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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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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恪守仙归 作者:东莱不似蓬莱远

    第47节

    “你好吵。”赫连十九道。

    第224章 如是观【三】

    “之前师叔祖带着我有幸见过一次昆仑承礼。数十万昆仑弟子遍布整个昆仑,数百个门派登山祝贺。四面八方驾着飞舟或是灵兽而来的修士,声势何其浩荡。而如今……”一名修士坐在观礼塔上幽幽叹道。

    昆仑十二道山门层层开启,前来的修士络绎不绝。这一日,乃是昆仑第三十七代弟子承礼。前来道贺的门派比之往年少了大半。毕竟三大门派之一的太行不会到场。与之相关的门派定然也不会来,令人意外的是青花大陆和荒漠大陆竟然都有人前来道贺。不过较之以往确实是失却了许多热闹。

    大殿前旁边设为观礼台的高塔上,已经坐满了人。

    最高一层的塔楼,商若雪就坐在正中席位,她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她的到来教好些门派议论纷纷,都道‘虽然天山和昆仑不久前还有战事,但现下却是友邦。是啊,天山如今是中立门派。和昆仑太行都是友邦呢。’

    商若雪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讽刺一般的想到中立二字。所谓的中立也不过是因为梅欣长老死于太行之手一事还未平息。天山自然不能毫无芥蒂和之前一般像狗一样跟在太行身后去抢骨头。所以掌门有再多想法也会延迟那么一段时间。而她此时还能代表天山来出席,也是因为掌门压不住门派内愤怒的声音转而做出的妥协。毕竟在掌门不在时她已经成为门中的精神领袖。

    多么的可笑,作为九州三派之一的天山派。自家合体期老祖被人杀死,门派掌门竟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还与太行保持友邦关系。还堂而皇之的说是为了门派利益。

    他真的以为他和宗门的恶心交易没有人知晓吗?商若雪面上一派自然,袖子中的手却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就在此时,沿着昆仑云梯两位赤着脚披着袈裟的佛修沿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缓步登山。

    视野开阔的塔楼上人人们自然看得了他们。不由惊异的道:“怎么宗门也来了?”

    “宗门和太行不是联手了吗?”

    “宗门不是自从昆仑禁止佛修在昆仑势力范围内传教之后,昆仑承礼宗门便再不参与了吗?”

    商若雪也站起了身,凭栏望向他们。心下却有了计较,只怕是不请自来的恶客。

    昆仑弟子上前迎接,两人却是摇了摇头。拒绝登上观礼塔。

    那弟子面色微微一肃,随即道:“今日乃是昆仑承礼,两位前辈既然不是为了观礼而来。还请前辈移步,随晚辈去往待客处。”

    “交出方恪。我二人自会离去,不会干扰你们的承礼。”一诺道。

    那弟子眉头微微一拢,却未露出惊诧或者惊慌之色离去。而是不亢不卑的问道:“敢问方恪师叔做了何事,两位前辈要用交出二字?”

    一诺面色一沉,打量了一番这位小弟子。冷冷道:“方恪乃是杀死宗门十方的凶手,难道昆仑想要包庇他吗?”

    这弟子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晚辈会转告智愚长老的。还请两位前辈稍候片刻,晚辈去去就来。只是晚辈还想说一句,昆仑杀的宗门弟子多了去了。还真不知十方是谁,又是谁杀死的了。”

    此言一出,一诺面色大变。一诺乃是如是观长老,论辈分资历比之智霄不知高了多少辈。而如今却被昆仑一名不知名的弟子如此说,饶是自认为不为外物所动的他也顿时升起了怒意。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信向,此时仍旧一脸平静。他伸手阻了一阻一诺,平静的道:“宗门携诚意而来,小友又何必将善意阻之门外。不若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我等随你去见智愚长老便是。”

    那弟子笑了一笑道:“请。”

    这一幕倒是叫塔楼上的众人大跌眼镜,他们各显神通自是听到了三人之间交流的话语。自然想到了几日之前十方死讯传出时,宗门的震怒。若非信向老祖一力阻拦,只怕宗门和昆仑早已是不死不休。

    谁都知道信向老祖并不赞同宗门内部分裂和参与战争之事。因此一力促成昆仑以及以尘否为首的古刹寺和宗门的和解。并且也取得了一些效果。

    今日信向老祖回来,自然是带着他的诚意来的。想要平息宗门因十方之死而产生的愤怒,缓和两派的茅盾。

    但是令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昆仑应对此事的态度却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那个昆仑弟子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将对昆仑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是……经常跟在方恪身旁的小弟子,王峰主的儿子王洛阳?他也是昆仑三十七代弟子这次门内大比的头名。”站在商若雪身后的墨歌出声道。

    商若雪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洛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然后皱着眉头道:“看来今日事情的发展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昆仑这根硬骨头看来是不会弯了。”

    “师姐,你的意思是……”墨歌皱了皱眉随即道:“如今形势本就对昆仑不利,昆仑怎会拒绝信向老祖的示好?”

