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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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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苏 作者:古月音欠

    第5节

    “沈映初,你太自私了。你这样对荨雪姑娘公平吗?对你自己公平吗?”梓苏有些气愤,他没想到沈映初居然是这样的想法,明明不喜欢荨雪,却还是要自私啊把她绑在身边,一个女子一生,才多少个四年。

    “呵呵,你和你弟弟还真是一模一样,竟然有些明白古漓为什么对你如此执着了。”沈映初看着生气的饶梓苏,像极了那天在河边的饶暮晔,两人都是这般固执。

    “你说什么?”

    “没什么,先说好,我就在你这儿住下了。”说完,沈映初就真的在一旁的榻上躺下。

    “啊?不行,沈映初,你给我回去,难道你不知道我这儿很危险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苻檩还不知道古漓已经到了王都,若是沈映初被发现,那才是不打自招。

    沈映初撇了他一眼,不以为意,淡淡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苻檩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只要他不在,凭这些侍卫,还发现不了我,饶梓苏,怎么感觉被你小看了啊。”

    小团子慌慌张张跑进内殿,对着饶梓苏行了一个礼说,“饶公子,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月依姑娘来了,请饶公子快快穿戴好。”

    小团子进门的时候,饶梓苏下意识的看向沈映初的位置,而他早已消失不见,连他都没发现是什么时候的事。饶梓苏放下心来,看来真是他多虑了。

    “小团子,太后娘娘怎么会差人来看我?”梓苏与太后不熟,更不清楚她派人来的原因。

    “娘娘宅心仁厚,知道公子身体不好,特地命人炖了参汤送来,公子快去吧。”小团子进宫后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伺候太后娘娘,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好,我知道了。”

    “月依姑娘。”饶梓苏行了公子之礼,月依回礼。

    月依第一眼见饶梓苏时,为他身上的清淡气质所动容,她身处皇宫多年,从未见到过饶梓苏这样洁净的人,乌发束着青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黄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光。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俏公子的形象。

    可惜啊,这人连自己都看得嫉妒,怎么能活着留在皇宫。

    “饶公子,这是太后娘娘特命我送来给公子补身体的,请饶公子慢用。”月依说完把手上的黄瓷盅递给梓苏身旁的小团子,简单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留下,她更不用担心饶梓苏会不喝那碗参汤,他身边的小团子会替她督促,因为,这是太后娘娘送来的大补汤。

    小团子见月依离开,立刻端来参汤就要喂给饶梓苏,他听说太后娘娘的医术高明,特别是这药膳做的极好,知道吃了一定会对饶梓苏的身子有好处。

    “小团子,没事,我自己来就行。”梓苏看着小团子忙前忙后,轻笑一声,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饶公子是好人,太后娘娘也是好人,娘说,好人会得到上天的保佑,一生都平平安安。”小团子闪着大眼看着饶梓苏,那眼里有属于小孩子的澄澈,梓苏看的清清楚楚,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啊。

    他的爹娘是要下多大的决心,才会舍得把小团子送进宫来。

    “小团子,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儿吗?”团子因为他得罪了皇后娘娘,梓苏不能把他独自留下。

    小团子笑着摇摇头,“小团子不想离开皇宫,离开皇宫就意味着饿肚子,饿肚子就意味着要死掉,小团子答应过娘亲,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小团子,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死掉的。”梓苏摸了摸小团子的头,拿起参汤就往嘴里送。

    沈映初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一直说不上原因,等到饶梓苏准备喝参汤时,他突然现身掀掉梓苏手里的参汤,皱眉,“这汤你不能喝,有毒。”

    瓷盅落地破裂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参汤就洒了一地,小团子惊讶的看着沈映初,心疼太后娘娘的心意,“你是谁?不许污蔑你太后娘娘。”

    “饶梓苏,这种毒我见过,无色无味,吃了它五日后才会发作,五天内什么症状都没有,等到发现时一切都晚了。要不是你用的是白色瓷勺,或许连我都会被瞒过去。这个太后真是狠毒,居然会想要你的命。”

    “沈映初,你在说什么?”梓苏无语,他怎么又得罪太后了,连太后都想要他的命。

    “不许你胡说,太后娘娘是好人,她才不会害饶公子。”小团子恶狠狠的瞪着沈映初,咬牙切齿道。

    “呵,她要是好人,我沈映初岂不是圣人。”沈映初懒得和一个小孩计较,转身对着饶梓苏说,“看来这里不能呆下去了,饶梓苏,你今晚就得和我离开。”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这儿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既然太后都光明正大的向你下手了,其他人也不会坐以待毙,你还是和我走吧,古漓也好的差不多了,回风月楼后我们直接走,这样苻檩就追不上我们了,别想了,快走吧,难道你不想早些见到古漓?”沈映初看着饶梓苏犹豫,顿时无奈,他需要准备啥,明明是他沈映初才要准备吧。

    “好,但是,我要带着小团子一起走。”梓苏把小团子拉到自己面前,语气坚定的说。

    沈映初皱眉,他今日毫无准备,本来带上饶梓苏就算是很难逃出去,现在又加上一个小团子,他不觉得他有本事带他们两人一起出去。可是看饶梓苏坚定的眼神,沈映初就知道这事没得商量。

    “不,小团子不要跟这人一起走,他说太后娘娘的坏话。”反正团子是恨上沈映初了。

    “小团子,你不是和他走,是和我一起走,难道小团子不想去南方看看碧水青山了吗?”梓苏想,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带团子一起出去,让他继续在皇宫受欺负,他做不到。

    小团子想到饶梓苏给他讲的家乡的风景,心升向往,而且,饶梓苏走后,他就又得过以前的生活了,他不想再被人欺负,最后点头同意,“团子愿意去伺候饶公子。”

    梓苏牵着他的手,一脸笑意,“团子不是去伺候我,团子是要去找自己的生活。”

