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反·绝代双骄之双月无痕 作者:双月无痕
第16节
“娘的!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小鱼儿煽情的谎话在第一时间就被无情的揭穿了,似是被一盆凉水浇到了头,十分扫兴。他悻悻的推开了小花,气鼓鼓道:“老子好不容易拉下脸来讲这么一段感人肺腑的肉麻话,别破坏气氛、假装信了不行么?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果然比全天下的女人都难伺候!都难哄!”
小鱼儿见自己如此骂,小花的脸上虽还挂着泪,却已神色泰然,竟还能露出稍显得意的微笑……令人憋火,真想再抽他一个耳光!瞪眼吼道:“死要面子!宁可死也不求人么?人长得那么娘气,脾气就不能也娘气一些么?我又不是外人,我们是亲兄弟!偶尔依靠一次大哥,让我替你出一次头,不行么?你……”
青丝与白衣随风飘动,亦幻亦真。第一个拥抱。小花身体前倾,他深情的一拥,也令小鱼儿的舌头顿时打了结。
这是小鱼儿第一次被小花拥在怀中,他本以为,这个男人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接近自己,只会对铁心兰一个人敞开怀抱的,没想到,他也会有愿意抱自己的一天……
小花的双臂,似只是浮搁在小鱼儿的身上,完全没有用力气,就好像怕自己一用力,怀中的人便会碎掉一般,只将自己的身子像屏障一样的笼在对方的身子外面,是否能够触碰到对方,他似乎根本不介意。
只是如此轻柔的一个动作,却令小鱼儿立时全身酥麻,不知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了。他只能闻见淡淡的花香萦绕在自己身边,只能听见耳边有个温柔声音一字字的道:“求不求人,是我的自由。士为知己者死,是我的选择。今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是因为我已明白,自己真的已经骗不了你了,却并不希望你插手我的事情。我给你讲清楚了这其中所有的利害,你若还是不识大体,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只会令我更加作难而已。”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小鱼儿却仍心有不甘,道:“识大体,便是要我弃你的生死于不顾么?我想让你活得久些,也会令你作难么?”
拥得……更紧一些了,那声音哽咽答道:“人生若梦,并不在长短。你们对我已经足够好、给我的幸福已经足够多了。今生我能与你们相识一场,花某已知足,自认已不虚此生……感恩于天地。我曾很贪心,很想让你们记住我,但若记住我,只能带给你们痛苦的话,那我情愿,你们不要记得!”
一阵掌风袭来,直击小鱼儿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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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正感动得要热泪盈眶,忽觉掌风袭来,惊出一身冷汗。他躬身急退,摆掌招架,却见白影一闪,小花的人已飘一样的到了十丈之外。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偷袭不成,便要逃?小鱼儿来不及多想,连忙去追。
桃林之中,两条人影闪动,一逃一追,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那逃跑的影子被截住了。
“偷袭?完全不是君子所为。”小鱼儿截住了小花的去路,笑嘻嘻的骂道。
小花面上泪水未干,神色却早已平静如常,冷笑道:“已被你偷袭过太多次了,我这……才是第一次。”
小鱼儿打趣道:“第一次,果然是经验不足。若要偷袭,便不能像你这般心慈手软,不忍下重手。若要乱人心神,便应在刚搂住我的那一刻出手,不能给我喘息的机会。若要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便不能说出实话,话要顺着对方的意愿说,才能放松他的警惕……”
几粒暗器,打穴而来。小鱼儿正喋喋不休的介绍自己的经验,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小花又已施展轻功而逃。小鱼儿躲开暗器,摇了摇头,只得再追。
月光之下,两条人影在林中边行边斗。一条人影飘忽若鬼,另一条却灵巧若猿。二人所用之招,招招精妙,令人叹为观止。百招过后,他们仍不分伯仲。此时只见一条人影疾攻出十掌,另一条人影却用移花接玉,连消带打,令其反噬自身。但移花接玉的招式使老之后,那条人影却被已点中了穴道,如木桩一般的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二人脸上都已见汗,小鱼儿终于得手了,点中了小花的穴道,得意的道:“当年你为了能让我知己知彼,故意把自己的破绽露给我,却未料到今日会吃亏吧。”
“你也知道是我故意露给你的……”小花虽被制住,却仍有些不服气。
小鱼儿眼亮如星,自信满满的道:“虽然你露过破绽给我,但要想利用这些破绽来对付那疯子,其实是没用的。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和那疯子使用同一招的破绽,根本不同。你用移花接玉,收势时会习惯性的将掌后撤半寸,而那疯子却喜欢趁机出手连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更加凶险。对付你,瞅准你收势撤手的机会,点个穴,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小花眼中露出几分惊愕和欣喜之色,不得不叹服道:“半年未有与你动真格的比试,没想到你已……”
小鱼儿截口道:“拍马无用。怎么样,当初你为了让我能够保护自己,激我的战意,劝我勤练武功,没想到,却养了一匹狼,是么?如今我的本事已不逊于你,不是吹牛,无论点穴、轻功、内功还是硬拼,老子都不一定会输,你若不信,可以再多试几次。现在……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移花宫了么?”
小花的眼珠转了转,似是想开口答应。小鱼儿却威胁道:“别白费心机了。你是不是在盘算着,先假意同意我,让我解开你的穴道,然后在半路上再伺机逃走?没用的,你现在……已经被我盯死了,根本不可能脱身。我小鱼儿想要追到手的人,无论是逃到天堂还是地狱,都是脱不了身的!”
谎话未出口便已被戳穿了么?小花悠然道:“武功不逊于我?我脱不了身?大言不惭。若非我内伤未愈……”
小鱼儿骂道:“你还知道自己内伤未愈?内伤未愈还敢一个人病哈哈的跑去找邀月?”
小花苦笑道:“在邀月面前,我是否病哈哈的,根本就没区别。她若要我死,我便活不成,她若不许我死,我便很难死得了。别过于担心了,邀月喜怒无常,我若变成了那疯子,说不定……她会把我的命一直留下来,也未可知。”
小鱼儿叹道:“你若永远变成了那疯子,永远醒不了,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花刚欲反驳,却又被小鱼儿截口道:“你有你的自尊,但我也有我的骄傲。我是大哥,成天被兄弟当小孩子似的护着,哪里都不敢让我去,是件很耻辱的事情,对么?”
“早知今日,那天我真该把这个大哥的名头争下来……”小花望了望天,长叹一声道:“不过无论你是不是大哥,都没有跟来的必要。因为……我和邀月之间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你是不会懂、也管不了的……”
小鱼儿阴笑道:“我管不了?如今你已被我点了穴道。我若易容改扮成你,在恶人谷附近溜达……你猜,会不会有宫女找到我,她会不会带我回移花宫……”
“你敢!”小花的脸色顿时已被吓得煞白,失声大叫:“你若敢如此做,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小鱼儿邪气的一笑,道:“恨我一辈子?我若是成功的回来了,还带回了解药,你也会恨我一辈子么?”
“会恨!深仇大恨!”小花快急疯了,瞪眼咬牙道:“凡是试图害你性命的人,都是我的死敌!也包括我自己,和你自己在内!”
小鱼儿冷笑道:“就算你恨我一辈子,我也是要去的。病西施一样的少主大人,你还是别动了,乖乖等我回来……”说罢转身欲去。
“别去!不许去!”小花的身子挪不动半寸,急得已要冒火:“去了你便回不来了!”