    商若雪笑了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太行用俘虏威胁昆仑之事?昆仑可曾妥协?他们是不可能将人交出来的。”

    看到墨歌并不赞成的目光,商若雪道:“你可是想说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毕竟是方恪杀了宗门的人在先?”

    墨歌点头。

    商若雪冷笑着道:“但是你想过方恪为什么要杀十方吗?这就和那位农夫杀死了苦僧一行是一样的。昆仑不是天山,会把为门派去杀人的人当成凶手双手奉送给其余门派,或者自己亲手将自己弟子了结。”

    “师姐……”墨歌低声唤了一句。

    商若雪笑了笑,敛去眼中的讥讽和不满。墨歌低头看着仅仅及他肩的商若雪,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这位他从小更随崇拜的师姐已经和他们掌门走在了两条迥然不同的道路上,并且越行越远。

    但是那又如何,掌门虽然是掌门,却不能代表天山。

    ……

    方恪站在大殿三楼的阁楼里,看着王洛阳将信向二人引到会客厅。

    “一个化神期,一个出窍期。”智霄道。

    方恪点点头,转身看着智霄道:“苦僧一行死了之后,如是观和昆仑就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如是观完全可以以此策动整个宗门。而如今十方也死了,宗门和昆仑已经是敌对的关系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还会赞成信向来这一趟。简直是多此一举。”

    “但我不相信如是观会做这种多余的举动,所以他们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么目的是什么呢?他们是已经肯定昆仑会拒绝他们的要求,是以故意来这一趟让信向这一类主和派死心?然后告诉派中弟子说‘看,宗门并不是想要无妄杀生,而是昆仑死不悔改包庇凶手。’?”

    方恪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推测。不会这么简单。

    “管他如何。”智霄淡淡道:“这些秃驴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继续说那封信。”

    “师父你确定慎行崖关的住萧云溢吗?”方恪抿唇道:“那封信……我觉得不是左丘的手笔。”

    智霄眉头一皱,道:“你说。”

    “那封信上,对天山许诺了一块很大的馅饼。是天山拒绝不了的诱惑。除此以外,信笺中还夹着一朵桃花。

    在十方死前,曾经说过一个地名。我和太阿查访了一下,发现是在桃花冲是位于一座海上岛屿的村落。大约八十多年前,整个村落被想要夺取灵脉的修士血洗。当年你和萧云溢都为此事抱过不平,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但也是在同年,萧云溢曾经带回几名孩子到太行。苦僧一行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而十方应当也是其中一个。这一事件的几个人都和桃花冲有关,送往天山的信笺之中也有桃花。是以我推断天山的朱掌门和他们之间一定也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关系。而桃花冲事件发生时,左丘还未出生。

    所以这份关系的缔结者不是左丘。那么按照推论,最有可能的便是萧云溢。”方恪缓缓道来。

    智霄沉默不语,许久他站起身,转身离开阁楼。他的手上握着他的剑。

    方恪看着智霄离开,他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朱掌门必须死,萧云溢必须死。

    就在此时,在会客厅和智愚长老会谈的两人也不欢而散。

    他们走到了昆仑山门之前,显然没有谈和。智愚送其离开。

    “杀死十方,你们昆仑难道不用付出代价?交出方恪,否则宗门现在就与昆仑开战!”一诺狠狠的看着智愚仿佛不甘心一般又问了一遍。

    “不可能。”智愚淡淡道。

    “哈!信向师弟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犯大错的昆仑?当年我宗门为了救济世人,宣扬佛法,施药救人,一片好心却被其拒绝。当时也是用‘不可能’这三个字。如今不过是为了讨还一个公道,他昆仑杀人在先竟然还是这般不知悔改。实在是无药可救。”一诺狠声道。

    他似乎气极,狠狠的一掌拍在了地上。

    而后拉住还欲说些什么的信向转身道:“既然昆仑这般不讲道理,那就此告辞。我们战场上见!”

    说完,两人便架云而去。

    前来观礼的人自然都看到了。

    第225章 承礼

    方恪自然也看到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起身走到包厢外恰好看到甄聪甄明两兄弟正在说话。甄聪笑眯眯的带着几分不自觉的讨好的模样,甄明安安静静的听着脸上有些不自在。

    看到方恪出来,甄聪马上迎了上来。方恪低声吩咐完之后,甄聪屁颠屁颠的跑去传话了。

    甄明低头站着,低声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前日罗长老见了掌门,免了毕十四在军营的职位。让毕十四在军营之中当一名普通士卒,戴罪立功。”

    方恪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他想起这一段时间送去给罗清的拜帖虽然都被退回来了,但礼物却都留下了看起来态度确实松动了。……于时现在雪原不知是否顺利?方恪抿着唇突然笑了笑然后大迈步走下楼梯。

    于时他自然一切都好。

    ……

    一诺踩在一个钵盂之上,带着信向急速的从空中掠过。

    信向看着素来脾气有些暴躁的师兄,叹了口气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想了许久终究还是道:“师兄你今日太暴躁了。还是过两日我再去见见昆仑掌门吧,希望能够好好谈谈……实在是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一诺转头看向信向,一双眼睛暗沉沉的。他道:“师弟你为何非要如此?”

