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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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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武侠]明穿之朱祐樘 作者:莫子乔

    第33节

    “陛下实有所不知。警幻谋算林姑娘,却不是第一世了。只史上少有记载,是以时人不知罢了——如今已然是第九世,说来惭愧,贫道与之为伥谋划,也恰是第九世。那警幻虽从来不与贫道言明其中因缘,但时常日久,贫道也略探知些前情:

    却是那警幻仿佛是何方大能留与林姑娘驱使之人,但警幻心有不甘,便要哄得那林姑娘迷失红尘、污染心性。据说这一世已是最后一步,我观之林姑娘,灵性也极其微弱,但所幸眉心犹留得一缕灵光。

    陛下若取其眉心血,想是对警幻仍有些压制之用,方可保万无一失。”

    唐悠竹闻言微一颔首,又问:“此法与黛玉是否有碍?”

    空空道:“无大碍。虽损失些许灵光,但林姑娘已在世间,便是不流失眉心血,灵气也在逸散之中。因九世局已成,这些许灵气却是无碍的。只要不曾遭了警幻算计、再受那迷津污染,日后总还能回归本体继续修行;若是不然,留着这点灵气也无大用——其实在这肉体凡胎之中,灵气不那么强横反而不会有体弱之症。”

    他一行说,唐悠竹一行留心他的神色,见其诚挚坦然应非作假,便缓缓点头,仔细与空空约定了联络之法,确认过他在这边动手、空空也能在那边趁机添一把火之后,便点头应下,那空空也是个干脆人:“贫道虽是出家人,打蛇打死的道理也最是知道的。陛下只管放心就是。”

    唐悠竹闻言点头:“如此甚好。”

    因空空道人还肩负与那警幻传话的任务,唐悠竹少不得要找个理由让他回去有得搪塞。本待假意允归其魄,奈何这东西不比别的,最是做不得假,便只假意让步:“即便不‘本人’亲来,也别拿那投影幻术敷衍于朕!请罪的人总该有请罪的姿态。”

    空空便如此回复警幻,警幻当然不满意,可她一则还要留着空茫二人与那凡人皇帝抗衡、又且要谋划那绛珠之事;二则本身情况特殊,虽在投影幻术上头格外有些能耐,却不是除开这两者便必须原身现形的——她原就不是一般修士,否则如何能在与天冲灵慧二魄彻底失了联系之后,还能这般?

    警幻深知自己的能耐,虽天冲灵慧的缺失让她有些许暴躁易怒,但要说法力,其实影响并不大,至少那大罗金仙都未必能够修行之法,她施展起来却毫不吃力,且法力也不过比本体略逊色一二,若再得僧道二人相助,想来便是那凡人有甚阴谋,她强行夺回那二魄也是可行的。

    诸般盘算抵定,警幻对僧道二人又笑得十足温柔慈悲的模样:“放心,只要你们为我完成者两桩事,我必信守诺言,再不拘着你们那缕神魂。”

    警幻原本就是用“只要空茫二人为她解决黛玉之事,便还了他们神魂”为限,方使得这二人为她尽心尽力的,只是后来横空冒出一个唐悠竹。

    若因着唐悠竹妨碍木石、金玉之事,警幻催着空茫二人对他敌对也还罢了,偏就在事情虽与计划不符、却又还不至于彻底偏离时——到底在僧道二人眼中,只要让黛玉得以沾染迷津污浊,因着谁沾不是沾呢?如何非得要因那贾宝玉?

    故而警幻在此时出手冒犯唐悠竹,偏还技不如人吃了大亏,又要驱使他们去当炮灰……空茫二人既看不出警幻此举,与她早年相约的“只要”之事有甚干连,又不敢固辞只得一再去了,偏还因不能达到警幻的目的而接连被催动禁制受了惩罚——如此这般,警幻再明晃晃擅自擅自追加了让他们的神魂脱离其控制的条件,便是茫茫大士略天真些,也实在不敢信她那句“信守诺言”。

    仙姑您在要求我们为你做那与黛玉之事无关的事情时,就已经不守诺言了好吗?

    空空道人想得更深远些,当年警幻承诺的乃是“还了神魂”,如今说的却是“再不拘着”——这完璧归赵也是再不拘着,这直接销毁也是再不拘着呢!

    因着警幻的信用值在空空心中委实跌破负值,又之前才催动禁制、此时又一派温柔慈悲,空空道人便越发心冷,也越发坚定了不惜代价,必要这警幻彻底身陨的决心。

    实在是,不拼一拼,事情完结之后必是兔死狗烹,连鸟尽弓藏都是奢望。

    空空打定了主意,便暗地里去茫茫联系妥当——虽当着警幻说不得话传不得音,但空茫二人相伴近千载,自有自己一套不需言语便能意会的手段,警幻却浑然不觉,当即便往北平去。

    ☆、第 94 章

    大荒山离北平非止以千万里能计数者,然而修行人自有手段,警幻当先,空茫二人相持在后,不多时,便到了北平城中。可惜大明皇族气运甚强,便是警幻这般仿佛有水有镜之处便无所不在的,都不能随意进得皇宫,空茫二人更甚,十分无法,也只得在宫门传音请见。

    时值六月中,烈日炎炎,唐悠竹正和雨化田在冰室中修习那双修之法——《契阔》之术果然妙不可言,唐悠竹又爱极那死生相依的好处,饶是雨化田几次三番说汗津津的不舒服,他宁可引泉凿冰弄这么一处清凉地儿,也必要拉着雨化田一道儿厮磨,不,是修行——此时好容易正要入港,耳边却传来那么一声,唐悠竹直接一头撞到榻上。

    雨化田趁机一把将他掀翻,眉眼含笑:“既有客到,还不快去迎接?”自己披了衣服起身:“且请客人慢慢进来,我速去寻宫九他们来做陪客。”

    唐悠竹哀嚎:“现在是那警幻求着咱们,让她等等怎么了?”

    雨化田看他拉着薄被褥子,不一会儿就在榻上滚成个蚕宝宝,心中好笑,面上却冷了下来:“你是巴望着她求你呢?大好一个削弱她的机会,若是错过……哼!”

    果然有时候一个“哼”字便胜过千言万语,雨化田不说那错过该如何,这近日才算正经儿吃到肉的唐悠竹,却越发不敢尽着性子继续纠缠狠吃,只得从茧儿里头委委屈屈钻了出来:“我通知宫九,你找孤城他们。”

    不得不说,电话真是个再方便不过的东西,挂了电话,糖酥二人才走到已经布置好专用以接待警幻的一处宫殿,叶西宫九便也都来了。

    警幻这次或许是学乖了,又或许有意隐忍,一路由宫人引着走来,也不曾炫耀什么仙术、显摆什么架子,进得殿来也是温温柔柔的,虽不掩仙风道骨的脱俗之姿,却也没做那等倨傲刻薄之态,拂尘一甩,单手行了一礼,只道:

    “贫道前些时候神游之时,因偶过此地,不曾按下云头,与龙气一冲,却不巧把其中二魄脱离开来,又恰被此间女子纳入体内、污了神智,行了些不恭之事——总是贫道不该不按下云头方有此祸,还请陛下看在贫道亦是无心之失,饶恕这一回,赐还我那二魄才是。”

    唐悠竹一听就笑了:“你这话却也有趣,只是朕虽对魂魄之事不熟稔,却也听说天冲主思想、灵慧主智慧,我这宫里不过是些凡人,可要何等人物才能污了你的天冲灵慧魄?”