    第 23 章

    自那日之后,苻檩觉得再无脸去见饶梓苏,整日躲在大殿内批阅奏折,想着给怎么才能让饶梓苏原谅他。

    “皇上。”一声轻呼,如此熟悉的声音,苻檩觉得心安。

    “君越,你回来了。”苻檩抬头去看君越,吩咐身边的宫人们退下,只剩了他们两人四目相对。

    “嗯。”君越看了一会儿苻檩,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登基的压力,君越觉得苻檩瘦了不少,“你要我查的东西,我都查清楚了。”

    “那日行刺你的,是时月教的安焕,沈景枫最得意的弟子,可惜凭我一人之力,现在还杀不了他。”绒楚的死,除了苻檩和李绘书,最心痛的应该就是君越了。他是看着绒楚出生长大,早已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他私下不止一次的自责,因为他的疏忽造成了绒楚的死亡。

    “君越,楚儿的事……”君越不说,苻檩也明白。

    “我知道,皇上不必为我担心,我君越还没那么脆弱。”君越早已暗暗发誓,不杀安焕,他就永不娶妻,孤老一生。

    “嗯,那就好,朕让你盯得寅王府,可有什么新发现没?”苻檩登基,一切都已成定局,但他总不放心苻寅,若没有老皇帝的不杀令,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自小疼爱的七弟。

    “寅王倒是没什么大动作,只是,他的很多做法连我都猜不透他到底想干嘛了。”

    自恒王凌迟后,君越就命红梨和红芍仔细的盯着寅王府,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他有猜测,寅王可能一开始就对皇位不感兴趣,但是,这样的话君越就更加不明白了,既然他没觊觎皇位,又为什么要处处与苻檩作对,有时竟会逼的他毫无退路。

    “哦,怎么说。”君越的能力,苻檩一直是最清楚的,他能够准确判断事情的发展,并最快的想出解决办法,怎么还会有事难倒他。

    “恕我直言,皇上,我觉得寅王对皇位并没有兴趣。”君越本想行礼,但想了半天,似乎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行礼。

    苻檩嘴里抽搐,觉得已经不能再和君越正常的说下去了,他明明一直就在直言了,而且这声“皇上”也叫的没有一点儿尊敬,倒不如像以前一样相处。

    “君越,我们有言在先,私底下不讲君臣之礼。”苻檩不得不再次提出他们的约定,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君越浑身的别扭感……

    “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忘了,这‘皇上’叫的可真费劲,累的我都不想说话了。”君越一瞬间放松下来,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完全不顾苻檩的一脸茫然。

    苻檩无奈,似乎事情和他预想的有些差异,越来越偏离正题了,“君越,朕在问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苻檩,你以后怕是要有个大麻烦了。红梨打听到,寅王和李太尉幺女成亲这么久,还没有圆过房,你不觉得奇怪吗。”君越虽然一早就听说过,风流倜傥的寅王不近女色,但没想到他居然让刚进门的李绘画直接守了活寡,可惜了李绘画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奇女子,还以为嫁到皇家就会有至上的荣耀,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君越,你又在说胡话了。还有,老七有没有和李绘画圆房,这事儿就不用特地去打听了吧,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苻檩还在担心君越会因为绒楚的事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看来真是他多心了,他居然还有闲心去管他七弟的家事。

    其实君越没有挑明,那七王苻寅怕是对他这个二哥感兴趣。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张护卫差人来报,有人闯进了清庭院,要强行带走饶公子。”贵公公听说是清庭院的事,顾不得太多,急急忙忙的带着护卫进殿,反正清庭院要是出事,他们所有人也得掉脑袋。

    “什么?来者是何人。”苻檩匆匆的就往殿外走,君越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见见这个饶梓苏。

    “回禀皇上,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手持一把折扇,上面似乎还涂有迷药,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迷晕了。”护卫如实回答,但是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在听完后,又突然停下了匆匆赶路的脚步。

    君越立马反应过来,对着停在原地的苻檩,轻轻的道出,“是沈映初,古漓的好友。”

    “他倒是真的找到这儿来了。”苻檩只要闭眼就能想到那天梓苏绝望的眼神,就能听到梓苏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苻檩,放我离开。”

    苻檩自嘲的轻笑,他在饶梓苏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古漓啊,“贵公公,传朕命令,谁也不许伤害饶公子,放他们走。”

    君越看着苻檩落寞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他的无可奈何,情不自禁的叫着了他的名字,“苻檩……”原来你对他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委屈自己的地步,还真是需要重新认识你啊。

    沈映初刚带着饶梓苏和小团子出了清庭院,就被一群侍卫团团拦了下来,虽然他手里有撒有迷药的折扇,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等到迷药用尽,他们也会被抓住。沈映初是突然决定带饶梓苏离开,他没来得及准备更多的东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果然带两个不会武功人逃出皇宫还是不太可能。沈映初开始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饶梓苏和小团子会因为苻檩的偏爱平安无事,但是自己的话,怕是就没那么好命了,想到这儿,沈映初觉得自己的皮又开始疼了,这都是小时候他师父留下的阴影。

    “饶梓苏,记住,要是我们被抓住的话,你就告诉苻檩,说是我强行带你走的,千万不要让那个宋太后抓住你的把柄,不然你的小命,连苻檩都保不住,知道了吗?”沈映初思虑之后,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最为妥当,能够保全饶梓苏的性命。

    “沈映初,你什么意思?”

