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82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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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做下迁坟的决定,李氏晓得实情并不是如丈夫提及,方便子孙祭祀的缘故,多是因儿子不耐烦与同老家族人应酬。
十四阿哥虽风光,但是同曹家向来没什么往来。
李氏虽是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但是也晓得这皇家的事儿,不是臣子能参合的,要不然的话,能博得天大的富贵,也能万劫不复。
不说别人家,就是京城权贵,因参合夺嫡之事儿,这些年来抄家破族的人还少么?
李氏身为人母,没有什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只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
“毕竟是至亲,要不然颙儿给你舅舅去信,好生劝劝。”李氏带着几分不安劝道。
“母亲,父亲生前,因何同舅舅疏远,还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缘故?舅舅生性固执,就是父亲相劝也丁点儿听不进去,更不要说我这做晚辈的了。”曹顒说道。
李氏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他都是你舅舅,就算他所作所为不合你的心,也不管因此伤了亲戚情分。”
“母亲,不是儿子拦着母亲,不让母亲同舅舅家多来往。只是这个时候,十四阿哥正是风光,舅舅已经站在十四阿哥那边,咱们家与舅舅家往来过密,落在别人眼里,也成了十四阿哥一派。就是姐夫那边,怕也要受到牵连。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是十四阿哥继承大位还无事,要是换做其他阿哥,到时候连儿子都落了不是。”曹颙看着李氏说道。
李氏是有些想念娘家人不假,但是娘家人再亲,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女。
听说不仅儿子要落不是,连王爷女婿也要受牵连,她已经变了脸色,连声道:“你舅舅真是太糊涂了,倒是多富贵才是真的富贵,什么时候才算到头?”
曹颙也不想吓到她,安慰道:“舅舅不是无知稚子,许是有自己的思量,母亲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舅舅运气好,博个擎大保驾的功劳也保不齐。只是儿子向来懒散,不耐烦参合这个。怕也要让母亲受委屈了,这两年咱们同舅舅家还是保持些距离好。等到皇家大事尘埃落定,母亲想要归宁,还是想要接外祖母过来,都随母亲心意。”
一席话,说得李氏连连点头,道:“嗯,嗯,都听颙儿的,咱们不学你舅舅,不惦记那泼天的富贵,只让一家人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我这就给你舅舅回信,家里事情多,我身子又不好,实在抽不开身,又是你父亲孝期”
总算是劝李氏断了回苏州的心思,曹颙终于松了口气。
隐约记得上辈子红学论坛中,提及曹家的二次抄家,有个罪过,就是在李家抄家时,为李家隐匿家产。虽不知是真是假,也得提前留心。
原还以为八阿哥既然病故,“八爷党”烟消云散,李家也能逃过一劫,谁会想到,李煦这般不死心,还要通过九阿哥,往十四阿哥身边凑合。
四阿哥本不是大度之人,李家两次三番的选择,都是在他的敌对处。能落下好来才怪。更不要说,李家现下还有数十万的亏空未补足。
就算晓得母亲心软,念着李家那边,曹颙也从来没有将李家真正视之为亲人过。
说他自私也罢,说他冷清也罢,从晓得李鼎算计曹家那日,李家对于曹颙来说,只是个不好处理的麻烦罢了。
不过,想着父亲去世后,母亲精神一直不好,向来也是孤单寂寞。曹颙就同初瑜说过,夫妻两个每日里多抽出些时间来,陪着李氏。
李氏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刺绣。这几年家里事情多,不爱动针线了,但是遇到好的活计,她也甚是喜欢。
曹颙见状,就从内务府放出的绣娘中,选了个身家清白,老实本分的礼聘进曹家。
绣娘不过三十七,八岁,是个无子孀妇,夫家姓刘。因常年的劳累,看着比李氏还老相,像是五十来岁的人,曹家下人也就以“嬷嬷”称之。
她不爱说话,但是却是一手好绣活。
有她陪着说话,李氏倒是也排解几分寂寞。
兆佳氏是不耐烦这些的,不过见李氏在女红上留意,想起四姐儿同五儿两个都十来岁了,也该学习这些。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妞妞。
至于孙女天慧,眼盲虽好了,但是眼神也不好,保养还来不及,谁舍得让她费眼睛?
