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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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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空 作者:林子律

    第12节

    节目开始前还和乐融融,开始后就是残酷厮杀,不仅延续了前一季的“追逐+做任务”模式,还加上了小组之间的互相抢夺线索的规则,有时甚至面临撕x的危险,也更加具有可看性了。

    赵荼黎和沈谣抽签时没在一组,和他一组的是个综艺咖大前辈,而沈谣却和年轻的女歌手搭档。

    他拿到第一个线索,任务提示在沈谣那组,前辈无奈道:“看来我们要直面沈谣啊。”

    赵荼黎笑:“我去收拾他。”

    等遇上不明就里的沈谣一组时,对女歌手没法直接肢体接触,赵荼黎仗着沈谣没反应过来游戏规则,迅速从背后抱住他压在自己胸口,抢走了任务卡。其手段之高明,作业之熟练,沈谣还懵着,赵荼黎已经风驰电掣地跑了。

    他听到后面沈谣崩溃的声音:“赵荼黎!我要跟你绝交!”

    赵荼黎回头倒着跑,喜气洋洋地挥了挥任务卡:“风太大!听不见!”

    导演表示,真是自带喜剧效果的一对冤家。

    作者有话要说:  人送外号“沈差点”√

    ☆、同心

    一天摸爬滚打的录制结束时已经晚上九点,最终赵荼黎和沈谣两个组都在中途被淘汰,被第一季的班底拿了胜利。

    “全速前进”的录制是隔三天录一场,赵荼黎觉得学是彻底不用上了,和沈谣确定了毕业论文的内容后索性远程联系老师。

    他们回到酒店,太久没有长时间的跑动,沈谣关上门,顺着墙坐到了地上,假惺惺地捂着腿喊疼。赵荼黎擦脸,完毕后走过去把他拉起来,沈谣记仇中,恶狠狠地隔了衣服咬赵荼黎的肩膀:“今天抢我任务卡!”

    赵荼黎冤枉:“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啊。”

    沈谣瞪圆了一双桃花眼:“那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上来就动手。”

    他歪理多,赵荼黎直觉不能再这样惯下去,否则要不了两天非上房揭瓦不可。于是一躬身把人扛在肩上,顺着房间转了两圈,沈谣拍他的背,然后感觉身子一轻,被晕头转向地扔到了床上。

    “小沈同学属狗吗?开始咬人了?”

    “你不要乱来啊!”

    正要压下去,床上那位刚才还在说腿疼的人立马要踢他。赵荼黎娴熟地避开,单手抓住沈谣的脚踝,然后把他往床尾拽,沈谣连人带枕头拖行,他要拿枕头扔赵荼黎,对方武力值到底高些,轻松加愉快地把沈谣擒拿了。

    单手解皮带,然后义无反顾从旁边顺了条录制节目时发的绸带,绑住手腕摁到头顶。赵荼黎双手抱在胸前,腿压住沈谣手臂,冷笑:“礼物呢?”

    睚眦必报!仗势欺人!臭不要脸!

    沈谣的骨气持续了三秒钟,立刻从善如流认错:“你把我解开,给你拿礼物。”

    赵荼黎跟他谈条件:“说点好听的,高兴了给你解开。”

    沈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荼黎哥哥,帮忙解开一下,我手腕疼。”

    赵荼黎傲娇道:“不想听哥哥,一听这个我就生气。”

    沈谣:“老公,解开。”

    赵荼黎:“……你表情还能再正直一点。”

    这么一闹腾,为何生气又被赵荼黎抛弃到九重天外。他慢条斯理地脱了鞋,刚才解开了皮带,露出下面一双纤细的脚踝,牛仔裤此时正松松地卡在胯|骨上,小腰一把两手能握住。沈谣骨相好,肌肉匀称,衣衫半褪时最性|感。

    沈谣这条裤管宽些,赵荼黎顺着裤脚、沿腿骨摸到膝盖。他的敏感处赵荼黎如数家珍,其中之一便是膝骨下方,轻轻搔过,沈谣就一阵战栗。

    他手被绑着,运动过度大腿和肋骨下方都有些酸软,被赵荼黎一撩拨,更加受不了。沈谣让他别闹,哪知赵荼黎变本加厉地空余一只手从上褪下了他的裤子,此刻居高临下地看他,嘴角邪邪扬起。

    “才摸了两下就有反应了,要不要这么喜欢我?”

    沈谣被他说得偏过头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留给他一只通红的耳朵,升高的温度从额角耳根一路蜿蜒到脖子,顺着衣领似乎能看到他连肩骨都泛起绯色。

    赵荼黎好整以暇地用手指覆盖住他勃|起的地方,隔着内裤轻柔摩|挲。埋在被子里的人发出小猫叫|春似的声音,双腿微微夹紧了不让他看。

    他笑容渐深,俯身去含住了沈谣露在外面的红耳朵,舔得耳蜗里听到水声,湿漉漉地说:“害羞啦?”

    那张潮红的小脸终于肯显山露水,桃花眼也像清晨雾气中的小溪一样,润泽清亮地看向他。沈谣说话带了浓浓的鼻音,听上去委屈至极:“你又欺负我……”

    赵荼黎听了这话,在他下身不断挑逗的手指轻巧拨开内/裤伸进去,整个握住。沈谣的嘴角漏出一丝呻//吟,随后就收不住了,在他不断加快的频率里沉醉地喊他名字,赵荼黎不知道这家五星酒店隔音是不是无懈可击,连忙以吻缄口,卷过他的舌不断吮吸,刺探他的喉咙。

    沈谣被他的吻和手指送到巅峰,轻轻喘息,不时发出嘤/咛,下/身不着寸缕地只觉得有点冷。快|感稍微平息,他看赵荼黎伸手拿烟,问他:“不做啦?”