    “啊?”沈映初没反应过来,怎么饶梓苏好像生气了,他明明是为他好啊。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饶梓苏才不会抛弃你,做忘恩负义之人。”

    沈映初看着饶梓苏认真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是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固执的人了,“呵呵,我沈映初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丢掉性命,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尚有办法脱身,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保证你好好活着就行,宫外还有一大堆人等着你回去呢。”

    “走了。”说完,沈映初打开他的折扇,露出锋利的刀尖就向人群杀去,笑话,他沈映初也不是好惹的。

    奇怪的是,居然没人去接他的兵器,直接给他们让开了一条小道,沈映初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陷阱,没敢有太大的动作,紧紧护着身后的两人,而当他瞥见远远看着他们的苻檩时,沈映初突然明白过来,就带着饶梓苏和小团子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宫。

    沈映初不禁感叹,感情这个东西,还真是伟大啊。

    沈映初一回到风月楼后,立刻就把睡下的所有人都叫到了古漓的房间,在他们发火之前,见到已经回来的饶梓苏,所有的怒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无尽的喜悦。

    “大哥……”饶暮晓扑在梓苏的怀里大哭了一场,她每天都在做梦,梦见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还是回到那个小山村,过着最平静的日子。可惜……

    “好了,晓晓别哭了,都变得丑了。”饶梓苏温柔的替饶暮晓擦干净眼泪,他转身看着门口的无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总觉得对不起她,“无心姑娘。”

    小团子从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人,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一直躲在一旁没敢说话,最先注意到他的,还是刚刚还哭哭啼啼的饶暮晓。

    “诶,大哥,这可爱的小孩儿哪来的。”伸手去捏他的小脸蛋,“看起来和宝儿差不多大小。”

    “他叫团子。”把团子拉到自己面前,梓苏知道他很害怕,刚想开口解释他的来历,就被沈映初打断了。

    “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些事以后都可以慢慢说,你们都赶快去收拾东西,我们立马离开这儿,我怕那个皇帝突然反悔,又带人追过来,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连夜离开。”沈映初没有时间给他们叙旧,他最明白现在的他们是有多危险,苻檩既然能狠心放饶梓苏走,就说明他对他的执念深到他们不能想象。

    沈映初最怕的就是这个。

    “梓苏,你的面色好多了,看来苻檩他没有为难你。”古漓走到梓苏的面前,轻轻的抱着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心心念念的人啊,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饶梓苏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他和古漓的关系,刹那间脸就红了。

    饶暮晔惊讶的看着发生的事,一切的来的太突然了,虽然他早猜到会是这样,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只有饶暮晓仍旧是一脸的若无其事,饶暮晔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他们是双生子。

    “映初说的对,我们继续待在这儿只会给风月楼带来麻烦,所以,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等我们走后,剩下的就拜托你了,荨雪。”古漓对着最后进来的荨雪说。听完后,她全是茫然,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古漓说的意思。

    “不行,我要跟着你们一起走。”荨雪从跟沈映初后,一直都留在风月楼,因为她不会武功,怕给沈映初带来麻烦,但这次她不想继续坐以待毙。

    “荨雪,你说什么?”沈映初有些生气,他倒没想过荨雪会公然违背他的命令。

    “映初,我总觉得你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暮晔说的对,喜欢的人一定要努力的去争取。我不想再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苦苦的等着一个毫无可能的结果,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你去哪儿,我就跟哪儿。”荨雪说完这一番话,对着饶暮晔投去感谢的眼神,是他让她明白什么叫争取,是他让她下此决心。

    饶暮晔回她一个微笑,他是真的为她高兴,但也是真的很失落。

    “不行。”沈映初毫不犹豫的拒绝。

    “沈映初,你别太过分了,荨雪姑娘自己有脚,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饶暮晔挡在荨雪的面前,狠狠地盯着沈映初,他就是看不惯他这副荨雪什么都该听从他的表情。

    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梓苏也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来饶暮晔的心思。古漓皱眉,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映初,别说了,你先去给司徒留封信。”

    打发沈映初离开后,古漓看着荨雪,知道这次是真的劝不了了,叹了口气,“荨雪,快去收拾东西吧,半柱香后我们就走,无命,你去找几匹好马,还有一辆马车,无心,你去盯着外面的情况。”古漓说完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剩下他和梓苏两人。

    古漓明白,这次的情况非常不妙,他们之中大半的人不会武功,更别说骑马了,重要的是还要成功的瞒过官府的眼睛,确实有些棘手。

    第 24 章

    “梓苏……”

    古漓轻轻挑起饶梓苏白皙的下巴,让他微红的脸对准自己,一时发呆。梓苏因为不敢正眼看着古漓,眼睛就一直不安的左右浮动。古漓知道他在害羞,心底泛喜,嘴角悄悄地勾成偷笑,对着饶梓苏的嘴角悄悄的吻了一下。梓苏不安的身体突然就僵直不动了,古漓见效果已经达到,立马向着他的唇发起进攻,这次绝不放过他。

    这几月的想念有多深,古漓就吻的有多认真,他用手小心的托着梓苏的身子,尽情的享受梓苏这份秀色可餐的食物。梓苏的眼睛瞪得老大,双手紧紧的捏着衣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放任古漓在他嘴里肆虐。等到古漓吻得累了,准备放弃,梓苏才反应过来,又立马闭上眼回吻,抱着他轻轻呢喃,“古漓,我好想你……”

    梓苏感觉自己的心快融化了,被古漓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他好喜欢眼前的这个男子,好希望每一天都能看到他,好想一直抱着他。

    “古漓,古漓……”我的古漓。

    古漓打横抱起饶梓苏就往床边走,把他放在床上后就迫不及待的解他的衣服,仔细摩挲着他白皙的皮肤,吻也在一点点的加深,从嘴唇开始慢慢向下移动。半开半披的衣衫中,隐隐约约的留着古漓吻过的痕迹,衬的梓苏的身子更加魅惑。古漓已经忍不了了,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饶梓苏的名字,以前是怕伤着梓苏才迟迟没有下手,而现在的梓苏实在是太诱人了,沉重的呼吸,微红的脸颊,半o的肌肤,每一处都像是致命的药引,深深地吸引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在向他抗议,他一手褪尽梓苏的白衫上衣,加快动作,古漓急切的想把梓苏吃进肚里。

    在古漓把手伸进梓苏的下衣内,快要捏住那炙热的硬物时,梓苏猛的清醒过来,按住古漓不安分的手,憋屈的说,“古漓,现在不行,晓晓他们快回来了。”

    梓苏面色潮红,眼里带雾,可怜兮兮的看着古漓,可以想象,突然停下这些让他有多难受。

    古漓看得呆了,偷笑了一下,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整理好衣物就离梓苏远远的,“好。”