妞妞同五儿同龄,比四姐儿小一岁,今年已经九岁。
妞妞是||乳|名,她的大名,庄先生去世前始终未定;后来庄先生故去,,庄先生的兄长庄常,晓得此事,按照她两位异母姐姐的范字,给侄女取名姝平。
曹府众人,叫惯了妞妞的小名,这个大名,鲜少有人提及。
李氏还要照顾幼子长生,自然没有工夫,教导几个女孩子针线。因此,她就同刘嬷嬷商议过,请刘嬷嬷做了几个女孩子的针线嬷嬷。
每日上午的时候,刘嬷嬷在李氏屋里陪着说说话,赏鉴赏鉴曹颙让人淘换来的绣品;下午的时候,刘嬷嬷就在自己住处,指导几个女孩子女红针线。
妞妞只爱读书,并不喜欢这些,耐不住怜秋姊妹两个央求,只能应了。
自从搬到昌平这边,曹颙就听钱夫子商议过,将孩子们上课的时间都安排在上午。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学习骑射,或者跟着曹颙在菜园农田那边熟悉农耕。
如此一来,妞妞学女红倒是不耽搁上学。
刘嬷嬷虽只是不识字的绣娘,但出身女红世家,对于带徒弟也有自己的章程。
三位小姑娘,第一次被带到她这边时,她除了问几句她们学过女红与否,学了的话学过多长时间之外,并没有立时教他们女红的计较,而是拿出十几副绣样,搁在炕桌上,让她们三个各选一副,学者刺绣。
三人中,四姐儿,五儿两个是跟着翡翠学过女红的,虽然手艺不精湛,但是平素也能做个荷包,手帕这样的小物件;妞妞则是只见过怜秋她们绣过,自己连针也没拿过。
这十几副绣样中,有花有鸟,图案鲜亮,色彩艳丽。
几个女孩儿拿起这个看看,拾起那个瞧瞧,只觉得各个都是好的。
直待刘嬷嬷咳了两声,几个女孩儿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晓得该挑个出来。
一时之间,三人都放下手,谁也不肯先挑。
还是四姐儿年长,颇有姐姐的模样,笑着对妞妞道:“妞妞妹妹,你年纪最小,你先挑。”
两个人一个想着“长幼有序”,一个想着做姐姐要照看小的,竟僵持下来。
看着他们两个想让,五儿坐在一旁,只是笑。
妞妞见状,皱了皱小鼻子,笑着说道:“四姐姐让着妞妞,是‘友爱’;妞妞请四姐姐先,是‘恭敬’之意,要不然就折中一下,让五姐姐先挑,既成全了四姐姐的‘友爱’之心,还成全了妞妞的‘恭敬’之意,岂不两全?”
四姐听了,笑着点头道好。
五儿见说道自己身上,原想摆手说不,但是见旁边还坐着刘嬷嬷,怕她不耐烦,就只好在四姐儿同妞妞的注视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绣样。
“是什么?是什么?”妞妞凑过身子,在五儿手中看着。
待绣样打开,竟是一副花开富贵的牡丹,四姐儿同妞妞都不禁乍舌。牡丹花瓣重重叠叠,是花草绣品中绣工最繁杂的。
四姐儿怕五儿为难,抬头看向刘嬷嬷,寻思怎么求情给妹妹换个绣样,就见刘嬷嬷淡淡地说道:“五姑娘既挑得了,两位姑娘也快些吧。”
一句话,将四姐儿堵死。
四姐儿只能看着妞妞道:“妹妹,左右剩下的绣样还多,咱们一起挑吧。”
妞妞点头应着,手下已经挨个绣样看着。她是挑花色,却不是挑绣得最好,颜色最鲜亮的,而是要找个绣工最简单,配色最少的。
终于拿到手中一个兰草绣样,妞妞心喜,刚想说自己就要这个了。
抬头正好见五儿拿着那牡丹绣样,眉头微蹩,妞妞心中一动。想着二太太言语向来刻薄,要 是五儿真因刺绣挨了嬷嬷的说,还不知道二太太会怎么聒噪。
这样想着,她就将兰草的绣样撂下,挑了个“松鹤延年”的绣样。
除了那副“花开富贵”的牡丹绣样外,剩下的绣样中,最繁杂的是幅“百鸟朝凤”。妞妞就算想要陪着五儿挨骂,也不敢去拿那幅,这幅“松鹤延年”有树有鸟禽,也算是复杂的绣样了。
这会儿功夫,四姐儿也挑好了绣样,是幅“喜鹊登梅”。梅花虽比牡丹好绣,但是那活灵活现的喜鹊,对于初学者来说,也算艰难。
刘嬷嬷冷眼旁观,倒是颇为触动。
来曹家前,她也教过几个亲戚家的女孩儿。挑起绣样来,要么耍尖,挑最鲜亮的;要么偷懒,挑最简单的。
眼前这几个,虽说也耍点小聪明,却是难得的友爱,让人看了暖心。
她点了点头,让小丫头将弄好的绣撑子递给她们,让她们按照绣样开始刺绣。
四姐儿,五儿两个尚好,配线起针都会,妞妞这边,却是连如何拿针都不会。四姐儿同五儿两个见刘嬷嬷没有教导的意思,就凑到妞妞身边,低声对她说了如何配色韧彩线的。
妞妞仔细听了,又见了两人的示范,看着手中的绣花撑子,她笑着对两人道:“四姐姐,五姐姐先绣,妞妞在旁边看一会儿,再动针线。”
四姐儿同五儿两个听了,就韧了彩线,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妞妞看着这个手上的,又看看那个,寻思了一会儿,到刘嬷嬷跟前,低声道:“嬷嬷,能不能借妞妞根黛笔?