    赵荼黎停顿片刻,把烟放回去,在沈谣唇上轻吻一下:“明天去广州,怕你走不动……要不给我含出来?”

    沈谣顺从地点头,伸手就要解他裤子。

    在这种事上他们都没有特别的禁忌,除非异常过分的癖好。

    他怕痛,赵荼黎就每次轻手轻脚,哪怕是绑他都小心地松开些力道。此时沈谣跪在地毯上,赵荼黎怕他感冒,扯下一床被子垫在膝盖那,然后看着他漂亮的爱人,这角度看过去沈谣的睫毛很长,刚高//潮过眼尾一片粉红,当真是开了桃花的艳丽。

    他亲吻兴奋起来的器/官,舌尖顺从地从头舔到根部,再整个含住吞|吐。

    沈谣老鄙视赵荼黎技术不过关,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力度轻,含得深,自己眼泪不断在淌还要坚持取悦他。含了一会儿,沈谣模糊地抱怨难受,赵荼黎拉着他的胳膊把人提起来双双躺在床上,插|进他两腿之间。

    “嘘,”按住沈谣的惊讶,赵荼黎一边吻他一边抽//动起来,“我不进去……乖……”

    很快在混乱的亲吻和爱//抚中他就射了,浊//液沾上后面,沈谣有点纠结,他还是想赵荼黎进来,因为这样有点痛。

    沈谣摸了摸自己下面,告状:“还是破皮了。”

    罪魁祸首哭笑不得,最终洗漱完后给他擦了层芦荟胶消炎,抱着睡了一晚不说,还被迫要挟唱了两首摇篮曲。

    赵荼黎无奈道:“我生日,怎么是给你唱歌?”

    沈谣眼睛半睁半闭:“包里有个盒子,给你的礼物,自己拿?”

    累得筋疲力尽,又来了一炮,赵荼黎其实很不想动。可沈谣掐准了他的好奇心重,果然没多久,还是挣扎着起身了。

    拆开盒子,赵荼黎皱眉:“这不就是我送你的那个手环?”

    沈谣拿脚尖碰碰他的后腰:“你看里面的刻字。”

    love is young。开头是l,结尾是y,刚巧他们名字的首字母。赵荼黎被他的小心思结结实实浪漫了一把,他戴上问沈谣:“好看吗?”

    对方有点骄傲地自我夸奖:“我的眼光真不错,比想象中还要合适。”然后拉住赵荼黎的手腕,在内侧脉搏跃动的地方印下一个吻。

    翌日机场出发,楼陌瞥了一眼他们俩,随意问道:“沈谣今天走路怎么有点怪怪的?昨天累着了?要不要跟节目组说你俩别每期都跟了。”

    她问的是录节目的累,沈谣却不可抑制地理解错误,幸好戴着口罩看不出脸红,赵荼黎假装看风景,端的是一个事不关己。

    了解规则后,录制就变得轻易。

    休息期间他们在酒店查资料写论文,偶尔穿戴伪装到录制城市的著名景点转一圈,被拍到也不打紧,每次都有经纪人或者助理跟着。先前有粉丝偷偷跟在后面,次数多了大家都习惯了同进同出。

    有期做任务时沈谣得去赵荼黎那拿线索,他气势汹汹,想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哪知刚靠近,赵荼黎就双手奉上:“宝贝儿你拿去吧。”

    旁边导演气急败坏又好笑:“你们俩就不能象征性的打一下吗?”

    于是又一番互飙演技的对手戏,赵荼黎开玩笑说:“录个节目也要不忘本职。”沈谣得意地拿了任务卡,轻佻地拂过他下巴:“小样,真当我好欺负?”

    节目边播边录,实时热度一路走俏。

    赵荼黎和沈谣两个组各拿了一次冠军,在新人里算是不错的战绩。节目组看他们来电,另两个前辈和女歌手的年龄差也挺有意思。再加上现在真人秀炒个cp再正常不过,索性专门设置关卡给这两组,次次撞到一起。

    联想到后来综艺前辈与女歌手成了真情侣,导演组还真是用心险恶。

    第二期里沈谣有次做任务要打电话,他和搭档的女歌手挂着通话却火急火燎地原地转,十分认真地跟对方说:“我手机不见了,真的啊包里没有!”

    女歌手一愣,没反应过来,和他一起着急:“啊!那怎么办!”

    沈谣:“完了你在哪我过去找你吧,手机丢了节目组会让我赔吗……!”

    另一个组的赵荼黎刚好路过,围观全程后凉凉地对着镜头开嘲讽:“知道我为什么说他傻了吧,没吃药。”后期剪辑的字幕配合地做了个沈谣的大头效果在屏幕最边上,皱着眉委屈脸。

    赵荼黎看到这里时,摸着沈谣的头说:“你真的太蠢了。”

    沈谣怒目而视,把他手拿开,憋出一个字:“滚。”

    播出后网友高呼好看,还刷起了“黎谣cp”。在“相爱相杀”的设定下,时而抱怨“老是眉目传情真是受够了拿朕的黄金狗粮来”,时而捧心“谣谣这是直接把任务卡给黎哥了大写的宠”,时而还指手画脚“敢问赵荼黎是蓝组派到红组的卧底吗老是帮做任务,为了谣谣赢一局也是拼”。

