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养 作者:桃心

    第10节

    李子奇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可以选上，等我选上了，我就让全家的人都看我上电视。”

    他口气里面的自信不言而表，章泽见了，也不打击他，只是顺着他的话说，笑，“有信心是好事，一会儿别紧张，照着我们的剧本来念台词就好了。”

    末了还象征性地随口夸了李子奇几句，“看你这么有信心，一看就是当明星的料。”

    李子奇当场就被这话振奋了，走进教室里面等待，等待的整个过程都在摩拳擦掌，一边生怕错过什么了，一边又按捺不住自己的表演欲。一直坐立不安。

    云恩本来不愿意进去的，但是到了这时候他也没有掉头离开，他的目光随着李子奇的话看到了教室里去，之间里面的一个摄像师见章泽又带了两个小学生进来，便朝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章泽朝对方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指示了云恩和李子奇一句，“别大声说话，”然后就蹑着脚走进了教室。

    云恩慢慢地走进教室里，看见一台巨大的摄影机立在里面，黑胶带的手动摄像机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屋内还有另外两个人坐着正在面试演员，章泽进去之后，也坐到了他们身边去，交流几句，开始面试演员。

    云恩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那架默默转动工作的摄像机，不知为何脸上又出现了当初他观察小动物一般的表情，不过这次不一样，他的眼睛没有像之前一样专注投入，而是他圆润的眼眸里闪烁一些不一样的光。

    他自己不知道，但是他抬头望着那个摄影师操控着摄像机的模样，章泽在他脸上分明看到了渴望。

    他暗自笑了笑，心里觉得云恩这个样子，和他心中想要找的演员形象还挺符合。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孩子上镜的感觉如何。

    他们是来拍电影不是闹着玩，就算是章泽觉得云恩看着有几分明星脸，但是若是他仅仅只是“看着有，”实际上并不上镜，那么他们也是不会选他的。

    章泽由此有些叹息，想到了自己的以前。

    他也是云恩这么大的时候影视童星出生。

    那个时候，他演得戏一炮而红，由此改善了家境，这才让他动了要走影视明星这条道路。

    不过看看云恩，他又会因为什么而被影视行业吸引呢？也会因为是钱的原因吗？

    章泽不肯定。

    宁玫一个个地面试过了小演员，有时和章泽还有身旁的副导柳牧桃交流几句彼此之间的意见。有觉得表现可以的孩子，就先把名字留下来，不行的就让对方回去了。

    他们小声地说着话交流，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看在一群孩子眼里，简直就如同是等待从老师手里领过考试试卷一样紧张。

    不少孩子都期盼不已，但是又有不少孩子因为紧张和过度兴奋，情绪控制不住，上台去对着摄像机念台词就念得磕磕巴巴。

    李子奇排在最后几个的位置，他见了同伴们一个个被叫走，那种紧张和失望的情绪，也逐渐影响到了他身上。

    他伸直了脖子四处张望，不知道是等待着什么，不过大概也可以想到，他是在期盼着自己被应征上。想知道前面几个面试的人有没有被选上而已。

    但事实就往往如此，你越是看重的东西不会来，你越是不关注，反而会自然而然跑到你手心里来了。

    李子奇被叫道名字的时候，他立刻声音洪亮地就应了跑过去，大声自我介绍了一番。

    几个评委看起来都对他的大嗓门挺满意的。

    副导柳牧桃还说，“声音洪亮有底气，不错，小伙子好好表现，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给我们看看。”

    李子奇受到了鼓舞，相反没有那么激动和振奋了，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结果台本，要对着摄像机读台词。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无奈都做不到。

    那台巨大的机器立在他面前，他从旁看的时候还挺新鲜的，但是当他被那台机器看着的时候，他才发现，是如此令人紧张和不安。

    云恩站在摄像机师傅的身后，他十分平静平和，根本就没有关注试镜这件事。

    他用十分专注的目光打量着摄像师操作机器，忽略了房里小伙伴们紧张的氛围，完全被吸引而走神进入自己的空想世界里去。

    在他脑中耳朵世界里，他觉得那一刻世界好静，教室里面都是沙沙沙黑胶带转动的声音，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教室里来，轻盈的浮尘在空气里面飘。他可以看到一束束光若有轮廓和形状一般穿透了教室里的幕帘和窗隙，一切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进入了一个金色温暖的梦境。

    那一刻的世界几乎就只剩下他，还有那一台沙沙作响的摄影机，摄像机不徐不缓地转动着，云恩走近他，被他发出的胶带转动声吸引。

    他想要去走近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大块头的机器在他眼中不仅仅是一个机器而已。

    别人都会觉得他许云恩有这样的想法是个疯子，但是云恩看着它却觉得，摄像机是有自己意志而独立运行的，它在他眼中就像一个人一样，有思想，有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到目前为止，基本所有重要的人都出场了，章泽，宁玫，还有一些推动剧情和人物形象的配角。宁玫是个大反派啊，大家要注意后面的天雷滚滚，狗血阵阵，顶不住的就先撤了吧,虽然我写到那里还要好久

    看到大家说不喜欢章泽，笑，这说明我花心思写他，还是成功了部分的。他在我心中不是个好人，但是也不是坏人，他有自己的故事，于是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人，下面的故事会逐渐讲他的一些背景和心理，主要是让大家明白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以及他做事的动机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后来会成为和云恩一起开拓事业疆土的重要伙伴，他虽然爱钱，但是对云恩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引路人啦~，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再次鞠躬叩谢啦~~~~~~~~~~~~~~~~~~~~~~~~~~?