刘嬷嬷看了妞妞一眼,唤了身边的小丫鬟,给妞妞取来。
除了黛笔,还有半张包着黛笔的纸。
妞妞拿起黛笔,在纸上涂着,磨出笔尖。随后趴在炕桌上,对着绣样,用黛笔在绣花撑子上勾画起来。
刘嬷嬷看着炕上全神贯注的几个小姑娘,嘴角上挑,露出几分笑意
曹家庄子,校场。
十七阿哥站在曹颙身侧,看着场上跑圈的几个小小子,有些不解地问曹颙:“不是骑射么,怎么还跑上了?”
曹颙笑道:“这个是基础,强身健体。我小时候身体极弱,就是这样跑了几年,才停了补药,同寻常人一样。总不能将他们都养成小书呆子,强身健体可比骑马射箭更实在。”
十七阿哥比曹颙小三岁,今年也二十三了,还没有一儿半女。
看着眼前几个朝气勃勃的小小子,十七阿哥脸上露出几分羡慕之意。
曹颙见状,晓得他的心事,有些不忍心,道:“这好大夫未必都在太医院中,要不然使人在各处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好的大夫?十七爷同福晋还年轻,只要寻个好大夫,仔细查查,对症下药,也好调息。”
十七阿哥露出几分苦笑,道:“不是不想找大夫,而是不敢找。就势早先晓得方太医医术高超,也不敢找他诊脉。”
曹颙听得糊涂,道:“这是何故?”
十七阿哥叹了口气,道:“倘若查出是我的毛病,额娘那边就要伤心;要是查出是福晋的毛病,那往后想要过清净日子再也不能了。子女也要看缘分,还是一切随缘吧。”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十七阿哥这边,确实也难两全。曹颙这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和道:“十七爷说的也是,这个也是急不得的。先父早年也是膝下多年无所出,年过而立,才有了家姐。”
这会儿功夫,几个小家伙已经绕了校场跑完一圈,跟着任家兄弟练长拳。
四个人中,恒生看着最是壮实,虎头虎脑的样子,倒是入了十七阿哥的眼。
十七阿哥指了指恒生,对曹颙道:“瞧瞧这个小牛犊子样,这就是那头顶三个旋儿的小子, 说不定孚若真要养个大将军出来。看着倒是招人稀罕,要不是差了辈分,我倒是真想分你半个儿子。”
十七阿哥向来斯文。喜欢的都是山川地理这些,曹颙没想到他会喜欢上恒生,笑着说道:
“十七爷不是最不耐烦兵事么?怎么还对我们家未来的大将军看上眼?”
“不是说你家天佑同你那两个义子不好,只是恒生瞅着最坚实。要是老天爷有眼,赐给我同福晋个向恒生这样结实的小小子,就是我们的大福气。”十七阿哥望着几个孩子,幽幽说道。
曹颙听了,不愿他再触景生情,道:“这两日还没同十七爷下棋,今儿可要好好杀上一盘。”
转眼,到了黄昏时分。
初瑜这边,送走了前来造访的十七福晋,同曹颙一道,陪着李氏,兆佳氏用了晚饭。
晚饭后,李氏同兆家氏说着家常,又叫了刘嬷嬷过来,问起姑娘们今儿学刺绣的情景。刘嬷嬷这边,没有挑几个女孩儿的不是。反而都夸了一番,说是四姐儿有耐心,五儿配色好。妞妞这边虽是头一遭拿针线,也带着几分灵气儿。
李氏这边听了,满心欢喜;兆佳氏听了却有些不自在。妞妞说起来,只是曹家已故西席之女,又是丫鬟养的,身份低贱,哪里配跟曹家的姑娘一道学女红?
