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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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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第18节

    “有兴趣来承淮吗?”一个好的管理者总是爱才惜才的,她实在不甘心放过一个这么有天赋的设计师,“不过你家的事业做的那么成功,想必你是不愿屈尊降贵的。”

    “我可以一直为你画设计图。”孟流琛看着江夏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喜欢的话。”

    江夏戈一愣,而后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啊,一个免费的劳力,不要白不要喽。”

    孟流琛不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夜色以晚,停车场里除却她二人再无旁人,江夏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孟流琛打开车门,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江夏戈。

    江夏戈接过来,问道:“这是?”

    “觉得这条裙子很适合夏戈姐,希望你能接受。”孟流琛扬起嘴角笑一笑,“就只是一份很普通的礼物,好歹你也请我去希尔顿吃了两次豪华大餐嘛。”这是他逛了一下午商城的结果,平日里每次逛到女装区都觉得眼花缭乱,这一次耐心地逛完了每一个专柜,原来挑衣服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简单的他担心江夏戈会嫌弃太质朴,可复杂的又艳俗显老,逛来逛去才最终选择了这条白色的长裙,腰间几点蓝花,高贵脱俗。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夏戈上车之后孟流琛一直倚靠着他的车,看着她发动引擎,倒车,然后摇下了车窗。

    那是他第一次看江夏戈那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也许是工作了太久,她嘴上的口红都褪了色,眼线也花了,可在他眼里依然是最美的风景。

    “流琛,你是个好男人。但我不是个好女人。”

    ☆、第100章 煮豆燃萁

    第二天,乔倚夏去周家时家里就只有周梦蝶一个人,周梦蝶息影之后等于丢了工作,以她的情况也没可能再去赚钱,所以一直等于是被许家程和周梦蝴两个人养着。对于曾经赶一场通告就能赚下姐姐一年工资的周梦蝶来说,这种落差也很容易让她的自尊心挫败,时间早已磨光了她的傲气和棱角。

    不过这次乔倚夏来,周梦蝶表现的显然没有上次那么激动,看着造型凌乱,一脸死气沉沉的周梦蝶,乔倚夏也无心折磨她,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但当周梦蝶听到乔倚夏问她,1号那天周梦蝴有没有出门时,她还是不由得一阵慌乱。1号是星期天,乔倚夏事先了解过,周梦蝴工作的单位周末是休班的。

    “没有。”

    “一直一直没有出去过吗,包括买菜,或是取快递。”乔倚夏追问道。

    周梦蝶的手指甲印进肉里:“没有。”

    乔倚夏看她一眼,轻笑了一声,用疑问的语气说道:“可我问你丈夫的时候,他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什么?”

    至此,乔倚夏几乎已经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她可以断定周梦蝶在撒谎。在一个坦坦荡荡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之时,她只会是“不可能”或者“这怎么可能”诸如此类的反应,而绝不会问“他说什么”,因为如果你说的话是事实,无论他说了什么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你又何必那么着急去知道。并且现在是临近月末,而1号已经是二十几天之前了,如果那天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快给出答案的。但周梦蝶几乎想都没有想。

    所以乔倚夏利用许家程作诱饵,让周梦蝶上了钩,得出了一个她要确认的答案。

    “没什么,我记错了。”乔倚夏靠近了周梦蝶几分,她看着这个昔日辉煌美丽的让所有男人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天后,惋惜着她此刻的狼狈,在洞察了她的内心之后不觉呈现出对她的同情,“心里藏着这么多秘密,不会觉得累么?”

    周梦蝶秀眉微蹙,在她的脸上写着大大的愤怒和不解:“乔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小姐,我怀疑你姐姐跟方恬之死有关。”

    “你胡说!”周梦蝶看不见,从沙发上猛然起身的时候有点踉跄,乔倚夏扶了她一下,站在她身边,周梦蝶甚至能感觉到那浓浓的压迫感,她只能一个劲摇着头,大声喊道,“这不可能!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跟我姐姐有关系,你不要乱说了。我,我头有点晕,我想去休息了,乔小姐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让曾经伤害你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不正是你所日思夜想的吗?”

    周梦蝶大口呼着气:“谁?伤害我的人是谁?”

    “曾经,百货大楼上悬挂着印有你的照片的巨幅海报,曾经,只要有你加盟的电影一定能够成为票房的领头羊,曾经,无数白面小生渴望与你合作博美人一笑……曾经,你是娱乐圈光芒强到所有的钻石都黯然失色的耀眼的星。”乔倚夏看着她,顿了顿,“你真的甘心放过她吗?你的宽恕,究竟是因为那割舍不掉的血缘亲情,还是你的自责和忏悔。自责做了有违常伦的事,忏悔毁了亲姐姐一生的幸福。”

    今天天气有点阴沉,外面暗淡的天光给人一种逼仄之感,但乔倚夏想,周梦蝶虽然无法亲眼目睹那暗淡的灰,心头却也一定不再是鲜亮的红。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周梦蝶的语气竟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她坐到沙发上,看起来案板上将死的鱼肉,“这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把它掀出来,到底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我都已经,失去我最重要的东西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如果方恬不死,你或许可以依你所想,一辈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下去。不会被任何事打扰。”