小鱼儿的脚步却根本未停,只背对着他挥挥手道:“谁说回不来?三日之内,我必有消息~”
小花满眼惊恐,大声哀求道:“三日?不!我一刻也不能等!等不到你回来,我便已经疯掉了!”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滑落。
小鱼儿朗声笑道:“你已经疯掉了,如何还能再疯一次?别再胡思乱想,放轻松些,安心养伤……”
“不胡思乱想?我做不到!”小花的声音已抖得不能再抖:“邀月她不会放过你的,她会杀了你,不……比杀了你还可怕!别走!现在你若敢一个人走,我,我便活不成了!!!!”
小鱼儿的背影却越行越远,声音飘渺传来:“活不成了?这滋味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走,你会疯掉。你走,我便不会疯掉么?怎么样,风水轮流转,刚才你不乐意带我去,现在改作我不乐意带你去了。这,算不算是报应不爽呢?”
小花:“……”
没声了?小花突然没了声息。小鱼儿有些纳闷,终于停住了脚步,回头观瞧。遥遥望去,星光之下,那立着的身影竟已不见了。
怎么会?小鱼儿一阵心慌,觉得事情不妙,赶紧折返了回去。
并不是不见了,他还在那里,一名白衣男子,静静的扑倒在地上。
107 生死之约(江别鹤线)
晕了么?小鱼儿大惊失色,连忙跑回了小花的身旁查探。
小鱼儿跑到小花的面前,只见他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已咬出血来,双眉紧皱,双目紧闭,用手扯着自己的前襟,一动不动。
好像很严重,难道张菁所说的病根,真的落下了?“无缺?!无缺你怎么了?”小鱼儿俯下身子失声呼唤。
穴道……被人点了。小鱼儿六神无主,才刚要伸手去救这垂死的人,自己却已被这垂死之人点中了穴道。
“这次偷袭,真是妙绝!你果然学得很快。”小鱼儿从惊慌中醒过神来,忍不住赞叹道:“我关心你的生死,情急之下,是万万想不到要防备你出手的,更来不及移穴……”
小花幽怨的瞪了小鱼儿一眼,根本不愿意再与他讲上半个字。他想站起身立时遁得无影无踪,却手足发颤,未能站起。
“昏过去是假的,心悸倒地却是真的?你拼命冲开穴道,用尽力气反点了我的穴,难道,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小鱼儿愤愤的骂道:“你不惜一切代价,与我如此斗法。不怕未等见到邀月,咱们便要两败俱伤了么?”对方却对他的批评置若罔闻,只是奋力的想爬起来,离开这里。
“歇一歇吧!再不歇我便又要点你的昏穴了!”小花才刚踉跄着站起身,却又被小鱼儿一把扑到在地,他试图挣扎了几下,却还是被小鱼儿死死摁住了。
小鱼儿扼住小花的双腕,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傻子!我冲开这穴道这么容易,你连点穴的力气都快没了,却还要跟我争么?你就服软一次,放我去,不行么?”他的泪水竟也落到了小花的脸上。
小花仰面望着小鱼儿,已完全没了还手之力。他目光飘忽,神色憔悴,听小鱼儿说“放我去”这几个字,便近乎崩溃的颤声求道:“放你去?不行……别走……自从诈死那件事情过后,你只要一离开我的视线,我便会怕得要命……怕我一觉醒来,你便已经死了……别死……为我这样的人而死,根本就不值得……更别死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让我在临终前都找不到你的尸首……别再欺负我了……我真的已经承受不起了……你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比死,还要难受上许多倍……”说着又已泣不成声。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痛,胸膛吃力的起伏着,就好像一条被扔在河岸上的鱼,若是此时小鱼儿真的一走了之,他便真的会□□死在这里一般。
小鱼儿看着这已近疯狂的痛苦眼神,终于信了:此刻这个男人也许真的疯了,他已经完全舍弃了自己的高傲、冷静、淡漠、矜持、操守甚至性命,所有的一切,不择手段,只求达到一个目的——阻止江小鱼去送死。若非他记挂着妻子,若非他不想让江小鱼背上逼死兄弟的罪名,他此刻多半已经自尽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如此丢脸的话,你非要我亲口……”小花仍在气虚无力的哀求,话到一半,嘴却被小鱼儿堵住了。
“……别说了,我懂了。”小鱼儿紧紧搂住了躺在地上的小花,哭着哄道:“别怕,我不死,我不欺负你,也不留你一个人。”
“真的?”小花紧皱眉头、狐疑的问。
“真的。”小鱼儿展颜一笑道:“既然我不带上你,你便会怕得要死。那,咱们便一起去找邀月吧。就算是死,死在一起,也总比死在两处,要好些,是么?”
“死在一起……”小花眼中噙满了水,长叹一声笑道:“到头来,还是要如此么……”
小鱼儿笑道:“即使是现在就死,也比自相残杀死掉要强些吧,起码,咱们在死前便相认了,还讨到了老婆,对么?再说了,咱们不是有名的‘想死都死不成’双杰么?”
“想死……都死不成……”小花意味深长的一笑,疲惫的合上了双眼,用心感受小鱼儿心跳的节奏。
小鱼儿在小花耳边口若悬河的侃着:“说你笨,你肯定不服气。若咱们真的活不成,你担心就有用了嘛?思虑过多,反受其害。开心的事情要多想,难受的事情就忘掉,这才是聪明人。这想问题的活儿,果然还是要交给我这天下第一聪明人来做……”
小花默默的听着他的唠叨,听了许久,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
夜空浩瀚,星河璀璨。小花望着面前的满天繁星,不禁在心中悲叹:三日,自己也许已经没有三日了……在这浩瀚夜空之下的自己和小鱼儿,想要同时活在一处,活得稍稍久些,为何会如此的困难呢?
也不知是不是小鱼儿读出了小花的心声,此时他突然也仰面躺倒在地上,对着天空说了一句:“今天的夜色不错。要是能摘两颗星星下来玩玩,就好了。”与此同时,两颗流星划过夜空。
小花的瞳中划过了流星的光亮,终于幽幽开口道:“大哥……你若肯和我打个商量,我便答应你随我同往。”
小鱼儿听他语气松动,坐起了身,好奇道:“我的兄弟长了本事,你也学会和人做买卖了?我倒要听听,你要和大哥做什么买卖?”
小花一脸肃穆道:“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变成了那疯子要对你不利的话……什么都不要想,一刻也不要犹豫,立刻撒腿就跑,跑回来,永远也不要再接近移花宫。”
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么?这便是他的底线?小鱼儿听此言有些辛酸,道:“那……我可以得到些什么呢?”
小花眼中闪着自信而真诚的光芒,道:“你若信守诺言,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们。请相信我。”
这次改作小鱼儿沉吟思考了,他片刻后下定决心说了句“成交”,二人击掌为誓,不再反悔。
“你这身子骨……真的没问题么?”小鱼儿拉着小花站起了身,望着他惨白的面色,仍是有些担心。
小花笑道:“‘想死都死不成’双杰,你刚起的名字,自己便忘了么?”