但是刘嬷嬷是大房聘的,并不是二房的下人,兆佳氏也不好说什么。
曹颙到书房那边整理记录这几日农田那边庄稼的长势见闻,初瑜则是回到自己房里,陪着天慧说话,给天慧念书听。
天慧上午也在私塾跟着先生读书,但是初瑜心疼女儿,怕她看书累眼睛,下了学后,就不让她拿书了。
初瑜同曹颙夫妻两个,换着班的,给女儿念书。让她不看书,也能按照先生的要求背出来。
至于写字儿,曹颙使人买了几刀纸,让天慧写大字使,省的她写小字费眼睛。
说这两年,天慧竟然被平郡王福晋接到王府。但是曹颙同初瑜用这个法子,帮着女儿启蒙,如今《三字经》,《百家姓》都背完了,已经开始背《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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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一十七章 “家和”
苏州,西郊,李家庄子。
李煦站在稻田边,看着远处的佃户俯身收割麦子。他身后,有管家举着伞,为李煦遮掩。
眼前这边稻田,总计一百亩,并不是寻常稻田,而是奉旨试种的御田。这田中所用的种子,是康熙使人在畅春园同天津卫培养的新稻种。交给江南江北各省官员试种。
其他督抚处,不过得了两、三亩的稻种,只有苏州李煦处,身上还兼着户部侍郎的衔儿,分得的稻种最多。
稻田边,已经有之前收割好的稻子。李煦手中抓了一把,放到鼻子下,闻看着稻米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皇上这几年对培养新稻种之事,甚为关注。今年早稻收成好,算不算代表着江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为君分忧,也是臣子当尽的职责。
李煦脸上舒缓许多,回头吩咐田庄管事道:“传令下去,今日务必将新稻收割完毕。十日之内,要在这稻田上插上新秧苗。
管事低头应了,李煦又使人带了几斗新稻米,上了马车,回城里去。
刚进织造府,就有管家上前禀告:“老爷,有姑太太同大爷的信到了。”
李煦听了,脸耷拉下来,冷哼两声。李氏的信才到,但是李氏托辞不来之事,李煦早已得了消息。
长子的信,不用说,指定还是孙家同李鼎之事。那边的管家,每隔三日往苏州来封信,向李煦禀告李鼐在京城的所作所为。
对于自己这今年将不惑的长子;李煦心中甚是失望。早知道他生性愚钝,不是机智之人,但是想着他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几个年,行事也当有些计较。
谁会晓得,他如此笨拙,别说不是曹颙的对手,就是一个酸儒孙珏都应付不了。事无巨细,都要请示苏州这边,没有半点魄力。
若是李鼎在世,哪里会让他如此操心。
李煦心中虽不痛快,但还是先到书房,看了李氏同李鼐的来信。
看着李氏信中的推托之词,李煦皱眉寻思半晌,唤来管家道:“使人去市面上收些好的绣品,不拘价钱,多采买些,好在中秋前送到京中姑太太处做节礼。
管家迟疑了一下,道:“老爷,这银钱从哪里支?”
李家虽看着风光,但是日子早已不如以前,如今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早年府里有些银钱,前几年李家也张罗着还亏空,将点浮财都还了地方藩库。饶是如此,这亏空还有几个万两没还清。
这几年,李煦身上兼着巡盐御史的差儿,油水丰足。但是李煦是出名的好人缘,这人情往来应酬的银钱,每年就得几万两银子。
这日子,越过越拮据。账面上原有的银钱,也都在春日里让李鼐带到京城,如今账上都是空的。
“去寻太太,就说我说的,让她不拘何处,预备五千两银子出来。”李煦说道。
管家应声下去,李煦又打开儿子的信,却是越看越怒。
孙珏吃了雄心豹子胆么?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讨要房山的庄子?