    “方恬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而至于我的脸。”周梦蝶颤抖着手,碰了一下自己褶皱的皮肤,像吓到一样的迅速将手弹开,“无所谓了,不管是谁做的都好,我权把它当成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了。反正我这一辈子早就完了。”

    那一刻,乔倚夏觉得周梦蝶是那么的可悲,虽然她的可悲正是源于她最初的可恨。她的一时迷失,致使姐姐丢掉了一生的幸福。而后,这世界上至亲的姐妹,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不动声色地开始了对彼此的报复。她们表面上相亲相爱,内在早已在心里诅咒了对方千百遍,恨不得对方在下一秒就被阎罗王逮到十八层地狱。

    周梦蝴回来之后看到坐在沙发上宛如凋零枯木般毫无生气的周梦蝶,看了一眼乔倚夏,她表现出了超出她年龄的淡定,仿佛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都是她所策划的游戏,她将手臂抱在一起,用一种藐视的目光看着乔倚夏:“说吧,你发现什么了。”

    听乔倚夏说完事件还原之后,周梦蝴淡淡的笑了笑,那是一个夹杂了多种情感的笑容,有苦涩,有得意,有冷漠,有绝望。

    不得不说,周梦蝴是一个善于隐忍的女人,在发觉妹妹跟未婚夫私情之后她没有哭天抢地,而是暗自筹划了一出复仇大戏。先是设计在她看来是一切祸事根源的,妹妹的那张妖媚众生的脸。一个靠脸吃饭的人一旦毁了脸,她就再也没有骄傲的资本,更没有挑剔的资格,接着,周梦蝴把周梦蝶嫁给了一直暗恋她的许家程,然后运用某种手段(与某种药物有关)引诱许家程同自己上床,把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痛连本带利还给周梦蝶。

    不仅如此,周梦蝴还残忍地让周梦蝶与许家程跟自己住在一起,有意无意地传递给周梦蝴自己与许家程暧昧的讯息,却又让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每日忍受蚀骨钻心的痛。

    “1号那一天,你去了方恬家。可是当天她就离奇的自杀了,你越想越怕,于是你决定隐瞒这件事情,反正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你妹妹,这正合了你意,管她究竟是不是自杀呢。你之所以在我第一次出现时表现的那么激动,不仅仅是因为你担心当年那件毁容案的真相被揭,实际上更怕的是你会被与方恬案联系在一起,有口难辩。”

    “但你不知道的是,你只是被当成了一枚棋子,或者说是一个替罪羊。”

    一直淡定自如的周梦蝴终于卸下了她的心房,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那一天为什么要去方恬家。”

    “我收到了一个短信,大概是说……”说到这里,周梦蝴迟疑了片刻,“说一些事情。”

    乔倚夏也不追问,只是兀自说道:“你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上竟然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跟你妹妹,你前未婚夫之间,那件不怎么光彩的事。出于好奇,你去了。你们发生了很严重的争吵,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你是凶手,不过你是绝对不可能伤害方恬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恬是你妹妹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周梦蝴不置可否,虽然那天方恬的态度让她很生气,但不管怎么说,方恬把这件事曝光出来,受到更大伤害的是周梦蝶,她不过是被人因家丑议论几句罢了,没必要残忍地杀了她。

    “所以是谁?”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清白的,毋庸置疑,你不用躲躲藏藏。只要到时候你把真相说出来,你就不会有事。当然,我所说的只是方恬案,而至于那件毁容案,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周梦蝴是个聪明人,利害关系她自己能够衡量的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瞒不住了,毁容的真相迟早会被曝光,如果她再不配合方恬案的调查,到时候罪名就更重了。

    乔倚夏关门的时候响声击打在周梦蝴心里,周梦蝴伸手捋了捋周梦蝶的碎发丝,语气低到她自己都听不到:“你累了吧,我也累了。”眼泪顺着她的双颊滚下来,落到地上。

    看着电梯里反光的门,以及地上那条浅浅的线,就像是两种人生的分界线。那一天周梦蝶从这里走出去,走向了她从此昏暗无光,充满了臭气和泥沼的人生。乔倚夏很难想象硫酸泼在脸上时她的心情,她当时看没看清楚周梦蝴的脸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那一刻,毁掉的不仅仅是周梦蝶的人生,还有周梦蝴的人生,还有许家程的人生。

    ☆、第101章 铭心刻骨

    每个人都渴望有被原谅至少一次的机会,然而这世上太多的错误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的。人本是脆弱的个体,更何况心只有小小的一颗,一旦烙了疤,大概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才足够。

    她跟路西绽不同,路西绽总是能够轻松自如地将旁人的心理给分析个通透,她做不到,她能看到的也许只是肤浅的表面,但这表面背后的人性她总还是读得懂的。

    人之所以会犯罪往往不是因为自己是对的,就像是周梦蝴,就像是,方强。

    那个眼黑如墨的男孩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晦暗的内心,他似乎看起来成熟又稳重,可当他眼睁睁看着亲人渐渐没了呼吸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他心头没有划过一丝畏惧呢。