小鱼儿咧嘴笑道:“死不了,不代表残不了。我若是多了个病秧子兄弟需要天天照顾,以后,可就没有逍遥日子可过了。”
小花看着自己的手,叹气笑道:“这身体里面,只要还有那个疯子在……想变成病秧子,却也是很难的。”
此等凶险之时,兄弟二人自然是不会告诉两个媳妇的,小花的书信已然留下,他们便不再折回家中了。毒发之期已近,性命攸关之事,刻不容缓,二人即刻动身,赶去移花宫。
==江别鹤线==
世事难料,风云变幻莫测,非人力所能测算。
兄弟二人在桃源只住了一个月,他们不知道,这一个月里,整个武林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日花无缺和小鱼儿的决斗,关乎邀月禅位,又由慕容盟主亲自出面主持,自然轰动了整个武林,成了江湖上的头等大事。虽然此战稍显仓促,从约期定下,到决斗举行,仅有短短三日的时间,但诸多武林豪杰、各大门派的人,都不愿意错过见证此战的机会,纷纷赶来观战。决斗当日,时辰已快到了,决斗双方却都还没到现场,江枫也没有来,来的只有邀月、慕容盟主和观战的诸位群侠。邀月见兄弟二人未到,心下着急。此时有人送来书信,邀月看过信后,便离场而去了。
斗场之侧,人声喧哗。大伙正对今日之战的结果众说纷纭。一阵突如其来的炸裂之声却止住了人声。雷火漫天、迷烟四起、冷箭齐发、机关连射。整个比武场,一时之间,乱作一团。有埋伏?!有人预先设了埋伏?武林豪杰们急忙聚拢招架,却仍是伤亡惨重。关键时刻,一位大侠挺身而出,领着一干人等,冲入重围,除危济困,把遇伏的江湖同道救了出来。这位大侠不是别人,正是江别鹤。
江别鹤跳出来替大家解围,群侠脱困,自是感恩戴德。大家找了个安全之所,开始合议寻找此次惨案的元凶。此时江别鹤手下的人,便站出来制造舆论了:有人猜测,此次决斗,根本是慕容正德和邀月这对亲家合谋联手而设的局,为的是铲除异己,独霸武林。有人却反对,认为此猜测不通情理:慕容正德已是盟主,为何还要害大家?于是另外的人便开口苛责,说:就算慕容正德不知邀月的阴谋,邀月借他的威望,才可以诓骗到如此多的人,身为武林盟主,却不知洁身自好,正邪不分,无德无能,此次惨剧,他难辞其咎。众豪杰认为言之有理,义愤声讨慕容正德,慕容正德百口莫辩,追悔莫及,几欲自刎谢罪,却被他的女儿和女婿们拦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带头喊,要拥立江别鹤为武林盟主,多数人都很赞同,呼声一片,江别鹤自然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未经武林大会便选出新盟主,这个盟主,自然有许多未曾到场的门派不承认、或有所微词。但江别鹤仅仅花了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些势力,或铲除、或拉拢,使他们变得缄默或承认了。而且江盟主不知为何,武功大进,他恩威并施,荡平武林,所过之地,人皆拜服。如今,竟只剩下移花宫这一门负隅顽抗了。
108 幕后黑手
武林盟总坛。金碧辉煌的大殿,气派十足。重重叠叠的岗哨,却是空无一人。
江别鹤身着盟主华服,坐在自己的正座之上,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他在等人,等着邀月的到来。
来了,宫装伊人,飘逸如仙,冷艳如魔。邀月带着肃杀之气,应邀而来。她的风采依旧令群芳失色,她的眼神依旧令人胆寒窒息。
江别鹤看着邀月轻身落地的身姿,愣神之后,和蔼的笑道:“你,总算来了。”
邀月轻蔑的笑道:“我以为这一路,你会派多少手下过来围歼我,怎么?没有埋伏?你也有勇气和我单打独斗?”
江别鹤挑衅的笑道:“是的,我摒退了所有人。今天,是专属于你、和我的!”没想到一向谨慎的他,现在竟也如此的自信。
邀月斥道:“少废话,我要的人呢?”谁都看得出,她要的人只有一个,她只想知道‘他’的生死下落。
江别鹤却并不着急,咧嘴笑着问:“宫主,来到本盟主的地方,不过先过两招,便开口要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邀月耻笑道:“就凭你?江南大侠?你已经忘了自己当年是江枫的小书童江琴了么?你忘了是谁让你变成江南大侠的?此刻居然也有脸与本宫提‘过招’二字?!该杀!”
江琴阴笑道:“江琴已死。但吸干了江枫全部功力的江别鹤,应该还是有些实力与您过两招的……”
邀月大怒,纵身跃起,水袖轻抚,已有千斤之力,攻势凌厉,横扫千军。一般人定然会被这一挥扫飞,一招毙命。但憋功一绝的江琴并非等闲之辈,他多年修为,深藏不露,加之九重嫁衣神功护体,更是如虎添翼,此时与邀月相较,居然完全不输。
这是明玉功与嫁衣神功的较量。掌风相交,真力相撞,威力无法可想。而仅仅五十招过后,邀月却已觉得有些吃力,而且越来越吃力。
江琴见邀月已露疲色,便嘘寒问暖道:“累了?这软骨散的味道,不错吧。哦……我说错了,这软骨散,根本就没味道。”邀月大惊,才知自己与他缠斗之时遭了暗算,却已经迟了,被江琴一腿扫倒,跌落在地。
邀月坐在地上,四肢酸软,似已无力站起,她呸了一声,骂道:“我算是看走了眼,竟被你这鼠辈暗害。但,你的武功既已如此厉害,为何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下三滥?”江琴似并不介意她骂什么,还是满脸堆笑的道:“武功厉害便不可以用下三滥的手段么?只要能达到目的,我用什么手段,其实没太多人会知道的……”
邀月怒道:“无耻!”
“这手段便已无耻的话……那我对付你的心上人的手段,又该怎么形容呢?”江琴从容不迫的退回自己的主座,按动扶手上的机关。
暗格翻开,锁链升起,链子上吊着一个遍体鳞伤的活死人——人事不知的江枫。被江琴残忍折磨了近一个月,江枫竟又变回了活死人的样子。
邀月看了着实心疼,江琴见状,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得意的道:“江枫,没想到他还是那么蠢。决斗前夜,他失魂落魄的去玄武宫找你,我便在半路上激动的与他主仆相认。他竟很惊喜,还说他以为我当年便已死了,非常难过。难过?哈哈,二十年过去了,他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哈哈哈哈。”笑声刺耳,令邀月皱眉。
江琴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便不会难过了。但邀月,你还是会难过的,对么?我很想再看看你难过的样子,等我把他千刀万剐之后,你……会有多难过呢?”说着便阴笑着拿匕首去剜江枫伤口上的肉。
“够了,别弄了!说吧,你……要怎样?”邀月终究还是服了软。她很想冲过去阻止江琴,却仍站立不起,只得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不忍心再看。
“哈哈,很简单,这东西,先喝掉再说!”江琴把一杯酒端到邀月面前,轻轻搁在了地上,等着看她的面色变化。
“呵,我当是什么?原来……只是一杯酒。”邀月扫眼看了下酒杯,又瞪了江琴一眼,冷笑一声,想都没想,便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江琴不由得赞叹:“痛快!你这女人,果然重情,可惜……爱错了人。”
邀月冷冷道:“我爱错了人?他再错也比你这胆小鼠辈强千倍。我既已喝了这毒酒,又中了软骨散,那你不妨讲清楚,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好让我也死个明白!”