    信向面上满是忧愁的道:“宗门又何必掺和进来呢?不过是生灵涂炭……一场空罢了。你们又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见……赫!”

    信向最后几个字卡在了喉间,再也吐不出来。他怔怔的看着一诺,脖颈间的伤口让他再多的话语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声无意义的喘息。鲜血迸发出来,洒在了一诺的脸上。染红了他的袈裟。

    一诺收回手中的剑,冷冷的又说了一句:“你为何非要如此。”

    此时此刻,被两人抛在身后的昆仑承礼。开始了。

    一诺回头望去还能隐隐约约看见被云雾缭绕的昆仑山峰。

    一诺换了一只手,反手几剑刺入自己身体。然后抱着信向的尸体,一脸惊慌的往宗门疾驰而去。

    ……

    “承礼开始了。”茫茫的雪原上,叶于时突然站起身望向昆仑的方向。

    罗毕和公孙睢同时点了点头,也看向昆仑的方向。前几日,如是观的秃驴以为能够杀死他们,却不想反而死在他们手中。公孙睢看了一眼叶于时,那日他的符已有了道意。实在有些可怕……那么多年以来,或许只出了一个叶于时。

    “昨日刚得到的消息,说是掌门属意方恪。这次承礼便是公开的告之了。”公孙睢仿佛不经意一般的说道。

    罗毕马上低声咳了两声,可惜演的太不自然。

    而他们都偷偷打量的叶于时,却是不为所动。他远远地望着昆仑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唇畔突然显出几分笑意。

    许久,在公孙睢又要开口时。

    叶于时瞟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道:“哦。”

    公孙睢嘴角抽了抽,最终戏谑道:“感情咱们忙活这么久,就是给你做了件嫁衣啊。”

    叶于时面上终于有了一波澜。

    罗毕看了一眼叶于时的表情,马上笑眯眯的看向公孙睢道:“算盘师兄,我说你的思想怎么能够这么狭隘呢?在这种危难之际你居然还是单单想了你个人私欲?咱们必须坚持一个原则,就是昆仑至上。干死太行,弄死那些上门挑衅的。达成三族大一统的美好未来。

    更何况,怎么能够说是嫁衣呢?明明就是聘礼啊。大师兄你说对吧?”

    罗毕挤眉弄眼了一番。回应他的是叶于时的微笑和公孙睢的冷眼。

    罗毕撇撇嘴,无趣的看向别处然后道:“这一次的消息估计是掌门故意在门中宣扬的。他老人家,在给方师兄铺路啊。只是……是不是显得太急了。这一点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于时敛下眼睑,淡淡道:“雪原事了,该去墨心岛了。”

    公孙睢和罗毕表情一整,面上的戏谑之意全都收敛了起来。他们看向太行方向道,眼底波光如剑。终于到了这一天,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忘记,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

    ……

    昆仑山上,承礼已经开始。

    这一次的承礼是肃穆的,安静的唯独不是热闹的。

    方恪在赫连彤等人惊喜的目光之中,走到智愚身后站定。

    上官平淑站在下方看着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她目光十分复杂。她曾经以为站在那个位置的人会是阴沉渔,后来她以为会是萧昌秋。再后来她以为会是叶于时,但是竟会是方恪。

    在昨日之前他们这些人人都还在猜测。叶于时或许会被从雪原召回,因为这个人已经远远的将他们这一代人抛在身后,走出的太远太远。令人畏惧而又仰望。

    而方恪……上官平淑看着台上云淡风轻一般站着的人,他眉眼之间的稚嫩早已褪去。面容清俊,唇角微抿。谁能想到以前那么不起眼的人,如今会站到这样的位置。整个九州,或许有许多人不喜欢他,但却无人敢轻视他。平心而论,看到方恪站在这里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转了转视线,她看到上官平汩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下意识的恼怒起来,上官平婉放着上官家的小姐不当巴巴的跑到方恪手下做牛做马,上官平汩也是族中明明有那么多名师。那个都不要偏偏要上赶着给方恪当徒弟,谁知竟然还输给了王洛阳。