    那个昨天还笑眯眯地让自己带儿子搭个顺风车的妇人在听到她的一番言论之后恨不得直接扑到她的身上跟她搏斗,方父拦抱着她,伸手胡乱帮她擦着眼泪。这个男人总是没有表情的,连现在都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姿态。方强的性格也许有很大一部分遗传于他吧。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儿子牵扯进来,他是无辜的,他才16岁,16岁!他懂什么啊!我求你不要胡说了好不好,我儿子他还要出国,他还有光明的未来啊我给你跪下了……”

    妇人褪去了一身的戾气,她不再跋扈,不再浑身是刺,也不再像乔倚夏第一次来时那般漠不在意。

    母亲可以为自己的孩子卑微到什么程度?那是博大精深的汉字文化也无法描写出的爱。

    下学回来后的方强先是一脸漠然,再是看到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母亲,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挡在母亲的面前,跟乔倚夏面对面:“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强强。”妇人一个激灵站起来,双手捏着方强的肩膀,眼睛肿成了核桃,头发也散乱得失了形象,“快,你快告诉她,你告诉她你不喜欢男孩,你告诉她,你姐姐是自杀,跟你没关系,哦,那天不是还来了一个人吗,一定是她杀的!你快告诉她啊,你说话啊!”

    “证据呢。”这个十六岁的孩子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仿佛眼前这个歇斯底里近乎崩溃的女人才是他的孩子,他眨眨眼睛看着乔倚夏,没有一丝的恐惧。

    “我不是警察,我不负责提供所谓的证据。这件案子马上就会曝光。到时候自然有更专业的人来调查。而我,只需要把我的推测告诉他们。”

    她的确拿不出最直接的方强作案的证据,猜测还是占据了五成以上的成分。包括她猜测方强的性取向是男。男性一般不会喜欢香水的味道,个别喜欢的也不会去喷女士香水,更不会花大价钱去买昂贵的gui女款香水,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学生。方强的内裤是ck的,足以见得他对私物要求极高,以往她所接触的案件中有过相似的案件,有这类倾向的男士很在乎私物的牌子和档次。

    方强文质彬彬,有点女性特质也不足为奇,不过凌旭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个散发着阳刚之气的强壮男孩,绝不会喷洒女性香水,可乔倚夏跟他说话时,他身上又的的确确有这种味道。

    凌旭跟方强的关系,不会太一般。

    其实一开始乔倚夏完全没怀疑过方强,直到那一天她在方恬的卧房里数药,方强过去搭话。

    乔倚夏数粒数是想知道这瓶药方恬在遇害之前到底吃过没有,方强当时一定也想到了这层意思,所以他故意说“我姐睡眠质量很好”这种话来迷惑她,因为睡眠质量好,所以买了也可能不吃。但是这么关键的线索,第一次问方强话的时候他却没提到,并且后来他是摸着鼻子说了下面的话,那是编谎话的一种体现。

    方强原本是想撇清一切嫌疑的,却因此弄巧成拙,惹火烧身。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可我又为什么要害死我姐呢。根本就没有理由。”

    “很简单,因为你姐姐发现了你跟凌旭的事。出于好心她私底下去找凌旭谈话,谁知凌旭将这事告诉你之后,你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生怕她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影响到你高三出国。所以,你心底衍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你闭嘴。”方强眼睛里藏着一把剑,马上要向乔倚夏刺过去,“荒谬至极。”

    “起初我一直想不通,你给我发那封邮件目的是什么。不过,这又是你弄巧成拙的部分。你想借此让更多的人牵涉进来,你就可以因此全身而退。不过这刚好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利用这件事当作诱饵,让周梦蝴顺利地成为了可靠的替罪羊。你的确很聪明,你没有直接告诉我那一天来家里的人是谁,而是让我一点点的去想,去证明,这样在我确定了是周梦蝴之后我对她的怀疑绝对比你直接告诉我要多的多。”

    方强叹了一声气,紧了紧母亲的肩,看起来已经不想再争辩些什么了。

    “根据我的推测,你利用方恬对重返演艺圈的渴望,煽动本已经放下仇恨的姐姐重新面对仇恨,把这份可以算得上绝迹的照片给她,让她以此报仇雪恨。善良又单纯的方恬听了你的话,自然如了你的意,约了周梦蝴。然后,一切顺理成章。”

    当初,为了拿到这份资料,方强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方强有个追求者,她爸爸是娱记,当年专负责追踪七仙女的新闻,方强知道娱乐圈□□,很多一线资料根本来不及刊登就会被公司公关掉。邹恺和周家姐妹的照片,就是他的追求者从父亲u盘里偷来的。为此,他还硬着头皮请那女孩去西餐厅吃了晚饭。

    方强没说话,没掉泪,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激动的表现,他只是放下书包,拉开窗户,往外深深呼了一口气。

    没人理解他的心。

    也没人知道,在方恬死后他几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方恬一直对他不错,虽然脾气不好,有时会骂他几句出出气,但是总爱给他买点心和新衣服,那瓶gui香水,就是他拿方恬给他的零花钱去买的。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就像母亲说的一样,他还有着不可限量的前程,他决不允许任何人阻碍他的发展。