江琴假装回忆道:“背叛你?我做的背叛你的事情……太多了,都数不清了,你指的……是哪一桩?”
邀月狐疑道:“你劝我在花无缺和小鱼儿决斗之时,顺便剿灭武林各派,却临阵反水,嫁祸给我,自己充英雄,当上了武林盟主。除此之外,你还做过什么背叛我的事?”
“花无缺和小鱼儿?”江琴皱了皱眉道:“那对贱种……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等事情都了结了之后,我也是不会留这两个祸根的。”
邀月奇道:“你知道他们是兄弟?”
江琴阴笑道:“知道,根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宫主,您自以为把小鱼儿哥俩的秘密藏得很好,连我都被瞒过去了,是么?确实,当年我确实不知道月奴生的是双生子,但自从我看见那哥俩的第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双胞。月奴祖上三代,十胎里便会有三胎是双胞,这一点对于别人很难猜,对于我来说,却不难想。”
邀月冷笑:“你眼力和头脑倒是不错。”
江琴自谦道:“眼力?还算一般吧。只因为,实在是太像了,他们的笑容太像江枫,而眼睛,却太像月奴。尤其是你养的那只,连看人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邀月不屑道:“你对自己主人的妻子,观察得倒是很仔细嘛。她的底细你也查得如此清楚?”
江琴阴笑道:“主人家的妻子?我上她的时候,江枫还不认得你呢!我若不把她送到江枫的怀里,她又怎么可能生下那两个祸根呢?”
“送到江枫的怀里?!”邀月简直懵了,她感觉这句似乎是一个惊天秘密的开始。
看着邀月吃惊的样子,江琴露出了平时从未有过的猥琐嘴脸,笑道:“想听么?我们的风流韵事,和你们的风流韵事,关联可是大得很呢……当年,月奴出宫办事,机缘巧合,便被我遇见了。你们移花宫的女人,似乎都很单纯?我只说了自己是江枫的书童,她便对我没什么防备。几番攀谈过后,我便把她的底细摸了个清楚,知道她是你最信任的宫女,还救过你的命。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月奴的资质超群,智谋和武功也不错,便想着:若能得到她,对于我而言,一定是很有好处的。我讨好她,讨好了很久,终于……用了些小手段,让她的人和心都属于了我。她曾在枕边跟我讲:你很赏识她,还教她上乘的武功,提拔重用她当掌事宫女,对她恩重如山,待她像亲妹子一般……”
“住嘴!”邀月根本不想回忆月奴,吼叫着打断道:“那个没良心的贱人!不要再提她!”
江琴却偏偏要提,道:“造化弄人,我搭上月奴,这一步本是无心插柳。但随后你竟和江枫成了一对,我便知道,自己这步棋,下得非常妙……”
邀月听言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怒道:“难道你们连成一气……难道……”
江琴道:“别急嘛,我慢慢说。开始,我只是让她随便找了几户反对你和江枫在一起的冤大头,铁掌庄、李家堡什么的,多杀了几个人,留下你们移花宫的标记。这事情,她做得还是很干净利落的,所有的人都没怀疑这些事不是你授意的,也包括那个傻乎乎的江枫。”
邀月大怒道:“原来!原来二十年前的那几户……都是你们栽的赃!”
江琴笑道:“不能全怪我们,也怪你自己性子太硬,脾气太暴,被人冤枉,就只会大发雷霆,而不懂变通。不然,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得手呢?”
邀月不禁后悔,当年江枫质问自己为何又滥杀无辜、出尔反尔的时候,自己确实没有好好解释,因为她觉得,枫哥根本就不应该怀疑自己。
江琴笑道:“江枫这个白痴走后,那些苦主不断来移花宫找你报仇,你一怒之下便把他们都杀了,那些平庸之辈虽敌不过你,但仇家没有越杀越少,反而越杀越多,对么?我在江枫身边敲边鼓,也让月奴在你这边守好宫外的迷阵,尽量别让你们有机会见面。但你终于还是耐不住寂寞,要找他来和谈了……”
邀月的牙床已快咬碎,江琴笑咪咪的接着道:“当年江枫来找你和谈,我假传他的口信说约谈改了地方,故意给你报错了时辰,来了个调虎离山。在江枫临进移花宫之前,我派人给他下了□□,命月奴等在宫里侍奉他,让他们在你的宫里成就鱼水之欢,再假装说走了嘴,让你折返回去……怎么样,那场好戏,很精彩吧,捉奸在床的感觉,不错吧!”
“王八蛋!”邀月已被气疯,她真恨不得一伸手就把江琴的脖子捏碎。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听枫哥的解释,只想着冲上去结果那贱人的性命。不过她转念一想,那种情形……即便是听了他的解释,自己也绝不会放过月奴。自己若不是盛怒之下便要杀此贱人的话……枫哥又怎会为了护她而刺伤了自己呢?
109 双剑合璧
江琴看到邀月痛苦的表情,乐得脸都快扭曲了,道:“江枫与你当时还未曾谈婚论嫁,你们之间,清清白白。而我让月奴,也稍稍做了些假……我就知道,江枫是好面子的人,他若误以为月奴失贞于他,必然会问心有愧,愿意负责娶她的。而你,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当场就想杀了这个刚被他欺辱过的弱女子?哈哈,他怎么可能不出手护月奴呢?月奴没有伤一分一毫,而你自己反而挨了江枫一剑。怎么样?挨他一剑的滋味儿不错吧,到底是身上更疼,还是心里更疼呢?”
邀月已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怒问:“还……还有么?”
江琴回忆思考后顿悟道:“还有?有!多得是。江枫刺你的那把佩剑。剑上有毒,江枫其实是不知情的……”
邀月吼:“难道又是你?!”
江琴笑:“宫主您还真是有能耐,中了西域的腐心毒都没有死,只是终生不能生育而已。我还是真是低估了您……”
邀月已快崩溃,喊:“够了!”
“这就够了?还差得远呢。江枫伤了你,怕你要来赶尽杀绝,却心中理亏,无颜再与你起争执,便带着月奴和我找了个地方躲避。岂料月奴这贱人……她居然真的爱上了江枫!”江琴妒火中烧,恨恨骂道:“女人一个个的都是这种货色,也许,她之前便已对江枫动了心思,才肯那么听我的话……也未可知。这贱人不愿意再为我所用,反而想一心一意和江枫好好过日子,哪里会有这般便宜的美事?所以我决定,不再留她。”
邀月道:“你给我通风报信,为的是借刀杀人?”
江琴道:“不错,月奴临盆在即,我便把我们的藏身之处卖给了你,然后回去恐吓了她几句、踢了两脚,她便见红动了胎气。我急火火去寻江枫,说了些‘产妇不宜移动、要马上请稳婆来这里’的托词,便领着他出了门,又在找稳婆的时候,带他多兜了几圈……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杀了她。呵呵,这贱人,死了倒也干净,却未料到她会同时生下两个贱种。我对当时你为何会留下小鱼儿的命,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见了奉命去杀他的花无缺,才算参透了你的用心。你把他们的命都留到了今天,其实,月奴是应该感谢你才对的……”
“月奴……”邀月此时竟幽幽叹息了一声,心中闪念:月奴若不是先遇到了江琴这个臭男人,也许……
江琴又看了一眼人事不知的江枫,道:“江枫一怒之下,带着襁褓中的小鱼儿去找你报仇。行到恶人谷的时候,我便假装被谷中恶人所捉,引他去恶人谷里救我……”
邀月惊道:“是你引他进的恶人谷!是你害得他变成了一个活死人,还差点儿丧命!”