    同人剪辑和段子层出不穷,一时间原本特不受待见的cp粉简直扬眉吐气。

    有了真人秀的曝光率加持,活跃在大银幕的演员也能够为人所知,形象随之立体。尽管有“人设”的偏向定位在,赵荼黎有时的腹黑和沈谣智商“120和2”之间的波动,还是很符合本人的性格。

    节目后期制作得当,给他们剪了无数个表情包。后来《寒焰》的微信群里聊天,萧明卉和唐韶齐熟练的运用自如,“赵荼黎挑眉gif”“沈谣委屈jpg”。

    当事人默契地表示:“再发这个友谊的小船就没法荡起双桨了。”

    最后一期常规赛播出正值平安夜,黎谣cp各自的组都夭折在三分之二的地方,排名不理想没进季后赛。而这一期取得了当季的最高收视率,节日照样蹭蹭上涨。

    播出时,赵荼黎和沈谣汲取之前的教训,没出门,用家里蹲的方式庆祝了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电视里播放着“全速前进”,他们俩一个粉红一个浅蓝的外套,两团亮色不断地上蹿下跳,现实中的厨房也是充斥不安。

    赵荼黎在沈谣的指导下学做饭,他伸出两个手指,万般不情愿地拨弄了一下铲子。

    沈谣无语:“烫不到你,这么娇气以后怎么嫁到我家?”

    赵荼黎:“不是说好的你做饭吗?”

    沈谣:“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吃了?”

    赵荼黎:“点外卖。”

    沈谣憋不出话了,他很想说赵荼黎只花不赚,可分明不太对。最终他气急败坏地拿起铲子,把这位立志要学会做饭嫁入沈家的同学拍出了厨房。

    一顿饭做完,真人秀也进入了最后阶段,赵荼黎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沈谣冷漠地在他面前。一抬头,电视里正播到休息站的自己问另一个嘉宾:“刚刚发生了什么?”后期在他脑门儿边配了一串问号,又是个可以预见的现成表情包。

    沈谣:“你别吃了,没你这个男朋友。”

    真人秀结束而余温尚在,曝光率达到一个顶点,沈钧终于发了宣传曲v和长达5分钟的片花。

    《春日绿闪》的宣传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地亚手环,锁住一生,珍爱永久(被拖走

    开车有风险打卡需谨慎qaq!!!

    ☆、绿闪

    宣传曲是顾旻写的,他到底深有体会还是陷入太久已经无迹可寻。歌词缠绵,曲子带了一点蓝调,经由低沉的男声唱出来,配合辗转的画面。

    “湮灭光害你的爱情,海风痴缠笑意透明。”

    评论里一水儿的嚎啕大哭表情,沈谣想自己的花式流泪表情包又得到了填充,连忧伤都忘了。倒是赵荼黎,连续把这段v看了好几遍,专注程度让沈谣小心翼翼地想,难道赵荼黎这么喜欢吗?

    他藏不住话,直接问出来,赵荼黎坦然道:“很喜欢啊,见过章先生之后就更喜欢了。”

    沈谣:“我觉得有点太……不平坦了,不似真事。”

    赵荼黎知道他喜欢平顺,这类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即使演过也无法释怀,暂停在曲子里两个人接吻的画面——画室里五彩斑斓,黄昏的花影在地上影影绰绰,赵荼黎搂住沈谣的后腰,无限风情里交换夹杂一丝欲|念的吻。

    他问沈谣:“好看吗?”

    他承认电影是美的,点点头,赵荼黎继续说:“故事是别人的,我们都作看客。”

    难得迸出几句墨水味浓郁的话,沈谣细想是这个道理,但他片刻后严肃地把那支v从头到尾观赏一遍后,纠结道:“我叔是不是谈恋爱了?”

    赵荼黎一口水险些没喷出来:“沈导?”

    沈谣皱眉说:“他剪辑风格都变了,以前又不是没导过爱情片……不过每年被爷爷逼婚,我要是他,早疯了。”

    他的性取向虽然沈诀和沈钧都一清二楚,但默契地瞒住了家里人。赵荼黎听他忧心忡忡的唠叨“以后我也被逼婚怎么办”,不由得跟着担心起来。

    沈谣最后说:“算了,我还年轻,大不了破罐破摔,反正他们舍不得打我。”

    赵荼黎无语凝噎地想,他和沈钧某种程度上,实在是如出一辙的想得开。

    宣传曲叫做《光害》,甫一发布便在视频网站的音乐榜单上牢牢地占据前三甲。顾旻自己创作居多,很少屈尊给别人写歌,这么一来更是高高地把看客的胃口吊起来,更有一大堆顾旻的粉丝表示“冲着歌也要去支持票房”。

    沈钧开始把他们抓回去跑宣传,行程中第一站便是c城,沿长江,是沈谣老家。

    这座城市与拍摄内容无关,更和剧情里的两位主人公没有半点联系,绝对是沈钧私心。沈谣这么问他时,对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场地就在你家外面的那个u,给嫂子通知了,来不来还另说。”

    沈谣炸毛:“太过分了!居然跟我妈说!”

    沈钧好整以暇:“这不是给你跟家里出柜做准备嘛,你哥都不怕,你怕什么。”

    沈谣持续炸毛:“放屁!沈诀不是她亲生的,我是!我会挨打的!”

    说好的舍不得打你呢?