    他也有想过,方恬对他那么好应该不会乱说,可这件事就像一个□□一样让他夜不能寐,上课频频打瞌睡。他要斩草除根,清除每一颗绊脚石。

    那一天,周梦蝴走后,他去到方恬的房间里,用手掌侧击了方恬的脖子,将方恬打晕了过去,给她喂下了安眠药。就此,连同所有的秘密,全部被方恬一起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再也不需要有后顾之忧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跟凌旭的事会曝光影响前程了。

    可是如果有人问他,想过跟凌旭分手吗。他的回答一定是,从来没有。

    凌旭就像是他生命里的光一样,弥补了他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父亲走的那一年,他才只有六岁,病床前父亲握着他的手对他说,强强,你一定要出人头地。

    后来母亲再嫁,他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母亲还那么年轻,难道就守着自己过一辈子吗。

    他以为只要方恬不在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了,他就可以安心地学习,可以安心地跟凌旭在一起,可是他错了,方恬的死使他原以为的强大的内心土崩瓦解,他知道,他再也快乐不起来了。他后悔了。他犯了错,而这个错,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偿还。

    “啊,真是一出好戏,都能拍成电视剧了。”电话那头的江夏戈努努嘴,把最后一份文件签完,“辛苦你了倚夏。这次多亏了你,谢谢你,帮了承淮一个大忙。接下来,就交给警方来处理吧。”

    “这个案子的侦破耗时过长,倒是我应该感谢江老板宽宏大量才对。”

    江夏戈噗嗤笑了出来,想不到她还挺记仇,还在对那天自己说的话耿耿于怀,果然跟路西绽一模一样:“好了,算我错,是我江夏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路夫人多多包涵,大人不记小人过。”

    彼时,乔倚夏正在公司查找文件,路夫人三个字如一缕清风吹到她的耳畔,吹红了她的脸颊,也吹乱了她的心。

    她以前接受过太多的赞美,容貌上的也好,气质上的也好,遇事态度上的也罢,也收过不少情信,有的文采飞扬,有的款款情深。可再多的赞美之词,到头来也及不上一声路夫人的千万分之一。爱情里最美好的事,就是冥冥之中有一根线把两个人牢牢地拴在一起。

    她爱她,铭心刻骨。

    她是她的路夫人。

    她是她的乔太太。

    ☆、第102章 晚宴共舞

    天气好像都会随着心情的波动而变化,每天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没有疑案困扰的日子过得很快。方强已满十六周岁,具备了负刑事责任的条件,不过具体他被判了多少年乔倚夏并不知道,江夏戈也没再提起过。忙碌的人继续忙碌着,清闲的人继续请闲着。

    也许是没有了案子分散她的注意力,乔倚夏对公司业务熟悉得非常快,乔父决定在年底就让她正式成为公司的管理人员。乔倚夏也不再表现得像以前那么抗拒,如果迟早她还是要从商,积极或者消极都是一样的。

    倒是孟流琛很少再主动联系路西绽,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听不到他的消息。

    其实在那一天停车场跟江夏戈谈过之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画设计图,如果注定跟江夏戈没有结局,能够为她做些事情也是好的,最起码能够在她心里留下浅浅的印记。

    路西绽的主动到来让他很意外,他觉得路西绽越来越漂亮了,她内穿一件浅色羊毛衫,外披一件短款的小夹克外套,洋气时尚,跟温和的春季温度相得益彰,就像是欧美街头为各种时尚杂志街拍的模特,随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惊艳世人。

    路西绽把手里精美的糕点盒放在茶几上:“这种地方你也呆的下去?”

    这哪还有一个家的感觉,别说是家了,说是猪窝也不为过,抱枕扔在地上,沙发歪七扭八,桌子上摆满了零食和书,还有只占据了一个边角的纸巾盒,对于有着强迫症和洁癖的路西绽,在这里多待一秒都堪比满清酷刑。

    “反正又没有人会来,那我就随意一点喽。以前在姑姑家都会有佣人收拾的。”

    “你的意思,我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啦。”孟流琛抱住她,闻着姐姐身上自然的香气,这是跟女孩们身上洒的香水不同的味道,“你不仅是人,还是大仙人。”

    “别碰我。”路西绽嫌恶地把他推开,指了指沙发,“去沙发上坐着,没我的允许不许离开。”

    女王有旨,他哪敢不听。悠闲舒适地躺在沙发上继续画设计图,暖暖的阳光覆在他身上,醉人得要命。当然,路西绽也一定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在这个不足八十平米的地方为异母弟弟收拾房间,不过她一直自我催眠,自己只是见不惯好好的屋子被搞得面目全非,而跟房子的主人毫无关系。

    “姐,你太牛了。”

    看着可以用焕然一新来形容的敞亮的客厅,孟流琛又走到卧室,发现比家政收拾得还要整洁,不仅又对这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肃然起敬。

    “我告诉你,别再继续这样懒散,无所事事下去。”路西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便笺,递给他,“去把书单上的书买了,我用红笔标注的至少要看三遍以上,下个月去公司上班。”

    “什么?去公司上班?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什么都不懂,去上班,我能去干嘛?是当保安还是扫厕所,别搞笑了。”一听上班,还是去孟氏,孟流琛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我才让你好好学习。别说你学不会,如果连书都看不懂的话,那你根本没资格做我弟弟,我也不需要一个草包弟弟。这些书里讲得都是一些很基础的知识,等你看完之后告诉我,我将我在哈佛使用的教材给你,循序渐进地学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但如果你一直不问的话,我就默认是你全部看懂了,到时候我会出一份试卷给你答,如果你答不到九十分以上,那你也就失去了作我弟弟的资格。听明白了?”

