刚才所施的饕餮法术,赤焰一下子明白过来,可是,在这茫茫蛮荒中,到哪里给她找吃的?
一筹莫展之时,因先前感受到舒棠受伤,匆忙赶来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来人单手迅速捞起赤焰兽身上的米分嫩小猪,眉宇间满是心疼,一声轻唤也带了些许的颤音,听得舒棠顿时委屈起来。
芙玉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心疼问道:“花花,你怎么了?”
☆、50|494844
见到芙玉来了,赤焰一阵心虚。人家把徒弟留给自己照顾,结果……它把人家的徒弟照顾成这样,能不心虚吗?
然而,一向护短的芙玉上仙看出徒弟身上的问题后,第一时间却是对它道了谢,“多谢你救下我徒儿。”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直奔出口,只留赤焰在后面叫嚷——“说好留她陪我的呢!芙玉你怎么又不讲信用!”
然而,芙玉却是听不见这些了。方才她刚一出蛮荒,便感受到了舒棠所遭受的危险,以为她是出了意外,这才匆忙破阵赶来。所幸赤焰还算靠谱,徒儿虽是受了伤,但看起来应是没有大碍。
芙玉一面向外疾行而出,一面想,舒棠受伤不重,可她现在最大的问题乃是因为使了那饕餮的法术,从而导致了身体周转不开,一时间陷入了无限饥饿之中。不过,这并不打紧,待她们出了蛮荒,她带花花去饭馆吃上一顿,应该就会恢复过来。
舒棠好久没窝在师父怀中,此时腹中虽是痛苦不堪,心里还是冒出了丝丝甜蜜。师父的衣服微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被师父抱的紧紧的,足可以看出师父对自己的担心。
舒棠忽然想到,上次在海上见到师父,明明先前以为自己没有撒娇这种技能,可一见师父,自己便对她好好地撒了一通娇。这次也是如此,师父赶来之前,她怕自己化成兽形的模样会落得师父嫌弃,心中因此忐忑不安。然而,当师父抱住自己的的那一刻,她便明白过来,自己曾经的胡思乱想,在见到师父本人后都会化为虚无。
想到自己在仙界时故意躲避师父,舒棠禁不住一阵脸红。也对,她为何要故意逃避这些呢?修仙这种事,不就是讲究顺其自然吗?若自己过于刻意,那还真算是有了执念。
想通一切的舒棠忍受着噬心般的痛楚,努力又向师父怀中使劲钻了钻。
她化成兽形的时候不多,能有机会被师父抱在怀里的机会更是不多,一定要抓住时机!
芙玉却不知徒弟心里想的这些,只以为她是伤口和脾胃发痛,身子不舒服。伸手摸了摸徒儿的头,她尽量温柔地道:“花花,我们先回仙界休整一阵可好?待你身子恢复得好了,你再下界历练。”
知道师父担心自己,舒棠也不再要那虚无缥缈的志气,张嘴哼唧一声,表示同意。
芙玉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口中念了法诀,一人一猪顿时消失在蛮荒出口之处。
然而,此时的蛮荒中,却是掀起了新的风波。
元归派一队在舒棠离开后,进行了短暂的争执,但很快,他们便来不及争执,转而全神贯注的围攻一只适合元海的兽魂。
他们这次来到蛮荒,一是受返魂丹出世的刺激,二是为了给弟子们搜集兽魂,提升功力。元海刚才小小地惹了祸,此时乖乖施法,再也不敢出什么差错。
他的师姐性子直爽,行事大方,但实际上却是个暴躁的女人。若他再出错,元海十分怀疑自己会被师姐丢到蛮荒深处喂神兽。
但是,元海在攻击兽魂时,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太对劲。
那种不对劲由微小慢慢扩大,直到他僵直身子,重重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元香见师弟忽然倒在地上,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在师弟身上加了防御的结界后,对长老道:“师父!小海出事了!”
原在旁边指导弟子施法的长老目光一凛,纵身跃到兽魂前,迅速将其杀死后,收入囊中,旋即来到元海身旁,俯身搭他脉搏。
正是此时,满面鲜血的元海猛然起身,掀得长老向后踉跄而去,随即面容阴森地看向了他的师兄师姐们。
长老暗道不好,以为是那兽魂噬了他的魂,忙得袖袍反转,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双腕,将真气渡了去。然而,他的真气输到一半,元海眸中忽而闪过一道细小的黑色闪电,紧接着,他缓缓勾起嘴角,发出阵阵阴笑。
一众弟子心中发寒,觉得他这是中了邪,可是,修仙之人只会走火入魔,又怎会中邪呢?