    ☆、第三十章

    ?　　第三十章机缘巧合上

    如果要说云恩的星途道路是如何开始的，那么有一半的归功属于李子奇，一半的归功属于章泽。

    而要谈及云恩的星途是如何成功的，那么有两个重要人物帮助了他。

    一个还是章泽，另外一个就是业界的大导演白烨。

    云恩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心思想要演戏，他自己不想，许振华也不是很同意他往这条道路上走。

    而且他最开始还是被李子奇拉去了试镜，才被导演选上，如果当初没有李子奇的邀请，或则章泽在一旁的帮衬，可能云恩这辈子都不会和演艺事业发生关系。

    在许振华的心中，由于他受家庭影响较深的缘故，他始终都希望云恩能做一个清闲，有为的人，从事不那么抛头露面的清贵工作，例如大学教授，或者科研人员什么之类的。

    但是云恩后来渐渐脱离了他既定的人生轨道范围，他这才发现，其实他和云恩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是养父子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单纯。

    云恩在前一天的时候和许振华到殷殷家里去摘果子吃，遇到了剧组的章泽和柳牧桃，两人当时都没有对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事情就由此发生了蝴蝶效应一般的连锁反应，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章泽见了云恩在走廊上和李子奇扭打，这便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他记起来这个是昨天自己在齐家看到那个小孩子，虽然昨天只是恍惚一见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今天再仔细一看，他突然觉得，云恩这个小孩恍惚和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

    他觉得云恩有些不同之处，并不是因为见云恩的第一眼并不是觉得他长相好，或则有明星气质之类的特点。

    而是他觉得，这个孩子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喜不露色，怒也不动气，眼睛里面包裹着一切的一切，但是在脸上，始终都是淡然的冷漠。

    这一点曾被柳牧桃取笑为“呆滞”甚至是“无神”，但是章泽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云恩的不动声色可塑性很强，他寡淡无色的脸上，恰如是一张白纸可以让导演肆意涂写，这给导演很多的创作空间，从而也给云恩的表演增添了很强的张力。

    章泽他自己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太多年，年少成名，很容易就走到了演艺人生一个很顶点的位置。

    但是无奈人越早成名，就越容易此高处摔下来。

    所以当他走到了演艺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在演员这个位置上走到了顶端，还想要突破，那就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

    由此他动了别的心思，想要成立自己的演绎王国。便立刻放下演员的身段，开始转型成为经纪人。

    只是这一切想起来容易，做起来的难度也丝毫不亚于要突破自己已有的演技。

    这个时候他在遇上云恩，云恩正是生命中急需外力帮助的时候。

    于是他们两个歇手，才走上了互相扶持的道路。

    可以这样说，章泽的这一生，大半的成功是由云恩缔造的，而云恩的成功，大半的动力是来自于许振华。

    他起初只是一个很小的愿望，想要报答许振华的恩，由此走了一条许振华根本不同意他走的道路，但是后来许振华在事业垂危的时候他能像一个男人和事业伙伴一样帮许振华一把，这样许振华从内心认识到，当年他养育的小小孩童已经长大成人，而他一直以为需要自己呵护的雏鸟，如今已经变成了展翅高飞的雄鹰，能在天空中自由翱翔，还能乌鸦反哺，照顾年迈的自己。

    由此许振华才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便是遇上了云恩。而云恩，也为能照顾这个自己生命中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男人而感到欣慰。

    他这辈子做过很多件外人津津乐道的所谓在世人眼中的成功事情，但是他认为他最成功和幸福的事情就是成为了许振华的养子，并且日后有机会报答他的恩情。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他也无需让所有人知道，他事业上的光辉足以掩盖他在其他事情上的举动，人们乐此不疲地八卦他的造势和吸金能力，倒是很少有媒体八卦他的私生活。

    这或许是他在娱乐圈的势力太大，无人敢八，也有关系。

    但是无论如何，事业上的成功确实让他可以在自己背后，建立一片宁静和安详的家园给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不过这且后话，这里搁下按暂且不表。

    说回云恩刚被选中当演员的事。

    他当初被选为演员，这其实是因为李子奇自己想要当演员的心太过迫切激烈，但是无奈他自己能力不足，最后落选，于是他伤心难受之余，仍然不打算放弃，胡乱拉了云恩出来，要求导演组给云恩一个试镜的机会。

    云恩当时站在一旁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他看着那么多的同学上去下来念同一段话，他听着听着都有些被催的昏昏欲睡。

    他无法接受太多次重复的信息，接受太多次重复就会让他的大脑疲惫以致于昏沉，想睡觉，他必须保持新鲜的信息刺激，才能让大脑高速的运转。

    由此别人称他有“照相机功能”的记忆力，这个确实，让他在记台词和诸多细节方面，受益良多。

    于是当云恩听到李子奇要求导演们给自己一个试镜的机会的时候，他还是懵懵懂懂，一派蒙昧的样子。

    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生成了这个样子。

    他根本就没说过要表演一段给旁人看，但是李子奇却是指着他强硬要求道，“我这里有个朋友，让他也来试试你们的戏，你们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读一段话，他一定成！”