    事实上,赵荼黎和陈如瑾女士第一次见面并不是想象中的火花四溅或者剑拔弩张,他给沈谣挑完衣服,对方去开门,喊了声妈妈。陈如瑾走进来,先是抚平了沈谣肩线的一条褶皱,然后看见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笑了笑。

    沈谣眉眼长得像她,赵荼黎没来由地想。

    陈如瑾温柔地说:“这是荼黎吧?你好,我很喜欢《寒焰》。”

    她说话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教养,又因为曾经在文工团做了多年的歌唱家气息平稳,让人一听就心生亲近,对赵荼黎和蔼中自有长辈的风度,相处之时十分舒服。

    沈谣鼓起腮帮子问她:“您待会儿去看试映吗?”

    陈如瑾道:“你想我去吗,题材特殊,我得顾忌你的感受,要是觉得尴尬就不去了。”沈谣松了口气,陈如瑾继续说:“等上映我偷偷去看。”

    赵荼黎:“……”

    沈谣:“那您还是偷偷看吧,让大哥请您,他答应了包场。”

    陈如瑾说话算话,没去他们的试映会。介于见面会不算大型,沈钧不喜排场铺张,只做了个简单的提问环节,就直截了当地进入了观影。

    他们这才第一次看了《春日绿闪》。

    开篇便是一个办公室,章译言眼角有细纹,他书桌上相框里是两个少年。

    在他的复杂表情里,回忆缓缓拉开帷幕。阳春三月的气候并非明媚,二十岁的章译言挽着一个女伴的手匆匆走过历史悠久的石子路。罗马街头,人们穿着鲜艳夸张,刚下过一场大雨,章译言的肩头还有些湿润。

    他走过著名的许愿池,惊鸿一瞥。

    随后在一个现代艺术的画展又见到许愿池畔的人,他正在注视一幅海上生明月的画作。都是中国人,漂泊异乡而且兴趣相投,顺理成章地相识。

    童素明跟他提出当模特的要求时,他故作矜持地偷了香。童素明回家想了一夜,后知后觉地误读了什么,第二天再见面,竟主动地吻了他。章译言原本逗他好玩,这下却再也若无其事。

    他们的暗恋压抑又愉快,藏在异国他乡,无人知晓。画画时情到深处,一夕缠绵,花的影子落到童素明肩膀上,他低低的喘息混了哭腔,全部淹没在急促的吻中。

    “我不喜欢后悔。”

    “缪斯,来,帮我看看这幅草稿。”

    “绿色的光晕?”

    “很罕见,看到的大概有好运气。”

    “那……以后我们买一个古堡,这幅就挂在大厅里。”

    陪着裱画、做设计图,罗马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而毕业总要来,他们回国后,章译言一帆风顺,童素明却始终抑郁不得志。

    “我们谈个条件,你让译言好好地结婚生子,回归正常人生活,我送你去国外深造。”

    “不用了,章夫人,我会离开,但不是因为你——没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

    如此分别又是好几年,童素明功成名就地回来,在咖啡店被章译言叫住,他的眼神像是找回了丢失多年的珍宝。

    急转直下的剧情,伴随压抑的配乐与音效,轻而易举地让观众沉浸在里头,鼻尖酸楚。互相伪装,再轻易地被揭穿了面具。

    “我装不出,一看到那些素描……全是你,我没法告诉自己不爱了。之前是我咎由自取,装作不在乎伤了你,现在无论如何——给我个机会?”

    “过段时间我要再去次意大利,那些画……”

    深夜的床上,他拥抱章译言,对方披着一件衬衫,偏头吻他的太阳穴:“全都帮你找回来,相信我,等你回来。”

    这就是最后的对话了。童素明在托斯卡纳走过他们当时说好要一起去的地方,画了许多画。他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孤身一人,他最终抵达了托斯卡尼的小镇,躺在葡萄架下,想他们的青春年少。

    “现在是回国之前,去机场的车上,此前写过,‘章译言说他不爱后悔,我亦然。这许多年来,我始终注视着他一个人,迄今为止还欠一句爱他’。多希望不用面对现实。”

    “妈,我做好决定了,这句‘我愿意’,我要留给他。”

    章译言把自己关在工作室等航班归来,却从电视上看到了空难无一生还的新闻。

    悲伤却平静的旁白:“后来我见到他的遗物,大概是天随人愿,他永远不用再面对复杂的感情和错综的现实了。”

    最终画面切回了办公室,这像是一场漫长的回忆。章译言的手指拂过相框里童素明年轻的脸庞,起身把相框扣在了桌上,走出房间。

    他去了一个画展,四周雪白的墙上挂了朝霞、枯枝残叶和雪后的阿拉斯加,全出自同一人之手。章译言伫立在一副横向构图的油画前。

    这幅画他看着童素明完成了草稿,却时隔九年才终于得见成品。

    平静的海面,落日混合了千百种红色显得壮阔绝望,最顶上是一抹绿色闪光。明明是静态,却有稍纵即逝的美感。油画的右下角署名熟悉,标签上写了创作年份和画家,“童素明”三字后打了个括号,已故。

    章译言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四周的人来了又走,没人打扰他。

    “其实一直没有说过,我最喜欢的也是《绿闪》。”

    戛然而止,赵荼黎觉得眼睛酸,他伸手一擦,竟然抹出了泪。他去看沈谣,对方的侧脸线条紧绷,整个人都是一种悲戚的难过。

    他趁灯没亮的时候,去握住对方。沈谣立刻抓住他的手,扭过脸来,他眼圈通红,刚才床戏时他还害羞地捂耳朵,此时鼻音浓郁地问赵荼黎:“那什么,你有卫生纸吗?”