    “古漓……”梓苏起身看着古漓,他的青丝从两侧垂下,刚好搭在被古漓扒掉衣物的胸前,显得更是可怜。

    古漓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又回到梓苏面前,替他穿好衣服,“好了好了,下次我不逗你了。快收拾收拾,要是等会儿让你弟弟妹妹看见了,那可就不怪我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古漓,有件事,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梓苏认真起来,这事他一定要说。

    “嗯?什么事?”古漓也认真的看着他,他的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少主,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少主和饶公子一起下楼。”无心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暧昧的气息,满是疑惑,结果抬眼就看见梓苏还没完全退色的脸,立刻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恨不得用手里的暗器取饶梓苏的性命。

    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好,知道了,我们这就下去。”

    “哒哒哒”马蹄声渐行渐远,没人注意到风月楼里的小动静,它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迎来形形□□的达官贵人,充满着隐晦情se。这次,风月楼还是风花雪月之地。

    梓苏走后,君越就看着苻檩在清庭院坐到了晨光初起,第一次见到如此挫败的苻檩,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吩咐宫人们下去后,他也悄悄离开。

    “皇上,不好了,萧美人投湖自尽了。”一早就听到这样的消息,苻檩的心情更差了。

    苻檩扶眉,他刚刚准备休息一会儿,结果小太监就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惊扰了他的好梦。

    “哪个萧美人?”他都不知道他的后宫还有姓萧的美人。

    “回禀皇上,就是前几日小产的萧美人。”贵公公小心的接话,心底暗骂这不懂事的小奴才,竟然敢如此大胆喊话。

    “小产?朕怎么不知道萧美人小产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后宫有人小产,他这个皇上还不知道,真是好笑。

    来报的太监立一下跪在地上,磕头直呼“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挥手打发他离开,苻檩已经被饶梓苏的事闹的头疼,哪还有时间去关心一个美人。

    被吓得打哆嗦的公公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匆匆退下。

    “贵公公,传朕旨意,就说朕心念萧美人丧子之痛,感同身受,追封萧美人为萧妃,葬以后妃之礼。”这个萧美人本是檩王府宠妾的小丫头,被苻檩看中临幸,怀的龙种,只是前些月,苻檩一心只在梓苏的身上,哪里顾得后宫发生的事。

    “奴才遵旨。”

    贵公公刚刚下去,宋太后就领了一群宫女太监进了清庭院,看见苻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就觉得来气,端坐在殿内,把右手往桌上一放,说,“皇上,希望你能给本宫好好解释解释萧美人的事。”

    “母后,都是儿臣的疏忽。”苻檩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宋太后息怒。

    “哼,你也知道是你的疏忽。萧美人小产时你在干些什么。那可是你的亲生孩儿啊,苻檩,你可真心狠。”宋太后气急,她的这个儿子怎么就让她如此不省心,本以为坐上皇位后,她就可以好好享享清福,而今,却仍是要为他劳力劳神。

    “母后……”宋太后说的对,他无话反驳。

    宋太后叹了口气,让苻檩在旁边坐下,“檩儿啊,不是母后要逼你,只是你的子嗣单薄,而今二十有七,才承嘉一个皇儿,皇室还等着你开枝散叶,母后不希望你给人留下诟病的理由。”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明白母后的苦心。”

    “檩儿,你是一国之君,后宫不安,何以安天下。三日后就是一年中重要的春祭,母后希望你能亲自和皇后一起去祭祖拜宗,为天下人祈福。檩儿,这是你登基后的初次祭祖,千万马虎不得。”宋太后收起衣袖,抬手示意月依扶她起身,“母后老了,有些力不从心的事,就让皇后去处理吧。”缓缓的走出清庭院。

    “儿臣遵命。”

    梓苏醒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马车内坐着的除饶家三兄妹外,就是荨雪和小团子。一瞬间的尴尬,因为他似乎和荨雪并不是那么熟悉。但是,当梓苏看向外面的风景时,有一股怪异感。

    “晓晓,这是去江都的路吗?”越看越觉得不对,他向饶暮晓求证。

    饶暮晓淡淡的说,“大哥,我们要去的是漠北,不是江都。”

    “什么意思?晓晓,难道我们不是回江都和爹娘团聚吗?”梓苏记得古漓答应过他,只要他安全了,就会送他回去一家团聚,可他还没见到穆婷和饶青,怎么能就这样去漠北。

    “大哥。”饶暮晓惊讶之余,只剩紧闭嘴巴,不再说话,眼眶开始泛红,不一会儿眼泪就聚集成珠,一粒一粒的往下掉。饶暮晔见梓苏着急,知道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如实说。

    “爹娘已经不在了,大哥。在你走后的第二天,寅王就又带人杀了回来,爹娘为了保护我们,被他们给……”饶暮晔有些哽咽,不再说下去。

    梓苏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古漓明明答应过他的,古漓答应过他要让他们一家团聚,而现在,爹娘都不在了,何谈团聚。梓苏的脑袋突然变得空白,耳朵嗡嗡作响,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我害死了爹娘。

    饶梓苏突然的起身后,抬脚就往车外走,完全不顾还在行进中的马车。幸得古漓眼疾手快的接住才没让他摔在地上。古漓瞪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梓苏见是古漓,立马用力的推开了他,大吼道,“古漓,你个骗子,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爹娘都没了。”

    一群人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全是茫然。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本来就该死,到底为什么还要救我。”不救他多好,他的爹娘也不会死。

    古漓不知所措,是他失言在先,可他已经尽最大努力了,但还是救不回饶青夫妇。梓苏不在看他们,转身就进了黑暗之中。

    “公子……”小团子寻着饶梓苏离开的方向跑去,在这儿,他只认饶公子。

    古漓想要追去,但被沈映初拦了下来,并吩咐无命去暗中保护他,“你现在去就是火上添油,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吧,我们只需等着,他那人你应该了解,总认为别人的命比自己重要,可能他在怪自己吧。”

    “古大哥,沈映初说的对,我大哥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等他想清楚了,自然就没事了。”饶暮晓安慰的对古漓说到。

    “我知道。”但是,他不放心他。

    还未到一炷香的时间,无命就按着血流不止的左臂匆匆的回来了,严肃道,“少主,朝廷的人杀来了。”

    “什么?”沈映初惊讶,怎么会这么快,苻檩居然真的反悔了?