江琴戳着江枫身上溃坏的伤口,道:“我也一时大意了,没有胆量真进恶人谷去探看他们的生死。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二人的性命到今天……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江枫练成了嫁衣神功,这神功现在却为我所用了!哈哈!你可知,嫁衣神功和饕餮魔功,这两套内功由同一人所创,是相辅相成、相互搭配使用的。这嫁衣神功的功力,本就是要被吸走,才能练得下去的,此功真气霸道至极,若非江枫被那些恶人所害、武功尽废,醒来后又创出互输内力的法子,他根本无法驾驭这霸道的真气。这两本秘笈本是有人送来给江枫的,经了我的手,我便把嫁衣神功献给了他,而另一本,却自己扣了下来……”
“饕餮魔功?闻所未闻。能吸走人的功力么?”邀月听此功夫邪门,突然略带娇媚的问:“这功夫怎么用?你吸了他的功力……现在,为何却不吸我的?”
“吸你的?好啊……”江琴踱步过去,似是要伸手去摸邀月,却冷不丁的狠踢了她的肚子,邀月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两滚,满口吐血,却仍抬头死死瞪着江琴,不肯低头服输。
江琴眯眼道:“你想引我过来,再趁机杀我?这伎俩太幼稚了,我是不会上当的。况且,明玉神功至阴,嫁衣神功至阳,吸了你的内力,两种内力反而会相克。否则……你这么可口,我又怎会等到现在还不吸呢?”
邀月恼羞成怒道:“你这小人!枫哥他视你如心腹,你却挖空心思,连环设局,处心积虑的拆散我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琴狞笑道:“为什么?理由可多得很呢。第一,是为了除掉江枫,我恨江枫,从小就恨。他太可恨了,明明傻气冲天,却总被人说是心怀坦荡,明明是刚愎自用,却总被人说是刚正不阿,明明是好出风头,却总被人说是行侠仗义。我明明如此聪明,他明明只是个绣花枕头,为什么他却一生下来便什么都有,家世、武功、外表……为什么上天会如此的不公平呢?我若是有才能,人人便会说‘江大侠教化有方’。我若喜欢一个女人,就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博取她的欢心,才能得手,但他只要一笑……那些女人便死心塌地的随了他,也包括你在内。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是慕他的名,才来接近我的么?他明明是主子,我明明只是个奴才,他却还是不知廉耻的说,我是他最信任的人,待我像兄弟一样?呸!站着说话不腰疼!”
忘恩负义,卖主求荣。邀月听江琴的话已经恶心得想吐。江琴也自觉有些失态,止住了自己如滔滔江水的牢骚,顿了顿,又道:“第二,当然是为了嫁衣神功和整个天下。嫁衣神功威力世上无敌,但练起来不但辛苦耗时,而且每遇关口的时候,也是凶险至极,就算江枫他创出了那个法子……把功力全传给另一个人?天下哪有那么傻的傻子?这功夫,白送给我练,我也是不愿意练的。所以只能等他练成了,再趁机偷袭,将此功力为我所用。若你们成了嘉偶,二人双剑合璧,不好对付不说,风花雪月,郎情妾意,荒废武功,江枫未必肯专心把这神功钻到第九重,而他对你的仇恨,却使他做到了这一点。他进了恶人谷,我本以为他就此死了,不期待还能有此武功可用,但你徒弟却发现江枫并没有死。从你口中知道这事情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谋划该如何将嫁衣神功弄到手了……”
邀月哑口无言,心中后悔,江枫还活着的消息,确实是自己漏给他的……
江琴自我陶醉的道:“江枫苦练嫁衣神功二十年,虽然很辛苦,但我等了二十年,也是很辛苦的。所以……现在把这功夫借来用一用,也不算太过分吧~登上了盟主之位,这嫁衣神功,便与我更相配了。”
邀月被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她出离愤怒,却已无力挽回任何事情。她恍然发现,原来自己与枫哥苦苦恨了二十年,竟只是给这个不起眼的鼠辈做了一件嫁衣裳!
江琴望着失魂落魄的邀月,眼波中竟忽然露出了些许温柔,清了清嗓子道:“差点忘了说了。第三,其实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邀月,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么?”
邀月下意识的侧目想了想……完全没印象。
江琴看到邀月此种表情,便像是受到了人世间最大羞辱一样,完全失去了耐心,指着邀月的鼻子,狂妄的吼道:“你只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江枫,爱你爱得最疯狂的是魏无牙,但你何曾知道,是我先看见你的!我比他们早!比他们早上太多了!”
邀月认真回忆……还是想不起来。
江琴似乎有点失望,道:“没关系,别想了。我知道,无论我看见你有多早,你都是不会正眼看我一眼的,这些年我对你惟命是从,不还是被你当成了一条狗?邀月,就算你武功盖世,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只顾儿女情长、不爱理天下大事的女人。你扶植我作大侠,只不过为了是方便我能替你找到江枫,你派花无缺去九秀山庄求亲,也只不过是想制造声势,引江枫现身。话说回来……求亲便求亲,你为何还要命令你的徒弟害死我的儿子呢?”
邀月问:“儿子?你还有儿子?”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有没有儿子,你都不知道么?”江琴有些无语,不再追究江玉郎的死因,怒道:“你目空一切,心里只装着江枫,除了他,金钱、权力和别的男人,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我知道,你是永远无法属于我的。不过,纵使你无法属于我,我也还是不乐意让别的男人得到你。让我看见你们逍遥快活,实在是让我很难受,太难受了,难受得要死!只有毁掉你、毁掉他,我才能出气!今天,我终于成功了,不但毁掉了你,而且还得到了你!”
邀月似已毒发,感到自己浑身无力,几乎趴倒在了地上,喘息着道:“你今天可以毒死我,但永远也休想得到我,我即便化作厉鬼……”
“毒死?谁说你喝的是毒酒了?”江琴打断她的咒骂,俯下身子去摸邀月的脸:“我怎么舍得毒死你呢?化功散而已。软骨散只能令人一时脱力,但化功散却可以化去内力,把你永久的变成一个病体纤纤的弱质女流,而且气血运行越快,药化得越快。你刚才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现在,应该已经不剩什么了吧。我生平最讨厌被人看不起,前三十年你看不起我,那么后三十年……”
邀月怒道:“三十年?你做梦!”