    孟流琛撇撇嘴,无奈应答道:“知道了,我会看。”

    “话我已经说完了,没事的话我走了。另外,时刻记住保持家里的清洁度,我会定期过来检查,如果再让我看到我刚刚进门时看到的景象,后果你是知道的。”

    回孟氏么?孟流琛倒在沙发上,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这么多年他想过很多次,爸爸自私的把路家的财产据为己有,自己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最终尽管不情愿也还是要把权利交给自己的吧。对于路家孟流琛也不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态度,愧疚?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上一辈的事情,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下一辈,似乎没什么好愧疚的。他的愧疚只针对路西绽和路书野,不过他很庆幸他没有像他贪婪的父亲一样,为了财富和权利不择手段。

    回孟氏,会是好事么,也许吧。

    孟庆东为路西绽办的介绍会规模很大,几乎请来了商业界六成以上的权贵名流,在内的还有承淮和乔氏,这些都是跟孟氏有过合作或者有合作意向的公司。不过令孟庆东很意外的事情是,路西绽对他提了一个要求,让孟流琛也来参加介绍会,并且公开他系孟庆东亲生子的消息。这真的太出乎孟庆东的意料了,他以为路西绽会极力反对孟流琛任职于孟氏,想不到她竟然主动提出公开孟流琛的身份,解决了他的难题。

    但路西绽不否认,她是有私心在里面的,除却她着实希望孟流琛认真工作以外,孟流琛任职,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孟流琛的心无城府,并且根据他现在的表现,会是路西绽在公司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但如果他日后脱离她的控制,她也自然有办法遏制他的发展。要搞定他,是比搞定公司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顽童容易得多的。

    当日酒店的摩天大楼顶层,一派欢歌笑语。路西绽身着高定纺纱礼服对着立麦在高台上讲话时,台下的男男女女看直了眼,从商的人不清楚这个女人在心理学领域的造诣,然她浑然天成的气场已经足够征服所有人。不少贵公子们纷纷在跳舞时伸出橄榄枝,祈盼博得美人一笑。

    眼前的是恒实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总王大魏的公子王子衡,这是和他们企业有着长期合作关系的公司之一。

    “路小姐真是美若天仙,让人惊叹!”

    “过奖。”

    上流社会是一个比娱乐圈还要脏臭的染缸,在这个用金钱锻造的皇宫里,多的是虚与委蛇,多的是逢场作戏。多的是明明心存厌恶,却还是不得不与之周旋。

    “不过奖,一点不过奖,路小姐真是太漂亮,太惊艳了。不知道王某有没有荣幸,邀路小姐一舞?”

    “王公子。”

    随着一声清亮决绝的声音,王子衡收回了手,看着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女人,那女人身穿黑色抹胸束腰长裙,白皙的锁骨上悬挂一条精美绝伦的钻石项链,头上的山茶花发饰绚丽夺目。

    “不好意思,路小姐方才已经答应与我共舞了。”

    王子衡脸上方才王子般的微笑瞬间僵硬起来:“呵呵,乔小姐在跟我开玩笑吧?乔小姐是女子,路小姐也是女子,女子与女子,如何共舞?”

    乔倚夏伸手与路西绽十指相扣,大大方方地看着王子衡:“女子与女子能否共舞,恐怕王公子说了不算。”

    路西绽看也未看王子衡一眼,冲角落里的乐团挥了一个优雅的手势,乐曲很快由方才的《蓝色多瑙河》转换成了《porunacabeza》,这是著名的电影闻香识女人中的插曲,乐器慷慨激昂,高亢有力,乔倚夏微微抬腕,两个纤细柔美的身影缠绵交错在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灯光下,她伸手挑下将路西绽的长发别住的黑色细卡,缎锦般的黑色瀑布舞动开来,垂到腰间。她们一个如盛开在晨光熹微的洁白清莲,一个似夏日骄阳下炽烈妩媚的娇艳玫瑰。

    周围的人全都停下舞步,或若有所思,或神态压抑地望着两个纵情舞动的绝代佳人。

    王子衡嫌恶地撇撇嘴,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真是荒谬,两个女人,也能跳探戈。荒谬至极。”

    “王公子,此言差矣。”

    王子衡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江夏戈,面露喜色:“江董?”

    “跳舞是一种休闲,是一种传递喜悦的方式,是只有两个心有灵犀的人才能心领神会的高雅艺术,我不认为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描绘出舞蹈的最高境界,我也不认为,一个目光狭隘的人能够明白舞蹈的高深之所在。”江夏戈烈焰红唇,波浪卷都被拨到了一侧,散发着夺目的美丽,“你说呢,王公子?”