    “无命,你受伤了。”饶暮晓担忧的跑过去按住无命流血的手臂,然后扯掉裙子的一角仔细的替他包扎,无命轻轻的说了一句,“饶姑娘……”

    沈映初就默默地看着饶暮晓的动作,难道没人知道他是大夫吗?这群人总是自作主张。

    “少主,对不起,我跟丢了饶公子。”不怪无命跟丢饶梓苏,他才追出没多久,就看见了在暗中靠近的朝廷的人,为了打探虚实,无命一人打进他们的队伍,结果落得一身伤回来。现在的饶梓苏,完全不知生死。

    无命刚说完,古漓就拿剑往饶梓苏离开的方向赶,而这时,苻寅带着他的人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苻寅扫视了一圈,发现他要的人不在,一阵恼怒,“饶梓苏呢?他躲哪儿去了。”

    这句话无疑让众人提着的心悄悄地放下来,古漓给沈映初和无命使了一个眼色后,就直接亮剑,一时间双方开始交缠,既然逃不了,那就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可不都是吃素的。

    荨雪和饶暮晓紧张的看着在黑暗中打斗的他们,她们不会武功,也不懂战术,只得在一旁干着急,生怕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受到伤害。

    “咕咕咕”团子的肚子发出声响,梓苏这才注意到一直跟着他的团子,抱歉的把他拉到身旁,拿出先前古漓给他的面饼,塞到团子手里,“对不起啊,团子,我们好像迷路了。”

    “公子……”

    四周黑压压的树林,幽静中显得凄然,周围没有一处人家,也见不到火光,他对这儿没有一丝熟悉感,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现在还连累了小团子和他一起挨饿又挨冻。

    “团子,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团子满是怀疑的望着饶梓苏,却还是紧紧的跟在他身边。

    又转悠了几个时辰,梓苏发现周围还是黑压压的树林,月光悠闲的照在他们身上,把梓苏的白色衣衫衬的更加明亮,小团子跟着梓苏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只觉得肚子更加饿了。

    “公子……”

    “团子,我们是真的迷路了。”梓苏被深深的挫败感打败,原来他自己一个人时,连出林子的路都找不到。饶梓苏对着团子一笑,把他放在自己面前搂着,“要不我们先睡会儿吧,说不定明天天亮了就能找到路了。”

    团子勉强的点点头,现在只能这么做,但他并不觉得饶梓苏醒后能带他走出树林。而且,在冬意还没完全退去的有些寒冷的夜晚,在外露宿是会着凉的。团子在四周收集许多干柴点燃后,才有了丝丝暖意,和饶梓苏靠在一棵大树下就睡着了。

    第 25 章

    其实当侍卫从沈映初的背后向他攻来的时候,他是可以顺利的躲过这一剑的,但是他没想到荨雪会突然冲出来替他接下这一剑。毫不犹豫的杀了侍卫后,沈映初想伸手接住她时,被饶暮晔狠狠的推开,说了一句直戳他心窝的话,“你不配碰她。”

    “快走。”沈映初是被古漓拉着离开,荨雪倒下的那刻,他也就被定格了。

    荨雪是在他们逃命的途中悄然离去的,饶暮晔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荨雪,他不要她死,他还没有来的及告诉她自己的心意,还没来得及见她坚持后的成果,还没来得及看她儿女长大。而在荨雪的手缓缓垂下后,饶暮晔对着黑夜大吼一声,缓缓的瘫软在地上。

    “沈……”只是她最后连沈映初三个字都没能说完,那是倾注了她多少眼泪和心血的三个字啊,她却没能把它带走。

    沈映初是神医,可他救不了血流不止的荨雪,救不了自己沉溺的心,只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不是一个好的大夫,利用荨雪对他的痴迷,为所欲为。风月楼的风雨,都是荨雪替他解决,江湖上的恩怨,都是荨雪替他隐瞒,到头来,荨雪还是因为他丢了性命。

    沈映初总觉得荨雪的付出是理所当然,他也没想过荨雪会有离开的一天,更没去仔细思索荨雪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位置,任由自己对她无止尽的伤害。可荨雪真的就这么不见时,他又感觉心里的某处被掏空,弄的他的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明明很伤心,却又不能像女子般的大哭一场。

    “荨雪……”眼角的一滴泪滑落,滚烫了沈映初的心,“荨雪!!!”

    我答应娶你。

    我答应娶你,不要睡。

    古漓沉默的站在沈映初身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他同意荨雪跟着他们离开,荨雪也不会变成这样,恨只恨自己的大意害了这个深情的女子。

    饶暮晓躲在无命的身后悄悄的抹眼泪,她到王都的几个月,都是荨雪在照顾着她,她早已把荨雪当作姐姐看待,只是不知道她们相识的时间居然会这么短,人的生命怎么可以这么弱,“荨雪姐姐……”

    “公子醒了。”团子睁着大眼看着饶梓苏的醒来,吓得梓苏一个倒退,发现是团子后才放下心来。

    然后团子把他早起去摘的野果子递给梓苏,坐在他面起吃了起来,“以前在家乡见过这种野果子,是没毒的,公子可以放心的吃。”

    “团子。”梓苏看着这个小自己很多的孩子,一阵暖流涌进心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公子对小团子也很好。娘说过,做人要知恩图,而且,公子你……”

    “阿嚏!”饶梓苏揉揉眼角,脑袋很重,脸上有燃烧的感觉,慢慢起身后更觉得乏累,对团子疑惑的说,“好像是着凉了。”团子又往火堆里加干柴,梓苏这才觉得暖和就一些。

    团子补齐刚刚没说完的话,“公子你发烧了,不能乱跑。”