江琴捏住邀月的下巴命令道:“做梦?谁做梦?邀月,本盟主现在命令你,从今往后,要好好的服侍我!伺候得好呢,我便把你的情郎救醒,让你们多说上两句话。否则我就让你的情郎,更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便去扯邀月的衣裙。
“你!”邀月望着江枫,一时之间竟不忍心自尽,但自己的衣衫却已被江琴扯得凌乱,此时若不死,恐怕……
江琴扯碎了宫装的轻纱,笑道:“我很好奇,传言你得不到江枫,便恨这世间所有的男人,是真的么?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是玄女之身么……?”那肮脏的手距离邀月的胸脯,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银亮的东西,在空中划了一条光闪闪的弧线,向江琴横飞过来。
“谁!”江琴大惊,大喝一声,将此物打落,但手臂却已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甩手兵器落地,江琴定睛一看,被打落的是一把银光闪亮的铁扇,扇上带着自己的血迹。
放眼望去,门外两道人影,立在那里,似已到了多时。
邀月望见那两道人影,笑容情不自禁的浮上眉梢,心中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一辈子威风无比,所向披靡,如今才第一次体会到,突然被人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狂喜,是什么心情。
110 尘埃落定(结局4完)
江湖,总是不缺少盟主的。但谁也未料到,盛极一时的江别鹤盟主,只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不到一个月,便因一战告负,就此覆灭了。
没人知道这场手刃江别鹤的大战究竟是怎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因为除了死了的江别鹤、失踪的邀月和江枫以及创造传奇的两兄弟之外,那场大战,根本没有见证者。也正是因为没有见证者,这世上流传了上千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神。
人们只知道,江别鹤死后,慕容正德被平反,重新做回了武林盟主之位。移花宫当年为祸武林之事,虽然也被平反了,但这一门派已是人去楼空,不复存在,曾经华丽的宫殿渐渐沦为一片废墟,壮美的花海渐渐被荒草覆盖。而那对传奇的兄弟,虽然好事者多方探寻,居然完全无果,他们竟就此销声匿迹,再无音讯了。
又是一个晴朗夜晚,满月又挂在梢头,桃源之中,一棵大树上,这人间蒸发的哥俩……竟然又是在大树上对着月亮喝酒?
小鱼儿依旧是在指手画脚、夸夸其谈,而他身旁的花无缺,依旧是在一边喝酒,一边微笑着听他讲笑话,时不时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别光顾着聊了,快吃饭了!”一名少妇站在树底下招呼他俩,铁心兰。
“咦?你们两个居然又偷酒喝!怪不得窖里又少了两坛!偷酒喝也不叫上我一声!”小兰逮住了两名偷儿,“噌”的一声就跳上树梢,抢过小鱼儿的酒坛,仰脖就喝。
小鱼儿不满的骂道:“喂喂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馋啊!要喝,喝你自己男人的去!”
小兰斜眼笑道:“他喝多一点没事。而且喝多了也不会撒酒疯,你……可就说不准了。”
小鱼儿一听便来了劲儿,道:“男人婆,你喝酒的喝相太差,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在爷爷面前提撒酒疯?无缺,你是没看见,当年这丫头不知这酒后劲儿厉害,不听劝,贪杯,喝多了撒酒疯。你猜,她做了什么?……”
“别听他胡说!”小兰赶紧死命用手捂住了小鱼儿的嘴,小鱼儿刚要挣脱她的手继续八卦,小兰就直接把拳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鱼儿掰开了小兰的手,逐客道:“妇道人家,怎么不去帮忙做饭?哦,我知道了,你手脚太笨,又给害人菁添乱,被她赶出厨房了,是不是?”
“胡说!”小兰恨得牙根直痒痒,挥拳就打。两人正撕扯得高兴,小兰却突然意识到无缺还在旁边看着,自己与小鱼儿似乎过于亲密了,有些不成体统,多少有些心虚,忙停了嬉闹,转身要开口与无缺搭话。
不料无缺竟调皮心起,早已不声不响的近了小兰的身。小兰低垂着双眼,刚欲转头开口,无缺却已经用嘴把她嘴给堵住了。
一个深情的长吻,带着淡淡的酒香,令人热血沸腾。
小兰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比喝过三坛酒还要红。旁边的小鱼儿见此情景,也是面红耳赤、瞠目结舌。
小兰红着脸,眼睛已羞得不敢睁开,渐渐陶醉在无缺的缠绵之中,却突觉他放开了自己。
无缺松开了还闭眼沉浸在迷乱之中的小兰,歪过头去看小鱼儿,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的醉意和几分炫耀的笑意,一字字道:“这一坛……是我的!”
故意亲给小鱼儿看的嘛?小兰被如此戏弄,顿时又羞又气,她向无缺胸口狠砸了一拳,低头跳下树,捂着红紫的脸,一溜烟的跑回厨房给张菁烧火去了。而小鱼儿见无缺这一反常态的惊人之举,竟还僵在目瞪口呆的状态,一时未能缓过神来。
“大哥,怎么了?大哥?”无缺看小兰跑得没了踪影,又咂了口酒,斜眼瞅着面红耳赤的小鱼儿,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笑容,挑衅道:“你……真的很懂女人么?难道,只是嘴巴上说得比较厉害,若要动起真格的,却还嫩得很么?若真如此,要不要兄弟我……教教你呢?就算是给大嫂帮忙……”
小鱼儿被如此一逗,脸竟变得更红,一拳的打到他头上,道:“呸!谁用你教!说话不要总没大没小的!小兰刚说你不会撒酒疯,你便要撒一个给我们看?”心中却难免有些忐忑:报复,这一定是报复,报复当年恶人谷口的那个吻么?那么久了,他还记着?这一坛哪里是酒?分明就是醋!记仇又小气的白狐狸……
无缺欣赏着小鱼儿难得的害羞表情,笑得更加舒心。而小鱼儿被如此戏弄之后,见对方的笑容纯真,似只是在耍人,完全未动真怒,竟也忍不住无奈的乐了起来。
两人爽朗的笑声,在夜空中越传越远,好像能传到月亮上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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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笑了半天,无缺渐渐止住了笑声,咂了口酒,又微笑着问小鱼儿:“说笑够了么?时辰已不早,开始讲今天的故事吧,我都等得有些心急了。快说说,江别鹤这次,又是怎么死的?”
小鱼儿看无缺又在巴巴等着听故事,便又神气活现起来,板起脸道:“今天你不尊重长兄,不给你讲了!”但见自己一卖关子,无缺竟露出了求饶的谄媚笑容,虚荣心得到了些满足,便清了清嗓子,说了句“下不为例”,便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双骄大战江别鹤”的故事来:
话说当日,江别鹤吸尽了爹的全部内力,加上他的多年修为,已近神人。他运起功来,天地变色,风云乍起,飞沙走石,无坚不摧。我和你虽双剑合璧,但几十个回合下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老乌龟下手很重,我已经被打得爬不起来了,而你有明玉功护体,仍勉强支撑着未倒,持剑挡在邀月身前,与他对峙。
江别鹤见你还要反抗,便逼上前去,伸手捉住了你的剑,阴笑着让你乖乖受死。
你身负重伤,见兵器被人攥住,便冷笑道:“很喜欢我这把剑么?那就送给你好了!”
江别鹤亦冷笑道:“好啊,如此宝兵器,你用也是浪费。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他见你欲抽剑再战,便也发力欲夺白刃。
你的脑子虽不灵光,但知自己现在的力气已经比不过他了,居然突然变聪明了些,不与他硬拼了,而是猛一放手,让他立足不稳,趁机出奇制胜。你们二人这一收一放,竟然是同时的。力量之大,超出了江别鹤的预期,他拽住剑噔噔噔退后了好几步,后退的时候居然绊了一跤。
说来也是寸劲儿,他一滑倒,那碧血照丹青居然脱手,宝剑在空中盘旋,飞起落下,正插在那老家伙的心口上。此兵器果然锋利,竟刺穿了江别鹤身穿的软甲。嘿嘿,他居然就这么挂了!
