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君颜再归 作者:无心轮回
第7节
一个沙哑的嗓音道,隐藏在书房的暗影之中,那里方才,明明空无一人。
“呵,母后吗,本宫倒是不担心,她那个人,最是自私,虽然看本宫不顺眼,却也比任何人都害怕本宫这里出了差错,若是必要的时候,她可还是本宫最大的帮手。”
太子笑着,眼中殊无笑意:“本宫担心的是父皇,你说,父皇是否是察觉了什么?突然派出自己的心腹去接庆王。”
“殿下究竟在担心什么?”
沙哑的声音里有些不悦,因为太子的话,只是,他对太子,从来都是有许多忍耐的:“陛下身边,没有事情能够逃得过我的眼睛,殿下尽管放心,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都还是在按照计划进行,庆王便是真的能够回来,大局将定,他也不会将殿下如何。”
“大局将定?”
太子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还要等多久。”
“殿下,最多只要三月,成大事者,必定先要学会隐忍,等待,耐心,殿下这么长时间都等待了下来,难道便不能再等这区区三个月吗?”
“呵,是呀,最多只要三月。”
太子喃喃,他的心里,闪过的,是于晨风的那句话。
于晨风说的不错,其他人都不足为患,唯有庆王。
这句话,便像是钉子一般,钉在了心中。
他眼神中,闪过阴霾与凌厉。
山溪之畔,一片狼藉,清澈的溪水之中,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马儿四处散落着,有几匹马儿垂首哀鸣,一个个士兵拖着一具具尸体往坑洞过去,草地上,一行行血迹渗透,草地之上,掉落的兵刃四处都是,这里,方才正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秦落笙负手而站,望着这杀戮后的现场,眼神莫名地带了些怅然。
“王爷,此次来犯之敌八百,杀敌五百七十一人,俘虏十二人,其余人等,却是被他们逃了,请王爷恕罪!”
明廷远躬身请罪,秦落笙回头,脸上的怅然全都消散,只余下了温和的笑:“明将军何罪之有,此次突遭敌袭,全都仰赖于明将军行军谨慎,才没有中了敌人参在溪水中的,也是明将军指挥得当,八百骑兵,却是留下了一多半的人,明将军确实是当得边关铁盾将军的称号,本王在此多谢明将军救命之恩。”
秦落笙对着明廷远微微俯首,却是真心实意地感激这位明廷远明将军,他是知道自己提早回京,路上应该是不会太平,让明廷远隐瞒身份,偷偷藏在兵士之中,也是以防万一,没有想到,这万一,是真的用上了。
八百装备精良的骑兵对上一千余的步兵,还要提前在溪水之中下秘药,是真真的不给他生路了,也幸亏这一千步兵,不是普通步兵,再加上明廷远对付边关异族的骑兵练就出的经验,用机关诱敌等术辅助,才得了这次胜利。
“臣不敢当庆王如此,保护殿下是臣答应的事情,也是臣应该做的。”
明廷远不知道秦落笙心中这许多纠葛,他只是一板一眼地按照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回话。
“呵呵,明将军真是,让本王吃惊”
“王爷这是何意?”
明廷远抬头,英武的面上是苦恼与一丝不知所措。
秦落笙心底的那些官司,都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正经样子而变成了笑意:“明将军这样的人很难得,以后,将军定要一直如此才好。”
这样的男人,还是留着在边关保家卫国好了,将他牵扯进这些阴谋诡谲的争权夺利的战争之中,太可惜了:“明将军可以准备回程之路了。”
“王爷,毕竟逃走了那么多人,不知会否再有大规模的骑兵前来袭击车队,而且袭击者的身份还没有弄清楚,既然臣答应了保护王爷回京,便不能半途而废。”
明廷远皱了皱眉,对秦落笙的好意,却是没有领会,反是觉得对方有些大意了。
“放心,这一次之后,不会再有第二批骑兵来了。”
看明廷远还要再说,秦落笙微微挑唇:“毕竟,这么样子的一次袭击,组织一次便已经是极限了。”
隐秘,有效,而且只是在他回程的这么一段路上,便准备了八百装备精良的骑兵,秦落笙的眼中一闪即逝的是一抹杀机:“若是能够再组织第二次,本王便是真的死了,也觉得不冤枉了。”
“王爷,您真的让明将军就这样离开呀?”
