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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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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绝代双骄之双月无痕 作者:双月无痕

    第12节

    “这……”

    小花又问:“当年您气我师父出尔反尔,愤而离去,我师父大开杀戒,屠戮武林。这事情,证据确凿。但那时候,您虽四处为武林同道解围救急,却为何不直接回移花宫去杀她?而还要等到一年之后,她约您回去,您才肯回去?是不是不敢见她?”

    江枫慌忙答:“移花宫外布了迷阵,我可以出来,但把守的宫女若不撤迷阵,我便再也进不去了。宫女们传话,说她已不想再见我。直到一年后,她又约我进宫谈判,我才……”小鱼儿心中生疑:“区区迷阵,能困住爹么?又是借口。”却没有开口揭穿。

    小花问:“好。那晚辈再问您。您是否爱过我师父?”

    江枫低声道:“当年……我年轻气盛,被她迷惑哄骗……”

    小花质问道:“爱过,还是没爱过?”

    江枫见小花眼亮如星,思了半刻,攥紧拳头,低头一字一顿的道:“爱过。”

    小花不解道:“那您为何又会对江伯母……”

    江枫怒道:“这件事情轮不到你来过问!”

    小花低头道:“……对不起,这么问,算是晚辈失礼了。那晚辈改问一下:我师父要杀江伯母,您为了保护江伯母而刺伤了我师父。那个时候,您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师父?”

    江枫面露惭愧之色,道:“那时她已被我刺伤,我……是不会趁人之危的。”

    小花反问道:“我师父她不是背了血债无数么?当时杀她,天经地义!您如此心慈手软,根本就是被儿女私情所迷惑,被迷得不顾大义了,对么?”

    “不对!你不懂……”江枫似有难言之隐,他想极力保持自己身为前辈的容人之量,只是沉声喝道。

    小花见江枫虽已微怒,却完全无言以对,便幽幽道:“二十年前,您有那么多次机会杀我师父,但却用各种理由,没有出手。您不杀她,却也不肯原谅她,您不原谅她,她便迁怒于别人。这些年来,究竟有多少人是被您间接害死的?您被恶人谷众所伤,昏迷多年,不能替别人出头,也是力不从心,不能怨您。但现在我师父就近在咫尺,为何您还不去化解误会?”

    江枫摇头道:“呵,误会。恩断义绝,只误会二字,就能抹杀么!”

    小花叹道:“身为一代大侠,既不愿面对自己的感情,却又不忍完全舍弃自己的感情,犹犹豫豫,而放任别人因您而死。岂不是个可笑的懦夫?”

    “你说够了没有……”江枫一生没有受到过如此羞辱,但最让他感到羞辱的是,这每一句,竟都不是污蔑,而是铁铮铮的事实。

    小花却全没有说够的意思,继续问道:“您以为,我和小鱼儿斗个你死我活之后,我师父便会休止干戈,从此罢手了么?她若还不肯罢手,您还是要面对‘杀或不杀她’的难题的。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去找她……”

    “住口!”江枫暴怒着吼道:“原来,小畜生你用苦肉计替我们护法,让我们欠你的情,又说了这许多,竟只是来替邀月来当说客的!”

    这一声怒吼震慑天地,小鱼儿和小花都被这一声给镇住了。江枫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略带忧伤的缓缓道:“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回去告诉你师父,我是不可能回去找她的,因为我再也不会相信她这个毒妇人了。月奴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住她,但错在我,却不在月奴。月奴当年与她亲如姐妹,还救过她的命,她竟然一点情意都不念,竟如此狠毒,趁人分娩之时,痛下杀手!”

    小花听江枫所言,只是惨然一笑。他犹豫了犹豫,最后还是用微弱的声音问出了一句很颠覆的话:“其实……江伯母根本就不是我师父杀的,而是死于产后血崩。伯母临盆之时,您找来稳婆,虽未赶得及救人,但稳婆看过伯母的尸体,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您。您是知道的,是么?但您盛怒之下,完全不信稳婆所言,仍执意认为伯母是被我师父杀死的,立时就要去找她拼命,是么?”

    江枫一脸惊诧,而后哑口无言,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怎么连这种事情你都知道?!”小鱼儿震惊得都快崩溃了,原来这个闷葫芦从头到尾什么事情都知道,他不出口则已,一出口便是惊天的新闻。

    小鱼儿凝望着小花憔悴的面容,忍不住问:“你……你心里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没有讲?是不是你还留着什么大秘密,就是不告诉我?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让我知道?”

    小花慈爱的拂了一下小鱼儿脸上的刀疤,微笑着答:“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该我知道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该我知道的时候?”小鱼儿追问,小花却完全不答了,只是殷切的望着江枫。

    江枫,依然沉默不语。小花等了又等,却仍等不来他的任何答案。

    77 贪生怕死

    “您……还是不愿意去与她谈谈?也不肯杀她?而是想靠我们的决斗定输赢么?那……晚辈言尽于此,也不勉强您了……”小花瞧着江枫,似是有些绝望,又凄然笑了笑。

    江枫心潮起伏,却仍不肯开口说半个字。

    小花叹了口气,对小鱼儿淡然道:“好了,我想……咱们,怕是不会再见面了,你自己保重吧……别和小兰讲你见过我,就让她当作我早已经死了吧……”一面却又幽怨的瞪了一眼江枫。

    小鱼儿笑道:“不再见面?怎可能不再见面?你忘了我曾许诺过你,解决掉这老一辈的恩怨之后,咱们便找一个……”

    小花微笑着打断道:“那个时候,是你信口胡说的,对么?江大侠猜的没错,我自始至终都是在骗你,是师父命令我来骗你的,好让你在决斗之时不忍心下杀手……”

    小鱼儿咬牙打断道:“……这话,你说出口来,你自己觉得我会信么?”

    小花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只幽幽道:“我想告诉你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果我死了,请不要难过或者自责,因为这完全不是你的错,我杀人无数,的的确确是很该死的……”说罢便合上了双目,似是刚才的一番雄辩,已将自己所蓄之气尽数耗光,现在只想默默睡去,好好补上一觉。

    “你怎知道死的一定是你?也许是我!”小鱼儿却还是不太舍得就这样放他走,而是想让他再多说一句,哪怕只有一句,便可能是很关键的一句。

    小花听小鱼儿如此问,果然又微微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远方,思量了一下,转而又认真地看着小鱼儿的眼睛,从容的笑了笑,许诺道:“如果死的是你……我必替你报仇!”

    小鱼儿终于忍不住了,也有些幽怨的问江枫:“爹!您为何非要我与他决斗?二十年前有那么多蹊跷的事情,您为何不去找邀月问个清楚?”

    江枫郁郁的道:“问?当年铁心兰的祖父,还有众多武林同道,都反对我与这妖女在一起,但我没听他们的逆耳忠言,一意孤行,还是信了她……结果怎样?劝我的人,全都遭到了她的毒手!现在爹爹我若是又去问她,那……”

    小鱼儿挤眉弄眼的笑道:“原来,爹,您怕了……”

    江枫怒道:“我怕?我怕什么?”