    “所有人都说,那是掌门属意的下任掌门的位置。是真的吗?”一道仿佛喃喃自语的话传来。

    上官平淑回头,看到一名女弟子仰头望着台上的方恪面上有些落寞的模样。

    她微微一挑眉,记起这位女弟子了。正是维法堂的玄蓉。原玄剑门的小师妹,在门派之中倒还小有名气。

    玄蓉若有所感,也看了过去。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错开视线。玄蓉又看向场上。

    “过去三千多年,计掌门立碑于此。守派不出,护了昆仑派三千余年。后逢乱世,昆仑人不惜赴死,前仆后继,以身护派。遂立通天碑。今日再立昆仑碑,是为你们这一代而立。传承守护……”智愚缓缓道。

    场上一片肃穆,上官平淑也收敛了心思。垂手听训。

    待说完后,智愚看向方恪。

    方恪颔首,朗声道:“昆仑第三十七代弟子,以‘兴’字为辈。”

    话音未落。在原本破裂的昆仑碑的位置,一块新的碑石缓缓立起了起来。方恪单手执笔,缓缓的刻下一个‘兴’字。从此三十七代弟子便是兴字辈。

    于此同时,新的高耸入云的昆仑碑和通天碑相对而立。仿佛是在互相呼应。人们望着通天碑的上的名字,不知是谁开始念出第一个名字。然后第二个人加入进来,一个一个。最后所有人的声音汇成了一道洪流。

    千千万万道声音,念出一个个名字。

    城破之时,所有人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他们带回这些师兄弟们,将他们安葬。然后立下这座碑。

    承礼结束后,三十七代弟子便算是出师了。

    他们将会奔赴战场,离开这个由无数前辈用鲜血换来的平和乐园。但是他们甘之如饴。

    因为他们不会忘记,有多少位师叔伯为了这片平和付出了生命。因为他们不会忘记太行人手上沾染的鲜血和犯下的罪行。坑杀俘虏,令无数人流离失所,骨肉分离,九州流血。

    因为他们不会忘记,有人想要折断他们的脊梁,打碎他们的骨头。

    因为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观礼塔上,商若雪不由站了起来。她望着场上的少年们,心神大震。她不明白,为什么昆仑会有这么可怕的凝聚力。昆仑派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门派……

    她想到,在承礼之前她以为昆仑应当和太行一般肃穆而且人人都面色匆匆。但是恰恰相反,她看到许多弟子笑嘻嘻的打闹争论。看起来十分平和。

    但就在她以为昆仑人就是如此乐天之时,她又看到了现在这一幕。明明没有宗教信仰,不信神佛。但又有种可怕的凝聚力。不像信徒,超越信徒。

    昆仑人,昆仑骨。昆仑人或许信仰的是自己。

    方恪看着台下这些目光坚定的……孩子们,觉得肩上有些沉。但是这很好。

    ……

    承礼结束了,商若雪走下观礼塔。她一步步向方恪走去,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即使这个人曾经真真切切的让她感到过羞辱。但……那些羞辱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为了天山,她什么都可以做。

    然而就在方恪有所感而向她看来的时候,一面修士匆匆的赶来对着方恪低声说了什么。方恪眉头一皱,招来王洛阳说了几句话便身形一闪匆匆离去。

    随即昆仑便已经开始井井有条的疏散他们这些观礼的客人。并且客气的请他们下山了。

    王洛阳已经走到了商若雪的面前,他道:“方师叔让我给您带句话……”

    第226章 不畏浮云【一】

    昆仑的山门大开着,客人们在昆仑弟子的引领下向外走去。人们不住的回头观望,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他们心里都隐隐明白,昆仑必然出大事了。

    “看!”伴着一声惊呼。众人遥遥望去,只见昆仑山群的上空,霞光散开。竟然飘来了一片乌云,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展着。

    随即身旁的昆仑弟子便礼貌的催促了一声。人群再次开始向山下走去。然后昆仑的山门一道道阖上。护派大阵悄然开启。但那片乌云竟然毫不受影响的继续扩张,缓缓的将昆仑笼罩起来。

    方恪抬头看着这乌云,心头也仿佛飘来了一片乌云。他御着剑飞快的从山林间掠过,快的让人只能看到一道浅白的残影。

    终于,慎行崖到了。

    以罗清为首的几位长老分别站在慎行崖四周的几座山头上,他们竟然除了开启护派大阵以外竟然没有其余动作。只是脸色极为郑重的看着慎行崖。

    方恪恭敬的遥遥对以罗清为首的几位长老拱手,然后他向慎行崖上和智霄对峙的那人看去。

    那人一身破烂衣裳,头发披散着,赤着脚负手站在慎行崖顶。看不出一丝落魄来,反倒是浑身上上下下给人一种极致的干净,全然不惹尘埃一般。就仿佛是清风拂来一朵白云,让人一见便觉清朗。

    可惜此时看见他的人,几乎都不怎么愉快。

    方恪看见此人这一刻便明白为何罗清等长老没有动作了,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他们只能分别守住几个阵脚,连多挪一步都不行。因为此人……是合体期修士。

    这就是最强大的道理。就好比那日太阿轻轻巧巧的将方恪等人从妖府带走,也是同样的道理。

    萧云溢是合体期修士,他竟然瞒的这般好。

    智霄也终于明白萧云溢为何会在这里,因为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慎行崖。因为曾经有人说过,要破昆仑比先破昆仑的五行护派大阵。但只有极少人知晓,要破昆仑五行大阵必先破慎行崖。

    原本慎行崖应当是修真界最坚不可摧的堡垒。因为计掌门的洞府就在此。但现在计掌门已经死了。萧云溢想要破了昆仑的五行大阵,挑了昆仑山脉的灵脉阵眼!