    “江董真是好口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哪一个不是跟钱打交道的?这人一旦沾上了这东西,想独善其身扮演白莲花就有点可笑了。艺术是他们艺术家玩的,我不懂。同样,这合同和企划案他们艺术家也是签不了看不懂的。硬要把两种不同领域的事物拿来做比较,本身就很可笑。”王子衡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江董,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做人呢,尤其是做女人,别太装。”

    江夏戈笑着点点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王公子,我也想让你替我转达给令尊一个消息。”江夏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褐色的液体掀起一层淡淡的涟漪,“后天在香格里拉的饭局他就不必到场了,像我这种庸夫俗子呢,理解不了恒实超凡脱俗的企业理念。”

    “江董,江董……”王子衡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慌忙走来的身影,那人有点秃顶,西装革履,正是王子衡的父亲,恒实的老总,“抱歉啊,这场子里人太多,现在才遇着江总,真是可惜了!江董,小儿下个月就要进入恒实了,到时候,还要请江总多多照顾了。”

    “王老板,我这杯里的酒不多了,就不敬您了。令郎年轻有为,日后,在商场上必定是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又哪里用的着我来照顾。王老板,我还有事情,就先失陪了。”

    听着江夏戈话里意思不对,他这才一脸紧张地问王子衡刚刚跟江夏戈说了些什么。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子,你!”王老板抬起手,看着周围闻声被吸引到的目光,才放下手,咬着牙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我花了多少工夫才谈下来跟承淮的合作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红着眼在争这个位置!你这个混球,我看你真是要气死你老子才罢休!”

    ☆、第103章 我的女王

    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一个只有有钱人才能踏入的弥漫着臭气和虚情假意的囚笼,他们穿着有些人花光一年的积蓄仍然买不起的高级礼服,喝着从国外空运来的顶级红酒,踩在铺着羊绒地毯的大理石地板上,嘲讽着窗外如水的寡淡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每一个人的平庸。

    他们欢笑着,应酬着,觥筹交错着。慢慢往更深的贪欲里行进着,迷失着。

    这一刻,游乐场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就像喧嚣城市里的一片寂静的花海,一座无人打扰的承包,一个小小的天堂。

    “乔老板倒是大方。”

    “此话怎讲?”

    “过了十二点还能让游乐园的门为你敞开,如果小气的话,恐怕也办不到。”

    “我是想挑一个日子,带你来看一看你的罪行。”两个人都穿上了轻便的衣服,春日和煦的风凉凉的,但又不冷,吹在脸上很舒服,她将她带到摩天轮前,指了指,“第一次,你就是在那里拒绝我的。”

    “记仇。”路西绽轻声道。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内心是遗憾更多,还是因自尊心而衍生的挫败感更多。我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爱的人,或者说,我觉得这个字对我来说太沉重了,一背负就是一辈子。说实话苍苍,我从小都觉得我是一个不配爱人的人,无论是谁跟我在一起都不会幸福。你的出现让我觉得很惊奇,不,应该说是惊喜。就像是上天赏赐我的礼物吧,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了我自己的另外一面,原来我的内心也是可以因为另外一个人波澜起伏的,可以为她喜,为她忧,为她不能自持。”

    路西绽轻轻抱住她:“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会这么喜欢你,我一定会早一点遇见你。”

    “无论早还是晚,最终我们还是遇见了,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不是么?”乔倚夏将吻洒在她的脸颊,对她说,“走,带你去看电影。”

    说起来。她们还从来没有在游乐场的电影院里看过电影。

    想起之前她们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路西绽给她买了一桶爆米花,还对她说,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感觉特别像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事。

    “我去旁边的甜品店买个甜甜圈。”

    也许是怕路西绽一个人待在这里会怕,所以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房间并没有暗下来,仍旧打着一片暖暖的黄色光,屋里还弥漫着薰衣草的香气。

    屏幕上慢慢浮现出江夏戈的脸,她难得的素面朝天,与浓妆时相比是另外一种风情,只见她捋了捋头发,缓缓道,说起来我是真的不习惯拍这种东西,要不是看在我欠了路夫人一个大人情的份儿上,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拍的。咳咳,好了,说正题。怎么说呢,知道跟倚夏在一起的时候我倒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太优秀了,我也一度觉得这世界上没有男人配得上她。倚夏是一个让我感觉很踏实的女人,虽然两口子都是冰山可能相处的时候要多穿点衣服,不过适合彼此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这条路很不好走,因为我自己也正在体会它的艰辛。但相爱的人值得相互守候,值得厮守一生。你们是世界上能够完全嵌合的两块玉石,只有紧紧拥抱在一起,这块玉石才能完整。希望你幸福,西绽,希望你们幸福。

    孟流琛正儿八经穿西装的时候很帅,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水汪汪的。他说,我觉得除了倚夏姐之外,把姐姐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因为只有她才是最懂姐姐,最包容姐姐的那个人。老实说,我意外过,彷徨过,犹豫过,也曾经衍生过把姐姐拉回来正常的路的想法,想让姐姐过得轻松一点。可是谁又能给所谓的正常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呢。我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别扭很傲娇的人,虽然她不说,可是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内心很脆弱的小女生,没错,可能有很多人会用女王定义她吧,可是在我心里,她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失落的一面,也会需要有人疼有人爱。而倚夏姐可以做好这一切,让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姐可以跟倚夏姐一辈子幸福下去。