    观影结束后许多小姑娘的眼妆都哭花了,沈钧花了大价钱和人情找来奥斯卡最佳配乐得主编曲,音乐从头至尾若即若离。

    最悲情处的戏里一滴眼泪都没有,戏外人却听着小提琴的幽泣不可自拔。

    那天沈谣终于承认这个他们付出了大半年去准备的电影是好作品。沈钧请他吃火锅,九宫格,赵荼黎心情好,连辣的东西也吃下去——虽然付出了拉好几天肚子的代价。

    如此直到翘首以待的正式上映,那几天沈谣忐忑不安地蹲在他们同居的房子里等评价。题材特殊,他没法当做寒焰一样随波逐流。

    好评中有零星的批评声音,票房却一路走高。虽然放映场次被限制,可上座率极高,这样的盛况对于一部感情有些小众化的影片来说着实难得。

    沈诀从微信给他发了一堆票根,矜贵地点评:“哭戏很不错,但是有些地方还有进步空间,特别是后面,可能再过几年你去看,会想戳死自己。”

    沈谣:“懂,就跟你现在看你的出道作一样。

    沈诀:“……兔崽子。”

    他承认自己的表演还有很多漏洞,尤其是重逢后的戏码不太收放自如。

    那段时间,沈谣常常沉浸在剧本的故事中,竭力避免把自身当做童素明。其实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镇定自若,他容易过度的代入,总觉得在故事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地想象以后生离死别。他有短暂的情绪失控,整夜的做恶梦,以为身在空难现场,没有眼泪,半夜醒来时还好身边躺着赵荼黎。

    这人呼吸平稳,偶尔夹杂两句梦呓和轻微的鼾声,手臂抱住他的腰,悄无声息的提醒他故事中的情节并不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

    难以名状的心酸和痛楚,现在看来都很值得。

    豆x评分上了8,诟病的地方也有,说他们矫情地扭曲事实。沈钧如同没看见似的,把接下来的工作都扔给烁天这个冤大头发行方,他问沈谣:“一起去玩?”

    沈谣:“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他关于沈钧恋爱的猜测在沈诀那里得到证实:“好像是个女作家,在巴黎一见钟情。”

    对此沈谣长吁短叹:“他还说要当一辈子钻石王老五呢。”

    赵荼黎鄙视他:“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赚大钱,娶个腰细腿长的媳妇儿,生个大眼睛的小萝莉。”说罢他扫了沈谣两眼,挑剔道:“腰细腿长勉强够格,就是生不了小孩,算了,我将就要吧。”

    沈谣瞪他:“死萝莉控。”

    赵荼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倒是梳个双马尾满足下我啊。”

    口头掐架,却还是黏在一起窝在沙发上分吃橘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虽算不上,也自得其乐地圈禁在了二人世界。

    戏里都是惨烈的天人永隔,沈谣翻了翻凄惨的影评,问他:“你说我们是不是命犯太岁啊,每次拍戏都没个好结局。”

    赵荼黎把最后一瓣橘子塞给他,柔声道:“因为坏结局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把电影写了

    嗯尝试着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估计看到这里的你也忘记了剧情(不。

    ☆、年关

    题材特殊引来的干涉并没有因为摘取了金麒麟奖就有所减轻,在票房持续走高的第三个星期一开始,《春日绿闪》被紧急喊停,陆续地撤下了院线。

    投资全部收了回来,发行方最后赚了一笔不多不少,已经比想象中的好很多。沈钧拿了钱人间失踪,说要好好放松下。网友们枪口一致地骂起了某总局,说性解放多年还在搞取向歧视,获奖影片在国内被禁了,简直是社会的倒退。

    赵荼黎到不觉得很意外,他咬着一颗苹果说:“这不是很正常嘛,自古以来有几部海外获奖片被恩准公映。这个普及度我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沈谣不知道在看什么,捧着平板表情严肃,眉间拧出一道小褶皱。赵荼黎只当他又在看什么舔屏向快剪,或者乱七八糟的小黄短片——《绿闪》里那两场欲盖弥彰的床戏,给饭圈无数剪刀手提供了现成的素材。

    过了会儿,沈谣趴到他腿上,献宝似的举起平板:“这个剪的好棒啊。”

    他为了表示自己听见了,吝啬地把目光从毕业论文上移开,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却再也移不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熟悉的标题和投稿时间……

    赵荼黎目不忍视地移开,旁边沈谣还在碎碎念:“up主绝对是学过的,虽然没有江久那么专业吧,但是绝对也……你看看这些专场和卡节奏,四部影片剪在一起,年代都不一样居然还能有这么完整的故事性。”

    他最后斩钉截铁地下结论:“是个大手。”

    赵荼黎权当他在夸奖自己了,被迫陪沈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弹幕飞过去一排又一排的文艺感言,赵荼黎看完,只觉得全身都被大卡车碾了一遍。

    这种费力不讨巧还有可能曝光身份的事,他再也不干了。

    《绿闪》拍完,可生活却像是上了一个新台阶,四周的人都在飞速变化。

    江久和殷牧垣还没正式同居,他们俩都有工作。他不要殷牧垣帮忙打通关节,在工作室当了一年半的摄影师后,拍图风格和理念很对某本时尚杂志新上任的艺术总监的胃口,所以辞了现在的工作,准备开年就跳槽。

    沈钧完成了大工程,和女友在阿根廷大瀑布边住了一段日子,每天变着花样在朋友圈晒恩爱,唯恐亲戚朋友们不知道他终于尝到了爱情的甜头。跨年时映着异国他乡的烟花,他向那作家求了婚。