    李子奇姿态强硬道，但是莫名的声音里去包含着委屈，这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受挫之后的表现。

    柳牧桃还有宁玫他们看着这个孩子这样，觉得他的语气有些要哭的意思，眼睛里面也包着水，都纷纷惊异了，觉得他如此执着于要被选上演戏，倒是其心让人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就算是他们想要开口通融几句让李子奇留下来，但是无奈他底子太差，这个让任何人都无法儿戏。

    之前他们三个做着听李子奇洪亮的开场白的时候，他们三个还以为这个孩子念台词的时候也会跟自我介绍一样中气十足，十分有激情。

    但是哪里知道一轮到他念台词就萎靡了，越念声音越小，越念越读得磕磕巴巴，这一切都不说，居然还有生字不认识。

    最后由柳牧桃不得不扶额打断了他问，“几年级了？”

    李子奇有些不好意思，答，“五年级了。”

    柳牧桃陷入一阵沉默，面上的表情有些积郁。

    宁玫和章泽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话，但是彼此心里所想的大概也一样。

    毕竟这是他们三个之前都看好和表扬过的学生，但是这时的表现却如此差强人意，他们三个觉得为难，也觉得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不是很好了。

    最终柳牧桃沉默了片刻之后，看了看李子奇用歪歪扭扭的字填写的表格，便问道，“你在父母职业这行没有填，是为什么？”

    哪知李子奇显得非常茫然和无辜，道，“职业？那个字我不认识，就没有填。”

    他这话一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越发郁闷，不过又在郁闷之后有一点好笑的心情生出来，仿佛是那憋笑中带着无奈和叹息，感叹这么好一颗看上去不错的苗子，结果是如此不堪细看。

    最后一旁的宁玫和章泽憋不住要笑了出来，而柳牧桃不得不苦笑着出来做了恶人，道，“小朋友，你实在是不适合我们剧组，你的努力我们看见了，但是我们有自己的考量，谢谢你，你回去吧。”

    他知道自己这一席话无异于就是给兴头上的李子奇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却没想到李子奇的反应如此之大，被打击了，被打击得立在原地简直话都说不出来，目瞪口呆，最后又从呆滞的怔忪中逐渐变成了愤怒，带着一种很不信任和强硬的愤怒，问道，“为什么？”

    柳牧桃扶额，有些无力解释。

    李子奇又是很强硬地问了一句，“凭什么？！”

    他声音里面已经包含了极强的自尊心和不服。

    这样也难怪，平时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一时之间被否定了，心里肯定是极其难过的。

    章泽见状，有几分叹然这个孩子的性格如此刚烈，但是也能理解他，于是不得不站出来，当好人道，“子奇，我们也没说你表现得不好，只是你不符合我们的形象嘛，我们要找一个文静一点的形象，你太好动了，所以我们这边也很无奈，下次我们有比较合适你的角色，一定叫你来，怎么样？”

    说完，章泽还空口画大饼一样给了李子奇一个承诺。

    李子奇见他说话笑眯眯的模样，又说话没有太强的攻击性，性格冲动如他，听了这番话才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点，觉得自己并没有被人全盘否定。

    他握紧了拳头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让我来？”

    章泽很清楚他这种脾气的小孩不达目的不罢休，于是也就从善如流地道，“过不了多久，我们现在还在修改剧本，会加重你们小学生在剧中的戏份，你今天先回去，我们也没说你没被选上，只是你今天的表现作为一个我们参考，我们的编剧今后写道适合你的戏份了，就让你来如何？”

    章泽这幅完全是商量的口吻，让李子奇根本就没有余地拒绝他。

    他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了几秒钟，才郑重又特别嘱咐地说，“那你一定不要失言，千万要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

    章泽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应付这种小孩子的霸道完全是顺手拈来。

    他这等做人的功夫让柳牧桃和宁玫见了，也只能是在一旁暗自惊叹佩服。

    于是李子奇这事暂且算是放下，章泽还以为就这样打发他了。

    没想到这时候导演严编回来了，推门走进来的脚步风风火火，一派匆忙，扬起了地上的尘土。

    他道，“我去问了村民了，都没人愿意借我们地方拍，不然愿意借地方的村民家就是房子太小，不符合我们的故事背景，我和陈明商量了，看看能不能改动一下剧本，换一下剧中女主角的家庭背景，你们这边怎么样了？人定下了吗？”

    他一口气问下来，宁玫也不敢怠慢，立刻就站起来把几分资料递给他，道，“人选的差不多了，比较之下比较可以的就是这三个学生，你看看哪一个比较符合人设，这里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不知道到底是男生好些还是女生好些，你看着定，我们已经留下档案了。”

    宁玫是做演员出生，不过因为星途不顺，才转道做了经纪人。

    她是公司派下来负责男女主角章泽和唐嫣的。

    严编知道她在行业里面的经验，故而选了她来帮自己，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严编从宁玫手里拿了那几份学生的资料研究起来，皱着眉，很是认真专注的样子。