    警幻一听,才知这人竟是连那二魄是哪二魄都看得分明,不禁暗恼空茫二人连这点事情都打听不清楚,只是那二人暂时还有用,此处也不是惩罚之地,才勉强按捺下来,对唐悠竹笑得越发温柔和顺:

    “陛下于我道家果然有缘——只是那天冲灵慧魄虽轻易不会被影响控制,却奈何此间龙气委实厉害,那二魄原已伤着,方才……总是阴差阳错,幸而不曾铸成什么大害,还请陛下大人大量——贫道当在太虚幻境携众姐妹,与陛下设宴赔罪。”

    仙姿不俗的女子,做出温柔羞愧之态,确实别有一种凡俗女儿难有的韵味,可惜唐悠竹心里头住了个雨化田,眼中虽还看得见世间美色,奈何贾元春那身蛤蟆皮给人印象太深刻、警幻自己送宝玉出镜之后那扒着镜沿张望的模样,也实在让人见之难忘,如今唐悠竹只当她是个企图谋害他家酥酥的仇家,美丑如何会上心?

    可怜警幻难得用这副容貌做出这般神情,唐悠竹却只面上仿佛沉醉,下手却黑,警幻还当自己计策奏效之时,忽然四剑当胸、蟾啸袭耳,还有那脸上迷醉之色还未褪去的人,蓦然扔过来的一点艳红。

    ——竟是那人的眉心之血!

    警幻大惊失色,撤身欲退,却发现回首处已无殿口、人声,只一派白茫茫空雾雾,伸手则不见五指,低头亦不清来路,催动那下在空茫二人身上的禁制,也得不到丝毫回应,更可怖者,是与本体都失了联系!

    惊怒之下,是各种法术齐出,连现了原型也顾不得,可惜此处却不知是何等样的所在,凭警幻手段出尽,皆无效用,兼之灵气虽足,警幻偏丁点都吸纳不入,一番折腾下来,不过是让自己灵气耗尽、恹恹然失了神智罢了。

    却也是警幻大意了,只知道自己的二魄被收走,却没打听清楚是如何收走的,此番分了这个出来,只当是便有万一,她这恰好与二魄融合,天冲灵慧二魄神思敏捷、此大法法力不俗,加在一起便与她本人亲至也是无异的,不拘那是何等样的宝物,突破反击硬是不难——

    却可怜,不该以她鱼唇狭隘的眼光衡量大基三的深不可测。若论一般能收去仙家魂魄的宝物,却是世间罕见,奈何唐悠竹要收取这警幻,却不需什么宝物,只要空出一个包裹格子,往里头一扔便是。

    空茫二人也是第一次亲眼见着唐悠竹对付警幻的手段,俱是大惊,很觉得唐悠竹对他二人手下留情,茫茫心中那点因唐悠竹迫使好友心魔滋生的怨恨都消散了,只余下十分感激,便是曾经一度将唐悠竹逼得十分狼狈的空空都不作他想,全以为当时是唐悠竹另有谋划、又或者纯粹的高人怪癖,却不知道唐悠竹只是因为那包裹格子装不了一般儿有肉身依托的智慧生物罢了。

    对警幻格外凑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一次二次,警幻都是以魂魄现身,不拘那魂魄被修炼得何等强大、是否能够独立凝形移动,在大基三系统中,不完全的魂魄一律被认为是“物件”,所以唐悠竹对警幻做的,不过是“捡取”罢了。

    可怜空茫二人枉自称见多识广,却猜不到这一点,白受好大惊吓。

    亏得有伴,宫九叶西甚至雨化田,哪怕之前都看过唐悠竹和猫捉老鼠似的逗着警幻二魄,到底那天冲灵慧不曾凝形,远不及这般手一扬就把个大活人变没了的刺激。

    叶西二人也罢了,宫小九却对唐悠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样还找我们来干什么?直接把这两只也收起来不就得了?”他刚刚才要设法挑唆厚炚兄弟去纠缠深叔呢,这混蛋就忽然传讯,害他还以为真有什么要紧的,巴巴儿舍了那边赶来,结果呢?单纯来看这家伙变戏法的呢?

    宫九一想到之前为了看不穿这戏法而输掉的赌注就肉疼,只是再一想起那总是才他一错眼、就要啃掉相对还是很嫩的他家深叔好几口的超级老牛万贞儿,便先把这茬儿压住,连之前那必要亲手将癞头和尚的腿骨一寸寸敲断的兴致都没了,伸脚踹向唐悠竹,踹空了也不继续纠缠,只哼他:“让你看爷笑话!不给爷把那死和尚的腿骨打断了,信不信爷能打断你的腿骨?”

    说着就要往殿外去,唐悠竹如何肯吃他这口头亏?当即冷笑:“我还就不信了!”又哼了回去:“自己没本事追不上人家,倒要把人腿骨打折,九公子可也真是好志气!”

    宫九身形一晃,都已经出了殿外,闻声又飞掠回来,怒发冲冠:“你说谁没本事?”

    他一生气,唐悠竹就淡定了:“谁应就是谁呗。”

    宫九一甩手,直接冲癞头和尚道:“比过才知道!”

    空空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盯好友的梢,结果被甩下了,现在这是不服气呢!不过这人也好笑,不过区区一个才入道没几年的家伙,只怕连缩地成寸的法门都不曾摸着个边儿,倒要和茫茫比脚程——那不是说笑么?

    可看宫九和唐悠竹的互动,空空就算还摸不清他的来路,也当看出此时不该顶回去的,因只讪笑:“缩地成寸乃是小道,实在没什么好比的。”又道:“此时要紧的是警幻那儿——她才失了个,想必已经有所感应。此时乘胜追击,想是极好的。”又拉了茫茫与唐悠竹稽首拜别:“贫道就和这和尚返回离恨天报信,约莫半柱香可到,还请陛下算好时间发动攻击,务必一举成功才好。”

    唐悠竹瞥了神色忿忿的宫九一眼,故意问:“可是三十三天外的离恨天?”