    而沈诀,依然与富二代不咸不淡地处着,没说在一起,可到底比旁人亲密些。他的新电影席卷了全球票房,人气在国内几乎达到了出道以来的巅峰。

    难得没有人作妖,日子过得让人厌倦平稳的时候,农历新年即将到来。

    赵荼黎终于恋恋不舍地和沈谣告别。一年前他们合作了《寒焰》,从室友变好友,分开时并未有任何波澜,回家后分别接到了通知,沉浸在即将饰演情侣的各怀鬼胎里。

    这一年他临走前把沈谣死死地按在怀里,吻顺着眉骨烙在眼皮、鼻梁,最后落在了那两片薄唇上。他仿佛叹息:“真舍不得你。”

    沈谣回抱他,在玄关处递过去一条自己的围巾:“见围巾如晤吧,注意身体。”

    回家那天,沈诀接的他。时隔近三年,他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年少荒唐,只是到底不敢再太过亲近,他不问沈诀到底拎不拎得清,这个答案没那么重要。

    “我想跟妈妈出柜。”沈谣坐在副驾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要我在旁边拦着吗?”

    他看了沈诀一眼,仿佛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最终摇头道:“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把你卷进来。再说以前……是吧。”

    沈诀坦然道:“过去的事不用提了。”

    车窗外是千篇一律的干枯稻田,冬天覆盖上塑料大棚,高速公路的绿化带把尽头的铅灰苍穹的切割成两条长长的布片。沈谣塞着耳机,留了一边听沈诀说话,他们之间很少有语言为主的交流,沈诀好似一夜想通,把他当大人看了。

    沈谣忍不住问:“你和那个……”

    “他叫谢安闲。”沈诀知道他想问什么,索性一股脑儿全说了,“美国认识的,他那会儿念硕士,现在毕业了。如你所见,就是个没屁用的富二代,学商科的,现在靠家里的关系在做电影投资。”

    沈谣一点都不关心“小谢哥哥”是做什么的,他直奔主题道:“你喜欢他吗?”

    这问题在沈谣心中一点都不难回答,他向来认为答案是泾渭分明的两个极端,喜欢,或者不,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沈诀却沉默了。

    他开车时眼皮半搭,看上去有些疲倦。沈谣试探道:“要不你停在旁边,换我来开吧。现在我开车还可以……”

    “大概能算喜欢。”沈诀突兀地说,他没精神似的眼睛蓦然亮了亮,随后挑起了一个吝啬的笑来,“是挺喜欢的。”

    沈谣和谢安闲只有一面之缘,接不上茬,索性“唔”了一声,算搭了他哥的腔。

    他从不自作多情,也对沈诀足够了解。他们在这点上近乎默契的相似,桥归桥路归路,前事再不追究,所有的关系都断干净才开始下一段。

    “想什么?”沈诀问他。

    沈谣低着头,很愉快地答:“你一说他,我就很想荼黎。”

    航班是黄昏时分抵达的,因此再到家已经过了晚饭点。沈司令是军人作息,从不等他们吃饭,回家时沈司令出门锻炼去了,只有陈如瑾在。

    “妈,我们回来了。”沈诀帮沈谣提着行李箱,他从孩子的年纪起,便和陈如瑾相处多年,这声“妈”早已炉火纯青,没有一丝罅隙。

    陈如瑾在泡茶,夜间不宜再饮绿茶,她便选的滇红。含笑让他们去洗洗,因过年时家中佣人放假,陈如瑾亲自下厨给两兄弟做了饭。她的手艺好,做的东西不是川菜的风味,清淡可口,晚上吃反倒养胃。

    沈谣喜欢喝粥,一口气喝了两碗,他很久不回家时仿佛不懂什么叫细嚼慢咽似的,总是吃得像饿了好几天。豪气干云地一抹嘴,把空碗推到旁边,又伸手拿了盘子里的一个虾球放进嘴里,起身走人。

    “我吃饱了,妈,大哥,你们慢慢吃。”

    陈如瑾笑吟吟地给沈诀夹了个芦笋:“你们俩好像关系变好了?似乎很久没听他叫你大哥了吧,我就说,亲兄弟哪来的隔夜仇。”

    沈诀拿不准她知道多少,过去两三年他和沈谣很少同时出现,父母猜测他们吵架,觉得是沈谣迟来的叛逆期。这会儿陈如瑾开玩笑般提起,沈诀只好说:“是,以前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说开就好。”

    她频频点头,甚至很有少女气息地拍了拍手:“我就说,你们俩怎么会真吵架。从小到大谣谣最喜欢你这个大哥。”

    这下他是彻底不知道怎么接话,扒拉掉最后几口饭:“妈,我也吃饱了。”

    沈谣幸灾乐祸地围观了全程,给“吃饱”的沈诀丢过去一个橘子,互相交换眼神。

    他得意忘形:“也只有妈妈治得了你咯。”

    沈诀翻白眼:“就你话多。”

    在家安稳地呆了几天,沈谣本来打算直接跟陈如瑾明说,被沈诀拦住了:“又脑子进水了?现在提,万一妈妈翻脸了你去住哪,等过了大年,要回去之前再说,实在不行就跑,回学校去现在有片酬,不怕他们断你粮。”

    沈谣一想,只觉得十分在理,于是严肃地说:“那我听你的,别坑我。”

    事实证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沈谣耐着性子在家陪父母,今年的年夜饭在他们家办,届时沈家一大家子都会来。奶奶已经谢世三五载,沈老爷子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耄耋的老人了,大家考虑到这一层,最近都是年年齐聚。

    三十前一天买好了菜,陈如瑾掌勺,沈谣和沈诀都打下手。自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没有“君子远庖厨”这么一说,沈司令压根没打算养两个绅士。

    沈钧也回来了,带着他的未婚妻,相貌平凡知书达理。小儿子也有了着落,沈老爷子看上去十分开心,精神都比平时好。

    下午时分,长辈们凑了两桌麻将,小辈中沈家老二的一儿一女去缠着沈诀聊天了。沈谣百无聊赖地剥瓜子,和赵荼黎隔着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有人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然后脖子就被搂住,沈谣头也不抬:“够了啊叔叔。”

    沈钧心情好,问他:“小诀说你打算今年跟家里出柜,真的假的?”