    相比之下，章泽倒是闲闲地坐在椅子上，柳牧桃和宁玫看到严编进门来都站起来了，和他商讨着选演员的事。

    严编看了一阵那三个演员的资料还有评语，就简单地指着说了一下，“我看这个女生还不错你们怎么看？如果能通过，那就选她。你们负责联系一下，去学生家里取得家长同意，如果这个不行，你们就得有个备案，这点很重要，别忘了。我不希望拍戏的时候出现问题没有备案，也不想和当地居民闹出什么不愉快，你们这几天都勤快点，戏开拍了，就不能再耽搁浪费了。”

    严编昨晚消沉了一夜，可见今早起来是振作回来了。

    他吩咐着手下的人做事的气势还隐隐带有几分威严和强势，但是宁玫和柳牧桃都立刻应下了，他们明白每个导演外拍，都不愿节外生枝，故而剧组有了经纪人和副导演，其实都是为了确保剧组正常运作的，一个剧组的正常运营需要花费颇多精力，宁玫才转行也没什么经验，故而只能边学边做，尽量让严编满意些。

    严编这时又道，“你和柳牧桃再商量一下，去学生家里有了结果就来告诉我，我和章泽这边再去转转老乡的家里看看他们能不能借一套房子给我们，陈明那边改着剧本 ，能改我们就改了，如果我和章泽借到了祖屋的话，那就不用修剧本了。”

    三人听了严编的话，纷纷点头，准备各行其事。

    李子奇见他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心里隐隐有怀疑刚才章泽所说的话到底能兑现几分。

    他心思奇异，粗中带系，细里面有有些不谨慎，于是见刚进门来的那个人样貌年轻，但是说话的时候自带了一股威严威信，这种威信就跟他平时在学校里称王称霸时候的状态很像，出于直觉，他立刻判断出了这个人才是这群人之中说话顶用的那个。

    他深得他那当县书记的舅舅真传，知道谈事情要找说话顶用的那个人谈才有用，于是他趁着严编还没有走，他就立刻走了过去，抓住严编的衣服，直径问，“你是不是导演？”

    严编被这个眼神像小豹子一样的小孩动作弄得怔住了一下，回过神来才说，“嗯，是的，你找我什么事？”

    李子奇道，“我这里有个朋友，让他也来试试你们的戏，你们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读一段话，他一定成！”

    ?

    ☆、第三十一章

    ?　　第三十一章机缘巧合下

    从李子奇的角度来看，他自己一贯是独大惯了，在家里有父母亲戚宠着，在学校又有老师老师忌惮他家的势力，所以一直给他留足了面子在学校里面，让他养成了自尊心丝毫不能受挫的毛病。

    就连云恩他们班的数学老师那么横的人，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由此可见李子奇头一次被人否定了，内心必定是极其挫败。

    云恩一直被李子奇当做小弟“罩着”，觉得自己手下有一个成绩这么好，又长得不错的小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虽然李子奇一直对云恩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也对云恩不像对待其他小弟那样挥来喝去的，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他自己在很多年后才知道，原来那种感情称为青春的懵懂，当时他模模糊糊憧憬和喜欢过云恩。

    像云恩这样的好学生自然才是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受同学们欢迎的对象。而李子奇作为一个差等生，除了胡混的本领什么也没有，他虽然用不屑一顾的态度来彰显自己自己看不上好学生，但是内心的心虚，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所以他常常主动黏上去黏着云恩，其实也是他内心极其渴望成为云恩这样的人的一种表现。

    在他当初虽然被导演组的导演和其他演员都拒绝了，但是他依然能够突然站出来要求严编给云恩一个试镜的机会，其实他心里的想法就是自己不行的话，手下的小弟总还可以拿出来试试，不能让自己的脸面白白丢光了而找不回一点自信回来。

    他就是这种“老大”的想法，于是就让严编看中了云恩。

    李子奇之后常常不由得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强拉了云恩去试镜，然后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又说了自己可以借自己家里的地方给严编他们拍戏，严编在思量之下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头答应给云恩一个机会。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云恩还有可能会成为像现在这样的耀眼明星吗？

    可能不会。

    如果不是自己牵线搭桥，那么云恩就连认识严编的机会都没有，这样想来，李子奇就有一种是自己亲手把云恩送上了坦荡星途的自豪感和豪迈感。

    在那个时候，他手下已经收了十几个小弟跟着，还在蕖县县城开了几家ktv和游戏厅，因为凭借着家里的关系，故而在蕖县这样的小县城还过的颇为不错。

    他颇为自得自己这种生活，只是在电视屏幕上看着云恩的时候，他才会想起来，自己当初还羡慕和渴望过成为云恩这种人。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云恩这样的人的。

    自己和云恩之间差别，已经不能单单只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云恩到了k城之后认识了大导演白烨，由此开始了洗脱自己“花瓶”称号的奋斗之路。

    李子奇在屏幕外的地方眼看着云恩一年比一年有人气，一年比一年收获的奖多，事业也一年比一年成功，他在蕖县这样的乡下小地方，也只能以开玩笑的口气对手下的小弟和店里的客人说，“看，这个人是当初我手下的小弟呢，现在都混成国际大明星了，他当初可是我推荐去演戏的啊！”