    小鱼儿笑道:“您若不怕,就不会不敢问。您怕自己当年确实是冤枉了她,您怕那些事情确实是误会,您怕误会一旦消除了,便又会把持不住,想与她再续前缘?别那么磨不开面子讲和嘛,那个后妈,人挺漂亮,武功又高,家底又实,您续个弦,我是不会闹脾气的。”

    江枫勃然大怒道:“又胡说!你都多大了,讲话还没个分寸?这妖女怎会有冤枉?即使她有点委屈,便可以以此为借口,大开杀戒了么?!她身上背了这么多血债,我绝不会与她善罢甘休!此生,我与她必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我若是原谅了她,又如何能有颜面去面对那些被她杀死的友人们呢?”

    此言令小花忍不住又开了口,他凄然笑道:“前辈……往日的仇怨,真的比今日的幸福还要重要么?死人,真的要比活人还重要么?小鱼儿若是在决斗之时死于我手,您难道就能面对得了江伯母么……”

    江枫忽似恍然大悟,怒道:“哼!你这孩子,果然阴险狡诈,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才刚听明白,你刚才大义凛然的说了这些弯弯绕,只是怕与小鱼儿决斗而已!你处心积虑,结交对手,装腔作势,博取小鱼儿的同情,挖空心思,寻当年的旧事,混淆视听,迷惑于我,甚至不惜出卖师父,怂恿我去偷袭她?这万般种种,却只是为了逃避决斗这一件事?相较之下,另一个你,虽然手段狠辣,但起码他对养育自己的师父忠心不二,与人过招之时,也算是正大光明,不屈不挠,是一条直爽的汉子。而你?仅凭攻于心计这一点,你就连他还不如。”

    这话刺耳难听,小鱼儿都忍不住要抱不平几句,小花却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需多言。

    “前辈英明……被您看穿了,您所说的罪状,晚辈的确难以否认。”小花强忍怒火,用微抖的声音问:“但……如果不决斗就能化解恩怨的话,为何……”

    江枫义正词严的打断道:“一人死换万人生,又有何不可?男人的气节,比命还宝贵。大丈夫杀生取义,虽死犹生,而苟且偷生之辈,却是虽生犹死!”他看小花的目光严厉如铁。

    小鱼儿调笑道:“生就是生,我才不愿意虽死犹生。与其……”但见江枫把脸沉了下来,便识趣的住了口。

    江枫皱眉教诲道:“小鱼儿,你是不会怕与他决斗的,是么?要记住,你是我江枫的儿子!我江枫的儿子,必然不该是个苟且偷生、贪生怕死之徒!”

    鲜血,鲜血从小花的口中涌了出来。小鱼儿还未来得及回应江枫的训话,却见一旁的小花气血翻涌,似是再也压不住伤势,胸口猛的一苦,立时吐出一大口血来。

    屈辱的眼神,小鱼儿从小花的眼中找到了少有的屈辱神情。

    “大侠的话,果然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晚辈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小花浑身发抖,气得已说快说不出话来,他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江枫,恨恨道:“只望大侠有朝一日,莫要为今日所说之言后悔!”

    江枫的目光如炬,一字一顿的道:“我江枫,一言既出,便绝不反悔!我江枫,行得正,做得正,也必然不会让我的儿子与移花宫之辈同流合污!小鱼儿,你若敢误入歧途、助纣为虐的话,我宁可大义灭亲,杀你这个逆子!”

    小鱼儿见小花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便欲转身劝江枫:“您话说得有些重了,他内伤沉重,不宜动肝火……”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只听江枫沉声喝道:“小鱼儿,小心背后!”

    短剑,已被小花从小鱼儿的腰中抽出。江枫以为他又要暗算小鱼儿,却见小花反手一剑,猛的把剑尖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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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幸。小鱼儿手疾眼快,用手攥住了那碧绿的剑身,失声道:“你疯了!”

    小花的眼神确实已接近疯狂,他虽已力亏,气喘吁吁,若不是被激怒而义愤填膺,似是连提剑的力量都没有了,怎有力气再与小鱼儿角力?但此刻,他仍执拗的夺剑,似是不刺穿自己便不肯罢休似的。

    小鱼儿感到手被割伤,伤口刺痛,并不敢用力夺剑,但不夺……

    “你若是现在死了,我们无力破门,被困死在这里,那岂不是要把我们都连累死?难道你又要我陪你一起死?”小鱼儿不顾一切的喊。

    泪水,夺眶而出。小花听到小鱼儿的话,又看到他被自己割伤的手,泪水如决堤的江河,再也无法遏制,脱力般的松开了剑。

    江枫不屑道:“哭?别人说一句便寻死觅活?哼,活像个女娃娃……”

    小鱼儿气道:“爹,求您少讲两句吧。您若是活活把他气死,那我们便比不成了。”他赶紧在背后向江枫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回避一下,不要再刺激别人了……

    江枫冷笑道:“放心,他死不了的。这种为生存不择手段的人,你想杀他,都很困难……”他也知自己刚才的话确有言重之处,有些理亏,见小鱼儿赶他,便皱了皱眉,转身拂袖而去了。

    江枫边走边扪心自问,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自己何必大动肝火,与一个受了内伤的晚辈一般见识呢?是因为他咄咄逼人的追问陌生长辈的旧事,问得人很下不来台,心中不爽,才想挫挫他的锐气么?这小子,哭得似乎很伤心?难道他对小鱼儿的情谊是真的?他满含泪水的眼神……看着为何如此的眼熟?像……月奴?怎么可能……是我太想她了吗?这孩子有他的难处,自己是知道的,他不好意思开口,自己也知道他要求自己替他做什么事情。但,仅仅是为了可怜他,自己便要放弃坚守二十年的侠义之道,低三下四的去找月儿讲和么?……

    江枫走远之后,小花却完全没有消气的迹象。他泪流满面,似是已着了魔,圆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口中不知所云的絮叨:“助纣为虐,失了气节……没错,我便是这世上最脏的东西,确实……是不该苟且偷生的。但我并不是怕死!我不怕死!不怕!根本不怕……”他浑身没有一处不在颤抖,仿佛自己已置身于寒冰之中……不,即使是置身于寒冰之中,他也未曾这样抖过。

    78 舍生取义(短be:九霄极乐线)

    一个温暖而紧实的拥抱,紧实到无法呼吸。小花又被小鱼儿紧紧搂在了怀里。

    小鱼儿附在小花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怕,我知道。我爹他对你有误解,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只是有口无心……”

    小鱼儿感觉到小花的身子终于渐渐不再颤抖,也不再挣扎了,算是冷静了下来,才敢轻轻放开他。望着小花近乎崩溃的神情,小鱼儿轻轻擦掉了他嘴角渗出的血。

    小花发直的眼珠终于不再颤动了,他把目光又转向了小鱼儿,自嘲的笑道:“有口无心……不,他说得句句在理。”说罢闭上了双目,硬吞了一口气,暗自垂泪,不再言语。

    沉默。

    小鱼儿向洞口瞥了一眼,见江枫走得没了踪影,便趴在满眼泪痕的小花耳边悄声道:“你不怕死,你怕的是,咱们从这老鼠洞逃出去之后,我便会在决斗之时被另一个你所杀,是么?”