李煦只觉得浑身发抖,想着向来窝窝囊囊的孙家也敢同自己叫板,实是气得不行。更令他生气的是。对于这些不合理的要求,长子没有对策不说,还巴巴地来请示他。
“哼,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不知是在骂李鼐,还是骂孙珏,恨恨地啐了一口,织造府内宅,听到管家媳妇的话,王氏脸上添了几分愁绪。
还能如何?只能继续当东西,左右端午节前已经当了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想到这里,王氏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早年韩氏在世时,做着当家太太,锦衣玉食,享清福;自己被抬举扶正,老太太不承认不说。这府里的日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她只有一个儿子,年纪轻轻丧了性命,留下个庶出的孙女,也不是能继承香火的。
她百般操劳,又用什么意思?这个。“太太”的虚名她盼了大半辈子。如今老了老了,却觉得没滋味儿起来。
但是她年过半百,没有儿子傍身,只能顺着李煦,使得自己在李家有一席之地。
她揉了揉额头,道:“带人去东库,寻些用不着的金银物件,悄悄抬出去当了。
管家媳妇犹豫了一下,道:“太太。东库那边,别说金银器,就是铜器,都已经当光了。”
王氏听了,不由怔住,半晌长吁了口气,道:“那西库?”
“太太,,西库的钥匙,在老太太手上,”那管家媳妇看着王氏。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氏这边,沉默半晌,只能硬着头皮,往文太君的院子去。
文太君八十多岁,已经满头银发,坐在炮边,倚着枕头,听着高太君在旁说家常。也不知老人家听见去没有,脑袋一晃一晃的,引得耳环跟着一颤一颤。
王氏站在门口,低着头听着丫鬟进去禀告。
进去禀告的大丫鬟,是满脸为难。心中将王氏埋怨了几遭,好好的往这边来做什么?老太太不耐烦见她。早就免了她的规矩。她平素也算知趣,只有初一、十五的日子。才厚着脸皮过来露个面。
“老太太,太太来给老太太请安”那丫鬟心里挣扎着,在“太太”同“姨娘”中间,仍是选了“太太”这个称呼。毕竟这个府里的当家人是老爷,既是老爷说是“太太。”那她们做奴才的也只能尊声“太太。”
文太君原本眯着眼,听到“太太”两个字,一下子睁开眼,看着那丫鬟道:“如今阿猫阿狗都能叫太太?老婆子还没死呢!”说完,她也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又阖了眼睛不说话。
那丫鬟唬得一激灵,巴巴地望向高太君,脸上带了几分祈求之色。
高太君晓得王氏平素是不过来的,今儿不是初一十五,她晓得婆婆不待见还过来,肯定是有事,就对文太君道:“许是桂娘有事,让她进来再说吧。
文太君冷哼一声,并不吱声。高太君冲那丫鬟摆摆手。示意她出去请人。
王氏在门口已经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只觉得心中憋闷,但是为了淘换银子,实是没法子,只能耐住性子。跟着丫鬟进屋。
“给老太太、七老太太请安。”王氏进了屋子,上前几步,冲着炕上坐着的两人福了福。
文太君仍阖眼,不肯搭理王氏。
还是高太君,看在李煦的面子。不好让王氏太为难,指了指地上的凳子,道:“桂娘坐下说话,这找老太太是有事儿?”
王氏涨红了脸,也不好坐,挤出几分笑说道:“是想请老太太给下西库的钥匙,老爷让从里面取些物件。”
高太君这边听了,望向文太君。
文太君这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瞪着王氏道:“贱婢,糊弄了你们老爷,如今又开始算计你们太太的嫁妆?滚!”