    空空点头:“正是。陛下果然见识不凡。”

    三十三天外都不过半柱香便可抵达,宫九的表情瞬时清空了。

    他是好胜,也从来愿赌服输,但这般明知道必败无疑还送上门去输的,可不是九公子这样聪明人会做的。

    九公子果断闭嘴装傻了。

    唐悠竹也不想把宫九激火了,空空更是十万火急要去寻警幻晦气,一时分头行动,空茫二人闪身消失,唐悠竹这边则以玉蟾镇守阵眼,以黛玉眉心之血掺入朱砂、黑狗舌尖血、公鸡冠首血画符布阵,阵中以风月宝鉴为引,依着空空所教之法行事,果不其然,那镜子上空忽然冒出来一个虚影,原是警幻的眉目,又作出要取了那宝鉴脱困的模样,可惜这符阵原就是专为克制她的,几番挣扎都脱不开那分寸之地,不多时眉目身形先后模糊了,再过一会儿,连身上半透明的色泽——发眉之黑、唇色之红,一一褪去,先是变白,而后慢慢透明,最终只剩下一道人形水纹模样的物事时,忽然眉心、膻中、丹田三处都爆裂开来,水纹激烈荡漾之后,人形便成了一面约莫椭圆的形状,而后慢慢降落回那风月宝鉴上,消隐无踪。

    ☆、第 95 章

    这一连串哑剧——是的,是哑剧,那虚影挣扎嘶吼都是无声无息的——看得众人目瞪口爱,宫九尤其不敢置信:“这就完了?”所以混蛋牛皮糖果然是故意溜他的是吧?巴巴儿把他喊过来看这么一出哑剧?

    唐悠竹其实也很惊讶,但大基三的识别功能真是天下无敌,因此他可以很装逼地对宫九说:“那警幻乃是太虚幻镜的镜灵,刚才已经彻底毁灭了她的灵智、化为灵气回馈太虚幻镜了——若这般都还不算完,你还想怎样?彻底把镜子打碎?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宫九哼哼:“就那么个勾引傻子行风月事的镜子,碎便碎了,还暴殄天物?”

    唐悠竹翻他一个白眼:“那不过是镜灵为了衍生足三魂七魄用的邪法罢了,这镜子如何只得那般?”

    不过宫九不识货才好,唐悠竹心安理得地把风月宝鉴收了起来,真正的太虚幻镜已经封闭,只待黛玉能醒得前尘、又或者黛玉彻底迷失人间后镜子重遇有缘人,才可能再被打开,但这面仿造品也不错:

    镜灵借助自身和太虚幻镜第一任主人留在镜中的灵力,做出来的这一面宝鉴却不是单纯的仿造品,乃是攫取太虚幻镜中那方小世界的一角而成,虽多被用来勾引那心志不坚之人照之行风月事、以窃取魂魄,其中却也一般儿有花草树木溪水湖泊楼阁亭台——唐悠竹原还烦恼雨化田竟用不得他那轻容百花包,就凭空掉下来这么一件好东西,可如何不喜?

    宫九不屑也好,他屑了唐悠竹也是不会让他的。

    宫九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那镜子还真是好东西——不好唐悠竹也不会往雨化田手中塞,还说什么“酥酥把他炼化了,存放东西也好,用以御敌也罢,都还勉强可以”的鬼话,但不管怎么说,他先不屑了,也便不肯反悔,径直转身走了。

    至于叶西二人,早在宫九那句“这就完了”得到肯定答复时就离开。

    殿中又剩糖酥二人,且因此事奇诡不足为外人道,连蒋琮等近身服侍的也都不在跟前,唐悠竹又惦记起那契阔双修来,雨化田却不等他开始纠缠,便举起风月宝鉴:“多谢陛下好意,臣即刻炼制此物。”

    唐悠竹一手揽了个空,那边雨化田的衣角瞬间消失在转角处,他只得收回来讪讪挠鼻子:“酥酥真是的,心虚生气都爱称臣。”略想想,还是觉得方才那是心虚更多些,虽有点可惜小糖糖的“甜点”没了,终不过摇头苦笑两声,竟是乖乖儿往内阁办公之处去了。

    唐悠竹当然不可能是忽然良心发现要把政务忙活起来,不过是为了日后长长久久的偷懒,却是要再看看各处机构运转可还有什么需要赶紧改进的重大瑕疵罢了。

    为了长生,唐悠竹的双修热情空前高涨;而为了舒舒服服心无旁骛地双修,这大明却要大致打理妥当了。

    好在明朝原就是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更有唐悠竹的金手指乱点,能熬到现在依旧屹立不倒的大臣宗室,那接受能力不是一般儿的好。什么各政府部门财政公开、事前预算事后核总啦,什么御史台锦衣卫小报媒体联合监督啦……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又在军校之后,开办了全国基础教育——只大致教导识字算术等,户籍上有名的五周岁以上孩子都必须入读,除非能考过毕业试、又或者满了十二周岁只得结业的人之外,不管是富户、是贫民,也不管是贵族乡绅、或奴婢贱籍,都必须在当地的学所就读,无此毕业证者不得科举,不入学者父母课税翻两倍、同里中人加五成。又规定各地秀才每月必须在学所中教导多少时辰、又手下学生成绩劣等者不得超过多少,并学中不得有身份贫富歧视、德行有亏者将予以记录……

    等等等等,又有取消贞洁牌坊、不允许各宗族私设重于律法的族法刑罚等,好一通乱拳。

    也亏得唐悠竹没逼着有子寡妇改嫁,但就那“有子寡妇在其子嗣于基础学所毕业、又通读大明律之后,由其夫家族老并官府核议,可允许携带其夫分家可得产业另府而居”这一点,也够贾家头疼的了。

    贾赦兄弟虽然已经分家,贾母也是跟着长子住的,到底心中更为挂念幼子,尤其不放心宝玉,只是知道长子一家因那短命儿媳之事,对自己颇有怨念,更恨贾政媳妇,深恐贾赦犯浑贾琏出阴招儿,再思念也不敢轻易将宝玉接入荣国府——哦不,现在该成为一等将军府了——里相见,便少不得三五日就备了车桥往贾政家中去小住一日半日的,而每次去了,也总少不得为宝玉寻出好些委屈之处,虽她自己大方贴补了好些私房,总也有让贾政家里公中出的。

    况即便是贾母甘愿贴给宝玉的私房,看在其他儿孙眼中,又难道都是好受乐意的?

    总有那么一伙子人,是将长辈的私房视为日后该归属自己的私产,因此看得她自己适当花用些许都不乐意,何况贾母也委实偏心太过。

    不只赵姨娘恨着贾母藏着那许多好东西、却让探春的嫁妆那般难堪,又怨着一般儿是她孙子,偏宝玉就是玉粒金莼噎满喉都委屈了,她的环儿想吃完胭脂米粥都不容易……就是李纨,都颇看不过眼。

    李纨乃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之女,幼承庭训,便是嫁与贾珠不足一载,夫婿便撒手故去,留下她怀着孩儿都要遭婆母唾骂克夫,她也从来不敢争辩一句半句。就是后来好容易生下来个蘭哥儿,洗三时恰逢宝玉咳嗽、满月时又因府中筹备老太太生辰,都不曾好好儿过过,她也从不曾对谁吐露只言片语。

    这些年,因着太婆婆、婆婆都偏疼宝玉,况宝玉幼年确实是个烂漫有趣的,李纨虽因叔嫂规矩不敢如何亲近,却也每每训教蘭哥儿,万事需以叔叔为尊。

    说到底,虽是长房,但因夫婿早亡,自己又不得婆母喜欢,李纨总不敢想日后这继承家业之事,虽长房长孙继承家业原是规矩,奈何却不过命数不是?