    他见小花不言语,便继续道:“我哪有那么笨?我爹让我决斗我就斗?老子不会一出门便跑么?跑得无影无踪,让谁都找不到,不就行了?大义灭亲?他说说而已,我才不信呢。”

    小花凝眉望着小鱼儿,满脸不信任的轻声骂:“骗人……你……你这爱玩命的家伙,会逃跑才怪。若要决斗,你……九成是会留下来的吧。决斗……这有趣得要命的决斗,你会愿意错过么?”

    小鱼儿抚着小花的头,笑道:“我的谎话,这次又被你看穿了,这世上能看穿我的人,也许就只有你。但你按老样子……再装一次傻,又何妨?什么都不要管了,睡会儿吧,让那兄长出来替你疗伤,再替我们开门。开门之后的事情,开门之后再说。”

    小花自嘲的笑道:“提升内功合力破门?这么差的借口,根本没有人会信。我师父她之所以假意信了……猜想 ,她对江枫,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吧,就算她自己不承认,也许……她还在等你爹回心转意。”

    小鱼儿笑道:“刚才你劝我爹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我爹根本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古板。他嘴上虽然不会立刻答应你,但保不齐心里已经开始松动了。他和邀月要化解仇怨,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可能么……如果可能,那我便更不应该还……”小花只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鲜血便又从口中淌了出来。

    小鱼儿又摸了摸脉,忍不住心急骂道:“心脉微损,肝肠大伤。再这样拖下去,真的会死……还不睡么?!不拔剑自刎,便要用内伤耗死自己?我爹只不过是随意骂了你几句……你竟想赌气不活了?何时变得这么脆弱?”

    小花苦笑道:“变得脆弱?你说错了,我一直都很脆弱,只是爱逞强而已。如今,我逞强,逞得有些太累了……累得无力再活……遇到你和小兰之前,我的人生之中,只有痛苦。今日之后,我的人生又将只剩下痛苦,痛得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小鱼儿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你为何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小花不答,只是垂泪微笑道:“我不想求你……但你若真把我当朋友的话,便成全了我罢。我这一生做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你就让我这最后一次,自己做一回主,死得稍稍有一点点尊严,行么?”

    小花的话语虽近乎哀求,但他笃定的眼神却又是如此的执拗,令人不忍心拒绝。小鱼儿的心,早已碎了……

    小花轻轻握住小鱼儿的手,轻声道:“我本就是个不能容于天地的罪人。上苍却待我不薄,此生……我想做的事情,和我能做的事情,都已经让我得偿所愿了。今日虽命绝于此,花某亦再无遗恨,问心无愧,了无牵挂……”他如此说,像是在安慰小鱼儿,但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不容于天地?成全?小鱼儿心中生疑:我不让他死,难道反而是在害他?但小鱼儿依然不肯让步,反驳道:“了无牵挂?你怎么可能了无牵挂?一定还是有牵挂的,对么?”

    小花听小鱼儿如此问,皱眉回忆了片刻,忽似找到了答案,微微笑道:“牵挂……你这么一提,确实……还是有的。死之前,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小鱼儿忙问:“什么事?”

    “请你……靠我近些,然后……把眼睛……闭上。”小鱼儿完全不相信这话会突然从小花的口中羞涩的说出?!但此刻,面对这个痛不欲生的人……只要他肯开口,无论他提什么样的要求,小鱼儿都是不太忍心拒绝的。

    “你让我闭眼,我就闭?太没面子了吧。没好处的事情,我是不大乐意去做的。”小鱼儿坐地起价,讨便宜道:“这样吧,我若听了你这一件,那你……便要听我三件……”

    小花似有些心急,毫不犹豫的笑着应道:“听……一千件都听。你……先把眼睛闭上……”

    “一言为定~”小鱼儿满眼狐疑,撇了撇嘴,竟不情愿的把眼睛闭上了。

    小花见小鱼儿居然肯听话,有些惊喜,忙偷笑着欣赏眼前人的模样:这混蛋……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忐忑神情……自己确实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识过的。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傻得可爱。如果……自己的手还能有力气再抬起来一次,如果自己的眼睛还能看得清他的话,真想……

    “还没好么?”小鱼儿眼睛闭着,脑中闪过千万种可能,小花他要做什么?难道……

    没有难道,小鱼儿发现小花没有对自己做任何事情,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但,还是太迟了……

    ======

    石室走廊,昏暗的灯光下。

    无缺依旧静静的坐在小鱼儿的面前,依旧双眼含泪、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眉目之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调皮笑意。可这双眼睛,却早已没了神采,而且,永远都不会再眨了……

    无缺的手,无力的垂在地上,手掌摊开。

    看起来……像是断气了?小鱼儿望着小花不眨的眼睛,笑着颤声问:“白狐狸,你又是在装死吓人,是么?”

    内伤太重了么?不!他会冰心诀,他不可能死的!小鱼儿在探无缺的鼻息和脉搏之前,还在如此欺骗自己。

    都没有了。小鱼儿几乎绝望的拍着无缺的脸道:“喂!爱杀人的兄长!快醒一醒,我就在这里,快来杀我!对了,我爹也在附近,快去杀他!”

    依旧没有回音。小鱼儿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小鱼儿无意间注意到无缺垂在地上摊开的手。他捉起这只手来闻了闻,无缺指尖残留的香气……九霄极乐丸?!

    小鱼儿闻到这气味,大惊失色,疯了一样的狂吼:“用我耍剩下的把戏来骗我?又服毒?吐出来!快吐出来!”他真想去撬无缺的嘴,如果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人已逝去,如昙花飘零,无声无息。魂已归去,如流云散尽,顷刻间化于无形。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小鱼儿不解的望着无缺,嘶声痛哭道:“一根筋的傻木头!你明明是舍不得我和小兰的,为什么却执意要死呢?!你明明知道那么多事情,为什么却偏偏不肯告诉我?!我可以替你解决一切烦恼,为什么你就是不等我?不给我机会?!”