竹染忍不住小声劝了一句,明廷远已经在准备马匹干粮了:“这万一路上再”
“他的存在已经暴露了。”秦落笙转身,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明将军是一个很不错的将军。”
而一个很不错的将军,尤其擅长防御的将军坐镇,若是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路上不会再发生这样的袭击了,毕竟,这样的一批人马,养起来,可是不怎么容易的,不论是谁,折损了大半,都是要心疼的。
秦落笙笑的眉眼弯弯:“那些俘虏,不用审问了,将他们放了吧。”
“哎?”
竹染正要劝说自家仁慈过头的王爷,便听到好听的声音继续:“放了前,挑断他们的手脚筋。”
不论是否知情,袭击当朝王爷,都是死罪,秦落笙不是犯了心软的毛病,只是想要给背后那位多少找些麻烦罢了,要知道,很多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难处理多了。
秦落笙进入马车中,拿起自己看了一半,随意地放在坐榻上的书卷,细细品读了起来,他现在看的,是一本游记,只是,与以往专注在风光诗词之上不同,他现在更注重那些游记中出现的各地风俗,施政方针,地理环境,少年读的津津有味,甚至每每读到精彩处,还会随手做出一些批注。
秦落笙有闲心去细细品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私自将自己手下养出来的骑兵派出的太子,则是怒火攻心:“废物!”
太子将手中的密报扔到了地上,神色阴郁:“都是些废物,八百装备精良的骑兵,居然对付不了一千步兵,本宫花了那么多代价养着的都是些废物。”
太子如此动怒,一是为了自己下定决心要除去秦落笙,却还是失手,二是为了自己寄予厚望的后手,花费了无数时间人力物力精力,依为重靠的骑兵,比他想象中的,差的太远。
“殿下且息怒!事情已经做下了,再发火也是无用,只是那些逃回来的人要如何?”
待到太子发完了火,面上戴着一个鬼面具的男人才缓缓上前,捡起被太子扔到地上的密报,翻了翻,随口道。
鬼面人的语气平平淡淡,可是,太子却觉得自己听在耳中全是讽刺,对方那天明明劝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次的事情,是他瞒着面前这个男人做出来的。
面上现出些许尴尬,太子缓缓坐下,手狠狠地按在桌面上:“本宫身边,从来不养废物。”
这便是下了绝杀命令了,鬼面人望着太子眼中的阴狠,嘿嘿笑了出来:“殿下放心,那个位子,早晚是属于你的,其他任何人,都夺不走。”
鬼面人已经走了,太子却久久没有动弹。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纤纤素手轻轻放在太子的肩头,指尖摩挲,一阵微弱的麻麻的感觉自肩头流动,太子的手,按在女子的素手之上:“无事,只是些许政务问题。”
“殿下整日操劳国事,虽然勤勉,却更加要保重自己的千金之躯。”
素心面上满是温柔。
“本宫晓得,倒是劳烦太子妃费心了。”
太子拉住女子的手,轻轻一个使力,顺势,娇软的身躯,倒入了太子怀中:“啊,殿下,这是白日”
“你以为本宫要做什么?”
太子轻笑,怀中的女子不依地锤了锤他。
“对了,听说你的妹妹快要及笄了。”
太子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
“臣妾的妹妹今年一十有四,虽是快要及笄,却也最是调皮贪玩,还是个孩子呢。”
素心心底一动,面上还是温婉的笑,却是有些郁郁,太子难道是看上了宛儿吗?一时间,又想到了家中母亲上次隐晦的提醒,她与太子成婚多年,至今无子。
姐妹共侍一夫,看似佳话,她却只要想想便觉得满心不舒服,尤其是想到自家妹妹那个被母亲尽力隐瞒的真实性子。
“十四岁,也不小了,素儿,本宫的意思,是想要保个大媒,庆王现今还未曾纳妃,他的性子,又最是温文平缓,素儿的妹妹性子活泼,正好与庆王相配呢。”
太子面上的笑容,这一次,是真的完全消散了阴郁,尽是温和。
周素心的妹妹,那位宛姑娘,可真的不是一个贤内助,只要有她,自己的那位弟弟,可再没有一日宁日了。
第二十三章 执念
暗夜中,一个岁的黑衣男孩儿,一步步后退,他的手上腿上一道道伤口正在滴血,可是,绿色的眼睛,不断接近,那是野兽的双眸。
它已经将猎物逼得步步后退,而现在,它已经不想要再和猎物玩游戏了,它需要进食。
“吼!”