长老亦是发觉了不对,当即双目圆睁,大喝一声,抬手便向元海天灵盖上劈去。元香心上一紧,忙上前拦在了师弟身前,大声道:“师父!小海可是您的亲徒弟!”
“他中了魔障,若不杀他,我们都会死!”长老怒喝一声,掀开元香,转而抬手去杀元海,却见他笑的越发阴冷,同时嘴唇微微动了动。
别人没听到他说什么,那长老却是听清了,脸色登时大变。
风沙吹过,元海脸上的鲜血渐渐干涸,凝固出一个暗红色的狰狞图案。他沾满血液的双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犹如地狱深处传来的催命咒——
“来不及了,你们——都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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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之外,城中繁华。
不断使用瞬移之法的芙玉终于带徒弟进了城池,且一入城,她便直奔饭馆。门口的小二笑着迎了上来,客气道:“客官想要点什么?”
“你们店里所有的菜都上来一盘,另外,马上盛来十碗米饭。”
小二方才只顾得上迎客,现下里才看清了这客人的脸,霎时间怔住。他在这城中生活二十余年,人也见过,妖也见过,仙也见过,却未曾见过这般美貌之人。芙玉见他如此,眉头顿时皱起,不断抚摸舒棠毛茸茸的头和后背,同时催道:“快一点。”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哎”地应了声,快步跑去了掌柜那里报菜。
芙玉紧紧搂着徒弟,坐在店中角落后,不住地安抚她。一入饭馆,舒棠便因着空气中的饭菜气味而开始骚动不安,芙玉不敢再向她施安定诀,怕伤了她灵根,只得用手努力安抚。但是,即使是师父温柔的安抚,在这时候,舒棠也无法完全控制全身对食物的渴望。眼看着她要扑向隔壁的饭桌,芙玉忙揪住她的后腿,把她拉了回来。
舒棠此时已是饿得神志不清,芙玉叹了口气,右手凝起莹黄的温润光芒,轻柔地附在了徒儿的肚皮上。
浓浓仙力缓缓入体,一股暖流流入丹田之中,使之瞬间充盈起来。舒棠体内疼痛未得缓解,对食物的渴望依旧,但是,灵台之中的玉坠之力却在这时有了反应。
碎玉遇到本体,它自然会本能地前去吸附。舒棠只觉得来自于师父的力量极为舒服,不自觉地便想渴求更多。因为师父输入她体内的仙力足够浓郁,她不知不觉竟又化回了人形,且无意识地将额头抵向师父的额头。
芙玉心神稍一恍惚,正要躲开,却瞧见舒棠紧皱的眉头,当下心中一软,任由她去了。
玉佩本体与碎玉之间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上次自己昏倒,也是徒儿用这法子唤醒了来。如今此法虽不能唤醒徒儿,但毕竟是可以安抚一二,芙玉也就顺其自然了。
当事二人虽是无感,旁边吃饭的客人却当真是吓了一跳。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抱着猪崽来到饭馆,已是引人注目,后来,那猪崽幻化出人形,垂着双腿坐在女子身上,更是让人忍不住遐想。现在,两人竟然直接额头相抵……几个跑商的商人看的直咂舌,道是妖界中人果真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也敢在外面如此相亲。
等那小二端着十碗米饭回来时,自然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托盘中的碗险些砸在脚上。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二人,张大着嘴——刚才那米分嫩嫩的小猪变成人也就算了……两人这耳鬓厮磨又是怎么一回事?!
☆、51|50494844
舒棠坐在师父腿上,双臂环住芙玉脖颈,脑中一片混沌,双眸之中尽是迷茫。等小二颤颤巍巍地把饭碗放在桌上,她才闻着饭香反应过来,将额头与师父分开,转过身直接端起碗筷,快速吃了起来。
也是这时,店小二和旁桌客人们才看出来,坐在美人儿腿上的人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这小姑娘狼吞虎咽的模样,想必是饿得急了,既然如此,她刚才窝在那美人怀中撒娇,也就不足为奇了。
芙玉心中一阵莫名,叹了口气,想将她抱到旁边椅子上,可舒棠吃饭的凶狠模样又让她犹豫了,最后只好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十碗米饭。
于是,旁桌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这小姑娘也忒能吃了吧?!
可是这十碗饭连开胃的都算不上,当舒棠放下最后一个碗时,胃中依然饿得难耐。芙玉见状,先是把她放在了旁边的圆凳上,随即喊小二道:“再来一桶米饭。”
店小二登时睁大了眼睛,重复着问了一遍:“再来一桶米饭?”