    石室中只有回音在响,这些话,每一句都是提问,却没有一句是回答。

    “早知你醒来便是这个结果,我宁可你先不要醒,一直都作那个兄长,直到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为止!”小鱼儿恨恨的摇着无缺的尸身,声嘶力竭的吼叫道:“你要我好好练武,我已经好好练了!你要我别再做无谓的冒险,我已经收敛了很多。你若要我不应这决斗而逃跑,其实,我也可以答应你……但你为何从来都不肯听我的?宁死都不听!”他抬起手,甚至想抽这不听话的人一巴掌,手却停在空中,根本不忍落下。

    小鱼儿的话,无缺在听,他永远都在微笑着倾听。刚才小鱼儿用力的摇晃,使他的身子失去了平衡,蹭着墙缓缓歪倒了下去。倒地的一震,使他眼眶中含的泪水,顺着眼角横流着淌到了地上,但他……依旧在微笑着倾听。

    眼泪,流到嘴里了。讨厌!这眼泪真他妈的咸。你爱哭,也带着老子跟着你一起娘气起来了么?小鱼儿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瞧着无缺无半点伤怀神色的表情……这九霄极乐丸,果然厉害,无缺的脸色居然比活着的时候还要红润些,而他那幸福而“了无牵挂”的笑容……若不是双目未瞑,眼角挂泪,人人都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而且正在做着一个最美的美梦。小鱼儿轻轻合上无缺的双目,拭去他眼角还挂着的泪,让他看上去真的像是在舒适的安睡。

    “睡得真香,你刚许诺听我的一千件事呢?果然是要赖皮了么?”小鱼儿怨念道:“耍赖一次,就这么得意?难道你最后的牵挂,便是想让我无还手之力的被你耍一次么?你倒是赢了、舒心了,那我呢?”

    压抑。小鱼儿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却完全不知该向何处宣泄。他守在这永远幸福睡去的人身边,握着他渐渐冷去的手,抽泣着皱眉试探道:“傻木头,别再死性不改的自欺欺人了,承认吧!你心里其实很不甘心,对不对?你其实一点儿都不想死,却又不得不死,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是那种因为一语不合,便会负气自尽的人!你若心痛到只剩寻死求解脱一途,必是有人逼得你走投无路,对不对?!你休想用死来瞒我!你的仇人,我一定会查出来的!等着……我必会替你报仇!”

    =====第三次剧终======

    79 寝食难安(结局三后续)

    叠翠仙境。

    道人见花无缺服毒自尽的惨状不免咋舌,倒抽冷气道:“罪过,罪过。原来上仙的手腕,比散人我还要凶残,您……”

    仙童未等道人说完,竟一拍棋桌,站起了身,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江小鱼!你这没良心的笨色鬼!这么傻的把戏居然都识不破?你既然早猜到自己一不留神,那花无缺便会自尽,居然还敢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闭眼?!”

    道人劝道:“也许正是因为这把戏太傻,三岁小孩子都骗不住,小鱼儿绝想不到花无缺竟会用这把戏来骗自己,也想不到一向重诺的朋友竟然会食言,才……”

    仙童一屁股又坐下了,摇头叹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道人叹:“这花无缺一世坎坷,被邀月玩弄于股掌之间,受尽屈辱,却被不明真相的生父奚落,才会一时负气而寻了短见。他说得声泪俱下,江小鱼……兴许是动了恻隐之心,才会着了他的道……”

    仙童运气道:“恻隐之心?他不是个永远都不会可怜别人的恶人么?怎的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道人见这仙童一会儿怪小鱼儿“没良心”,一会儿又怪他“为何动了恻隐之心”,真是快气糊涂了,心中苦笑,忙岔开话题道:“那……上仙,花无缺死后,困在老鼠洞里的三个活人,将如何脱困?”

    仙童气道:“我已懒得再给他们安排际遇,反正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道人笑道:“上仙,做事要有始有终,这下棋也不例外。既然您交给散人来安排,那我便斗胆给他们找个归宿,看您是否满意?”

    仙童没好气的道:“你说说看。”

    道人道:“您这残局,变数其实不下十种,但确实都比较惨烈。最简单的结局当然就是让他们知道真相,全部自相残杀或自尽而亡,一了百了,或者干脆就让他们被活活困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让他们全活下来为好。您既然没兴趣听,我便说得简要些吧。这邀月和江枫陷于绝境之中,本就是生死悬于一线,是恩怨最容易化解的时候。江枫被花无缺良言相劝之后,想了很久,将信将疑的去找邀月问话,二人竟化解了误会。江枫承诺,若邀月发誓再也不为恶,便任凭邀月处置。邀月居然也答应了。”

    仙童奇道:“他们居然肯和好?那小鱼儿……”

    道人道:“

    小鱼儿此时冲了进来,红着眼睛质问邀月:‘你对无缺究竟做过什么?他为何会突然想不开自尽?’

    邀月听闻无缺死讯,微微一惊,赶去查验,才确信花无缺确已毒发身亡。

    邀月故作冷淡的问江枫父子二人:‘他死之前,说过些什么?’

    江枫未料到这孩子的气性竟如此之大,有些内疚,叹息道:“他刚才曾来劝过我,劝我来找你化解误会,我脾气急了些,当时说了两句不大中听的话,没想到……”

    邀月默默思了很久,有些黯然,但只是冷冷告诉小鱼儿一句:‘他练功走火入魔,早已精神失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次,他终于还是发疯自尽了……’

    小鱼儿根本不信,但外面前来营救的人已将门打开,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邀月寻到出路,下令宫女将花无缺的尸首带回移花宫厚葬,小鱼儿并不阻拦,只要求也去移花宫玩玩,长长见识。

    花无缺死了,移花宫与慕容家,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瓜葛。邀月决心退出江湖,她处置江枫的手段,自然是让他再回移花宫。江枫和小鱼儿都在移花宫住下了。江枫发现,邀月从天外天回来之后,虽每日与自己谈心叙旧,但多少有些郁郁寡欢,夜里时常神情恍惚。

    一日深夜,邀月午夜梦回,无心睡眠,在宫中闲游,却远远望见暗处隐约有一条披头散发、身着白色寿衣的鬼影。那鬼影面色发青,浑身伤痕累累,身边薄烟萦绕。

    邀月见此鬼影,竟有些惊喜,急忙问:“无缺?是你么?你是哪一个?是自尽的那一个么?”

    那鬼影飘渺应声:“师父英明……”

    邀月骂道:“不听话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谁允许你自尽了?怎么一句话都不留?我且问你,你如此擅作主张,是不是想劝江枫回心转意,又怕他万一浪子回头、与我和好之后,我临幸你的事情,便很难隐瞒?你猜想这事情江枫若是知道了,会觉得不堪,就又会变卦?还怕另一个你对我仍存有非分之想,会找江枫的麻烦,横生事端?所以才灭了自己的口?”

    鬼影默了一瞬,哽咽着答:“师父英明……”

    邀月见这鬼影依旧恭顺,便鄙夷的冷笑道:“你这次回来,是来向我邀功的么?你以为自己如此做,算是成全了我,我便会念你的好、领你的情么?痴心妄想!实话告诉你吧,你便是江小鱼的孪生兄弟,我养你二十年只是为了让你们兄弟相残而死!月奴那贱人生的贱种!你无论做多少多余的事情,来讨好我,我也始终只会把你当成一个讨人厌的贱种来看!”