一声野兽的嘶吼,狰狞的狼头迎着风向男孩的脑袋咬去,血盆大口中,一阵腥臭的气息,近在鼻端。
秦莫言眼睁睁地看着野兽临面,身子一歪,狼口错过了脑袋,咬在了肩胛骨处。
尖利的牙齿穿透粗糙的衣物,鲜血四溅,野兽的眼中闪过类似愉悦的光芒。
不论是人还是兽类,当猎物在自己嘴下的时候,都会有大意的表现,这个自觉将猎物到口的野狼便是如此,失却了大部分警戒。
就是现在,男孩那绿色的眸子一沉,仿似没有感受到狼口狠狠地钉在肩胛处那剧烈的痛苦,一直隐藏在右手袖底的短剑终于出鞘,行如风,迅如电,向着野兽那黑暗中最为明亮的一点击去,惨烈的哀嚎响起,那一柄一直不曾染血的短剑,狠狠地捅入了野狼的一只眼睛中,绿色狰狞的眼珠暴裂般的张开。
野兽负伤,狼口两排尖利的牙齿一张,松开了男孩的肩胛骨,爪子挥舞,逼迫男孩松开那握在匕首之上的手,然后,野兽不曾离去,却是在男孩放弃武器的一瞬间,向着他的咽喉咬来,这一次,它下定了决心要一口杀死这个伤了自己的人类,只是,等待了许久,忍受了许久的秦莫言,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
秦莫言的腰身向着后面一弯,以着一个标准的铁板桥的姿势避开了野兽铺面一击,然后,出手,握住还插在野兽眼睛上的短剑,狠狠一搅动。
野兽濒临死亡的惨叫响彻荒野,秦莫言猛地拔出短剑,向着野兽的脖颈刺去。
“滴答,滴答。”
一声又一声血液滴落的声音,在暗夜中,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带着些莫名的阴森。
秦莫言握着短剑的手,自虎口处,不断溢出血液,他那只瘦弱干枯的手,在轻轻地颤抖,可是,他恍若未觉,只是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一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眼睛,四处逡巡着,寻找着什么。
他比起那只被杀死的野狼,还要像是一只野兽,那绿色的两点,比起野兽的绿眸,多了许多莫测的心思。
廖清泉望着站在那里,一时间,让他都有些震惊于对方狠绝的男孩,不是对敌人狠,而是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选择最有效的,对自己也狠的方式去挣扎求生的这一幕。
“做的很好。”
廖清泉脑子里迅速地转动了好几圈,有很多杂乱的念头升起,最后,他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个一时兴趣被自己要来试探秦落笙的男孩,比自己想象的,要有价值的多。
“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天生的,杀人者。”
是杀人者,而不是杀手,杀手只是工具,可悲地,听从着上位者命令的棋子,而杀人者,则是执棋的人。
“只是伤的不轻呀。”
廖清泉的手,放在了男孩被野狼咬过,不断往外淌血的伤口之上,似是赞赏,似是抚慰,又似是难过。
秦莫言抬眸,眼中还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面前这个将他从秦落笙带走的男人,对秦莫言来说,便是厌恶也不为过。
他的身子微微一挣,想要脱出男人那只手的碰触:“你答应要带我去见他。”
廖清泉先前承诺过秦莫言,若是他能够从自己给他选择的猎物手中逃出,便答应让男孩儿短时间内再见少年一面。
廖清泉本来准备要两个人起码两三年内不见面的。
廖清泉抚了抚额头,为了秦莫言对秦落笙一直不曾减弱的执着。
“可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杀了猎物,我可是答应了你一个条件呢,你难道不想要改变注意, 从我的手上得到更多?”