    “不……”沈谣本能想否认,半晌叹了口气,“我没准备好,怕他们生气。”

    “大哥肯定会生气,搞不好拿军用皮带抽你。”沈钧恐吓他,“我小时候被抽过,可疼,一下去就是一条红紫的淤血。”

    沈谣被他说得一抖,沮丧道:“那我不说了。”

    把小孩彻底唬住了后,沈钧这才马后炮道:“你就没想过,也许大哥大嫂早就知道了呢?”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往家里带过人,正经交往的也就荼黎一个,他们有那么与时俱进吗?”

    看来在他的意识里,沈锋司令和陈如瑾女士还是解放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一对。沈钧暗自好笑,揉了揉沈谣的后颈:“你爸妈问过你谈恋爱吗?没有吧;给你介绍过门当户对的女孩儿吗?我记得也没有——对你又不像对沈诀,老问,‘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不是说明他们根本都对你的感情不上心。”

    沈谣又嗑了个瓜子,忧心忡忡道:“放屁,那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我还小。”

    大概此时说出自己谈恋爱,沈司令的第一反应是“早恋”,浑然不顾他过完年都快二十一了。

    沈钧见他顾虑前后的样子,跳转话题和沈谣聊起了自己将来的结婚计划,顿时小侄子更忧愁了,木着一张美人脸听他东拉西扯。

    年夜饭桌上,沈谣心里有事,沈诀以外的其他哥姐伙同来灌酒。最终喝醉了的沈谣从晚上八点半一口气睡到了十二点,被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吵醒了。

    家里还是很吵,他房间在楼上,隔着一层地板依稀听见下面打麻将的声音。沈谣难耐地翻了个身,拿枕头盖住自己脑袋,摸了手机来看。屏幕亮得眼睛有点疼,沈谣揉了揉,看到一堆赵荼黎的未接来电。

    这人仿佛忘记了还有别的联系方式,从11点多开始,锲而不舍地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中间最长的间隔是五分钟。

    沈谣一愣,打开微信回他:“怎么了?我才醒,年夜饭被灌了酒。”

    赵荼黎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他说“喂”,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开了床头灯,桌上有一杯水,沈谣拿过来喝了,凉到胃里。他咳了两声,这才重新调整情绪:“荼黎,新年快乐,什么事啊?”

    沈谣半开的窗,朴素厚重的遮光窗帘被西风吹得掀起一半,夜色带着迟迟未散的硫磺味扑进房间里。他赤脚坐在床边,握住冰冷的陶瓷杯子,身后炸开一朵烟花,流光溢彩。

    “新年快乐。”赵荼黎平静地说,“我跟我妈出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每写到敏感的地方就忍不住申明,兄弟le其实还是亲情线,刚开始写的时候没有想好(原谅一个没有大纲的我吧qwq)可能表达没有很清晰。哥哥对弟弟是疼爱,弟弟对哥哥就是崇拜多过喜欢,他们那会儿非要说是正儿八经的年少荒唐,再加上也没牵扯出什么来就及时抽身了,写这个只是因为想说沈谣这个人其实傻傻的,没闹出什么来……责任的话也不一定就是谁的。所以,嗯,谣谣的真爱还是黎黎呀w 至于“我教你啊”那点,毕竟最开始提到过他不是很在意性的人(比如和黎哥还没确认关系就啪了),比较在乎的是感情,而且也有前任所以他当然会知道的多一些∠( ? 」∠)_

    ☆、重逢

    沈谣刚从混沌中被迫醒来,头痛欲裂四肢绵软。赵荼黎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在他周转不灵的脑子里投放了一颗□□,平地炸起了朵蘑菇云,轰得四境八荒寸草不生。

    他干巴巴地说:“……啊?”

    电话那头的赵荼黎彻底折服在这人宠辱不惊的平静里,好气又好笑:“我跟我妈出柜了,年夜饭桌上,当着一大家子人。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是个不知好歹的同性恋了,我在大街上,四周没人,正在找地方凑合住。”

    沈谣眨眨眼,消化了他的信息,张口就问:“那你……现在冷不冷?”

    千里之外,赵荼黎站在一地萧条的鞭炮红衣里,他拉着个行李箱,两个小时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亲人的谩骂让他几乎心灰意冷,连一句辩白也懒得,长这么大第一次径直地离家出走了。等到了大街上,才想起这天是除夕。

    他没指望沈谣能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安慰,说白了这是他的家事。可对方哪一句问询,让赵荼黎一颗冻成石头的心就这么慢慢复苏了,连脚底的炮衣都像春天落下的一场花雨。

    赵荼黎笑了一声,温柔地说:“不冷,戴着你围巾呢。”

    沈谣:“带钱了吗?”