    鬼影又默了良久,用颤抖的声音答:“师父,您现在告诉徒儿这些,早已无关痛痒,因为徒儿马上就要去投胎了,什么都不会再记得。徒儿投胎之前来见您一面,并不是想来邀功的,而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情:我死,并不是想成全您,而是因为我很恨您。您若是还终日记着徒儿,寝食难安,那便是徒儿对师父最好的报复……”说着说着,双眼竟流出了血泪,惨状令人毛骨悚然。

    邀月见这鬼影的惨像却似司空见惯,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怒吼道:“我会记着你?我会寝食难安?别自作多情了!在我眼里,你连狗都不如!快去投胎吧!我会当作那贱人从未生过双生子,我也从未把你抱回来过。休要再来烦我!”

    那鬼影很是听话,未再吱声,便退去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有宫女禀告邀月,少主的墓,被人挖开,尸首不翼而飞,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江小鱼。邀月恍然大悟,昨日的鬼影,多半是小鱼儿假扮的。但小鱼儿走之前似乎并未将真相告诉江枫,邀月便当作没发生过任何事,私下也没再派人去找小鱼儿。

    从此之后,江湖一片平静。邀月与江枫与世无争的生活在移花宫里,再没有外人知晓他们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过得是否真的幸福……”

    仙童听了这安排,对小鱼儿的气早已消了,叹道:“小鱼儿确实聪明,扮鬼查出了真相。虽然他也想替无缺报仇,但……江枫毕竟是他们的生父。而无缺的遗愿似乎也是希望邀月能幸福、江湖能平静。小鱼儿,他最终还是放弃报仇了,还劝邀月不要终日寝食难安,果然是个洒脱的人。而邀月,她是否有折磨,折磨究竟有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道人笑道:“天谴,不一定非要用死,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

    仙童又想了想,不禁嗔怪道:“老道!你怎么对江枫这么好?万事皆由他起,花无缺也是被他活活气得自尽的,他怎么到最后什么都不知道?气节比命还宝贵?一人死换万人生?说得好听,这花无缺还真是很听父亲的话,说让他死他就死。不错,他一死,江枫与邀月一讲和,便可以成全几乎所有的人。世上不会再有杀人成性的兄长,不会有想要报复而重新危害武林的邀月,不会有江氏一族的丑闻,不会有手足相残的悲剧,皆大欢喜。花无缺用死来守口如瓶,他是谁,他一生是怎样被对待的,他又为了什么而死,除了追根问底的小鱼儿之外,这世上根本没人知道,也许大家还真以为他只是发疯自尽的。而这江枫,一席话就断送了花无缺的性命,还让小鱼儿终生痛苦的为他守着秘密,而他自己,居然找回了真爱,又当了一回英雄,光鲜亮丽,名利双收……这两个儿子,也太过孝顺了吧。”

    道人怀着半分内疚道:“您说得虽然有理,但江枫乃一代大侠,光明磊落,从来无心为恶,只是被邀月蒙在了鼓里。他性格耿直,若有必要,也确实是会舍生取义的。给他恶报,似乎于天道不合……

    仙童怒道:“天道?什么狗屁天……”

    道人忙截口道:“上仙,看样子,您还是想悔棋?已经迫不及待了?这次要从哪里悔?”

    仙童嘟囔道:“从江枫拂袖而去那里开始吧。小鱼儿犯一次浑,我这里便要替他抵上百年的道行……”

    道人道:“所以你苦笼师兄步步都很小心,一直让小鱼儿即使犯浑,都绝对不会出岔子。他若不戴这主角光环,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仙童不解道:“主角光环?是何物?从未听过……”

    道人道:“没什么,只是一种世道不公的特殊优待罢了。”

    仙童纳闷道:“世道不公……确实不公。我只是奇怪,为何每次小鱼儿犯浑,遭殃的都是花无缺呢?拜托,江小鱼,这次别再发挥失常,振作些吧,下次,我可不一定还乐意给你机会。”

    80 同棺而眠

    天外天。堆满死老鼠的狭长走道里。

    小花浑身颤抖,称自己对世间已经了无牵挂,小鱼儿紧紧抱住了他,却趁机从背后敲了他的昏穴。小花立时失去了知觉,小鱼儿把他轻轻放平,在他身旁守了一会儿,等着见识那神奇的冰心诀。半晌,却仍没有半点动静。

    无缺的鼻息……越来越弱了,身上也已渐渐开始显现出一些之前未有过的伤痕。小鱼儿赶紧封住了他全身各处大穴,将其救醒。

    无缺缓缓张开眼,从那忧伤而迷离的目光来看……还是小花。

    小鱼儿问奄奄一息的小花:“敲昏穴也没有用?和我在一起,你果然变强了。执意不放那个兄长出来自救?真的这么想死么?”

    小花觉察到自己全身穴道被封,即使不封,他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动了。他目光呆滞的望着小鱼儿,似是小鱼儿无论再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令他再有丝毫的动摇。

    小鱼儿见小花对自己的问话没有反应,便没好气的道:“你若引剑不成便服毒,服毒不成便咬舌,咬舌不成便一直不让那个兄长醒,用内伤耗死自己……那,我也没辙了,怕了你,想死就死,随你的便吧。”

    小花的目光,平静而坚决。

    小鱼儿没眼色的嬉笑道:“这几种死法,若要我替你选一种的话,我觉得……果然还是现在这个,用内伤耗死自己的死法最好。咱们被困在这陵墓里,迟早要死,等死这件事,本就很无聊。你若是能多活上一会儿,那在你断气之前,起码我还能有个伴儿,我说话也有个听众……这样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小花皱了皱眉,眼神中竟透出一丝好奇。

    小鱼儿道:“什么?点了别人全身的大穴,连哑穴都点了,还能和他玩什么游戏?但若解了你的穴,难保你不咬舌、自断筋脉什么的,还是谨慎一些为好。玩?可以玩呀。我看着你的眼睛,猜猜你现在想说的话,我若是猜对了,你便眨一下眼睛,如何?”

    小花未置可否,只疑惑的眯着眼,看小鱼儿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小鱼儿盯着小花的眼睛,托着下巴,开始神婆般的猜了:“你现在……很想死,而且还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你死的样子,尤其是不愿意让我看见你死的样子,对么?你若不是被封住了大穴,又还有些力气走路的话,便绝不会还靠在这里,而是会走到一个没人能看见你的地方自尽,对么?”

    小花眼神中透出些许惆怅,眨了一下眼睛。

    小鱼儿笑道:“死前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太好满足了。走,我带你去找这样的地方。”说着竟抱起了他。

    小鱼儿见自己怀中的小花虽无法挣扎,但神色却不免有些慌乱和不悦,便笑道:“你现在想,我究竟要带你去哪里?还有一点点恼怒,想着,我带你走便走,不背着,却为何要像抱女人一样的抱着?究竟是何居心?是不是在故意捉弄你?”