秦莫言定定地望着廖清泉眼底莫名的神色,然后,慢慢地,将被男人制在掌下的胳膊,从男人的掌心中,挣脱了出来,鲜血,再也没了阻碍,瞬间,便染湿了半边身子:“这就是我要的。”
男孩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再是厉害的本领,再是富贵权势的地位,这些,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空洞,在他短短人生的记忆中,唯一美好的,不是男人对着他描绘的那些未来,而是过去。
尽管,那只是才过了几日的过去,却成为了唯一被这暗色的心所接受的,所紧紧包裹着的存在,秦莫言要的,是那份已经得到过的温暖,是那一个温暖了他,让他生出了执念的,人。
崎岖不平的小路,零星分布的房屋,村前玩耍嬉戏的孩童,还有村中升起的袅袅炊烟,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村庄,小的甚至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生活。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掀开帘子,望了一眼马车外,行经于此,有负责打点的士兵已经前去村中买些吃食备着路上用,秦落笙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本来在村前玩耍的孩童往这边好奇而胆怯的注视,有机灵的,已经去找大人了。
只是一会儿,便有大人将孩子揽住,揪住耳朵,匆忙躲到了家中,一千人的队伍,而且还是见过血的队伍,普通的村人怎么会不惧怕?
秦落笙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些个被自家爹妈揪着耳朵痛叫,胆怯好奇望着自己的孩童,让他心中微微一动,秦莫言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秦落笙不知道,秦莫言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想要将自家的小崽子,从那个擅自将人掳走的男人手中讨回来。
在浮洲的时候,自己亲自要,也没有成功,已经证明单单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对廖清泉那种人无用,而且,他越是表现的在意秦莫言,廖清泉也许越是不会轻易放手,不过,这也是秦落笙故意的,廖清泉那种见惯了血腥,心思莫测的人,想要男孩回到自己身边之前留下一条命,要紧的便是让廖清泉意识到秦莫言还是有些价值的。
秦落笙已经打定了主意,廖清泉既然还是听命于皇帝的,起码表面上听从,待到他回京后,自然有办法让那个男人交出人来,因此,一路之上,秦落笙都没有再提起过秦莫言一句,却是不自觉地,让负责护送的人尽快赶路。
秦落笙的心思,太过隐蔽,连近身伺候他的竹染也不曾明了,只是秦落笙再也没有提起秦莫言一句,让竹染松了口气,他始终觉得秦莫言不是个好的,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尤其是在看到死于秦莫言之手的包括那位前州府大人小公子在内的几个人之后,更加是觉得能够远离最好。
秦落笙还在看着那个最不听话的孩子,长得黑瘦精灵,一直躲着不愿意让自家大人逮住,显然,他对这一行队伍很是好奇,尤其是好奇队伍中那华丽的马车,秦落笙与孩子的眼睛一时对上,哑然失笑,放下了帘子,小孩子嚷嚷的声音,有些刺耳,到底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和莫言一样可爱:“还有多久到京城?”
秦落笙突然问了一声。
“像是这样的速度赶路的话,再有差不多四五天就能够到了。”
竹染露出一个可爱的笑,想到要回到熟悉的京城,也是一阵欣喜。
“呵,这一路,倒是挺顺利,只是不知京城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秦落笙意味不明地感叹了句。
除了半路遇到了那么一次大的袭击之外,也许是背后的人真的有了忌惮,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袭击,一千人的队伍,山匪见了自是不会往上面撞,最多路上有时候遇到山路阻隔,或者是暴雨倾盆阻了些时间外,其他一切顺利。
只是,秦落笙却是暗自摇头,不论是不是真的太子出的手,说实话,这样子一次不成便彻底缩回去的作为,真的是有些流于下风了,若是个狠辣决断的,既然出了一次手,已经打草惊蛇了,便是失手,也要将错就错,将阻碍自己道路的人除去了,一切损失都不再是损失了。
要么,便老老实实地忍着,一直做戏,也比虎头蛇尾的强。
竹染是看不懂秦落笙眼底的深邃的,秦落笙的情绪越发地难测了:“管他什么情形,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王爷你回京,就再也没有人敢对王爷放肆了!”