    萧云溢看着智霄,他的眼中也只有智霄一人其余众人皆不入眼。然后他将目光移向天空中的那一抹乌云,瞬息之间这片乌云笼罩住了目之所及的整片天空。云层翻滚,碰撞,闷雷滚滚。云层之中夹带着剑光,如霜如雾。

    在他们互相对视的第一眼,战斗就已经开始了。

    然后萧云溢极为平静的道:“宗门,天山,太行,都已经走在了一条道路上。百余年之后,修仙界没有世家,没有掌门不论是练气期的小修士还是出窍期的大能,众生平等。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而战争是人类历史前行的必然,是手段也是是方法。

    你和我本该是一路人。昆仑不该是这条路上的阻碍。”

    “所以,所有和你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便都该死?我竟不知你竟然这般天真而自大”智霄也很平静的道,他眼中什么都没有。没有天地,没有萧云溢,也没有他自己。

    他嗤笑一声,一字一顿的道:“你要众生平等?你给过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平等吗?漠城里的人难道不是人?祁连山上那些佛修难道不是人?为了你所谓的对,他们死了。按照你的说法,你岂不是应当现在就给他们偿命。修真界若是真的有法,你已经死了。太行里许多人也不应当活着。你的狗屁道理,我不想明白。而我的道理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话音一落,地动山摇。一把剑从慎行崖中飞来,落入智霄手中。

    萧云溢看着智霄,仿佛没有看到智霄手中的剑一般。他忽而笑了,说道:“天真?谁能天真过昆仑人?从不妥协,从不弯腰。难道这不是天真?”

    而天空中的那片乌云已经压了下来。整个昆仑陷入了一片黑暗。似乎是乌云吞噬了剑光。

    这就是合体期修士之间的战斗,修为不够的人竟连云层之中发生的碰撞都无法揣测。

    方恪盘腿坐在剑上,然后摆出了一盏灯。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随后,昆仑派内亮起了无数盏灯。

    从空中俯视过去,仿若看见了一片星海。

    这种阶级的战斗,他们无法插手,只能观望。

    “他很厉害?”方恪对着出现在他剑上的太阿问道。

    “他很厉害。”太阿回答道。

    “若说我师父的修为,是因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么他又是为什么这么厉害?”

    “一百多年之前,萧云溢便已经是九州出窍期第一人。”太阿道。

    轰隆隆一声巨响,漆黑的云层之中劈下一道闪电。之间劈在了护派大阵上。在电光划破天空的一刹那,方恪看见罗清唇角溢出的鲜血。

    地动山摇,慎行崖上碎石的纷纷滚落下来。萧云溢站在阵眼之上,几位长老竟然拿他无可奈何。而乌云遮住天空,剑意无法通天。智霄重伤还未愈,面上的表情比黄海之上时更加冰冷。

    ……

    然后方恪站了起来,他把灯扔了出去。他曾经靠着几盏这样的灯,和一张符挡下了十万大军。

    如今,他要靠着这灯。守住昆仑。

    王洛阳看到方恪的灯缓缓的上升,他目光一凝。松开了手中的灯,然后无数昆仑弟子都松开了手中的灯。这千万盏灯同时缓缓而上。

    他们手上这灯,和方恪手中的又有所不同。他们手中的灯名为‘孔明灯’又名祈愿灯。

    但这灯上,携带的却不是愿望。而是灵力。

    王洛阳盘腿坐下,经脉中的灵力不断的向灯输去。而经由这盏灯,汇流至方恪的那盏宫灯之上。就仿若那日守城时一般无二。

    那宫灯乍然大亮。就如同黑夜中的一轮圆月。夹杂在云层之中。给黑暗之中的昆仑带来清冷的光芒。

    然后萧云溢抬眼看了一眼这圆月。

    方恪如遭重击,喉间涌上腥甜。而那轮圆月缓缓被乌云掩盖。由满月化为玄月,残月。最后消失不见。

    一片冰寒包裹住了他,从手指到发梢,然后还有五脏六腑。

    这就是差距,是合体期修士和元婴期修士天和地一般的差距。

    上官平淑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她的那盏灯便跌落下来。她看向就在她身旁的少年,发现少年竟然仍旧一脸平静的打坐。仿佛丝毫不为所动。

    上官平淑道:“万灯阵已经被破了。”