“哦?原来如此,这次……他是不慎跌倒,被自己的剑刺死的!”无缺忍不住噗哧一声乐了,不过他又琢磨了一下,有些不满的道:“差强人意,你段子的创意应该更新一下了。”
小鱼儿神秘兮兮、半真半假的道:“其实……这次我说的是真的。”
无缺摆手道:“你每天都说自己说的是真的。昨天是你在绝境中突然领悟了十八层的嫁衣神功,秒杀了他。前天是天降流火,砸死了他。大前天是邀月使出了尘封多年的看家魅术,一个媚眼迷得他七孔流血而死。大大前天是……忘了,总之一天一变。前几天的故事可能还靠谱些,也有意思些。若让我信,我宁可信是邀月的魅术!”
小鱼儿笑道:“那我若说这几天之中,有一天说的确实是实话,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信!哪一天?”无缺眨眼问。
“今天。”
无缺仍是满脸不信的神情。
小鱼儿笑道:“当年你瞒了大哥我这么多事情,又瞒了这么久。现在,我为什么不可以瞒你这一件呢?”
“切。小气。”无缺居然撅嘴了。
小鱼儿笑道:“这桃源里其实挺无聊的。我每天给你讲一个你我二人大战江别鹤的故事,每天都不重样,就当给你解解闷,难道不好?”
“好,好。你讲笑话,我是很乐意听的。在这桃源里,其实我一点也不闷。”无缺的笑意淡去了,望着小鱼儿幽幽道:“若是从前,只要看不到那女魔头的脸,即使让我在思过室呆上个把月,完全看不到一个活人。只看看书、练练功,我也是乐得清静的。更何况现在还有小兰陪着我……不必担心,你若是闷得发慌了,就再出去闯祸便是。”
小鱼儿一脸不信任的道:“你真的不想出去了?我看你和我们三个一起游历天下的时候,玩得也很高兴。你说得不错,时间会冲淡一切。等避过了这次的风头,咱们四个便再出去玩吧。我带你们去沙漠骑骆驼,去高原看星星,去苗疆……”
“这里真的很好,我已不想再出去了。”无缺眺望着桃源的美景,又咂了口酒,微笑打断道:“那疯子……还没有找到完全除掉他的办法,我贸然出去,可能是会害人的。而且,就算彻底除掉了他。他做的事情,就是我做的事情,我终究是个恶人,就算不怕白夫人那样的苦主报复,总还是不要招惹是非,连累你们的好。”
小鱼儿实在不爱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便又挤眉弄眼的打趣道:“你是恶人?你要躲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你竟把这桃源生生变成了新一代的恶人谷?原来,你也很有创意!”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缺的表情,是认真的。小鱼儿看他这样子,便摇了摇头道:“不过……你若偏喜欢窝在家里守着老婆不出门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随便你吧。那过几天,我可真要出去玩了,你想要我带些什么新鲜东西回来呢?”
无缺望着厨房的方向微笑道:“问得多余。小兰喜欢什么,你带什么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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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年。
这人迹罕至的桃源里居然也来了客人。这客人便是黑蜘蛛一家三口,慕容正德去世了,九妹亲自来到桃源找张菁,叫她回山庄去奔丧。
午后,坡上野花丛生,田间阡陌交通。
慕容九带着一个孩子,伫立在田间小路,似是在等着谁。此时,他们见在这山花烂漫之处,有一位身着粗布白衣的农夫,正扛着锄头朝他们迎面走来。
这农夫虽穿着简单,皮肤虽已晒得有些黝黑,不像前些年那样白皙水润,但他那明亮的双眸和眉宇间脱俗的气质,却仍令人过目难忘。那如仙般的神韵依旧,眼带笑意的温柔依旧,笑时洁白的牙齿依旧,笑中却又多了几分经历沧桑的淡然和从容不迫的睿智,给每个初识他的人,都留下温柔稳重、成熟勤恳的印象。
“无缺?”慕容九先出声叫了他。
无缺拱手施礼道:“黑夫人,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九妹答道:“花公子,你也别来无恙。”
无缺似是对“花公子”这个称谓已有些陌生,垂眼答道:“盟主的事……在下已听说了。你们一路车马劳顿、辛苦奔波,安顿好之后,便来在下的寒舍一坐吧。在下让妻子多炒两个小菜,为三位接风洗尘,可好?”
“好……”九妹点头回礼,无缺便笑了笑,转身欲先行回家准备接风事宜去了。
“无缺……”九妹又出声叫住了他,眼神中似透出了些不安。
无缺转回头,儒雅的笑着回应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九妹吞吞吐吐的问:“我,我想找你打听个人。”
无缺似有些不解,却道:“夫人请讲。”
“当年……另一个你,他……他怎么样了……?”九妹惴惴的问。
无缺听此言竟有了些许的惊讶,道:“黑夫人的记性真好,您怎会想起此人的?真没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问起他……夫人不问,在下……都快忘记了。”
九妹急切的问:“忘记了?怎么会?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么?”
无缺垂眼答:“此人多年未再出现,料想……多半,是死了吧。”
九妹惊道:“死了?不可能!据菁姐姐讲,当年是他和小鱼儿联手,才杀了江别鹤,他怎么会死呢?难道,是受了重伤?”
无缺被九妹逼问,不知她与此人有何渊源,便有些含糊其辞的道:“具体情形,在下也是全不知情。小鱼儿告诉在下,说他们当年除掉江别鹤之后,那人见强敌已除,再无敌手,居然还是不愿意放过江枫,要出手取他性命。而邀月呵斥了他,威胁道:他若要动手杀江枫,自己便自尽于此。那人似是十分伤心,道:如果有人应该自尽,那自尽的人决不该是月儿,便欲引剑自刎,被小鱼儿从身后击昏。邀月把永久的解药给了小鱼儿,便带着江枫远行去求医了,从此再无音信。然后……我便醒了,他就再未醒过。”
九妹强忍着眼泪,还带着一丝希望的问:“没醒?真的一次都没醒过?”
无缺摇头道:“一次也没有。我虽不知他为什么再也没醒,但常言说得好,哀莫大于心死。也许,他是看到邀月虽武功尽失,但她与江枫在一起,却似很幸福,真的再也不需要他了,就彻底死心了吧……”
九妹听此言潸然泪下,失声痛哭。无缺有些惊慌失措,问她为何如此难过,九妹却不答,仍只是哭。
无缺看自己如此说,竟让九妹如此痛心,虽不知缘由,也不禁马上改口安慰道:“在下失言。他……也不一定是真死了。也许,只是在哪个角落沉沉的睡着吧。他既不想醒,我也不便去打扰他。”
九妹泪眼婆娑的抬眼问:“此话当真?”
无缺笑道:“说不清楚,他来无影去无踪,是完全不受我控制的。死或未死,都只是我的揣测,夫人若是记挂他,信他未死。也许他有朝一日,也会知道自己未死吧……”
九妹的眼中似有了些宽慰,无缺便想赶快岔开话题,蹲下身子微笑着问九妹带来的男孩:“这……便是黑夫人的公子么?生得果然俊俏。孩子,你几岁了?”