    小花不情愿的又眨了一下眼。

    小鱼儿抱着小花,边走边笑道:“我若是背着你,还怎么看你眨眼睛呢?况且,你腹部受了重创,背着会压到伤口吧。抱着你,虽然让你看起来更娘气了一些,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大方一点,凑合凑合,别计较那么多了嘛。带你去哪里?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比上次在山腹里,还要豪华很多倍的地方……说起山腹,这次的情形,似乎和在山腹里很相似?那时候,咱们也是被困在了一起,你也是死也不肯睡,还被我点了穴……”

    小花听着小鱼儿这唠唠叨叨的一通侃,神色不再慌乱了。他听小鱼儿提起山腹中的种种,便会心的笑了笑,似是也忆起了当时的情形。

    小鱼儿叹道:“你能如此乖的听我的安排,真的是很难得。你这人……看似是个怎么都行的和事佬,但实际上却是个牛脾气,打定主意便倔得很。印象里,好像除了点穴、伤重不省人事或者被药迷晕,你就永远不会乖乖听我的安排似的……”

    小花竟脸不红、心不跳的又眨了一下眼。

    “敢顶嘴?待会儿有你好瞧的。”小鱼儿被气得直笑,他颠了颠小花的身子,道:“对了,你的体重,这些日子似乎增了些,移花宫的吃食,果然比较好么?还是你兄长的胃口比你好?”

    小花淡淡的笑了笑,无法作答,只能无力的靠在小鱼儿的肩头,任凭他继续啰里八嗦、自以为是的解读自己的想法,任凭他又把自己拐到一个未曾去过的奇异地方。

    ===

    机关扭动,石门翻开。小鱼儿抱着小花,进了陵墓中最中央的石室。光线幽暗,壁上的灯火居然是绿色的,给屋内每件器物上都染了一层绿。

    石室正中,台阶之上,停着一口宽大的青玉棺,棺盖半掩着。这棺材所用的玉石甚为纯净,寒气逼人,棺身通体碧绿,花纹精美,花卉鸟兽,都雕得栩栩如生。

    “这棺材,不错吧,魏无牙为自己准备的。躺在里面,阴凉、解暑、不生虫~你喜欢睡在这里么?”小鱼儿把小花轻轻放进石棺里,替他整好衣冠之后,才问了这一句,他的声音在墓室中回荡,眼波中竟也有了些温柔。

    让我死得有些尊严么?如此体贴,对于小鱼儿来讲,已属难得。小花感激的望着他,微笑着眨了眨眼。

    小鱼儿殷勤的问:“你现在很满足,很高兴,对世间再没有任何留恋。只要我盖上棺盖,便再也瞧不见你的死相,你就能在这里面安安心心的等死了,是么?”他的语气一点都不伤感,倒像是在祝福对方获得解脱。

    小花仰望站在棺材外面的小鱼儿,神色安详,微笑着合上了双目,已不准备再睁开。他耐心的等待着,等着眼前的光线彻底暗下来,等着听小鱼儿把石棺合上瞬间的那一声钝响。

    小花等的事情没有发生,却听一个距离自己耳边很近的声音道:“这里面……果然宽敞,魏无牙虽是侏儒,但他备的棺材,却也没有做得窄些。”

    小花吃力的睁开眼,赫然发现小鱼儿也已坐到了棺材里,不免有些吃惊。

    一粒药丸,小鱼儿又将一粒药丸捏在手中,发出得意的坏笑了。那邪气的笑容挂在嘴边,虎牙露出,在棺材绿光的映衬下,令他看起来……像一只索命的难缠小鬼。

    小花正望着小鱼儿愣神,却听见他笑嘻嘻的问:“上次从你身上搜到的□□,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此等良棺,这里仅有一口,我和你挤一挤睡,介意么?”

    恐惧。小花的眼神里略过了一瞬的恐惧,但马上便又归于了平静。

    小鱼儿笑道:“你以为我舍不得死?只是随意说说?”

    小花狐疑的眨了眨眼。

    小鱼儿对小花抛了个媚眼,咬着嘴唇笑道:“死……的确是有些不舍得。但现在反正已无活路,你若死了,便只剩我一个人阻碍那一对至尊情侣的谈情说爱了,不如……”

    小花的目光变得很不屑。

    小鱼儿笑道:“你认为这个理由是扯淡?好吧,确实……那我再想个好一些的。我想想啊……在山腹里,我说让你好好睡一觉,你不乐意,说要与你结拜,你不也乐意,说要娶你,不乐意,说要与你同生共死,你不也乐意……”

    小花的目光变得有些迷惑。

    小鱼儿无赖的笑道:“你问我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这人太难伺候,我早已怀恨在心。现在,你已经没有不乐意的资本了,我若偏要与你同生共死的话,你又能奈我何?”

    81 以死相逼

    小花的眼中顿时透出了些焦虑。

    小鱼儿侧目瞧了瞧小花,挑衅的笑道:“你说当时你根本就没答应过我?根本就不存在誓言?还在猜这毒我究竟会不会服?我说要与你同生共死,其实只是顺便,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讨厌被渴死饿死。这毒这么高级,比饿死渴死强上百倍……我是一定要服的,不但要服,而且还要赶在你死之前就服。你不是喜欢做个美梦再死、而且死相漂亮么?那我干脆就横尸在你面前,也让你见识一下我漂亮的死相,看看我是不是……会变得比你还漂亮~”说罢“啊~”的张开嘴,慢慢把药往嘴里送。

    泪光,小花的眼泪竟又被急得在眼眶里打转。

    小鱼儿见状笑道:“你说让我别做傻事?出路一定会有?”

    小花忙又眨了眨眼。

    小鱼儿拖长音笑道:“你让我别吃?也可以呀。我觉得你我相处得太久,已有些腻烦了,现在想让你那个兄长出来陪我玩玩。这邀月既然能命令你兄长把身体让给你,那我,是不是也能命令你把身体让给他呢?”

    小花的眼中竟透出了些许愤怒。

    小鱼儿笑道:“你听出来了?我是在要挟你?没错,就是要挟。但你不是对世间已经了无牵挂了么?怎么还会被人要挟到呢?你……还敢死么?你敢死,我就敢吃。你猜,我这是不是在吓唬你?”