    听他说这话的人只是笑笑，手下的小弟会夸奖他几句，“大哥真厉害”之类的话，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李子奇心里有淡淡的黯然，又有些惆怅，但是谁也不能明白他这种心境。

    于是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把自己的这些感情放在心底一个人感受。

    而实际上在当时那个时候来讲，严编是并不是太相信李子奇他一个小学生的话的。

    他不过是见李子奇态度出奇的郑重，眼神出奇的笃定，再加上当时的情况确实又是走投无路的状况，于是他也只得暂且相信一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希望李子奇所说的话能兑现。

    李子奇当时颇抱有要找一个人来为自己争口气的态度对严编承诺说，如果云恩被选上了，那么就一定让家里人借房子出来，并且还说，自己家的房子也是祖屋。

    严编有些好笑自己居然和一个小学生做起了交易，于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云恩抿着嘴的模样，便道，“哦，行，那你叫你朋友来吧，我看看。”

    李子奇听到严编同意了，就立刻跑去拉了云恩过来试镜。

    云恩丝毫对李子奇擅自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再加上他刚才才和李子奇打了一架，他输了，又心里有些讨厌李子奇的态度霸道蛮横，于是就不愿多搭理他。

    不过章泽在一旁见了，就略微劝说一句，道，“你要来试试吗？只是照着字读一段话，并不算难事，你愿意的话，就过来试试。”

    云恩那种性格不便回绝一个陌生人的话，他虽然能对李子奇催眉瞪眼，但是却不好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反叛。

    于是章泽这样说，他期期艾艾，也就答应了。

    他想，试试就试试吧，看着那台神奇的机器转动，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他思考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到了教室中间去。

    章泽这时并没有拿之前面试学生的那个剧本给云恩，而是给他了一章的片段，选段是来自麦卡洛的《荆棘鸟》。

    他说，“你就读读这一段吧，你先看看文章，理解理解，然后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朗读出来，注意要表达出来自己的感情，不要平铺直叙地读，把你的心投入进去，然后才能读好。”

    云恩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台本，然后又看看他，最终点了点头，就拿了过去自己研究起来。

    他对文字的东西不讨厌，片刻之后等他确定自己没有不认识的字了，对他们说，“好了。”

    严编点了一根烟坐在他面前，吸了一口示意道，“好，那你开始吧。”

    于是云恩就读了起来。

    他一字一句地读到，

    “梅吉将电报放到了桌子上，睁大眼睛透过窗子凝望着花园里四处盛开的玫瑰。薄郁芬芳的玫瑰，蜜蜂翻飞的玫瑰。还有那木瑾、刺荆、魔鬼桉，正在怒放的紫莉茉、花椒树。这花园是多么美丽，多么生气盎然啊。眼看着小东西长成大的，变化、凋萎；新的小东西又开始了同样无穷无尽的、生生不息的循环。

    德罗海达的时代要终止了。是的，不仅仅是时代。让未知的后人去重新开始这种循环吧。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谁都不怨恨。我不能对此有片刻的追悔。

    鸟儿胸前带着棘刺，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她没有意识到死之将临。她只是唱着、唱着。但是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是这样的，当我们把荆棘扎进胸膛时，我们是明白的，我们很清楚，我们意识到要做什么，要怎么做，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样做。我们依然选择把荆棘扎进胸膛，就像一只鸟儿不知疲倦的唱着到生命耗尽、死去，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因为我们始终在为理想奋斗着、追求着，我们始终不知疲倦，因为我们始终有这样坚定的信念，总有一天我会明白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一段终了，云恩抬起眼睛来直视着严编，见他是仰着侧脸，手指夹着烟放在嘴边的动作。

    他微微皱着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见他点评道，“咬字还算清晰，普通话也可以，不过听你的口音，并不像是这里本地人的口音？”

    云恩道，“我是g城来的。”

    严编“哦”了一声，又说，“g城是中部城市嘛，怪不得觉得你说话有点带口音。”

    云恩不知道他说起这个有什么意思，但是这时他又转过身去对坐在桌子后面的三个人说，“我觉得感觉还行吧，你们看呢？”

    宁玫和柳牧桃皆是吸了一口气没有表态，因为此时表态关系到什么，他们心里也清楚。

    严编思索了一阵，也就道，“行，你们回去等着吧，我们商量出了结果，就给你们回应。”

    云恩听了他的话，是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里，于是转身就打算走了。

    偏偏李子奇还不死心，他看着严编一副导演架子说一不二的模样，其实很想再上去说些什么，例如自己真的可以借他们房子之类的啊，或则是云恩和自己自己真的很优秀啊，这之类的。

    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看着严编向自己挥手，示意可以放心走了。

    李子奇即便是现在再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也觉得多说无益，于是云恩走了后，他也只能走了。

    在他们离开教室之后，严编他们就商量了起来，觉得李子奇这样性格的小孩，虽然有些让人头痛，但是努力争取的态度确实是让人感到佩服的。

    严编的意思是如果李子奇的话可以当真，那么就暂且用云恩这个演员也无妨，或则说如果李子奇实在是很想自己演的话，那就给他写一个角色，戏后不让他用带有方言的普通话说话，用别的演员配音就行了嘛。