    王洛阳看向上官平淑说道:“还没有。”

    少年的目光平静而笃定。令上官平淑焦躁的心竟然也平缓了起来。随即她一怔,冷冷的看了少年一眼。仿佛恼羞成怒般道:“方才你说用这万灯阵时方恪的意思,还阻止我们结其他阵法。这一点你可要记住了。若是因为此阵太不堪一击让敌人有机可乘。方恪绝无可能逃脱此责。”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没看见你灯都掉下来了吗?要是阵破了就怪你。人丑事多。”忽而一道女声插进来。正是玄蓉。

    “你!”上官平淑气极,却竟然忍住了没有动手。而是给了玄蓉一个冷哼和一个等着瞧的眼神后又盘腿坐下,往灯中输入灵力。

    ……

    方恪浑身冰寒,僵硬。就连眼睫上都有了一层寒霜,他踩在飞剑上,只能看见口鼻之中还有一丝白雾一般的气息。

    萧云溢的眼神淡淡的扫过他,就仿佛扫过地上的一只蚂蚁。是以毫不在意。

    但就在他看过去之后,方恪的手中多了一把剑。而后他一剑向乌云中的宫灯刺出。剑出,人至。

    方恪劈开了乌云,一手提住了那盏宫灯。

    剑尖轻轻的拨动灯火,那盏宫灯徒然亮了起来。挑灯,看剑。

    宫灯的光辉洒在呈现弧形的阵上,仿佛印上了一层霜。然后在又一道惊雷之下,五行大阵安然无恙。

    萧云溢又一次看向方恪。这一次,他看到了方恪。

    他看着方恪,神情微变。

    方恪平静的提着灯和剑,立在乌云之中看着他。但方恪身上已经结上了一层冰,他提剑的手指冻的通红,提灯的手却被灵力疏导的热量灼烧的刺骨。

    方恪甚至还试图勾起僵硬的嘴角微微一笑。

    若是他一人,或许在萧云溢眼中确实与蝼蚁无异。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啊。

    在乌云之下时,凭他的境界自然无法揣测乌云之上的战斗。但如今他已经站在了乌云之中。他自然看到了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哪怕你身后有昆仑万人,也还是太过弱小。”萧云溢看向方恪的目光并不冰冷,反而还带上了几丝温和。只是这温和不过也是出于怜悯。

    方恪静静的看着萧云溢没有回答,他自然明白萧云溢的怜悯从何而来。

    只是……

    “我身后不只是有昆仑万人。您不要忘了,你踩在脚下的土地就叫做昆仑。”

    第227章 不畏浮云【二】

    话毕,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响起。

    万千灯火下,一队队的昆仑人身披藤甲,手中刀枪剑戟映射出寒光一片。

    吹角,连营。

    这片土地叫做昆仑,这里是昆仑。既然是昆仑,又怎能容许他人在此放肆!

    他是合体期修士,但昆仑不是妖府,他们也不是妖王。这是世间最强大的道理,却不是昆仑的道理。

    守护昆仑的维法堂的弟子手中已经列出了大阵,而昆仑山上一间间四合院里面不断有人出来……藏书阁的书痴们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随手捞了件合手的武器走出了藏书阁,长年掌厨师傅都握着手中的菜刀走了出来,砍柴的只有练气一层的弟子握着砍刀站到了人群之中。

    所有的昆仑弟子的武器都直指萧云溢。他们此时都知晓此人是谁,是什么修为。他们也知道他们此时在做什么。不过就是拼命。

    方恪的剑尖笔直的指向萧云溢,他的手很稳一丝颤意也无。他此时并非站在五行阵中,合体期修士的威压如山般压在他的身上。但他的手依旧很稳,因为他另外一只手上提着的是众人之力。

    萧云溢看着指向他的武器,面上怜悯一般的温和终于消失。他幽幽的似乎有些叹息的道:“昆仑人……”

    在他决意走上这条路时,他就已经明白昆仑将是这条路上的一块顽石。是以他杀了戴单,和智霄决裂。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萧云溢本意并非如此,他算好在昆仑承礼之日动手。谁知他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智霄就已经突然到来。才造成了如今的情况,使得昆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已经占了其二。但这并不足以让一名元婴期修士对合体期修士亮剑!

    方恪之前的万灯阵不过是守势,而此时却已经化守为攻。他如何敢?

    即使那日黄海之上,左丘机关算尽欲要斩杀合体期修士。但左丘也没有以剑直指合体期修士。

    方恪怎么敢?怎么敢以剑指他?即使他是智霄的徒弟。

    萧云溢正眼看向方恪,平淡道:“你敢对我出剑?”

    方恪唇角的笑容终于清晰,眉毛上的冰霜扑簌簌的落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听到耳边愈发急促的号角声时,平平的挥出了一剑。

    合体期修士?很厉害吗?

    很厉害,但是那又如何?