    小花低垂眼帘,不敢再与小鱼儿对视。

    看来……这家伙是认输了。小鱼儿解开了小花的穴道,小花猛的喘了几口气,怨念的盯着小鱼儿,却还是没有力气骂他。

    小鱼儿躺在了小花的身边,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用手支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我这人……虽然看上去很不牢靠,但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你知道的,别的不敢提,我的运气向来不错,脑子也很好用。”

    “再……信你一次?”小花侧头凝眉望着小鱼儿,他的眼睑越来越重,眼中却仍充满着迷惘和犹豫……

    小鱼儿自信满满的道:“对,信我,只要你肯信我,你便不会死,你的人生也不会只剩下痛苦。你睡醒之后,也一定还能再见到我。”

    小花思了很久,才用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好……再信你最后一次……你……别又诓我……如果……你敢骗我的话……”语声渐弱,话未说完,人已昏了过去。

    小鱼儿看着小花精疲力竭的睡脸,粗看面色,又有些分不清是生是死,虽有些心疼,但见他呼吸均匀,已然睡熟,竟冷笑着自言自语道:“不骗你?不骗你的人才是笨蛋!”

    “谁是笨蛋!”无缺猛的张眼,怒目而视,那眼神狠如豺狼,确实像是要咬人,小鱼儿被吓得一激灵,忙翻身跳出了棺材。

    他终于醒了么?小鱼儿好奇的盯着棺材,只见棺中冰雾萦绕,棺中之人轻合双目,似是漂浮在云中。他全身的伤口都结上了一层细细的冰晶。少顷,冰晶瓦解,那伤口,也随之不见了。

    这兄长还真是能干。看来,他暂时又死不了了。小鱼儿望着在棺中运功疗伤的无缺,干笑道:“邀月改主意了。现在咱们四人要专心练功提升功力,合力破门。恩怨的事情,出门再说。进展不错,我和我爹已经练成了九重的嫁衣神功。你师父还没看见人,估计,现在还在练功呢吧。”心想:别等他出手了,自己赶紧把最新的情况告诉他吧……

    棺中的无缺,似是怨气冲天,恨不得马上就冲上去杀了小鱼儿,但他却没有动。因为他也察觉到自己如今已旧伤复发,完全动弹不得,听这仇家如此解说,便张开双目瞪了小鱼儿一眼,无力的呵斥道:“练成了?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出去开门?”

    小鱼儿嬉皮笑脸的道:“好好好,少主大人,您别生气,这伤,您先在这里慢慢疗着。小的不打扰您了,这就去找出路。”说着便欲撤离此间。

    小鱼儿本已快走出石室门了,却忽听那棺中之人在身后小声自言自语的骂道:“哼,恬不知耻的窝囊废……又把自己快弄死了,才来求我帮你保命?你若还有点血性……倒是真死一个给我看看!”

    小鱼儿攥紧拳头,真想回去抽这嘴贱家伙两巴掌,却也不知道,倘若真的这么做了,到底打的是敌人,还是朋友?这口气,还是忍了吧,这坏脾气的兄长,可是哄了小花半天,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

    ==========

    小鱼儿走出墓室,又闲晃了两圈,看见江枫在运功破门。小鱼儿与老爹合力吆喝着劈了两掌,果然……还是不行。

    出路没找到,门没劈开,人,却饿了。没吃的,就喝点酒来解渴充饥吧。小鱼儿溜去藏酒的石室,开了一小坛酒,痛饮了两口……酒虽是好酒,但没有酒友,这酒喝起来还真是无趣。小鱼儿忽然有些好奇:那兄长,他爱不爱喝酒呢?

    这酒,小鱼儿拿了三壶。自己喝一壶,手里拎了两壶,孝敬老爹送去了一壶,便折回了墓室。

    墓室的棺材之中,已然空空如也。这兄长,又带着重伤乱跑……诈尸一般的不安分,爹说想让他死很难,也确实不算太夸大其词。

    他,到底诈尸到哪里去了呢?小鱼儿东游西逛,在一间石室的门口,发现了目标。

    花无缺,他面朝外,石雕般的立着,闭目调息,周身环绕着冰冷的真气。

    “喝酒么?”小鱼儿笑着把酒壶递了出来。

    对方没睁眼,也没答话。

    小鱼儿笑道:“伤得那么重,调息怎么不打坐或者躺着?却要站在这里?”

    花无缺:“……”

    小鱼儿见对方仍不答话,便向前走了两步,抻着脖子张望门里,问:“你身后这间石室里面是……”

    “再往前半步,就要你的脑袋!”一个冷冷的声音恐吓道。

    小鱼儿停下脚步,瞄着石室的门,左右晃了晃脑袋,道:“看见了,门里面的是……邀月?她还在练功?练了这么久,居然还没练成?好慢。这明玉功,你师父要冲破第九重的关口,所以,她现在才练到第八重,对么?你现在是第几重?第七重?”

    花无缺:“……”

    小鱼儿见他默认,便显摆道:“我和我爹的嫁衣神功,刚才可是都练到第九重了。你这么弱……还是别总想着杀我爹了吧。”

    花无缺听小鱼儿挖苦,竟没有动怒,只是闭目反唇相讥道:“哼,你如此想,只能说明你没见识。这两种内功截然不同,根本不能仅凭重数来比较,不一定重数高的便厉害。这明玉功的第八重,我若真练起来……料想也应不算太难。只是我现在还没打算练罢了。”

    小鱼儿笑道:“能练为何不练?我看……你只是在吹牛。”

    花无缺冷冷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配与我师父并驾齐驱,如果她都练不到第九重的话,我又怎配练到第八重?况且,这功夫驻颜的效果太强,若是年纪太小便练成了的话,人便长不大了。否则……”

    小鱼儿笑道:“否则?否则你早就练成了?口气倒是不小。难道你故意不练第八重,是想等自己长得再大些,好与你师父般配么?”

    这兄长怒道:“放肆!”

    小鱼儿调笑道:“害羞了?难道……”

    花无缺瞪眼喝道:“住口!再不住口,休怪我……”

    小鱼儿接茬道:“无情?你本就无情,我才不会觉着奇怪呢。开开玩笑,何必认真?不过……你对邀月这么忠心……替她护法,怎么也不进去呢?还刻意离她很远,背对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睁?”

    一掌切来,又是直取要害,小鱼儿见这疯子又冷不丁出手夺命,急忙招架。你攻我挡,二人只动手、不动脚,瞬间在原地已拆了十招。

    82 四人齐聚

    不分伯仲。十招过后,小鱼儿向后跳开,笑道:“怎么样,不光是内功,如今我的拳脚功夫,也已今非昔比~想一招杀我,并不是太容易了吧。”

    花无缺哼了一声,冷冷道:“不挪步子比的话,你的拳脚……还算凑合吧。但若加上身法,估计你连我在哪里,都不一定能找得到。移到你背后,在后心上插一刀,或者直接把脑袋切下来,不费吹灰之力。”

    小鱼儿暗暗冒汗:万幸万幸,刚才这几招果然精妙,若不是小花早在当初跳舞的时候就露过这些招式,自己早有准备,光凭看这兄长与爹对阵的几日功夫,再聪明的脑袋也是来不及琢磨出破解之法的。不过这兄长,怎么突然就怒了呢?他对邀月的感情,果然好可疑……嘴上却笑道:“后面的话我没听见。‘你的拳脚还算凑合吧’这句话,算是夸奖么?”