    反正剧本现在正在创作之中，而且新加入的角色戏份又不是绝对重要的，所以为了场地问题，一切都是可以商议的。

    不过柳牧桃想着刚才云恩的表现却道，“他会不会看起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读剧本的时候，总是看着摄像机，这一点，我觉得不太适合。”

    章泽笑了笑，说，“柳导演，演戏的时候本来就要看着镜头演，才能特写出来人物内心的表情，我看这孩子不错，至少他不怯镜头，不少孩子一上来对着镜头就紧张了，这是人常有的毛病，叫镜前恐惧，这孩子这点上没问题，我觉得选他好。”

    柳牧桃觉得章泽说得比较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比较偏向之前和宁玫选的另外三个学生。

    于是他这话就放下，暂时没有继续。

    章泽这时又发现了一点云恩的特别之处，笑着对所有人道，“而且你们没有发现他其实记忆力极佳吗？如果说之前他在这里已经听了很多次台词而记住，那么这不足为奇，但是我刚才才把的选段给他，他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看了，并且记住，一字不差地在镜头面前朗读出来，就凭这一点，我就认为他身上有某些不平凡之处。”

    章泽想起方才在教室中间见云恩，见他身子如同麻杆儿一般细弱，眼睛又漆黑的过分，衬在那张脸上，怎么说都有种不和谐的感觉。

    仿佛是孩子皮肤太白了，面相又有些单薄瘦弱，衬着一双静如水沉如夜的眼睛，就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里面。

    但是这种不和谐的感觉却成了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章泽想，这便就是云恩的个人特色了。

    柳牧桃拿不准主意，就想看看宁玫和导演的意思。

    宁玫是演员出生的，她大致看了看来这里试镜的学生的表现，虽然都没有选到特别满意的，但是就目前来说，云恩也算是她最为满意的一个候选人之一。

    另外的学生里面还看中了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那两个女生学过一点才艺，会跳舞和写书法。长相普通，不过说话还行，至少看起来落落大方，不像有的孩子连话都紧张地说不出来。

    而那个男生是因为气质和声音的原因被宁玫选中，皮肤长得白白嫩嫩的，看起来也比较听话懂事的样子。

    宁玫喜欢他的声音，声音稚嫩，又带着童音的单纯，很是符合一个乖学生的模样。

    只是宁玫其实对这学校里面的学生水平整体都不太满意，实在是算得上在木头渣里面挑选看得过去的木头，两个人面试到了最后都有些失望，但是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是想着事出突然，是今早才临时决定要选小演员加戏的，于是一时实在是选不到合适的人选了，那也就只能将就了。

    再说这个演员戏份不重，算不上重要配角，应付着拍了，应该不影响故事的主题发展和完整性。

    严编一早上找她来，也没有确切地给出指示要根据什么样的角色选演员，于是宁玫只能尝试着来，尽量找说话清晰，面貌上镜的孩子便可了。

    宁玫见了此时柳牧桃征询自己的意见，直言不讳道，“我的看法和章泽一样，这孩子表情匮乏呆滞，但是脸型不错，瓜子脸，肉下巴，这是明星脸，我们做演员都讲究开脸的，我觉得这孩子脸相不错，如果上镜，也不会难看。”

    严编在一旁抽着烟听他们三人讨论，倒是一时间没有说话。

    不过他内心来说，却并不是没有想法的。

    章泽洞悉到他脸上写着满满的心事，就走过去问他，“怎么？导演怎么看？”

    严编皱着眉，心里在思考如何加戏的事。

    本来他对新加入戏中的这个配角没有太多想法的，但是刚才看了云恩的一段表演，他一时之间不知哪里受了触动，心里隐隐形成了一些个想法。

    于是章泽问起他的时候，他就丢下了烟头，用脚踩灭，然后道，“我回去先和陈明商量一下剧本的事，演员的事情先暂时放一放，等剧本出来了，我再通知你们。”

    ?

    ☆、第三十二章

    ?　　第三十二章改剧本

    他们回到剧组里，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间。

    唐嫣见了他们回来，立刻就跑到章泽身边去问，“怎样了？什么事需要这样早出晚归的？借场地的事还没有谈好？”

    唐嫣是剧中女主角，长得清新亮丽，美丽动人，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会说话似的好看，又正是女孩子最好的二八年华，皮肤紧的能掐出水来。

    她去年才刚刚考入章泽所在的大学，读表演系，因为这次拍戏认识了章泽，于是就把章泽认作了自己的师兄。

    章泽听了她这一连串的发问，未免有些头大。

    忙碌了一上午还没个头绪。

    便摇摇头，疲惫沮丧。

    严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道，“吃午饭时间到了，大家先吃午饭，有什么事情吃饭的时候说，吃饭吃饭。”

    他这一席话吩咐下来，口气催促，可见是饿厉害了。

    大家只得纷纷响应。

    端了桌椅摆在老乡家里的院子里，大家团团围着坐，吃饭，大碗饭，大盆菜，还有清甜的米汤喝。

    虽然他们这里的人都是城里面出生的，但是现如今到了乡下，做事风格也逐渐变得落拓不修边幅起来。

    严编，陈明，章泽，柳牧桃他们四个男的比较随意，随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就蹲下来，连矮凳也没找一根，完全席地而坐。