芙玉眉头一皱,催促道:“快些拿来。”
店小二咽了口口水,麻利地跑走,不多时便抬了个木制的饭桶,里面装了满满的米饭。
舒棠此时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居何处,一见到那饭桶,当即扑了去,不顾受伤的手臂,拿起桶中盛饭的勺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为了不让徒儿再被人围观,芙玉淡定地为其使了个幻术,令旁些人再也看不见她略有些恐怖的食量。顺便的,她又为徒儿使了个清诀,清了她身上留有的赤焰口水味道。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舒棠抱着饭桶吃罢,将桶丢在一边,端起盘子凶猛地吃了起来。
芙玉上仙望着徒弟,替她把带有猪肉的菜端走,方才那些微妙的心思随之全然消失,额上的热度也是渐渐褪去。
约有一个时辰过去,后厨终于将店中所有的菜做了一遍,然而,在堆满空盘的桌子旁,面色发白的小姑娘显然还是没有吃饱,眸中尽是对食物的渴望。
这饭馆开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店小二看不见那些食物是如何消失的,可他知道,这些食物多半是进了那小姑娘的肚子里。
掌柜的频频搓手,终是忍耐不住,噼里啪啦地打响了算盘,算出了这一桌的饭钱,让小二去通传一声。
芙玉听小二说完,美眸扫过他窘迫的脸,轻轻从袖中拿出了足够的银两,道:“再上十盘酱肉、十盘鸡腿、十盘丸子。”
结果,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舒棠将这店中厨房里所有的菜吃尽,依然深感饥饿。
芙玉上仙付了剩下的饭钱,带着徒儿去了下一家。
就这样粗暴地吃光三家饭馆后,舒棠终于不再饥饿,把最后一块馒头塞到嘴里后,打了一个迟来的饱嗝。
芙玉淡定地问:“吃饱了?”
舒棠望着自己面前堆积成山的空盘,又想到先前因盘子不够、被小二端走的那些盘子,面上一红。
她……她到底是吃了多少东西啊?!
舒棠万分尴尬地转过头去看师父,然而,这一看,她又想起了自己坐在师父身上的那一幕。
……所以,她今天究竟造了多少孽哟!
她颤抖着唇,弱弱地问:“师父……我是不是把您吃穷了?”
本以为师父会说“没有”,没想到,芙玉答的却是——“是的,银子都花没了。”
舒棠:“……”
师父这是在揶揄自己吗?不!这与她师父画风不符啊!
见徒儿一脸纠结,芙玉原本淡然的脸露出了淡淡的笑,“你吃饱了便好,为师这就带你回仙界。”
舒棠紧张地盯着地面,羞愧地问道:“不过,师父……我、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还好,”芙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为师养的起。”
这句话,师父已经是第二次与她说了,可舒棠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脸。
回仙界的路上,舒棠始终安安静静的,倒是芙玉,给她讲了饕餮法术的种种。
原来,自己饿成这样,全因使那饕餮的法术。如若她没有耗尽体内真气,许是会好上许多,但是,她偏偏是在耗尽真气的情况下使出此法,这才会导致自己陷入那种饿到极致的状态。
芙玉生怕伤了徒弟的自尊心,毕竟她整整吃空了三家饭馆。斟酌了字句,在到达仙界后,她对舒棠道:“花花,只有第一次使用饕餮法术才会变成这般,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多想。”顿了顿,她接着道:“而且,食之无尽乃是饕餮本性,你灵根刚刚融合,未能完全控制也是情有可原。”
被师父别别扭扭地安慰一通,舒棠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更心塞了……
两人回到仙界,舒棠近一个月来的不踏实感瞬间消失不见,等进了偏殿,她更是长舒一口气。她从不知道,自己在这偏殿之中竟会产生如此的安全感。
而庐华上仙早就听闻了芙玉与舒棠一路来遭遇的一切,知晓她们回来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府上,还带了好些精致的点心。然而,冷酷无情的芙玉上仙却是因为顾及徒弟身体,收了点心后将庐华残忍地拒之门外。
清森扬离开后,小厨房便一直空着。见舒棠和芙玉一起回来,南檀略一思索,从人界修仙门派中挑出个出类拔萃的弟子,直接给芙玉府上送了去。
舒棠此时倒是不知道这些,她一进偏殿,便又化回了兽形。先前能够化回人形,多亏了师父的仙力。然,此时仙力耗尽,她只得以兽形在殿中打坐修炼起来。
如芙玉所料,等她拎着点心来到偏殿时,偏殿大门已经关上,而外围空气涌动,其中的天地之气正在被不断抽离。
芙玉原想着叫徒儿休息几日,可一想到花花对修炼的执着,只得作罢,拎着点心回了内殿休息。