    一早醒来团子就发现就梓苏的不对劲,去探他的额头,有些滚烫,立刻反应过梓苏发烧了,顾不得自己是否饿着,跑到一个小水潭边扯下布衣打湿给他退烧。待梓苏好了很多后,他又跑到远处去给他找吃的。所以,饶梓苏再次睁眼,其实已经快到夜幕了。

    “团子,对不起啊,我说过带你出宫也不会让你挨饿,现在却还要你来照顾我。”梓苏摸了摸团子的脑袋,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后,看着远方,“走吧,团子,我们只要朝着南方走,就一定能回到王都,然后我再带你去江都。”

    “嗯。”团子点头,跟着梓苏的脚步踏上了旅途,只要有饶梓苏在的地方,他小团子就会一直在。

    葬了荨雪的尸体之后,沈映初自知不能再沉沦下去,主动提出去寻找不见的饶梓苏。古漓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好,不放心他单独行动,就让无命和他一起。留下无心照顾不会武功的饶家兄妹,他也去寻找饶梓苏了,虽然知道苻寅没发现饶梓苏,但在这个随时都充满危险的地方,古漓并不敢猜想饶梓苏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不测,因此必须尽快找到他,确保梓苏的安全。

    “少主,我们没有找到饶公子。”无命和古漓碰头,如实回答,太奇怪了,他们一行人找,居然没有一个人见到饶梓苏。

    古漓的担忧越来越重,他们已经找了整整一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而苻寅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杀回来,他们没有时间等下去。

    “要是是苻檩的人还好说,这个苻寅一直都对饶梓苏有敌意,要是饶梓苏被他抓住了,可就麻烦了,古漓,我们还是回王都吧。找司徒那小子去打探打探消息,我们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在王都的话,苻寅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对我们也有好处。”沈映初说完这话,古漓就陷入了沉默,其实他也猜测梓苏可能已经回到王都了,不然他们不会找不到。

    他们好不容易出了王都,现在又要回去,那荨雪岂不是白白牺牲,可梓苏若真的被苻寅带走了,他们就一定要回王都。

    “别想了,不管饶梓苏有没有被苻寅抓住,他那样子就是想回江都,只要他往南走,就一定会经过王都。古漓,我们不能去北漠。”沈映初认真的说着这句“我们不能去北漠”。

    沈映初的话提醒了古漓,他似乎被梓苏的事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带他去一个苻檩找不到的地方,而他还不能去北漠,他尘印阁的兄弟还在等着他回去,与十二月的约定也快到时间了,他怎么能丢下这些问题去往北漠。

    饶暮晓被无命抱上马的时候,脸微微红了一下,但无命却毫不在意带她驾着马走了。每个人都在马不停蹄的往王都赶,因为担心饶梓苏会被苻寅抓住,只有饶暮晔不快的瞪着沈映初,站在原地不愿上马,凭什么他要和沈映初共骑一马。

    沈映初看着饶暮晔闹别扭就特别想笑,他把对他的讨厌表现的太明显了吧,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恨着抢他吃食的人,“咳咳,我们还是不要在这儿耽搁了,古漓他们都走远了。”

    “我就算是走回王都,也不要和你一起骑马。”气愤的对着沈映初吼,饶暮晔虽然明白,荨雪的死不能全怪沈映初,他也有很大的责任,可他就是对沈映初喜欢不起来。

    “那你就自己走回去吧。”说完,沈映初转身径直骑马离开,他又不是非得讨好这个饶暮晔,他爱干嘛干嘛,沈映初没心情理他。

    饶暮晔低声骂了沈映初一句,就朝着王都的方向走。过了一会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突然出现的沈映初猛的拽上马给带走了。路上还在一直骂骂咧咧的说,“放我下去,我才不和你一起骑马。”

    沈映初被他吵得烦了,眉头一皱,对他吼了一句,“闭嘴”,然后饶暮晔就真的不再说话了。

    庄重严肃的国寺内,苻檩领着李绘书做完春祭的事宜后,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准备回宫。国寺位于王都最偏远的北郊,回皇宫的路途遥远,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围着苻檩的马车向着皇宫行进,彰显皇室的威严。苻檩被繁琐的春祭弄的很劳累,上了马车以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李绘书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自苻檩登上皇位,她就再也没有和苻檩平常的聊过家常。

    “皇上救命,皇上救命啊……”一小孩拦住马车,苦苦哀求。

    “滚开,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的马车,给我把他拖到一边去。”马前公公踹开小孩,这是谁都能见的人吗?

    “请皇上救命……”小孩不死心,抱着公公的脚不肯离开。

    苻檩皱着眉头,明显的不悦,他刚刚才睡着,就被这小孩吵醒了,不能不生气,“外面何人喧哗。”

    “回皇上,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许是知道皇上你要经过此地,特地在这儿等着的吧。”贵公公见苻檩皱眉,立马去替他轻轻的揉着眼角,心里暗骂那乞丐坏了苻檩的好梦。

    “你去拿些银两打赏给他,别耽误朕的行程。”苻檩见惯了这些势力的小孩,不是为了要钱,就是想要进宫机会。

    “奴才遵命。”贵公公低头退下,苻檩又闭眼休息。

    “求皇上救救饶公子。”小团子一遍又一遍的吼着,他不能放弃,饶公子还等着他救命。

    饶公子?是饶梓苏。这细小的声音传入苻檩的耳朵里时,他立马睁开眼就往马车外走,见贵公公正打发他,苻檩阻止,“放开他,朕有话要问。”

    正在拉扯小团子的侍卫匆匆退下,给苻檩让出一条道,苻檩原先只见到一个浑身是泥,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孩狠狠抱着面前的大石头不肯离开,走进后才看出那是给梓苏一起离开的小团子,心一紧,“梓苏他怎么了?”