    原因是座椅不够，人坐了，菜饭就知道摆在地上。

    柳牧桃和陈明随意拾掇了个地儿铺了张报纸坐下，章泽端着碗似农民工一眼蹲在一隅，虽然是偶像小生的名号顶着，但是现在蹲在土屋瓦房的院子里面吃饭，也显得颇有几分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再改造的气质。

    不过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也就吃下了。严编身为导演，级别高，坐在唯一的竹腾椅子上，就说着改剧本的事。

    唐嫣打了饭菜过来跟着他们一块儿吃。 因为她是戏中的唯一女主，又是女生，大家出于照顾，也就没和她抢座，院里剩下的另外一把木头矮脚椅给了她坐，她大咧咧地，接受了下来，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章泽见了她坐，而宁玫反倒却站着在一旁，他连忙招呼道，“宁姐，别站着，你过来坐。”

    说着，就要让唐嫣站起来，意思是把椅子让给宁玫。

    唐嫣一听这话就立刻不高兴了，扯下了脸，颇为不满地斜睨师兄章泽。

    章泽颇用眼神示意她要尊重行内老人，她心有不满，但是也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由怒转娇嗔了，故意把方才很难看的脸色变得像是在对大师兄撒娇一样，还刻意说了一句，“大师兄就不心疼小师妹了嘛。”

    章泽懒得跟唐嫣嘴贫，他知道唐嫣这丫头，看着文静清丽的，其实是个脱兔的性格，最喜欢上串下跳不停歇，遇见熟悉的人，还喜欢插科打诨，嘴皮子功夫十分厉害。

    故而他怕了这个小师妹，和她在剧组认识几天，却已经像是认识几年的兄妹一般亲热要好。

    他不理会唐嫣的撒娇蛮横，只是道，“去去，说什么呢，别人宁姐在这儿都没坐，你还坐下了，新人要有新人的样子知道不？”

    唐嫣眼睛瞪得圆圆的，炯炯有神，瞪人的时候不像是真生气，反倒是像在娇嗔。但是她心里是真不愿意，其实不过是心里对宁玫这人有些抵触。

    章泽不知她的想法，只是当做没有看见一般不管她了。

    唐嫣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就含了泪花在眼中打转，只是看着人不说话。

    章泽见了，也知道这是她在飙演技了。

    唐嫣哭戏最厉害，根本不需要酝酿情绪的，说来就来，当初严编看上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章泽即便是童星加偶像出生，在这一点上也自叹弗如。

    他见了唐嫣含泪而泣，有些无语，神情厌恶立刻就不知道说她什么好的样子。

    宁玫站在一旁见了他们两个随意调笑打闹，姿态倒是颇为大方，说，“没事，我就站着吧，让小唐坐，她年纪最小，在组里理应受到照顾的。”

    宁玫说了这番话，口气亲热活络，还叫唐嫣小唐，一听就是把她当小辈看的口吻。

    但是这下反倒唐嫣就立刻从椅子上起来了。

    还有意往一旁让了让，似乎躲避着什么一样。

    道，“算了，宁姐，我和您开玩笑呢，您才是老人，哪里有我一个小辈和您晚辈抢的道理，我若是不让你，倒显得我一个小辈不知趣了。”

    接着她又不给宁玫任何开口机会，立刻说，“您若是不坐，倒也显得是和我小辈计较 ，开不起玩笑。您看看您这一站着，章哥多心里过意不去啊，所以这座位该您的，你就安心坐下吧。”

    其实宁玫才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也算是年轻人，但是她和唐嫣这样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比，自然就是比不过的了。

    而且她在行当里面混的久，从小便开始跑堂子了，于是也就捞了一个老人的辈分。

    旁人都是敬她几分在行当里面行走的年份的，所以才对她格外客气。

    但是唐嫣却偏偏就有些处处和她作对，也不知道她是看不惯宁玫什么。

    或许又只是觉得宁玫年纪大了，自己特别有优越感而已，于是就处处和宁玫，这唯一一个剧组里面的女人有点过不去。

    唐嫣方才的那一番话，也不知道别人听出来没有，但是唐嫣确实说得夹枪带棒的，宁玫听了，就脸上隐隐有些沉色，但是她又一向是个温和柔软的性子，无法跟唐嫣计较。

    随后对唐嫣笑了笑，道，“没事的，你坐吧，我站这也一样。”

    唐嫣见自己一席话居然被宁玫就这样不做痕迹地挡了回来， 反而还显得自己特别小气不是大局，她也沉下了脸，不在嬉笑演戏，随手把身旁的矮椅子一提，提起来放到宁玫身边，口气颇硬地道，“宁姐您坐吧，再不坐下，我们都没法吃饭了。”

    宁玫还纳闷自己怎么就得罪唐嫣不高兴了，她一时神情愣了一下，又不由自主眼神看向四周的导演和副导演，编剧他们，严编他们端着碗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但是却没有说话。