几千年了,她已经有几千年未劳累至此了。芙玉将点心盒子放在桌上,躺在软榻上便沉沉睡了去。
这一回,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好似回到了神魔大战之前,佩戴在那人的腰间,与一众玉环配饰撞出叮咚脆响。那时,她常与身边玉环说话,可惜玉环没有灵智,不能与她聊天,渐渐的,她便不再多言,只做好一个玉佩。
直到有一天,那人发现她觉醒了灵智,当即去寻另一真神,对其道:“我想教这玉佩成仙。”
再后来,就是越发精彩的修仙日子,她每日修炼魂魄,想要拥有实体。但是,这个过程太为漫长,等她三魂七魄有了眉目时,那人却是死了。
她又成了一块普通的玉佩,虽有灵智,却身受重伤。她躺在泥土中,每日望着太阳东升西落,实在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在泥土中度过了漫长岁月,当一户人家定居在附近时,她终究是找到了可做之事……
芙玉缓缓睁开眼睛,结束了这个有些昂长的梦,掐指一算,发觉自己已睡了三天三夜。她看了眼点心盒子,里面的点心没有腐坏,却也不再酥软好吃了,只能丢给打扫的婢女,叫她随意处置。
行到偏殿时,梦中的人还隐约停留在脑海之中。芙玉上仙深深呼了口气,这才推开偏殿大门。
大门推开的刹那,空旷的偏殿中没有半点声响。芙玉瞳孔一缩,快速踏步进去,却是不见舒棠的影子。
她心中微慌,忙掐诀去寻,感受到舒棠的气息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她的徒弟溜去了小厨房。
走到小厨房,芙玉上仙微一停顿,随即敲门问道:“花花,你可在这里?”
正在偷吃的舒棠差点被噎住,无声吞咽下食物后,整了整衣服,跑去开了门,“师父,我、我来看看新厨子。”
芙玉目光深沉,瞧她半晌,伸手替她抹去了嘴角的馒头渣,“看的怎么样了?”
舒棠眼看着那馒头渣沾上了师父的纤纤玉手,小脸顿时憋得通红,“挺、挺好的,看过后,他便回去休息了。”
“所以,你就自己蒸了两锅馒头,躲在厨房里干巴巴地吃起来了?”
舒棠:“……”
师父!心知肚明的事情请不要说出来好吗!
舒棠是三个时辰前恢复过来的,且她刚一恢复人形,就饿了肚子,这才跑到厨房之中。她没想到厨房里来了新人,与那白净的少年一打照面,她先是一愣,随即一喜,坐在旁边等着吃现成的饭菜。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饭量依然如此之大,少年做了整整两桌菜,都被她吃了个干净。等少年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桌时,舒棠尴尬地找了个借口,把他支走了。
再然后,便是她偷偷给自己蒸了馒头,大口大口地躲在厨房中吃了起来。
自己饭量惊人,舒棠是知道的。她明白师父不会嫌弃她,可她怕吓坏了新来的厨子,只好自己偷吃,没想到还是被师父抓了个现行。
芙玉看着窘红了脸的徒弟,轻声一笑,将长袖挽起,找出食材,利落地做了一大盆汤。
舒棠:“……”
师父还真是……简单粗暴呢。
在芙玉温柔的注视下,舒棠心塞地端起盆,一边喝汤一边吃光了剩下的四个大馒头。
这三日修炼后,她的真气不仅恢复过来,甚至比原本来充盈得多。而且,她在修炼时顺便疗了伤,胳膊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至少……她端起一大盆汤时,未觉丝毫疼痛,只微微有些酸麻。
吃饱了饭,芙玉为她把了脉,又教授了她斗法经验。许久没和师父这般亲近地相处,舒棠免不了的有些兴奋。等到了休息的时间,她还有些不舍,胡乱找了个话题问师父:“您知道元归派吗?”
芙玉摇摇头,她对人界门派知之甚少,元归派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舒棠早就料到师父不知此派,倒也不在意。她撑着下巴,一面看着师父,一面笑眯眯地道:“新来的厨子是元归派的人,说来也巧,我在蛮荒中时,还与他师弟师妹打过照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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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玉稍稍点头,道:“你在蛮荒打斗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不过,那厨子虽是个干干净净的,你以后也是莫要接触他,若无必要,话都要少说。”
舒棠知道师父还在惦记着清森扬之事,连忙乖乖点头道:“我保证!”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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