    赵荼黎:“都在身上,证件也在,我打算去找个档次高点的酒店住……尽量别被拍到。”

    沈谣斩钉截铁道:“既然带了证件也带了钱,你找最近的一趟航班,到我家来。”

    他“啊”了好几声,对方却坚持说:“让你过来就过来,大年夜的……凭什么住外面,明天还初一要吃饺子呢,去买机票——算了我帮你买吧,你赶紧想办法去机场。”

    说罢就把电话挂了。赵荼黎哭笑不得地站在当场,片刻在刚过零点的大街上,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的士,司机似乎孑然一人,以为遇到同病相怜的小辈,和他聊了一路,硬是没认出副驾驶上的年轻人是某个眼熟的明星。

    沈谣雷厉风行,找他要了证件号买了凌晨四点的夜班飞机。直到坐到位置上等待起飞,赵荼黎才切实地有了离开的感觉,他惴惴地想,“这次离家出走玩大发了。”

    他整夜不曾安宁,一闭眼就是母亲凄厉的指责和旁人冷漠的目光,而实在太困,赵荼黎最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给赵荼黎订好机票后,沈谣仿佛酒醒了一半。他在迷糊中睡了个回笼,掐着时间起床,把酒气熏天的外套扔到洗衣盆里,再拿了件新的披上,房间没开空调,又没暖气,他赤脚洗了脸,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冷,坐在床边搓了搓脚趾。

    沈谣轻手轻脚的摸出卧室,家中老小都已经休息,客厅里的狼藉也收拾干净了。他打算偷偷跑去机场把赵荼黎接回来,哪知刚走到楼梯口,走廊灯就亮了。

    动静有这么大吗?

    他惊恐地回身,唯恐被他爸发现暴打一顿,却见沈诀披着外套站在门口,睡眼惺忪,眉头紧锁地问他:“去哪儿?”

    “你车钥匙借我下。”沈谣向他摊开手,迅速招供,“男朋友来了,去接他。”

    男朋友?清早六点?沈诀目瞪口呆,在自己听错了和沈谣梦游中坚决地选择了后者。可从没听说梦游的人还能认知正常的对话,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沈谣不耐烦地小声催他:“赶紧的。”

    大约是意志支撑沈诀爬起来的,他不怎么清醒,换做平时就算不跟着一起去,也断不会轻易放沈谣这个点出门。他只是回房把钥匙拿出来,递过去:“路上开慢点,接到人之后也别满大街找酒店了,带回来就行。”

    沈谣的表情活像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但他到底没表现,简单说了句谢谢。

    机场离市区不算太远,车里放着催眠的轻音乐,沈谣心想沈诀平时都在听些什么,这样能不疲劳驾驶吗,颇为嫌弃地按了停止。他一路无声,赵荼黎此时在万里高空,却一直靠近他,想到这层,沈谣立刻有些兴奋起来。

    就快见到他了。

    到达机场时人烟稀少,雾气蒙蒙的城市正在苏醒,黑夜破晓之时,一个晴朗的黎明。

    沈谣靠着到达大厅的一根柱子,哈欠连天地等赵荼黎的航班落地,等他从关内出来。大年初一的清晨,还没有太多的人,沈谣戴着墨镜和帽子,裹得结结实实,像个变态。他就那么专注地等,终于看到了赵荼黎。

    那人走出来时埋着头,拖了个不大的行李箱,眉宇间都是长途跋涉的困顿。

    而沈谣的哈欠连天,在他们四目相对时立刻无影无踪了。

    回城时沈谣放了沈诀车上的轻音乐,赵荼黎貌似刚睡醒,眼角还有点红,一见便知是做了噩梦。沈谣单手掌方向盘,另一只握住了他的。

    他见赵荼黎不说话,就自行找了个话题:“我刚刚在那边等的时候无聊,太阳快出来了,然后一点点光。之前不知道破晓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好像明白了。”

    赵荼黎:“今天好像没有云,上面看日出,挺美的。”

    说完这句,沈谣不知道如何接话,于是安静了半晌好不容易开了尊口的人又沉默了。沈谣暂且没体会过出柜的压力——料想大年三十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这不像赵荼黎的作风可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想说时他自然会提起了。

    车开回家中,他们俩风尘仆仆的推开门,沈诀正在客厅里端着个白瓷碗喝汤。见沈谣回来,他拼命使眼色,意思是陈如瑾已经起来了。

    沈谣气音:“我去,不是吧,这都不到八点钟!”

    沈诀刚要开口脸色就变了,沈谣僵直着脊背向后转,不自觉地站成了一个军姿——小时候犯了错,沈司令多半是不屑动手的,直接发配到墙角罚站,久而久之成了心虚的习惯。

    陈如瑾站在走廊,手中还拿了个汤匙,见家里多了个人也不惊讶,慈祥地招呼道:“大早上的就知道往外跑,过来吃饺子。”

    沈谣去看沈诀,后者也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深呼吸,拽过赵荼黎的手腕把他拖进餐厅。好在没别人,只有陈如瑾,正在从锅里往外捞水饺。

    一人一碗,三个座位。沈谣坐下后解释:“妈,我那个……”

    陈如瑾面色如水:“食不言寝不语,我没教过你?”

    于是沈谣闭嘴。赵荼黎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吃,心想,“感情之前什么在家没人管父母宠得很这些话还有水分,做错事还不是要受罚”。

    待到陈如瑾吃完,慢条斯理地收拾了碗筷,对这两人说:“荼黎出去坐一坐吧,我叫沈诀给你倒杯水——你,过来坐好。”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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