    宁玫反应过来这样的确是打扰了所有人的吃饭，她不好意思，于是也恭敬不如从命地立刻坐下来。

    这才坐了下来，严编他们也不关心她和唐嫣之间的私人纠葛了，说起剧本的事来，事情终于回到正题上。

    严编一手端着饭盒，一手十点，俨然是个工作狂人。他虽然顶着家族光环出来，但是也并不是完全的绣花枕头一包草。

    先是总结了几个问题和陈明讨论，趁吃饭这当，就拿出来说说，顺便也看看其他人的想法和意见。

    他第一个考虑到就是口音问题，道，“看今天几个选出来的学生，口音都存在很大的问题。李子奇的蕖县口音太重，而许云恩的口音又是g城那边的，这明显不符合我们剧本设定背景是在蕖县这边的沿海乡市。这个问题要解决好，你们都怎么看？”

    见众人皆是一片沉默模样，陈明低着头扒碗里的饭吃，看似没有在意导演的话，其实他心里都记挂着，只是此刻脸上多了一副黑框的老式眼睛，那模样看着，就跟村里的村干部一样淳朴老实。

    副导演柳牧桃早有想法，道，“这个好解决，直接把人物设定为哑巴，不就结了嘛，不用说话，怎么都没有口音的差异问题。”

    严编点点头说，“恩，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样就必定要很多演员的内心戏，我看那个许云恩的孩子还不错，面对镜头不至于慌张，但是另外一个孩子活泼一些，这样在屏幕上看起来会比较有生色。”

    这一席话涉及到选演员的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也不便随意开口。

    宁玫看出严编心里是偏向云恩多一点的，于是就说，“那不如我两个孩子家里都去争取一下，看看哪一个孩子的父母同意，我们就用哪一个孩子，毕竟用这两个孩子能够争取到场地的借用，我的意思是演员就在这两个孩子里面选了，其他的孩子暂时不考虑。我下午去村后走一趟，问问那家姓李的孩子家长是不是也和孩子说得是一个意思，如果能确定，那么今下午最快就能决定下来这场地和演员的事。”

    严编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他心里有主意的时候大多都不愿意自己率先表达出来，而是会借用旁人口，说得他满意了，这才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不然说了他不认同的话，也不会明着批评里，只是略微提点一下，但是会往往让人觉得压力更大。

    宁玫见严编点头，就笑了笑。

    气质很好，温和又有礼，丝毫不输给当年那个在银屏上当红的她。

    陈明低着头吃饭，这时听了严编他们的话，有了些想法，也立刻□□了话题里。

    道，“孩子的处境比较弱，因为是一个残疾人在正常人的环境里面，自然有压力，可以表现他被人欺负的时候，然后男主人翁出来解救他，这样既符合人名教师的形象，也可以减少孩子的其他性格塑造。毕竟在戏里就是一个配角，不必着点太多。”

    严编想了想，又说，“恩，这点先记下来。还有一点，我刚才想到，故事的结尾可以以这个孩子的视角作为结局。原本的结局是男女主角死了，然后就以此为皆为。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样的结局太让人感觉痛苦和悲伤，虽然这是剧情里面需要我们表现出来的一面，吸引观众让他们落泪，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把这份伤痛□□裸的呈现出来，毕竟现在观众都不爱看这种死去活来的剧情了，看过之后还收不住，就有点让人觉得遗憾。 我想最好是结尾的时候处理的轻巧一点，淡化一点悲剧感，强化一点恍如隔世的那种感觉，最好是这个孩子长大了之后追忆小时候发生的这些故事，然后产生的感情，这样更容易引人共鸣，让人发出叹息和感触，就像感觉是和主人翁一起走过了他的一生一样。

    对于剧本来说，我现在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构思，具体的剧本创作，还有拍出来的效果，都要看之后的情况而定。”

    在坐的众人听了严编的这席话，也皆是点头。

    确实在戏没有拍出来之前，剧本和演员挑再好也没有用，还是得看荧屏上的效果，才能作数。

    陈明根据严编和柳牧桃中午吃饭时候所说话吃过了午饭就回房去修改剧本。

    前思后想想出来一个贴近故事的配角：

    周桂是个村里的一个哑巴，并不是从下就哑，而是小时候发了高烧，被烧坏了耳朵，由此才变得口齿不清。做娘的怕他说话被人笑话，于是就从小不准他开口说话，这样久而久之了，自然孩子长大也无法交流了。

    演周桂的演员也是瘦小，孱弱，一看就弱不禁风的模样，周桂在进入小学之后就常常受到同学的欺负，但是他无法开口，自然就无法回家去告状，娘是看了他衣服上的脚印子，才知道他被欺负了，但是又没有办法，谁叫他的父亲之前被打成了反动派呢。

    受到欺负的周桂在学校里遇到了来学校支教的年轻教师赵曦，终于得到照拂，然后结成了深厚的师生情谊。

    在赵曦和楚芸出事之前，周桂踏上了到大洋彼岸求学的道路，很多年后知道老师自杀的消息，便是泪涌不止，想起当年在小乡村的一切

    短短几场戏，陈明很快写好之后交给了严编看。

    严编看过之后果然说行，立刻找了宁玫和柳牧桃，就一行人朝李子奇家里走去。

    ?

    ☆、第三十三章

    ?　　第三十三章劝说一

    下午时候，严编亲自带了副导演柳牧桃，还有剧里的经纪人宁玫，一同找到李子奇家里去。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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