    她不求着贾蘭日后从公婆那儿得多少家业,只求能按着嫡次子独养孙儿的待遇分得该有的一点子东西,再平平安安长大、靠着自己努力上进考个功名,也好告慰亡夫罢了。

    却不想,贾蘭总算有惊无险长到六七岁,婆婆也没狠心拦着亲孙儿启蒙,小孩儿自己也争气,偏偏因长辈旧事,二房被从荣国府里头分出来了,虽然婆婆进了佛堂让她略微松快些儿,可不多时,公公那个五品官职也被褫夺了……林林总总,李纨眼看着家业越发不中用了,本是要一个钱掰成两个花,最好还能省下半个归到她私房里头,日后也好多留点儿给蘭哥儿的时候,却不想,在蘭哥儿环哥儿身边都只得一大一小两个丫鬟伺候,针线都靠她和赵姨娘领着的时候,宝玉身边二大四小、还有一个专门伺候针线的尽力支应——到了太婆婆口中,却还是委屈了!

    虽然多出来的丫头是太婆婆赠的,月钱也是太婆婆那儿出的,可丫头放在家里,难道能连饭钱布料也问太婆婆取用?又宝玉是个怜香惜玉却不懂得爱惜物力的性子,他那屋里头的丫鬟……即使现在少有那样撕扇子玩儿的时候,可等闲也是比主子们吃得都好些的!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李纨忍了又忍,却实在忍不得,在唐悠竹严禁贞节牌坊、却又优待寡妇的政令下达之后的第三个月,在听说了宝玉房中又一个丫鬟怀孕被太太暗中一碗药下去、母子皆没了之后,终于没忍住暗地里去寻了王熙凤。

    贾赦贾政两房人在旧事败露之后,关系及其微妙,但之前共居一府之时,王熙凤和李纨的性子差异虽大,但贾珠早亡,王熙凤间中又随贾琏外放两回,妯娌之间也没多少好相争的,后一回王熙凤长女更是因年幼不得不留在府中,虽是由邢夫人带着,李纨也没少照看,再者王熙凤的长子贾桂只比贾蘭小一岁半,两人也玩得好,她们妯娌两个的感情不说情同姐妹,倒也比有些姐妹——如贾政之妻王太太与薛蟠之母薛夫人一般儿的,且还要稍好些许。

    李纨有心带贾蘭分家别居,只这话却不好由自己开口,只得求助王熙凤。王熙凤不是全不为难,但看李纨形容枯槁的模样也是可怜,便没有一口回绝,只道:“我需与我们家二爷商量。”

    李纨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立逼着,只千托万付与王熙凤说了许多好话,从贾桂贾榆小兄弟俩夸到小名巧姐儿的贾大姑娘,总之王熙凤并王熙凤的二子一女那是无一处不好的,听得王熙凤笑个不住:“真真是大嫂子,平素寡言少语,其实这嘴巴啊,比什么都利落!”

    笑过一回,王熙凤少不得格外用心些,又是备了好菜好酒、又是沐浴更衣再带着一般儿打扮得十分可爱小儿子,殷殷切切等着贾琏。

    贾琏忙了一日归来,左娇妻、右爱子,心情也是颇佳,再听王熙凤婉转说了李纨之请,索性笑道:“可不是!如今二叔家院子虽不小,可二太太常年佛堂住着,二叔年轻妾室又新纳了两个,宝玉屋子里头虽没过明路,也不只一个通房了,再环哥儿、蘭哥儿岁数也是渐大,这般一府住着,自家知道也还罢了,外头人看着却不太像话呢!”

    又和王熙凤说起皇帝那虽没作为正经政令下发、却显然偏向的一种“人大分家、树大分支”观念,虽这般与多数人家恨不得五世同堂、热热闹闹几辈子不分家才好的做法大相径庭,听在王熙凤这般年轻媳妇耳中却实在是那么回事,贾琏少不得笑话她:“看看你,也亏得我没个亲兄弟、你没个亲妯娌,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嫌弃呢!”却也赞成这远香近臭、人少是非少的说法:“若是祖父过世后,父亲和叔父分了家,母亲和大哥也未必会……”

    伤感一回,又与王熙凤道:“我观陛下,行事看似凌乱无端,却都有缘由在其中,且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这事儿如今虽不曾正式入了律法,但未必日后如何——二叔不是急着要起复吗?不如如此这般……”

    贾政最是个端方孝顺的,为着孝敬母亲,那不合规矩的把袭爵兄长挤到偏院住、自己高踞正房的事情也做出来了,便是因此丢了官也犹自不悔。但却也最是个慈爱儿孙的,诸如蘭哥儿等,他是一手指头都不舍得弹一下。虽也更愿意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可也不忍心儿孙们因家中人口太杂,在陛下那儿落了个人多是非多、不堪与重任的下场,少不得忍痛给分了家。

    为着大家伙儿都好,连贾环也给匆匆定了一门亲事分出去了,又到底可怜贾环不过十四岁年纪,没个大人看顾也不像话,索性连赵姨娘的身契都给放了出去,也不管王太太黑着的一张脸、也不顾赵姨娘拉着他的袖子哭得眼睛红红如何可怜,只吩咐她:“好生儿照顾约束环儿,务必督促他上进读书,有什么事情便与我说,总是父子一场,不至于分出去便不管他。”

    贾蘭虽不到成亲的年纪,好歹转年也十一了,贾政一般儿不留他,隔着屏风对儿媳道:“这是朝廷政令,乃是怜惜尔等守节不易之故,蘭哥儿也是个孝顺的,你只管跟他享福就是。”一般儿许了有事可回来求助的话,又格外比贾环多给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虽当日元春在清宁宫中时,托了一个内官出来传话都不只要这么多,但李纨现在只求脱了这是非肮脏地儿,再不求别的,恭恭敬敬磕了头,自带了贾蘭另立门户去了。

    贾政处置妥当家事,便着急着如何上达圣听。他如今没了上折子的资格总是不便的,亏得他那大哥虽小心眼儿爱记恨,大舅兄王子腾却好歹还看着王太太,少不得帮着在御前敲了边鼓。唐悠竹是早在贾瑚那儿得了消息的,正等着他呢,自然极爽快地给了一个员外郎,虽不过从六品,也未必是实职,却也能看出皇帝的态度。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可不纯粹是野史的夸大。