“他六岁。”九妹抹了抹眼泪,赶紧回答。
“哦……六岁,那比我家的小荷还要小上一点,不过这男孩子的个子,果然是挺拔。”无缺抚着孩子的头,柔声笑道:“小朋友,我去把小荷姐姐叫过来,让她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好!”孩子开心的应声。
无缺抚了抚孩子的脸蛋,笑着转身去叫女儿。
九妹见无缺走远,蹲下身子问儿子:“你觉得……这个叔叔怎么样?”
孩子眼中闪着纯真的光芒,道:“很好啊,人很和气,感觉很亲近。”
“嗯,那就好。”九妹对孩子的回答似是比较满意。
“可是娘,你为什么要骗他呢?”孩子不解的撅嘴道:“我明明已快八岁了,你为什么要骗他说我六岁?那个小荷,明明是妹妹,待会与她玩耍,难道还要叫她姐姐不成?”
九妹含泪摸了摸孩子的头,微笑道:“永念,你最乖,娘许诺过一个人,要保守一个秘密……所以这次,你就帮娘一次,帮娘骗骗他们,好不好?”
=====第四次剧终=====
111 弥天大谎(结局4后续)
道人看着这终盘,不禁挑起大指,对仙童赞叹起来:“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多亏这次你的精心布局和巧妙安排,这花无缺终于得以活命。本局可谓险象环生,散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这江小鱼还真是聪明,除了那一次失误之外,其余关口,应对得都很巧妙。这一次,上仙真可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仙童却没有理道人的夸赞,此盘虽已尘埃落定,她却仍眉头紧皱,似还是没有从中抽离出来。
仙童看到终盘之时,一枚红马虽与那炮和卒聚拢在棋盘的一角,而另一枚马却被弃置在棋盘斜对角的最远方,便望着那枚似已无用死棋,直发愣。
道人笑道:“怎么?如此团圆,上仙好像还不满意似的。”
仙童道:“不够团圆,虽然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邀月和江枫的恩怨化解,但还是有一个人的怨念,没有化解。”
道人知道她的意思,道:“你指的是花无缺那个痴恋邀月的性格么?那妖孽只是花无缺的心魔,那心魔作恶多端,即使永不见天日,也不值得可怜才对。”
仙童摇头道:“痴恋也是情,有情便是人。他爱邀月而终不可得,积怨之深,戾气已不亚于那邀月,若不得化解,终究是祸患。那神智正常的花无缺告诉慕容九自己已不再发作,兄长已长眠……只是在安慰她,并不是实话。”
道人奇道:“不是真话?上仙,您又用了障眼法?”
仙童摇头承认道:“被你猜中了。事实上,这花无缺的心病根本未除。小鱼儿对自己的兄弟总是闪烁其词,不讲决战那日事情的详情,是因为小鱼儿……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道人问:“什么弥天大谎?”
仙童道:“痴恋邀月的花无缺与江别鹤的激斗过于激烈,江别鹤死后,他已杀红了眼,一剑刺向江枫,那剑力道十足,被废掉武功的邀月此时想拦,根本就拦不住……”
道人惊道:“难道邀月她……”
仙童点头道:“邀月为了给江枫挡剑,和江枫一起被那把剑刺穿了。而且,她死前还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解药的秘密说了出来,放了花无缺一条生路,与江枫死在了一起……然后,花无缺心痛欲绝,便丧失了所有的理智,而彻底癫狂了,那情形,有人在身旁便杀人,无人在身旁便自尽,听不懂人言……小鱼儿的运气不错,赶在他伤人伤己之前便把他击晕,但随后却发觉,那个温柔的性格,根本无法被唤醒。情况过于糟糕,小鱼儿便又将他弄晕,偷偷将江枫与邀月合葬,掩盖了一切的蛛丝马迹,令一切成谜。”
道人点头道:“的确,其余的人都已经死了,当日的情形,只有这兄弟二人知道。若是那个温柔的花无缺不记得另一个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事情,世上便只有小鱼儿知道实情了。”
仙童道:“没错,小鱼儿准备万全之后,费了很大的力,终于唤醒了那个神志正常的花无缺。所以,小鱼儿根本就不敢对无缺详说当时的情形,就是怕刺激到自己的兄弟,令他的心魔醒来。他极力的逗花无缺开心,试图排解他的烦恼。而那与世无争的人格,虽然不记得自己曾做过的事情,但似乎对那疯子强烈的怨气,还是隐隐有所感觉的。这些年来,虽有药石的辅助,但他怕自己伤害到家人,竟也一日都未敢安寝,更不敢从桃源里出去,只把自己拘禁起来,担惊受怕,强颜欢笑,耗尽心力维持着一家人脆弱的幸福。关于九妹,他只把九妹看成远房亲戚,那疯子还活着的事实,必然是会矢口否认的……”
道人叹道:“有点可惜,痴情本不是错,但那情痴竟爱一个一心只想伤害他的人,完全是爱错了人,爱得又是如此偏执,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这种事情,您为何要讲出来呢?原本很美满的结局,您这一讲,又变得不圆满了。”
仙童叹道:“偏执?他若是不偏执,那个善良的性格,可能根本无法撑到遇到小鱼儿的那一天。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讲,你接手之后,便会知道了。我在此坐阵,虽已保花无缺几年之内与家人团圆,但我现在若下凡转世,以老儿你之前的做派来看……你必然是会耍赖故意刁难他们的吧。随意设局便可把这孽障放出来一次,杀掉桃源里的所有人,然后自尽。或是等那狂人杀人后清醒过来,发现至亲皆死于自己之手,悲愤自杀,让众人都不得善终?你会不会使尽一切卑劣的手段,就是不让他们解脱超生?”
道人阴笑道:“真是孺子可教,青出于蓝啊!您……越来越懂我了。”
仙童听他承认,更是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低头思索破局之法。
道人泼冷水道:“您同情那孽障,但放出他来,所有人都会被他所害,而且,即使那四人都被害了,邀月也还是不会把他放在心上。那情痴所求之物,终究是水中望月……”
仙童灵机一动,猛的坐正,似是想到了另辟蹊径的妙招,道:“我让江别鹤有机会成功偷袭江枫,化解了江枫和邀月的仇恨,才会逼得那疯子完全没有了容身之所。但江别鹤若是不成功呢?……果然,邀月和江枫的冤孽是不能回避的。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见面把话说清楚吧。”
112 白发魔女(墨玉梅花线)
====墨玉梅花线=====
兄弟二人决战前夜,小鱼儿诈死,小花说出真相,兄弟相认。四人离去,逃到桃源躲避移花宫的追杀。而江枫则去找邀月为花无缺求解药。
江别鹤在半路等候江枫,准备暗施毒手偷袭他,却未能如愿。偷袭失败,江枫见江别鹤出手阴毒,练的又是邪门的魔功,便知他绝非善类。虽然江别鹤还喊着“少爷,这是误会”,但江枫与江琴失散多年,江琴的容貌本就有些改变,便认为他是乔装改扮、冒名顶替的恶人,一怒之下将其处决了。江别鹤花了不止二十年的时间,谋划了如此大的阴谋,害人无数,但下场却也如此简单,他心中的宏图霸业也随着他的死而完全化为了泡影。但不幸的是,他这一死,死无对证,江枫与邀月化解误会的可能也随之完全化为了泡影。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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