    “公子快死了。求皇上快带人去救救他。”小团子不停的对着苻檩磕头,眼泪哗哗的直流,他怕连苻檩都不肯去救饶梓苏。

    饶梓苏和小团子未能按照计划平安的回到王都,那天夜里饶梓苏再一次受凉,结果烧得更重了。天有不测风云,当小团子扶着饶梓苏往回走时,他们不小心掉进猎人留下的猎洞,饶梓苏为了不让小团子受伤,用自己的身体做了肉盾,落地时,饶梓苏就昏了过去。小团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饶梓苏从洞里拖出来,可是饶梓苏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北郊渺无人烟,小团子找不到人帮忙,而古漓他们也没有出现。就在他快要绝望时,听到了国寺的钟声,想起春祭,这才在路上堵了苻檩。

    苻檩见到梓苏时,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他用心呵护的梓苏,恨不得把他圈在身边,舍不得他受一点儿伤害的梓苏,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浑身冰凉,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嘴唇毫无血色,青丝凌乱,白衣被划得破烂不堪。

    “快传太医!!!”苻檩小心翼翼的护着饶梓苏,把他抱到马车上,不让别人靠近,亲自给他查看伤口,他担心那些手笨的宫人会伤了他的梓苏。

    才几天没见,他不知道古漓为什么没有在梓苏的身边,但这次,是古漓自己不珍惜,他不会再把梓苏让给古漓了。

    李绘书静静的看着苻檩为饶梓苏做的事,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她恨饶梓苏,恨他夺走了苻檩全部的注意,好不容易才改善的关系,又一次被饶梓苏给搞砸了。

    既然都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第 26 章

    初夏的到来总是在不经意间,或许是从一阵风开始,或许是从一场雨开始。而王都的初夏却是从一场毫无征兆的细雨开始的,如牛毛般细,如尖针般小,连王都污浊的空气都还未来得及洗净,它就在无声无息中停止了。

    饶梓苏就是在这个时候苏醒的。

    “太医说你今日会醒,果真不假。”苻檩吩咐小团子端来煎好的药汤,喂了梓苏喝下。

    “苻檩,你怎么在这儿。”梓苏惊讶,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皇宫的清庭院,失望的说,“原来应该说我怎么会在这儿。”

    苻檩不是看不懂梓苏眼里的失望,只是问清楚了,梓苏的失望就变成他们的失望了,他宁愿自己骗自己,“梓苏,过几日是你的生辰,你想去哪儿,朕都带你去。”

    梓苏想了一会儿,既然都到了这儿,还不如愉快的接受,毕竟,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古漓,“嗯……去市集吧,来王都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好好逛一次市集,听说王都的市集很是热闹。”

    “好,梓苏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喝了药之后,他又扶着梓苏坐好,梓苏尴尬,因为他还没弱到不能动的地步。

    “先说好,那天你不许带随从,就我们和小团子三人去,我不想太过招摇了。”

    苻檩点头同意,无奈的笑,原来在梓苏心里他和小团子的地位是一样的。

    “公子……”小团子听着梓苏说的话,眼眶早已湿润,除了爹娘,还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团子别担心,苻檩会保护我们,快去想想有什么想玩的,我那天都带你去玩。”

    苻檩嘴角直抽搐,听梓苏的意思是把他当侍卫使用了,他可是九五之尊。

    一旁的贵公公听着梓苏的话直冒冷汗,也只有他敢跟当今圣上这么说话了,别人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

    “梓苏,你先休息,养好身体了朕才会带你出去,不然,你就别想去玩了。”苻檩看出梓苏眼里的激动,这么久了,饶梓苏总算是一点点接受他了。

    “嗯。”苻檩刚守着梓苏睡下,司徒不凡就闯了进来,见梓苏在休息,放轻了步调。司徒不凡早就猜测梓苏已经到了皇宫,不然他派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找不到一个文弱书生。

    苻檩领着司徒不凡走出清庭院,留下团子在照看梓苏。苻檩看出司徒不凡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他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来兴师问罪。

    “二哥,饶梓苏怎么回来的?是你带人抓的他吗?”

    “不凡,朕既然自愿放他离开,就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你倒是去问问古漓,看他都做了什么,梓苏又为什么会在这儿。”苻檩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但只要想到梓苏在北郊时的情景,他就十分恼怒。

    沉默了一会儿,司徒不凡才开口,“二哥,对不起。”司徒不凡向着苻檩道歉,他刚刚见饶梓苏就看出他的虚弱,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是我太武断了。”

    “不凡,朕知道你和古漓有联系,替朕告诉他,这次,朕不会再让他带走梓苏了。”说完,苻檩就留下司徒不凡独自离开了。

    司徒不凡见他认真,知道这次的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他是连一点儿对策都想不出来了。

    这日,苻檩果然未带任何随从,只领了饶梓苏和小团子出宫。换了新服的小团子,身穿湖蓝色的外衣,踏一金丝履白靴,深蓝色丝带束发,脸面白净,笑容浮动,宛如一名门小公子。小团子早年入宫,没有见过王都的花花肠子,对他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一会儿被假面吸引了去,一会儿又被杂耍吸引了去,梓苏就耐心的陪着他跑来跑去。

    “真像一对夫妇领了孩子出来玩。”苻檩低喃,心里暗暗高兴。

    “苻檩,你说什么?”开始梓苏还以为苻檩会被这些琐事闹得烦躁,结果他居然一直的陪着他们,没有抱怨,梓苏突然觉得感动。

    “没什么,梓苏,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小团子?”苻檩看着在人群中鼓掌的小团子,真不知道他特殊在哪儿,要梓苏这样护着他。

    “嗯?其实我也没想过,第一次见他时,他被人欺负,那时就想要保护他。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要忍受痛苦,上天真是不公。”他想起暮晔这么小的时候,还在学堂里认字,哪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梓苏流露出的温柔,苻檩都看在眼里,可惜,上天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苻檩,谢谢你。”梓苏微笑。

    苻檩一直认为饶梓苏的笑像一阵春风,会给人带来暖意和生气。但这是到王都后,他第一次见他笑,不勉强,发自内心。

    他想,这是他的机会吗?