    上位者的偏好,有时候能影响很多很多。

    例如贾政之事,足以让许多不够坚持、又或者是慈爱儿孙的人家,顺应皇帝心意大家分小家,虽然像贾政那般好运凭此起复的寥寥无几,却禁不住许多人乐此不疲。

    仿佛只是一记乱拳,却又在过分强悍的宗法族规上,又撬了一个墙角。

    【副本转换,我是宫九调戏剑客们的分割线】

    ☆、96·副本转换,宫九来啦~

    唐悠竹转眼已然而立,眼看着登基也有十余年了,朝野都习惯了唐悠竹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乱拳折腾,虽这两年唐悠竹的动作格外频繁些,可民间反应意外的好——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没那么高,唐悠竹既然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还肯让他们去官家学所免费识字,便是许多政令偏向不太符合大家伙儿原有的价值观,但圣旨详细、小报宣传,总能给出让民众接受的理由。

    例如那取消贞节牌坊之事,圣旨上便特特说明了:那是因为如今大明男女人口基本平等、但高官勋贵并平民四十无子有依法纳妾者,男女人数便失了平衡,若再多那般倡导贞节牌坊,这世间每多一个寡妇,便要多一个鳏夫,实在不利于民生安稳。况且寡妇门前是非多,又不容易出来讨生活,若有亲生子嗣傍身也罢了,若只奔着那一座牌坊去的,却是大可不必。

    同时还将什么“一女二夫,死后是要被锯成两半分配给前后夫君”的说法一律打成歪理邪说,佛道诸门前些时候才被朝廷的雷厉风行打压得差点喘不上气,又见那弄虚作假的江湖门道朝廷门儿清、那正经儿修行手段朝廷也有高手在,谁也不肯出来触霉头,况且这二婚二嫁后阴司如何也确实没有凭据,皇帝既然坚持这么说,大家也乐得附和一声卖个好,如此又消除了民间许多疑虑。

    总之,多管齐下,唐悠竹每一个政令出来,不拘如何,总先留心了安抚民心之法,便有意外之事,也总能及时处置了,阁臣相公们冷眼看着,也乐得不拦着。

    如此又是几年,当朝堂已经被唐悠竹折腾得不论他想做什么都随他、大家伙儿只管埋头努力干活的时候,厚炚厚炌小哥儿两也已经十二岁的时候,唐悠竹又扔出一颗惊雷。

    他要改变帝制!

    不是那种朝臣们已经认命的、你想怎么都由你,而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君主立宪。

    当然,宪法必须是唐悠竹定的,他之前各种折腾的,包括女子拥有和男人一样的工作权利、若是招夫在家还有一样的财产继承权,倡导一夫一妻、即使夫婿纳妾是法律许可的四十无子或其他、做妻子的不愿意时仍可带着嫁妆并夫妻婚后所得财产的三分之一和离等等基本的男女平等措施——当然,若是做妻子的不妥,丈夫也有带着自家产业和离的权力。

    以及其他士农工商平等的教育权、考举权……都被宪法确定了下来。

    从此以后,皇权不再高高在上,许多权力被下放到议院之中。虽那所谓的议院在幕前,仍是士族占据最大人数,而皇族宗室加起来又大于所有的二分之一,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放权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可现今的皇帝自己乐意,太上皇又接受了那种“若是祖父当年便如此,也不会有叔祖父的一番折腾”的说法,厚炚厚炌小哥儿俩也没意见,崇王忻王等都是新得利益者,并余下诸新议员皆如是——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皇帝主动把权力让出来,能忍住不咬钩的有几人呢?

    甚至,在唐悠竹将军队改到自己基本满意之后,连军权都放开了。

    虽然军校中必须教导皇帝第一、宪法至上的信仰是写入法律的,但唐悠竹这么做,却是连太上皇都要劝一劝他:“手里总还是要留点儿东西才好。”

    唐悠竹义正词严:“我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太上皇温和看他:“什么事比把军权握在手里更要紧?”

    唐悠竹眨了眨眼,反问他:“那双修的法子好用吗?”虽然朱见深和万贞儿天资寻常,又年岁大了,炼气修行难有作为,但契阔双修的要求却不高,而且效果比各种来哄朱见深的仙丹符篆好多了。

    只是效果再好,双修听着也仿佛很正经,到底不是个能和儿子一道儿淡定谈论的话题。

    至少对于朱见深来说,耻度委实高了点。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话题也就给岔开了,待得又过两年,唐悠竹爽快退位、带着雨化田不知所踪时,太上皇看着一屋子怅然若失的小辈们——尤其是帮着姚家小姑娘抹泪、自己也十分不得劲的万贞儿,和悍然握拳表示她也要用双腿去征服世界的汪依依,叹了口气。

    他也舍不得儿子,但怎么给这一屋子人这么一闹,就那么容易释然了呢?

    ————我是副本转换的分割线————

    但一不小心就被唐悠竹卷入漩涡、如今也不知道落到哪儿来了的宫小九,却是非常、非常的不释然!

    虽然有几分是他自找,可若非那死牛皮糖十分不怀好意地把担子一摞、自个儿带着雨化田玩儿失踪,倒把他家深叔丢给那一群如饥似渴的豺狼,他犯得着找上来吗?

    而且追上来的又不止他一个!

    花小七和那雨化田品茶对弈的可不要太契合,一玩儿起来能大半天不理那蠢牛皮糖好吗?

    结果那蠢蛋丝毫自家红杏要出墙的危机感都没有,傻里傻气地人家品茶、他递水,人家对弈、他扇风啊!到了被卷入漩涡的时候,该死的那雨化田着紧那花小七也罢了,蠢牛皮糖也学着一手雨化田、一手花小七,浑把他这个坐得离他更近的兄长给撇下了……算怎么回事?

    就知道宠着护着那个花小七!小心哪天宠出个真把他家红杏勾出墙的奸夫,你个蠢牛皮糖就哭去吧!

    宫九艰难转出海面,吐出来两口水,狠狠想道:这次臭牛皮糖要是不帮忙把深叔送他睡足三晚上,他绝对不原谅他!

    然后一转头,就呆住了。

    他落水的那地儿是在南海之外吧?转眼就到了这么一条站起来水也才到腰部的小溪?

    宫九扶着额回想:

    蠢牛皮糖说要尝试寻找什么新大陆——有拿一艘撑篙的小船出海的吗?混蛋的那蠢牛皮糖居然还真的能在海里撑篙了啊!那个那篙拿出水面看也才不到两丈长——泥煤的那是定海神针吧?

    爷那时候就说奇怪得很,怎么被惊得目瞪口呆一脸傻样的只有爷一个,花小七和蠢牛皮糖家的红杏还在烹茶把玩黑白子,结果……

    果断是那个蠢牛皮糖拿着小船撑在小河上头玩,却用幻象来捉弄自个儿了吧?