    蓝雪梧扎着可爱的马尾辫,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说,嘿嘿,仙女姐姐,你就放心地把你自己交给我姐姐把,我告诉你喔,我姐姐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腹黑女,别看她总说自己不会爱人,可是一旦她爱上一个人啊,是会用自己的命去对她好的。姐姐真的很爱你,过年的那一晚,其实我看得出来姐很舍不得姑姑和姑父,可是她跟我说,她一旦想到西绽要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其实我看得出来,仙女姐姐不喜欢跟陌生人讲话,可是依然对我很好,这都是为了姐姐吧。我当时就觉得,如果你们两个都不能在一起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真爱可言了。你们就是我的榜样,因为有你们,才让我对爱情充满了信心,要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哦。

    最后出现的是乔倚夏,那个让她打破了多年紧闭的心房,终于愿意接受一米阳光的乔倚夏。

    “曾经有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遇上了另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心高气傲的女人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女人。后来,她们成为了同事,成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心高气傲的女人觉得,这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儿了。”

    “可是后来她发现,高高在上的女人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只是嘴硬。比如说,她会在她冷的时候主动脱下外套,美其名曰自己热,可其实就是怕她冷。比方说,她也会虽然是家里的主人,可是却会早早起来为她这个‘佣人’做饭。比方说,她也会大半夜在警局门口等她,只为了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比方说,她会在她晚归的时候特意为她留一份饭,会在她去医院的时候放下所有的事情去医院找她只为看她有没有事,会破例让她叫她的小名,会在吵架之后把车钥匙留给她又一个人傻傻地打车跟在后面生怕她会出事。也会为了她的一句话在华盛顿的街头摆出v的手势拍照片只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会把她的每一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高高在上的女人总是很嘴硬,但她知道嘴硬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于是,心高气傲的女人决定,她要打开高高在上的女人的心房,陪她永远永远走下去。”

    “我的女孩,她叫路西绽。她是一个聪明善良,固执嘴硬,偶尔还有一点自恋的女孩。因为不爱笑,所以她总是会给人一种她很难靠近的感觉。她总是爱把自己伪装的凶巴巴的,这样就没有人会去搭理她。她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意,可是她的心思又比谁都细腻。她很努力,为了让自己不倚靠家里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她很少会展露她的沮丧,那并不是因为她能够把每件事做好,而是因为太没有安全感才形成了孤僻的性格,她以为只要把自己包装的光鲜亮丽就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这不过都是因为她那不为人知的自尊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看来的她所拥有的幸福,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我也曾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想过,她曾经遭受过什么不幸。她在遭受那些痛苦的时候是一个人吗,有人在她的旁边陪她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没关系吗。每一次她故作深沉骄傲地自夸或者是冷着一张脸让别人不敢靠近的时候我其实都很心疼,如果一个人足够幸福的话,她根本不用靠这些来故意抬高自己。”

    “我很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温暖的人,因为只有这样这样,我才能够在拥抱她的时候温暖她的手,她的心,让她看到我们的未来有多美好,看到我想要跟她走到地老天荒的决心。”

    “看到我有多爱她。”

    “每当我想到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在别人阖家欢乐的时候孤独的过春节,我就恨不得能有一台时光机可以让我穿越回过去的每一年,哪怕只是补给她一句新年快乐,哪怕只是给她一个拥抱,为她煮一碗饺子。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如果让我当着她的面,我可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以我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让你知道,我很爱你。苍苍。”

    “而我的苍苍最好的地方,就是她永远比她想象中的她还要好,还要让我想要深深地去拥抱。”

    “从前,我一直是我自己的女王。可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女王。”

    “我的女王,你愿意接受,乔倚夏对你发出的一生陪伴邀请卡吗?”

    暗黄色的灯光熄灭,整个影院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听到一阵清扬的歌声。像是从天外降临的福音,萦绕在上空,回旋在她的心头。

    她没有听过这首歌,只听到那个女人为她浅吟低唱“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灯光渐渐回亮,整个房间再次被温暖的金黄色充满。她坐在她的旁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盘,盘子上是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蛋糕做起来不容易,对于绘画功底和动手能力几乎都为零的乔倚夏来说更是难上加难。知道路西绽不能吃太多甜,特意为她做了无糖的蛋糕,路西绽接过瓷盘,说了句:“好丑。”

    虽然说着好丑,可她却接着拿起小勺吃了起来,一口,一口,每吃一口,都像是吞下了世界上最甜的蜜糖,一直甜到心口。她伸手拿下斜插在蛋糕里的卡片,打开之后里面是乔倚夏娟秀的字迹。

    给我唯一的女孩路西绽,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让我永远尊敬你,爱护你,保护你,成为我的乔太太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在右下方签下你的名字,签字之后即刻生效,不可反悔。

    她签过很多字,在大学的时候她是心理调研小组的组长,每次完成课题之后的调查报告她都会进行最后的确认,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来被评为副教授,还做过一阵导师,为学校,为学生,她无数次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好像是完成公事一样,是一件平淡如水的事情。

    可是这一个名字,她却一笔一划写了一分钟,最后把没有写清楚的地方反复描了好几遍。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签字也可以这么神圣。胜过她以前跟她说过的所有诺言。

    一直到后来,乔倚夏抱住她,轻吻她的耳畔:“你已经是我留住的幸运。”

    在很多人看来,女人之间的爱情是终归无法得到法律认可,她们永远拿不到那一个见证爱情的红色小本。但真正的爱情,往往胜过一切。胜过天边的云,胜过春日的花朵,胜过沙漠中的绿洲,胜过晶莹剔透的钻石。

    爱情是这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了,它可以不跟物、欲联系在一起,就只是爱的象征,只要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就可以打破一切,走到天荒地老。不,即便天荒地老,轮回之后,她们依然能在众人中找到彼此,开始下一世的情缘,三生三世不分离。

    她们牵手走过没有他人的平地,看向那一个曾经目睹过她们错过的摩天轮包厢。很幸运的是,她们又回来了,这一次,她们终于克服万难,走到了一起。

    “怎么了?”