王氏已经年过五十,因是李家表亲的缘故,就是讳氏在世时,也有几分体面。没想到文太君这般不假颜色,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已是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滚,难道要让人轰你不成?”文太君见她不吭声。越发着恼,怒喝道。
王氏哪里还坐得住,涨红了脸。晃晃悠悠地出了屋子。
高太君怕文太君身子受不住。忙道:“何必这般着恼,不耐烦见她,打发她出去就是。”
文太君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道:“除非我闭眼,才会让那贱婢当家,王氏走到廊下,刚好听到这一句,气得浑身哆嗦,满心羞耻都成了。
回到自己屋子,她坐在椅子上,脸上阴沉得怕人。
按理说,韩氏既然身故,她的嫁妆当由她所出的子女继承,但是现下并没有由李鼐继承,只因这其中还关系李家秘辛。
李鼐名为嫡子,实际上是李煦婢妾苑氏所出,因韩氏多年无子,冒做嫡出。王氏当时正跟韩氏东风斗着西风,自是有样学样,将通房詹氏所出的李鼎充作自己所出。
这些事儿,瞒得了旁人,瞒不的李煦。李煦对于妻妾的小把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儿子的出身好些,对于他这老子也觉得面。
还有一人,瞒不住的,就是文太君。
对于这些混淆嫡庶之事儿,文太君本不肯应的,耐不住韩氏央求。
不过,她能容忍讳氏这般行事,却看不惯王氏这般做。
要不是后来,王氏的堂妹进字做了贵人,使得文太君有所顾忌,文太君早就家法处置了王氏。
因这个缘故,李煦对两个儿子向来一视同仁,没有嫡庶之分。文太君这边,却是喜欢长孙的宽厚性子,见不得李鼎耍小聪明。
“真是老不死,难道没有钥匙。我就当不得家么?”王氏越想越气。使劲地拍了下桌子,起身唤人吩咐道:“传我的话,叫几个有力气的粗使婆子到西库。”
少一时,王氏已经平复了心绪,带着丫鬟婆子到了西库这边。
已经有几个粗使婆子拿了刀、斧等物待命,王氏看着门上那两把半尺长的锁,冷冷地道:“给我砸,”
这边是府中西进,韩氏生前所住的院子,韩氏过世后一直空着。
院子门口,正好是有事寻王氏的李鼐之妻孙氏。
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动静,她在院子门口止住脚步,看着里面砸锁的情景,捂住了嘴巴。
她嫁入李家二十来年,自是晓得那西厢房里装着婆婆的嫁妆同体己。
她只觉得心里扑腾乱跳,却也不敢进院子阻拦,忙转身疾步回了自己院子。
婆婆的嫁妆,本应是传给他们夫妻的,如今王氏这是做什么孙氏只觉得心里胆颤心惊,已经犹豫着,要不要去请老太太做主。
但是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的气。老爷又偏着王氏,丈夫还不在家。她做什么都是错,心中的愤恨,却是生根发芽。对王氏再也没有平素的恭敬。
家和万事兴,家不和,会如何?不得而知。
京城,西直门内,李宅。
李鼐嫁女之事已了,开始跑关系,补实缺。原以为只要银子使到了。这缺就会手到擒来,谁会想到花费了数千两银子,都打了水漂。
去年初朝廷开始纳捐,这卖出去的功名顶戴不计其数。原来有的缺,早就叫人抢光了。吏部那边。不知有多少人排班候补。
翰林院放出来的庶吉士,正经进士科班出身,还有在吏部挂名三年。排不上实缺的。更不要说他们这些纳捐出身的杂牌子。
要是七品、八品这些芝麻小官。还不成问题,六品官也不算难。
可是李鼐的出身,还有他的年纪,如何肯放下身价,同那些毛头小子去抢那些芝麻小官。但是想要补四品、五品的中等缺,谈何容易。
李鼐跑了半个月,除了花费了数千两银子,送了不少礼,醉了几次酒之外一无所获。
他已经在想是不是京城与自己犯冲,要不然为何进京后,自己事事无成。李鼐坐在厅上,有些灰心丧气。
李诚听说父亲回来,到花厅这边相见,见了他的模样,皱眉问管事道:“大爷今天又喝酒了?还不快使人预备醒酒汤。”
管家下去准备,李诚犹豫了一下,进了花厅。
“父亲”李诚走进,就闻到李鼐酒气熏天:“父亲前两日还念叨胃疼,也当爱惜些身子才好。”
李鼐见儿子关切的模样,脸上添了抹慈色,道:“诚儿今儿功课读的如何?”
虽说他四处忙碌,但是却不愿耽搁儿子功课,进京伊始,就请了个举人到李宅就馆。
“四书五经早在苏州时就念过了,如今不过跟着夫子学学八股。”李诚说道。
李鼐见他小大人似乎,甚是欣慰,点头道:“如此甚好。为父不行了,只盼着我儿进士登科,为李家长脸。你曹家表叔的兄弟少年探花。学问是一顶一的。只是如今表叔不在京里,咱们也不好冒然造访。要不然得了探花郎的指点,对我儿学问也有进益。”
李诚眼睛一转,道:“父亲。表叔同姑祖母出京数月,是不是为了避开咱们?”
听到儿子相问,李鼐有些反应不过来,懵然道:“避开咱们?这叫什么话,咱们两家是骨肉至亲,咱们又不是讨债的,为何要避开咱们?”