    修士们也挥出了剑,掌厨师傅挥出了手中的菜刀,砍柴的小伙子也挥出了砍刀……

    万道灵光一同发出,几乎照亮了整个昆仑。然后汇入那万盏灯火之中,汇入方恪手中提着的灯。

    乌云压顶,闷雷阵阵。智霄的剑光在乌云之中若隐若现。智霄和萧云溢在云层之中战斗,却被萧云溢困在了乌云之中。

    方恪背后是无边无际的乌云,他提着灯的手指的皮肉从指尖开始一寸寸爆裂,然后又被寒冰包裹。衣袖合着血碎裂。

    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这一剑。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也没有令人目眩的花俏,就仿佛只是迎风一送。方恪提着灯,一剑刺向萧云溢。

    萧云溢面色微沉,双手一展,一团乌云出现在双手之间。他身后乌云紧簇,将慎行崖山头都包了进去,乌云压的愈发低了,几乎就要压在五行阵上。

    方恪的剑刺入乌云。

    萧云溢的衣袖碎了,迎风而动的长发被剑光斩断。扑簌簌的落下崖去。他的十指之间出现无数的小血痕。乌云化为了暴雨,倾盆而下。这雨极冷,落地成冰。万盏灯火全部熄灭了。

    但他没能挡住这一剑。

    萧云溢低头,看到没入皮肤的剑尖。眉头终于轻轻的拢起,皱出了几个皱褶。剑刺的不深,只不过是约莫半个指节的长度而已。但是他受伤了,被一名元婴修士所伤。

    方恪握剑的手没有抖,但提着灯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抖的几乎已经提不住灯。他全身都被打湿了,胸膛微微的起伏。

    萧云溢冷冷的看着方恪。然后在他的目光之中,方恪的剑断成了几截,提在手中的那盏灯终于没能提住,掉落。

    方恪一头栽了下去,萧云溢伸手正欲杀之。却见方恪嘴角分明的笑意。

    一把剑从他身后的乌云之中刺出,然后刺穿他的胸膛。一只手环着他的肩膀将他拥在怀中。乌黑的发被罡风吹在他肩头,拂上他的脸。

    “你败了。”和百余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说的一般无二。

    萧云溢看着已经被太阿接住的少年,单手握住剑刃。皱着的眉头缓缓展开,原来方恪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乌云化雨,灭了灯火。但云也薄了。而被他困在云中的智霄,原本是无法辨别方向的,但方才他出手了。他的气息便指引了方向。

    智霄拥着萧云溢,手中剑又缓缓刺入了几分。剑身微微一旋。

    萧云溢唇角溢出血色,另外一只手却是执起了智霄的头发,然后不顾刺入身体的剑微转身体看向智霄。

    眉眼如画,乌发如云,只是那双眼……瞳孔和眼白都成了一片乌黑色,看过去就仿佛是墨石做的假眼一般。

    乌云染污了他的眼睛。而他强行运功让他的伤势愈发恶化了。

    “你的剑练岔了。”萧云溢平静道。

    “是的。”智霄很坦然的承认了:“急功近利,入了无情道。”

    “嗤,”萧云溢嘲讽的嗤笑了一声,冷冷道:“你修红颜枯骨时我就说过了,执着于表面反而是虚的。你为了昆仑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做到无情?

    要真是无情了,你怎么会做昆仑掌门。”

    智霄淡然回视。两人说话间,乌云散去,光芒随着乌云的飘散洒落在昆仑之中。而雨后的天空竟然出现了一道彩虹。

    “你徒弟不错。只是我不明白,方恪是如何恰好在你强行运功时出剑的。否则你即使知晓了我的方位也不能刺出这一剑。”萧云溢道。

    智霄眉梢微挑,英俊如同少年的脸上风流之色乍现,他戏谑一般的道:“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注1)”

    萧云溢唇角勾出了一个笑容,智霄此时这般模样,让他想起了当年智霄故作纨绔子弟的模样。

    但这笑容也不过是稍纵即逝,他的眼底依旧是一片冷漠,他道:“后会有期。”

    萧云溢反手一折,抓住智霄的手生生的将剑从胸膛之中拉出。然后人影瞬息之中消失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智霄眼耳之中溢出鲜血,握着手中的剑竟然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看来在云层之上,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智霄的神识受了极大的伤害。

    “师父。”方恪被太阿带到了崖上。

    智霄挥了挥手,松开手中的剑盘腿坐下淡淡道:“萧云溢的伤好不了了。暂时不用考虑他。接下来交给你了,我要在慎行崖上闭关。”

    方恪对着智霄躬身一礼。

    智霄看着方恪微微一笑,方恪对着智霄也微微一笑。

    师徒二人这相视一笑,是为了方恪站到了乌云之中时,看到的那些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东西。比如,萧云溢仍旧不知晓方恪虽然修为还不够,但已经有了神识。也是为了今日最后的结果,萧云溢身上的伤足以让他不能再轻举妄动,而昆仑安然无恙。亦或者智霄是欣慰,而方恪是释然。

    而崖下,昆仑派中的众人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掌厨师傅拿着菜刀憨憨一笑,回到厨房继续给门派弟子做菜。快带吃晚饭的时间了不是?