    “走吧,梓苏,今儿都是你做主。”

    夏天就这么来了,平平静静,悄无声息,没有江都轰轰烈烈的瓢泼大雨,也没有江都勃勃生机的草木繁生,王都的繁华早已盖过一切。它欣然的掀起梓苏心墙的一角,他的二十二已经过去,什么都不重要了。

    梓苏满意的看着跟着他身边的小团子,他似乎还意犹未尽,眼里充满笑意,以前这些可都是小团子不敢想的,连出宫都成了奢望,更别说和圣上一起游玩。梓苏牵着团子的手,感受他的体温,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容。

    梓苏拉着团子拐进一个小巷子,苻檩立刻跟了进去,王都不似表面上的太平,可见饶梓苏高兴,苻檩也不阻止他,他的能力还是相信。突然的,梓苏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这么点钱怎么够,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一男子的声音。

    “你带个这么小的娃儿来,我要给她吃,给她住,还要教她伺候人,这些钱还不都得是我出,给你这么多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怎么,你是不想卖了?不卖你就把她领回去了。我这儿可不差你这一个小妮子。”梓苏认得这个声音,司徒曾带他上房揭了瓦后,就明白司徒带他看的啥了,这声音正是那青楼的老鸨。

    梓苏还能听到一小女孩细碎的哭泣声,在这个安静的地方显得非常突兀,把这王都的阴暗体现的淋漓尽致,到这儿以后可就不好过了,梓苏不忍看她入火海。

    “那个,你是孩子的爹吗?能不能把孩子卖给我吗?我绝不会亏待她的。”

    见饶梓苏贵公子打扮,又是一副文弱书生样儿,那男子立马两眼发直,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伸手就去探梓苏的钱袋,被跟在后面的苻檩给拦了下来。

    这样干净的饶梓苏,他不配碰。

    男子的手被苻檩扳弯,疼的他直大叫,梓苏看不下去了,才让苻檩停手,让团子拿了些碎银子给他后,就去看角落里的小女孩了。

    “别怕,没事儿了。”见小孩抱着头躲着瑟瑟发抖,梓苏安慰的把她抱起来。看起来才四,五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

    女孩抬起她脏兮兮的脸,看见饶梓苏后明显眼光亮了,“夫子……”

    “小丫,是小丫,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没在村子里。”替她抚平额前的碎发,怎么瘦了好多。

    “村子没有了,来了一群穿黑衣服的人,他们杀掉了村子里的人,还放火把村子烧了,爹娘还有哥哥们,都死了,小丫害怕的躲在草垛里,差一点,也死掉了。”小丫见到熟悉的饶梓苏,哭的更用力了,这些月,她被人卖来卖去,从不敢大声的哭,因为那些人会用长条子抽她。

    苻檩怕梓苏承受不住,马上从后面扶住他,可梓苏没动,他对苻檩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村子已经被毁,我也没有找到活着的人。梓苏,我们回宫再说。”

    梓苏紧紧的抱住小丫,勒得她叫疼后才回过神来,眼泪就这样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在小丫的脸上,“对不起,小丫,对不起,对不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沈映初的房间时,他估摸时间还早,今儿又没什么事,翻了个身,盖住头又继续睡下了。苻檩既然知道他们在王都,古漓也就没理由躲着,正大光明的住进了古宅,沈映初也就省事了不少。

    荨雪的死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结,但也只是个结,他沈映初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更不会为任何人付出一切,他见过世上多少的生离死别,就明白爱一个人有多少痛苦不堪,所以,他们都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

    “沈映初,你给我起来。”饶暮晔又是毫不客气的踹开了沈映初的房门,自回王都之后,他就被饶暮晔给缠上了,一阵心烦。

    沈映初并不打算理他,装作听不见的闭眼继续睡觉。

    饶暮晔淡定的走到沈映初的床前,抱了他的棉被离开,感到凉意的沈映初立马起身,对着饶暮晔大吼,“你到底想干嘛?”

    “教我武功。”

    “不教。”

    “教我武功。”

    “说了不教。”沈映初怒了,明明身为杀手的古漓和无命武功都比他高,饶暮晔怎么偏就找上了他,这不是存心和他过不去么?

    “沈映初,你今天必须教我武功!”见饶暮晔语气强硬,沈映初更觉得气愤了,这哪儿是求人的态度,分明就是威胁。

    “饶暮晔,你已经快十七了,不仅根基差,脑子还笨,再有,你一个卖菜的学武功干嘛,用来剁菜吗。”沈映初没心情和饶暮晔耗下去,他是神医传人,是一个大夫,习武也只是为了自保,而且和饶暮晔的关系也不好,他凭什么要教他武功。

    饶暮晔沉默一会儿后,淡淡看了眼沈映初就转身出了房门,这次他不吵了。

    “娘的。”沈映初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重,只是他拉不下脸去和一个比自己小了快一圈的人道歉。

    匆匆穿好衣物,沈映初没心情再待下去,这个饶暮晔太难相处,指不定哪天他又会抽风,趁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古漓从外面走进来,对沈映初说,“映初,这次,你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看着饶暮晔离去的背影,那里面载满了失落。

    沈映初不说话,仍旧快速的收拾他的行李,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谁也不能改变。

    “唉,他也是想给荨雪报仇而已。”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教他武功,让他去送死。”沈映初最多和苻寅打个平手,更别说什么都不会的饶暮晔了,还痴心妄想着能杀了苻寅。

    “映初,你那般说他,他现在肯定很伤心。”古漓见沈映初停了手,认为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沈映初立马回过神继续收拾,语气里还带有气愤,“他伤心也与我无关,是他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尖锐了,饶暮晔才一个十六岁孩子,你没事儿和他计较干嘛。”古漓真不明白沈映初现在是在闹什么脾气,居然还要收拾东西走人。

    “古漓,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沈映初并不认为他能和饶暮晔和睦相处,中间单是隔着一个荨雪,他们就不能正常说话。

    “你自己想想,你向来推崇以和为贵,从未与人红过脸,怎么遇上饶暮晔,你的脾气就这么大了?”沈映初可是他们中,最会利用人际关系的人,不然,他哪会弄到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映初想了一会儿,把包袱往地上一扔,“不走了,我就不信了,我还收服不了一个饶暮晔。”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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