    宫九眯眼笑,这么幼稚的游戏,兄长大人我就勉强陪你玩玩儿好了。

    ……爷可真是个好哥哥,虽然蠢牛皮糖实在不是个好弟弟。

    九公子都给自己感动了,也不计较那蠢牛皮糖玩游戏都不知道做得周全点儿,自己从溪水中起身,运气将衣裳上的水汽蒸腾干了,再低头闻一闻,马马虎虎,这溪水还不算有太大味儿,嗯,就是蒸衣服前没注意,左边肩膀上粘了一片儿叶子,结果一蒸之下,连叶脉都化在衣料上了。

    好在那是一片还算完整的枫叶,虽然红得过火有些发黄,却也不算太难看。宫九扭着头看了一会,又从树上挑了几片枫叶拍上去,勉勉强强构成一个还算符合他审美图案,慢悠悠顺着溪流往下走。

    不管蠢牛皮糖搞的什么鬼,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先弄清楚这地儿是哪儿总没错。

    虽然宫九记得自己应该是和蠢牛皮糖从飞仙岛出发的,可从这周围的植物看,真心不太像南方,倒更像是河北一带——可这季节也不对吧?枫叶红透什么的……分明他记得才过了端午没多久啊!

    宫九一边琢磨,一边慢悠悠沿着溪流走。

    反正不管怎么说,蠢牛皮糖的幻象也好、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东西也罢,先找个会喘气儿的问问路再说。

    然后走着走着,宫九才发现,这溪流的尽头,居然是一道瀑布。

    瀑布之下有剑锋敲击之声。

    宫九眼睛一亮。

    叶西二人之后,江湖上多了很多白衣长剑的少年,都是一般儿的乌鞘剑,只是有的剑身样式奇古,有的头上爱戴檀香木座的珠冠……

    可惜,模仿到的都只是外形,剑气剑势难得百千之一。

    可瀑布下的这两人不一样。

    要比如今已经由剑入道的叶西自然远远不如,就是比起宫九初遇叶西时的他们,也有逊色之处,却也是宫九见到的,叶西之后最强的剑客。

    一个也是使得一柄乌鞘剑,却万幸没有得白化病,倒是一身巾袍鞋袜都是黑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叶西那两个的粉转黑——不过是也没什么,只要他能黑得出水平来,九公子一样喜爱~

    嗯,那剑势大开大合中又不乏圆滑变通之处,假以时日,必能更加可爱。

    宫九眯着眼,笑得愉悦极了。

    再看另一个人,黄衣灰眸,却是使得一手罕见的左手剑,剑招辛辣诡秘,不说肯定就比那黑化乌鞘剑强,但这种剑走偏锋的招式,却明显是那黑化人的克星。

    更难得剑气森寒凛然,那双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生命力的死灰色眼睛更是让人看一眼就起一层鸡皮疙瘩……

    宫九笑得越发愉悦了。

    如果蠢牛皮糖大费周章的目的就是让他遇上这么两个人,那么不得不说,还算挺有趣儿的。

    害他沉入水中喝进去的那三口水,嗯,如果蠢牛皮糖肯把这两人送给他,那么只要帮忙再让深叔给他睡一晚,就可以揭过。

    宫九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大度。

    可事情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吗?

    ☆、97·宫九调戏荆无命哟

    瀑布底下的两个小家伙,那身剑气杀意让九公子心中一片火热,看他们剑来剑往,真恨不得都戳在自己身上才好。特别是那个左手剑的灰眼睛小可爱,这都往那黑化人身上戳了多少剑了?单是真刺中了的就该有十六七剑吧?而那个黑化人之所以能中十六七剑犹不死,不只在他身法尚可、内力浑厚,还因为那小可爱不舍得啊!

    其中起码有十一剑是那小可爱故意没彻底下死手的——

    知道的知道这是一种爱你就要让你痛的深沉,也许还有明知道本公子在观战所以格外展示这样让人痛快的能力……可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可爱有虐杀的怪癖呢!

    这样可不好、很不好!

    宫九的眼睛被刺激得通红,他沉重地喘息着,他想告诉自己这很可能是蠢牛皮糖又弄出来的一场恶作剧,也许那可恶的家伙就躲在哪儿看他笑话,但这些年来,给叶西二人不断刺激、又因为被唐悠竹套住了话,导致不好和他们玩耍的宫九,在这样剑意虽然不及叶西二人、但剑气杀气已经很不错的两个小家伙的刺激下,终于再也忍不住——反正痛快的是爷,管牛皮糖那颗不懂得欣赏痛苦美妙的家伙去死!

    在灰眼小可爱向那黑化人撩出第十八剑的时候,宫九从瀑布上一跃而下,身形扭动间,往那个黑衣都快给割成破布、却还是咬牙坚持的黑化人嘴巴里头塞一颗药丸子,再用巧劲将之往远处一棵树上抛去,而自己则直接用身体迎向那灰眼小可爱的剑尖,然后……

    痛快地呻吟一声,这森冷的剑尖切割入身体的感觉,果然还是如此美妙!

    九公子故意再扭动了一下身子,让剑尖在他体内撕裂出更大的伤口,顿时精神大振,浑身肌肉都兴奋得颤抖,声带都跟着发颤:“太舒服了!小可爱再来~”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变态?

    虽然看出郭嵩阳是故意露出破绽,却因为懒得多想、更存了后手,所以乐得拿他试剑的荆无命:“……”

    约战了李寻欢结果却等来郭嵩阳,就算看得出他的目的,可完全没了动手的欲望、也乐得让他成为荆无命磨剑石的上官金虹:“……”

    作为一个一夜之间以不世之姿席卷江湖的枭雄上官金虹,作为这位金钱帮帮主的影子、之前还招招狠辣力压兵器谱第四之嵩阳铁剑的剑客荆无命,在面对满面潮红眼神发亮的九公子时,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金钱帮的势力遍及整个江湖,不说势可敌国,但“金钱落地、人头不保”的铁律,也几可让武林噤声。

    说句不太夸张的话,只要金钱帮主愿意,他甚至连武林中那天那月哪里多了一只老鼠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他却真心不知道,这武林之中,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变态?

    变态哪儿都有,自古以来,像宫九这样以疼痛为享受的人,虽史书上有记载者寥寥,但现实之中,从来不少。

    就是金钱帮内,也不乏或有以施虐为乐、或有以受虐为喜的,上官金虹虽没那样诡异的嗜好,但属下嘛,只需能干忠心即可,爱好什么的,他从来不多加干涉。

    可不干涉是一回事,这样直面一个变态,冲击还是有点儿的。

    尤其那不只是变态,还是个相当强大的变态。

    上官金虹和荆无命,都算不上是以眼力敏锐闻名江湖的,但高手嘛,除非身有残缺的那些,一般武功练到一定境界的,眼力耳力哪个不比常人好些?