    花无缺冷笑道:“厚颜无耻。对付你,我脚都未动,而且只用了一只手,你便已应接不暇了,还敢在此夸口?”

    小鱼儿笑道:“不挪步子,是因为你要为邀月坐阵护法,不想让开门口的位置,怕我溜进去偷袭她,同时也是为了节省体力。只用一只手对付我,是因为你的左臂已被我爹折断。你虽用冰心诀暂时冻上了伤口,但其实还是不能太着力,对么?不打了。你……还是先好好疗伤吧,老子可不想占你的便宜。”

    “哼,劝我好好疗伤?疗谁的伤?”花无缺见小鱼儿未再靠近,便又冷笑一声,合上双目,继续站着运功。

    沉默。小鱼儿虽还想探探这兄长的口风,但见他闭目调息,完全不理自己,想来还是在死撑装硬,那内伤并未完全摆平。他带着伤跑过来,是担心邀月的安危么?算了,先让他调息一会儿吧。于是小鱼儿便闭了嘴,只边喝酒,边游游逛逛的在无缺身边溜达,瞅着门里的邀月运功吐纳。几股很强的寒冰之气交织着流转于她的周身,似乎很厉害?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好安静……小鱼儿摇了摇头,咂了口酒,觉着在此间的三人之中,竟只有自己是个活人。

    “呀!你师父怎么了?难道是走火了入魔?”小鱼儿发觉邀月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对,忍不住惊叫,却见花无缺仍不睁眼,似已入定,便继续道:“不骗你!看!她的脸变透明了!”

    无缺听言猛惊回头,睁大双眼向门里观瞧。果然,邀月的皮肤变得光亮晶莹,甚至有些透明,似乎她脸上的血管都能隐约可见,这人……看起来不知是像玉,还是像冰。

    这兄长失声道:“练成了……她居然在这个时候练成了?!”他眼中竟同时迸出了欣喜和痛苦的神情。

    小鱼儿奇道:“练成了?这怪样子竟然是练成了?”

    花无缺似有些失落的喃喃自语道:“练成了。没想到,她看不见江枫,苦练二十年,都练不成……见了江枫,却马上就练成了?!”说罢竟气血翻涌,似是又岔了气?他赶紧又转回了头,闭目调息,生生把喉中的血又咽了回去……

    运功疗伤必须断情绝义。他动了情念?小鱼儿忆起江枫说的冰心诀要义,心想不妙,忙安慰道:“练成了,是因为她很恨江枫吧,恨意使她很专注?你运功不专心而岔气死翘的话……邀月她一个人即便是练成了这第九重,也是对付不了我和我爹两个人的~”

    花无缺仍不言语,但小鱼儿此话一出口,他气息便平顺了些,脸色也回缓了些。

    小鱼儿心中窃喜:这怪人果然比那小花好哄得多,便又转移视线道:“对了,问你件事情。你之前说自己从不说谎,还说那窝囊废已死。那刚才他怎么……又好好的活过来了呢?你故意骗我?”

    花无缺闭目长出了一口气,恨恨道:“谁稀罕骗你?他没死,我也很意外。我本以为他终于可以乖乖的永远消失了。都怪那个讨人厌的铁心兰!若是我一见面就杀了她,不留这个祸根,那个窝囊废便不会仅仅是见到她坠塔,便又被吓醒了。”

    小鱼儿此时心中竟还有点泛酸,想:吓醒?小兰,对于那情种,果然很重要。重要到会有起死回生的疗效么?真是不服不行……

    兄长听小鱼儿不答话,竟问:“怎么?你刚才与我说了这么些,只是惦记着那个快死的人,所以才要讨好我,来打探他的消息么?你想不想……现在就看见他?看看他是怎么死的?”说罢竟狞笑着睁开眼,有些兴奋的盯着小鱼儿,等他答话。那阴晴不定、毫无理性可言的眼神,令人完全无法猜出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

    “不不不,我暂时还不想见他。”小鱼儿见他似是要玩儿命,忙一脸真诚的道:“那个又多愁善感又鸡婆的人,其实很难相处、很烦人的……”

    花无缺只“哼”的冷笑了一声,闭目不再言语。

    足音,伴随一股凛冽的真气而至。邀月,从石室中走了出来。

    无缺知邀月已走近了,忙转身低头行礼道:“师父。恭喜师父大功告成。”

    邀月并未看他一眼,只冷冷的问小鱼儿:“你们也练成了?”

    小鱼儿笑道:“练成了。我已经摸清楚了,另一道石门直通外面,只可惜……打不开。我爹,他正在那里等你。”

    邀月只冷冷说了三个字:“带路吧。”

    ====

    小鱼儿带着邀月和花无缺,去与江枫汇合。他竟然还没忘了那短剑,神秘兮兮的凑近邀月道:“宫主。借一步说话。”

    邀月瞥了无缺一眼,无缺便识趣的停住了脚步。

    小鱼儿又向前走了十步,料想这一听八卦就会死的兄长,应该是听不见自己和邀月咬耳朵了,才压低声音道:“机缘巧合,我爹找到一把宝兵器,觉得不错,便托我转交给您,不知您……”说着便递上了那把碧血照丹青。

    邀月见小鱼儿笑得很诡异,皱了皱眉,居然想也没想便接过了剑。她抚摸着剑身,冷冷道:“果然是一把好剑。”

    小鱼儿笑道:“您喜欢收下的话,我爹他一定会很高兴。”

    邀月的心竟怦然动了一下,但她却仍只是冷笑道:“哦?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留着罢,给它找个好去处……”

    不多时,四人在洞口石门前重新聚齐。邀月和江枫再次碰面,又默默瞧了彼此一眼,心中不禁感慨:合四人之力,便能破门么?石门一破,就是所有事情的终结了么?

    四人运足功力将掌力同时向石门齐发,响声震天,地动山摇。但那石门……竟还是没动。如此铜墙铁壁,魏无牙一生的心血结晶,果然很了不起。

    形势很不乐观,小鱼儿依旧在笑着说风凉话:“完了完了,如果当世最强的两个人都劈不开这门的话,我看大罗金仙都救不了咱们了”,一面却在扫眼观察周围的三个人:无缺,他似乎什么都没想,师父劈石,他便跟着劈石,师父停手了,他便站着闭目运功疗伤,心静……人果然会变得如木偶一般的无趣。江枫,自从骂过小花之后,他就一直心事重重,是在纠结要不要与邀月讲和么?邀月,她似乎也注意到无缺的伤势加重了,未再勉强这兄长换小花出来,也未再理他。不过,适才她收下了那把剑,现在为何不马上将剑取出,去劈那石门呢?难道……她其实并不怕死在这里,也不着急出去?

    “无缺……”,邀月这一声轻唤,打断了小鱼儿的思绪。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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