“父亲已经进京数月,要是表叔真念着亲戚情分,怎么会对咱们家的事儿始终冷眼旁观?同舅舅家的事儿也好,二叔的事儿也好,父亲求官的事儿也好。要是曹家表叔真有心帮衬,也不会任由父亲没头没脑地操劳。”李诚振振有词地说道:“这几个月,儿子只见过曹家表叔两次,他看着也和气,但是对父亲多是推托之词,根本就没有真心亲近之意。”
李鼐原只以为曹颙半隐居的缘故。是因守父丧的缘故,听了儿子的话。虽有触动,也是半信半疑。
他微微皱眉,带着几分疑惑道:“你小孩子家家,怎么会想到这些?莫非有哪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在你跟前嚼舌头,离间亲戚情分?”
李诚道:“父亲,没人当儿子说这些。儿子已经不小了,曹家表叔待咱们父子如何,儿子还不晓的么?不说别的,就是这捐官之事儿。曹家二房长子的侍卫缺,就是曹家表叔早年使人跑的。听说去年纳捐开始,曹家还给家奴补了实缺县令。
曹家表叔继承了伯爵,又是和硕额驸,同几个王府都有姻亲,与几个皇子阿哥往来交好。要是他肯帮父亲,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李鼐本就为跑官的事情沮丧,听了儿子说这些,有理有据,并不是信口胡说,只觉得心中酸涩道:“你表叔帮咱们,是念及亲戚情分;不帮咱们,也挑不出不是。我同他虽说是姑表亲,但是因隔得远。平生也没见过几遭。他同我不亲也是正常。”
李诚见父亲这般说,倒是不好再说曹家什么,低声问道:“大舅那边,父亲打算如何应对?”
他虽才十二,但是因早慧,跟小大人似的,所以李鼐对这个嫡子也算颇为倚仗。进京后的事情,也没有瞒他。
李鼐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等着老爷来信,看看老爷如何吩咐再说。”
李诚见状,不禁有些担心,道:“父亲,祖父虽性格慷慨,但是最厌烦别人得寸进尺。前面的三十顷地祖父乐意应承,后边大舅想要大庄子,怕是祖父连前面的小庄子也不会同意给了!”
李鼐才想到此处,为难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跟你大舅撕破脸。”
李诚眼睛转了转,道:“父亲。要不然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大舅最是好名,要是寻个好几会,说不的不用咱们家破财,也能接回两个堂弟。”
李鼐正满脑子浆糊,见儿子这般说,忙道:“莫非有什么好主意,说说看?”
李诚想着父亲宽厚的性子,将口边的话咽下,道:“儿子只是一说,一时也没想到好法子,左右父亲要留在京城,不着急回南边,等等再说。”
李鼐点头,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昌平,曹家庄子。
今儿曹佳氏使了两个仆妇过来,一是给李氏请安,送上些内务府当分到王府的一些瓜果,二是来接天慧到平郡王府小住。
早先在京城时,曹佳氏身份所限,不方便出门,但是每个月都挑日子接李氏过去小聚。自打李氏来昌平。母女两个已经数月未见。
因此,李氏就留下那两个王府仆妇,问了几句福晋同小阿哥们的近况。
那两个仆妇一一答了,除了大阿哥在宫里,每个月只能回王府一次外。其他几位小阿哥都好。就是福晋有些苦夏,每日里没有精神,甚是想念这边的小格格。
李氏听了,也不好直接做主,只能抬头,看媳妇的意思。
初瑜虽舍不得,但是曹佳氏使人来接,她也无法开口拒绝,只能道:“天慧年岁还小,又要劳烦福晋受累了。”
那两个仆妇忙起身,其中一个圆脸的道:“舅奶奶切莫这般说”
格格虽是我们福晋的侄女,我们福晋却是当心肝儿疼的。奴婢们过来前,福晋主子还说,又要对不起舅奶奶了。但凡能忍住,都不会使来接,另外一个仆妇年轻些,是曹佳氏早年的陪嫁丫鬟,道:“大奶奶,王爷同大阿哥都不在王府,我们福晋跟失了主心骨似的。她晓得小格格是大爷、大奶奶掌珠,也不愿老来接。还是四阿哥心疼福晋,说是自己个儿想念妹妹了,硬是央磨福晋打发奴婢们过来。”
听着这些话,李氏同初瑜都不好受。
曹佳氏再刚强,也是个女人。丈夫同长子不在身边,谁也不会心安。
初瑜已经说道:“都是至亲骨肉。有福晋疼我们天慧,我们欢喜还来不及,说别的就是外道了。刚好后山的桃子熟了,还有庄子里产的时蔬,不是稀罕物儿,只是比外头买的新鲜,正想着这几日打发人进京往王府送些。既是两位管事来了。直接带回去也便宜。”
圆脸仆妇笑着奉承道:“那感情好,上回舅爷过去提过菜园子,福晋主子就上心了。要是见了这些,指定欢喜。”
屋子里其乐融融,倒是平添几分热闹。
李氏每日都要午睡的,跟着说了几句话,就有些乏了。初瑜见状。使人带两个仆妇下去小憩。
曹颙已经得了消息,晓得姐姐使人来接天慧。
天慧今儿背诵的《千字文》。背诵道“渠荷的历,园莽抽条,批把晚翠,梧桐蚤凋”几句,回到屋子里。就问父亲“渠荷”同“园莽”是什么。至于批把同梧桐两个,她倒是有认知,没有什么疑问。
这四句说得是春夏秋冬,四时之景。
“渠荷,是池里的荷花,‘园莽,是园中的草木。这四句说的是夏春冬秋的景色。”曹颐看着女儿认真的模样,笑着讲解道:“姑姑家不是有荷花池么?那就是‘渠荷。天慧不是最爱吃新鲜莲子么?