小少年握拳,娃娃脸上带着些恨恨,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嗤。”
秦落笙忍不住笑了一声:“竹染,你想的也还是太简单了。”
便是再受宠的王爷,也只是王爷,只是父皇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他的母后,想到廖清泉诉说的秘辛,想到一直深居简出,宛若出世之人的母后,秦落笙摩挲着自己腰间浑圆碧绿的玉佩,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本王可不是谁人都爱的金子。若是不小心成了谁人的绊脚石,也未可知。”
第二十四章 喜悦
夜色深沉,因着晚上行路不便,再加上白日里已经尽量赶路了,便在一个山坳子里驻扎,秦落笙的马车堪比一个小房间,在里面休息什么的,比外面那些临时搭的帐篷要舒服的多,因此,他也就没有让士兵为他准备帐篷,省了些事情,今夜月色不错,也许是临近的京城,那些士兵也跟着松了些心,不在那么严肃,听着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望着远处围成一团的火堆还周围的人圈,秦落笙忍不住,也下了马车。
一堆堆燃烧的篝火将周围围着的士兵们的脸都映的通红,大声的说笑声,劝酒声,甚至是比斗的声音,不绝于耳,而这样的氛围,让人人面上都带了笑意,有大笑,有微笑,也有故作严肃却散发着愉悦气息的面容,每一个人,都好像因为这一场放松的篝火而忘却了不久前遭受的那一场袭击。
秦落笙下马车的动静不大,只是,秦落笙所在的马车正是全军的中心,唯一要重点保护的,再是玩闹的开心,都没有人会真的松懈下对马车的保护,因此,刚刚下来,周围已经远远近近地有不少人围拢保护。
“王爷,可是他们吵闹着了?”
竹染拿起一件雪白的貂裘,帮着秦落笙披在肩头,看了一眼那闹腾腾的人堆,有些不满地道,显然,若是秦落笙点一下子头,他马上要过去让那群粗鲁的兵士们闭嘴。
先前竹染就不喜这些人喝酒吵闹,毕竟,他觉得他们打扰了秦落笙的休息,只是,明廷远一走,这些人虽然还是有带队的人,也听命于秦落笙,到底是松懈了下来。
“这样胡闹,若是再有刺客或者袭击该如何是好。”
竹染最不满的是这一样,大部分人去喝酒去说笑,秦落笙身边的保护力度,不就不够了吗?
“不必,这些兵士们也是辛苦了一路,现在快要到京城了,让他们放松一下也好,本王又不是多么娇气,这样也热闹一些。”
本来在附近听到竹染的话语面色有些尴尬的那位明廷远走后负责这一队士兵的将领听到到秦落笙的话语后,面色一缓和,觉得庆王殿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竹染,本王也有些无聊了,我们且一起去讨一杯酒水。”
秦落笙轻笑一声,带着竹染往篝火边走去。
“来,王哥哥,接着喝。”
“喝,你说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容易放松放松,不容易。”
“什么大人物,还要这么一路保护着。”
“听说,嗝,是京城里的王爷。”
“什么王爷不王爷的,这些皇亲国戚什么的最麻烦了,打仗的时候派不上用场,无事的时候,倒是净是瞎折腾,还是喝酒痛快,这可是副将专门在经过了的一个镇子那里买的老酒,味道够正,再有几日到了京城,把人送到,我们也能够回去边关了,到时候再去买两坛子捎回去。”
秦落笙走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几个士兵随意的揣测抱怨,伸手阻了竹染想要喝斥的话语,只是,围成一堆堆的士兵,已经看到了秦落笙,毕竟,那一袭雪白的貂裘,不是想要忽视就能够忽视的了的。
“王,王爷”
刚刚那个说王爷麻烦的人目瞪口呆,差点把酒碗都丢到地上,若不是秦落笙眼疾手快,帮着他接住,可就要碎了。
“王爷恕罪,小人,小人方才一时胡言乱语,扰了王爷”
这边的动静迅速被附近的人所注意到,一时间,人人望着一身雪白貂裘,手中拿着一个粗糙的酒碗的少年,气氛莫名地紧张压抑。
“小将参见王爷,王爷请恕罪,都是小将管教不严”
被明廷远留下的副将此时才发现这一幕,心底一个咯噔,一开始觉得让兄弟们放松一些理所应当,可是,这个时候,他仅有的那么点人情事故上的精明终于发挥了作用,他根本没有和秦落笙禀报过要让兄弟们轻松轻松,也忘记了明廷远千叮万嘱的,一路以庆王爷为重为主。
以为会被秦落笙降罪,少年却是唇角微微翘起。
弯下腰身,自地上亲自抱起了一坛子已经开封的酒水,晶亮的酒液倒入了那个粗糙的瓷碗之上:“这一路上,各位护卫本王辛苦了,不止无罪,反是有功,眼见京城在望,将要分别,本王敬各位一杯。”
一口饮尽碗中酒水,酒液滴落少年还带着些尖的下颔,滴落那价值千金的白色貂裘之上,少年的手腕轻轻翻转,碗中干干净净。
“好!”
“王爷好酒量!”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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