    何况宫九又丝毫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九公子行事是从来不需要掩饰的,而且对于一个就算比不上叶西二人、也足够让他“热血沸腾”的小可爱,他还是挺乐意纵容他一点儿小爱好的。

    ——荆无命的剑招奇诡,多从下而上撩刺而起,郭嵩阳又只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撩刺之下,衣裳的破损总是比直刺横劈的要大些,所以九公子很体贴、很宽容地觉得,虽然灰眼儿是个喜欢在战斗中调戏同性的家伙,但他连只会给他添堵的牛皮糖都没有歧视,自然也不会歧视这么一个能让他痛快的小可爱。

    ——而且还很大方地决定,虽然他不会对他有像糖酥之间的快感,但如果只是要撩开衣服的话……九公子的身体完美无比,从来不怕人看滴~

    当然,九公子在愿意体贴的时候是很体贴的,他虽然察觉到灰眼儿的小癖好,也不觉得是什么需要难堪隐瞒的事情,但基于很多人都是那样又爱享受又爱掩饰、很多事情做得很欢快却不愿宣诸于口的特性,他并没有直言自己的宽容,只是摸了摸他那已经长出了嫩肉的剑伤,顺带不着痕迹地将衣裳的破口撩开了一点点,露出底下如白玉细腻的皮肤、和线条分明的肌理,笑弯一双血丝欲滴的眼睛:“再来哟,小可爱~”

    上官金虹抽了抽脸颊,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一个这样强悍的变态?荆无命的剑他很清楚,就算存着拿郭嵩阳练剑的心思,刚刚那一剑,也本该是入肉三分、撩起三寸,可到了这家伙身上,怎么倒像是给柔弱的女人拿指尖轻轻掐了一下似的不痛不痒?

    ……你错了上官帮主,如果不痛不痒的话,九公子就兴奋不起来了囧。

    荆无命没有动,他灰色的眼睛里仿佛还是没有任何生命和感情的死寂,但细看之下,又似乎有灰色的岩浆在汹涌,浑身剑气亦是时而高涨如海啸、时而沉寂如死水,让宫九越发兴奋得不行。

    虽然九公子吸取了那次一气儿将叶西二人一齐吓得退避三丈的教训,极力忍耐住没有倒地翻滚,但他那样忽然泛起潮红的脸颊、那样血丝弥漫又仿佛还有水光闪现的眼睛、那样因燥热感而忍不住以舌舔舐得水光潋滟的红唇……

    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下身鼓起的一团……

    ——这到底是从哪儿爬出来的变态!

    看清九公子下身的雄伟壮观之后,就算是荆无命都维持不住他那死灰色的眼神好吗!就算是上官金虹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好吗!

    ——一点都不好!

    一腔热情、满怀包容的九公子瞬间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伤害了!

    那下身什么的,完全只是男人热血沸腾之下本能反应好吧!别说只是半睡半醒,就算真的整个儿醒过来了,也不代表就会对你怎么样啊!本公子只对你的剑感兴趣,真那啥啥的时候,还是更喜欢身材火辣的小母猫啊!别自己对男人的身体有特殊偏好就以为谁都和你似的!

    不过怎么说呢,作为一个把疼痛当做享受的奇葩,就算荆无命震惊得都真情流露的灰色眼睛,也只会让九公子更加觉得……

    这真是个别扭有趣的小可爱!

    对待作死的牛皮糖要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毫不留情,但对待作死的小可爱,呵呵,完全还是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嘛!

    宫九揉身上前,一掌佯攻,一边则扭动着身体,故意往荆无命的剑锋上凑去!

    荆无命的剑尖撩到一半,却忽然迅速闪身退到上官金虹背后。

    他是他的剑,他能为他一往无前清除一切障碍,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他都能为他拼尽所有,他的意志就是他剑之所指……

    但他却不愿意在他没有下令的时候,直面这么一个变态。

    上官金虹明白荆无命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又狠狠地抽了一下嘴角。

    而宫九,宫九的目光盯在上官金虹的脸上时,眼中血丝虽没褪去,眼神却显然没那么热烈了。

    至少不再像是一个饿了十七八年的人看到一盘红烧肉那么充满渴望。

    可也没有冷却下来。

    而且宫九那么直勾勾地盯了上官金虹一会儿之后,还忽然开口:“那小可爱是你的?那么打一场吧!和小可爱一起上也行哟~输了就把小可爱给我,赢了的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哟~”

    上官金虹热衷于收服强者。

    能轻易“接”下荆无命一剑,能那么快速愈合,最重要的是,能无声无息的、在他自己从瀑布之上跳下来之前,上官金虹根本不曾察觉的人,本该是上官金虹很看得上眼的强者。

    而且上官金虹也不认为以他和荆无命联手之力,这世上有什么人是他拿不下的。

    这个赌局仿佛很划算,但上官金虹一点都不想要赚这个便宜。

    也许是出于对荆无命这把剑的珍惜,也许是别的什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上官金虹实在不忍心荆无命落入这么一个变态手中。

    ——是的,不忍。

    ——上官金虹能让荆无命去死,甚至能在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将他抛弃,但他不愿意、不忍心,将他输给这么一个家伙。

    可上官金虹愿与不愿,对于九公子来说,从来不是很要紧的事情。

    他肯与之博戏,也不过看着这可能是牛皮糖安排的份儿上,否则九公子看上的小可爱,管他有主没主?直接杀人掠货多方便啊!

    无视了上官金虹的拒绝,九公子悍然出手!

    ☆、98·宫九初遇蓝蝎子

    上官金虹隐忍二十年,如今重现江湖,龙凤双环技艺大成,又有荆无命在侧,便是说上一句天下无一人能使之忌惮亦不算太过分。

    他对宫九也没有多少忌惮,

    无论多强大的恢复力,真的把脑袋切割下来,也是必死无疑的。

    但上官金虹根本无心切割宫九的头颅。

    他根本不想面对这样一个挨了荆无命一剑之后,反而兴奋得像看到十七八个裸女的家伙。

    宫九出手的速度很快,但上官金虹的动作更快。

    他的龙凤双环直接脱手而出,朝远处一棵树上砸去。

    ——郭嵩阳躺着的那棵树。

    上官金虹也不确定这个变态和郭嵩阳是什么关系,但不管如何,这人一出手就把郭嵩阳救了下来、扔到树上时还用上十分柔和的巧劲,上官金虹就愿意赌一赌,赌这家伙不管对郭嵩阳存了什么心思,都不舍得看他死。

    宫九也确实舍不得。

    在他看来,小黑宝和灰眼儿一样,不管目前是不是有着其他的主人,都已经是牛皮糖送给他的小礼物,在他玩腻了之前,是不舍得损坏的,哪怕是他玩腻了之后,那要毁要扔也只得由他自己来。

    ——这老头好大胆!