    而砍柴的少年,皱着眉头继续坐在院子里砍柴。羡慕的看着那些修为高的师兄们,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砍柴,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之后领取属于他的功法。

    书痴们随意将手中的武器一收,步伐轻松的又走进藏书阁。那本书还没有看完呢?其中一名书痴想着,那道友到底有没有遇上那位仙子?随即他面上一红,心想…嗯,等我看完这话本一定去看心得。

    ……

    方恪和太阿相携下崖。方恪面色还有些苍白,破碎的衣袖掩不住他手上的伤痕。

    方恪幽幽道:“我又断了一把剑。”

    太阿淡淡的看了方恪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当年有一把至尊至贵之剑放在汝面前……”

    “……”方恪嘴唇动了动,竟然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注:‘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才是正确的诗句。文中更改是智霄回答萧云溢的问题。文中的此山指的昆仑山,浮云语意双关。

    第228章 师与徒

    方恪从山上下来。凡遇见其的弟子都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面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方恪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被迎上前来的赫连彤拦住拉到一旁为他清理起了伤口。弟子们都簇拥在他身旁,关心的询问着。

    而太阿默默的站在人群之外,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疑惑的想到难道如今合体期修士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如此的不受人关注?

    罗清领着几位长老走在最后,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几位长老面上都带上几分复杂但更多是的是欣慰的表情。

    昆仑的未来总归不能把持在他们这些老家伙手里的。新旧交替,衣钵传承便是如此。更何况,今日方恪的表现已经是超出他们预料的优秀。就连罗清也不得不承认他往日确实是小瞧了这名年轻人。

    但罗清面上却没有什么欣慰的表情,他径直走在弟子们让出的路上,对于行礼的弟子只是自矜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在了方恪面前。

    方恪微微一怔,将包扎好的手拢回残破的袖子里向罗清行礼。罗清打量了方恪一番,然后眼神微微一瞥——示意方恪伸出手来。方恪愣了片刻,随即伸出了包扎好的那只手。罗清手指轻轻往上一搭,似乎在细细思量什么。

    赫连彤和王洛阳对视一眼,向其余人交换了几个眼神。便把簇拥着方恪的人群清空了。他们几个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往这边时不时看上一眼。罗长老对于方师叔不是一直不友好么。

    ……

    “过几日,你就办个收徒仪式吧。到时候还在派中的几位师叔伯还有几位大长老都会来。但如今情况特殊,不宜大办,只要礼到了就行。就让王洛阳磕头端茶……他家中长辈如今尽在军营,就由我们做个见证就行。”罗清淡淡道。

    “是,劳您费心了。”方恪恭敬道。

    罗清冷冷的扫了方恪一眼又道:“至于其余人,他们的长辈早就把帖子递到了我和你师父那儿,一时半会肯定也都是不会放弃的。而且他们被你带在身边那么久,早就明晃晃的刻上了你方恪的名字。”

    罗清眯了眯眼睛道:“昆仑如今需要拧成一股绳……这是众望所归。三十七代弟子受你影响颇多,即使不拜入你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也都算是半个弟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如今你虽然修为精进许多,但若要成为一名名师还差了许多。不要骄傲自满,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话毕罗清松开方恪的手。

    方恪看着罗清,恭恭敬敬的弯腰一礼。

    罗清看着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去找余老给你看看伤,不要草草处理。”

    方恪看了看自己被赫连彤包的十分漂亮还打了个蝴蝶结的手,……感情您看了这么久就只得出了最后这一句话?

    随即又想到罗清方才所说之话,方恪看向王洛阳等人。

    王洛阳向着他微微一礼。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萧景上前一步道:“您让我们去想为什么要拜师,我们已经想过了。我们所选择的道路或者功法,都各不相同。最后会修何道,也还是未可知。您说的很对,拜师便是为了让我们少走弯路。有一位修习同样功法的师父悉心指导,对我们来说受益无穷。……但,修行之路,皆是殊途同归。一法通则万法通,您虽然是名剑修,难道凭您的修为还不足以指点我们吗?

    往日虽然我们不是师徒关系,但您也没少指点我们啊,平汩的剑是您教的,我上次走了岔道也是您指正的,还有……崇礼,他是术修不也是您经常指正吗?”

    “更何况,”萧景目光灼灼的看向方恪道:“此时此刻,这些都不是我们要拜师的理由。我们不是为了拜师而拜师,而是因为想要让您成为我们的师父而拜师。这一次,洛阳赢了,大家心服口服。但我们并不会放弃拜师,起码现在我们都不想放弃。”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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