现下可是莲子长成的时节。”
“姑姑家”天慧听了,颇为心动的模样,仰起头来道:“父亲,咱们家的菜园里怎么不种荷花?”
曹颙闻言,不由笑道:“那是菜园子,不是花园。天慧若是喜欢。咱们也使人挖个荷塘出来,明年就能有新鲜莲藕吃了。”
天慧听了,连忙点小脑袋瓜子,口中说道:“大哥最爱吃桂花藕。二哥爱吃莲藕炖排骨,祖母同妈妈爱喝藕粉”
见女儿小小年纪,就能关心家人喜好,曹颐甚是欣慰,对于荷塘越发期待了。
初瑜走到门口,正听到女儿说着这一连串吃的,不禁笑道:“这是午饭没吃饱,怎么都是吃的?”
天慧只是笑,曹颙已经抬头说道:“闺女也盼着自己家有荷花池,我已经应了,明儿使几个人在庄子里寻个地方挖个水塘。除了荷花,再养着些金鲤,也是一景儿。”
初瑜听了,倒是一愣,道:“若是为了吃藕,何必费事,海淀园子不是有荷塘么?”
曹颙听了,拍了拍脑门道:“园子修了几年,也没正经去住过几日。倒是忘了那边还有荷塘。”
“这个时节,莲子同新荔都能有了,额驸要是想吃,就打发人过去摘些来?”初瑜说道。
曹颙看了她一眼,道:“福晋同额娘都在海淀王园,用不用抽一日。我送你过去溜达溜达?”
初瑜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要是太太过去住还罢,两家园子挨着。如今跟着几个里,又没有什么事儿,我还巴巴地回娘家串门子。实说不过去。再说,没有了紫晶姐姐帮忙,家里我也放不下。”
提及紫晶,夫妻两个都有些缄默。
天慧拉了初瑜的手,道:“妈妈。姑姑再也不回咱们家了么?前两日哥哥们还提及姑姑,说是快到姑姑生日了,大哥还为难呢,不知该怎么给姑姑过生日,比曹颙生日早三日。
前几年赶到那一日,初瑜都使厨房置办席面,在蔡院给紫晶庆生。所以天佑同恒生两个还记得。
“还有十来天了!”曹颙心里算了算日子,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要不然寻个寺院,给紫晶姐姐点几个长明灯?”初瑜看着曹颙,问道。
曹颙摇摇头,道:“紫晶生前虽信佛,却不在乎这些虚的。记得前几年,京畿大旱时,紫晶曾使人在昌平施粥。今年雨水尚好,这个。时节也不是施粥的时间,使两个人往昌平县城的普济堂、育婴堂舍些银钱吧,算是为紫晶积阴德。”
“还是额驸的意思好,上次往这两处舍银钱,还是在沂州时,那时紫晶姐姐也是极赞成的,到是比舍到寺里实在。”初瑜说道。
天慧听着父母说话,小声问道:“妈妈,这两个。是什么地方?同姑姑有什么相干?”
紫晶摸着女儿的头,柔声道:“普济堂是收留异乡孤贫的,育婴堂是收养没有父母的宝宝的。你姑姑心善,怕这两处的人吃不饱饭,就含了银钱,给她们买米买菜吃。”
天慧听了,咬了咬嘴唇,对曹颙道:“父亲,我不要荷塘了,还是种土豆。父亲不是说,土豆结的多。能让大家吃饱了么”
见女儿小小年纪,就能有这份善心,曹颙弯下腰,举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8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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