    其实年纪已经不比上官金虹小多少、也许实际上还要好大一些,但仗着天生丽质就把人家一个其实还挺有范儿的霸气大叔鄙视成老头儿的九公子,斜眼冷哼一声,到底不舍得还没试过滋味的小黑宝郭嵩阳,纵身回护,只在跃离之前随手往上官金虹体内打入一道气劲。

    将郭嵩阳抱下来之后,本是要去追小可爱灰眼儿的,奈何郭嵩阳伤得极重,就算有他塞的那颗药丸子,也就是保住最后一口气罢了,再耽搁下去却是大不好了——

    宫九戳了一下那没了丝毫血色的脸颊,想想这傻瓜方才故意露出破绽往小可爱剑上撞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没爷的痊愈能力,玩儿什么高端游戏的呢?懂得享受痛苦是不错,可是没本事还瞎玩、玩得小命都险些没了,可就太不有趣了。

    不过难得这么一个志同道合又还剑气凛然的家伙,宫九一边摸下巴遐想日后由他这种对力道掌握极好的高高手来让这小黑享受痛苦,换小黑在他兴致起来时拿剑锋刺他、拿剑身抽他的买卖,一边将人仔细抱好,顺着某处冒出炊烟的地方掠去。

    没办法,作为一个自身痊愈能力惊人的奇葩,宫九在身上能备那么一颗药丸子就很好了,再多的却实在没有,连平时没事拿自己扎着玩的银针也不知道是给水冲走、又或者是给牛皮糖摸走了,而郭嵩阳身上的伤势又实在不是地上挖几棵草药嚼一嚼就能治疗的……

    要保着这傻瓜小黑宝,宫九只得设法找个药房。

    有炊烟的地方一定有人,有人的地方虽然不见得有药,但肯定知道往哪儿走能卖到药。

    远远的,宫九就闻到酒菜的香气。

    炸子鸡、红烧肉、花雕酒……烹饪手法虽不怎么样,但比一般乡镇野店好;花雕酒最初用的料子一般、存放过程也不算十分妥当,可好歹该有二十年陈……

    宫九动了动鼻翼,确定了方向之后几下飞掠,果然枫林之外有人家。

    那是一座二层小楼,楼上隐约有人声。

    宫九是直接踹飞二楼的一扇窗飞入的,还顺便两脚踩在一个女人的肚皮上。

    没办法,这里头真是太“挤”了。

    虽然二楼的家具似乎都被扔在楼下,但这个空间还是太挤了。

    本就长宽不过几丈的地方,坐上一群胖女人——非常非常胖的女人,其中最胖的一个,在坐下来的时候,那腰腹垒起来的最大的一圈肉,那直径几乎都比宫九的身高长了!

    这么十几个女人,很容易就能把空间挤压得差不多,何况中间还夹杂着几大盆、几大盆的食物,和好些个男人。

    这些男人倒是不胖,甚至在这些女人身边给衬得和只小猴子似的,年纪也很轻,长得也都不算难看、甚至算得上俊美,可惜一个个衣着鲜艳、神色谄媚,有的脸上甚至还抹了粉!

    涂脂抹粉簪花行,本也是魏晋雅士之为,但配上那样丝毫都不风雅的衣着、丝毫都不名士的表情,简直让九公子看一眼就恨不得去洗眼睛。

    宫九可以没有洁癖,但他的脚尖在可能的情况下,宁可踩着一块好歹裹着衣料的肥肉,也不愿意踩在食物或者娘娘腔身上,甚至从它们身边经过都不太乐意。

    所以他是直接从最胖的那个女人身上踩过来的。

    可如果可能,他也不愿意与一堆脂肪对话。

    事实上,九公子就算发现自己给牛皮糖耍了之后、也还勉强淡定着的内心,此时都爆了粗口:该死的混球儿的牛皮糖,到底哪儿弄来这么一群女人?难道她们是把肥油当水喝着长大的吗?

    太挑战爷这样正常人的审美了!

    但好在,这一屋子妖魔鬼怪里头,好歹还有一个看得过眼的。

    那是个不算精致美丽,却别有一种诱人媚力的女人。

    她的眼睛长而媚,鼻子却比时下女人高挺了太多,而鼻子之下的嘴唇也不是一般常见的樱桃小嘴菱角唇,甚至比一般男人还有大点儿,但唇肉丰厚、唇色玫红,衬着那高挺的鼻梁和线条稍嫌刚毅的下巴,却别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诱惑。

    何况她的腰肢还那么细,而腰肢上下延展的弧线又那么完美,把一身孔雀蓝色劲装绷得仿佛动一动就能胀裂的浑圆翘臀之下,是一双又直又长的腿,这让她的身高足以俯视许多男人,便少了几分玲珑娇小的美;而腰肢之上傲然挺立的、随着她一呼一吸急促起伏的两座峰峦,又实在不符合时下女子的含蓄清丽。

    可真正尝过女子滋味的谁不知道,其实正是这样不太符合时下正统的身材,才是真正的极品?

    那两座峰峦足以让人甘愿窒息其中,而那一双长腿……想必就是给拦腰绞断,也是牡丹花下死,魂魄念余香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皮肤很白,虽然粗糙了点;而且她的眼睛也不是一般常见的那种黑,而是微带蓝光。

    虽然不是碧绿,而是蓝黑,却也已经是宫九偏好的那种女子。

    如火焰般炽烈,又如沙漠中剧毒的蝎子一般瑰丽危险,偏偏又还能让许多男人如飞蛾扑火般甘心赴死的男人。

    宫九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恋母情节,尤其在他毫不可惜地毁掉那个空有他母亲七分容貌、却没他母亲一分气度的沙曼时。

    虽然牛皮糖始终坚持污蔑他那享受疼痛与精进武力并存的高雅爱好,是因为那什么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童年阴影,并以此断言他戒不掉这个爱好一天就一天没从恋母情节里头毕业,但宫九始终将之视为是无稽之谈。

    九公子岂能是那些心理脆弱得一点儿事都经不起的白痴蠢货能比的?

    就算看到父亲的刀锋上开着自母亲脖颈长出的血花是很震撼,误会了那一幕缘由的时候也曾经恨不得将父亲碎尸万段……可那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九公子最自傲的就是自愈能力哟~才不是那种受了伤就站不起来的蠢货呢!

    宫九非常坚持这一点。

    但见到这孔雀蓝色的女人时,他忽然觉得,恋母情节也不算什么,每一个男孩生命中的第一个美女,不都该是他们的母亲吗?

    只不过恋母与否,跟幼年时的遭遇,该是两回事。

    他笑得眼睛再次弯了起来。

    他感觉到另外一种热血沸腾。

    哪怕这个女人的气势杀意,远不及怀中的小黑宝和那个调皮跑开的灰眼儿,却同样能让他热血沸腾。

    不只因为这份容貌。

    更因为宫九在还没从枫树林中掠出来的时候、到踢破窗户闯进来的这段时间之中,正好听到了那么几句话:“我虽然是个女人,却也还懂得道义两字。李探花虽与我有仇,却也于我有恩,我就不能看着他给一头猪糟蹋。但至尊宝原是女菩萨派来与我同行寻林仙儿晦气的,我却杀了她——不管因为什么缘故,我也不能一走了之。”

    ——很傻很天真的女人。

    ——但却比那些会凭借女子身份就装腔拿调扮柔弱,又或者理所当然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更让宫九欣赏。

    宫九一直觉得,他的母亲在当时也不是非死不可的。如果她肯哭、肯求,甚至是肯抵赖,他的父亲还是不舍得杀她、甚至更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

    但她就那么一头撞到刀锋上。

    那样的决绝而刚烈,一定不是因为什么“她爱他所以不忍心继续骗他”的愚蠢。

    第3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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