    乔倚夏回头,看着停在原地的路西绽。

    却见,那人缓缓地单膝跪在了地上,乔倚夏转过身,想上前扶她,只见她像是有魔法一样伸出手,变出了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随着盒子的打开,那好看的对戒让乔倚夏微微张开了双唇,凝视着她的双眼。

    “乔倚夏,我没有你那般能说会道。我只想问你,愿意成为路夫人吗?”

    是啊,若是让她当着她的面说出一堆知心体己话,应该会直接要了她的命吧。乔倚夏轻轻扬唇,向路西绽伸出了右手。

    这个戒指是路西绽自己画的设计图,自己去承淮珠宝生产厂房学习了加工制作,亲手做的,没有用什么了不起的钻石黄金,很平凡简单的样式,很普通的材质,外形也没有多美观,大概是乔倚夏所有珠宝首饰里最普通的一个了。

    乔倚夏同样帮路西绽戴上戒指。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路西绽轻轻拥住她,对她说:“我说过,别人有的,你也要有。”这一天,乔倚夏问她愿不愿意成为乔太太。这一天,路西绽问她愿不愿意成为路夫人。

    这一天,她们向彼此求婚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美好,动人呢?

    ☆、第104章 教授往事

    【注意:本章以倚夏为第一人称】

    我戴着西绽送给我的戒指,竟有几分想流泪的念头。西绽总是这样,生怕我会被不公平的对待。就连求婚这种事,她也要我们两个人公公平平的。既然我向她求了婚,那她也要向我求婚。虽然我知道,她一定是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在刚刚跟她在一起时,我也害怕过。我怕两个女人的爱情会抵不过时间的魔咒,在岁月的洪流里被冲击的米分身碎骨。我怕我们会因性格不合,或是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分开,但幸好我遇到的是西绽,她懂我,怜我,疼我,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母亲以外对我最好的女人。

    我想,大概是老天发现以前待我不够好,所以才会赐予我这样一个宝贝,来弥补我在情感上的缺失吧。

    那一天,我们俩没有急急忙忙地赶回家,而是坐在一棵老榕树下的长椅上,握着彼此的手。也是在那一天,西绽第一次提及了她十年前遭遇的那一场祸事。

    路灯照耀下的西绽显得很孤寂,长睫毛上都渡上了一层白光,让她看起来像是山里的雪女。

    “我是一个杀人犯。”我听到她对我这样说。语气却平静的吓人。

    “那一天,我醒来之后,发现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里,我知道,我被绑架了。绑架我的人,我并不认识他,他把我拉到凳子上,我看到了屏幕上,连同我哥哥在内被关在密室里的十个人。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前因后果,我听见他对我说,这十个人的命就在此刻系在你的身上了,是不是觉得很奇妙。

    他就像是一个失控的疯子,歇斯底里地笑,歇斯底里地对着我吼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黔驴技穷的可怜虫。我看着屏幕上曾经跟我并肩作战的我的同学,看着一脸镇定的我的哥哥,我第一次觉得那么慌乱,甚至手足无措。

    耳边是他无休止的抱怨,控诉,以及对于我的仇视。他捏住我的肩膀,对我说,我给你一次机会,一次你们所有人活命的机会。如果你成功了,你们十一个人毫发无损,而我死。如果你失败了,我们就一起死,怎么样,听起来还不错的,反正无论你是输是赢,我都会死。

    他看起来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任凭我使用何种方式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终于,他握紧拳头,睁着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望着我,跟我玩了一场游戏。读秒。

    五分钟,我必须一秒不差的在五分钟结束后按下按键才能解救他们,多一秒或者少一秒都会引起炸弹的爆炸。当时我根本没有任何质疑的机会和权利,在我听到嘀声之后我知道,炸弹启动了,我必须心无旁骛地度过这五分钟,我们才有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出汗,有没有发抖,一直到我数到两分三十三秒的时候,他突然在我耳边对我说,你看,silver在等你,他在等你。我彻底乱了神智,我开始慌张,并且试图从后面调整过来已经造成的误差。那之后,他一直不停地在我耳旁说话,直到,我按下按键。”

    “杰西,如愿以偿。”

    所以我,和我们,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会对她产生负面印象,我们会肤浅地想为什么这个女人那么讨人厌。可是我们不知道一个不会笑不会哭的女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岁月里经历过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每当她用尖锐刻薄的话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制造出自己过得很幸福的假象时她的真实感受。

    甚至于我,我曾经以为亲眼见着亲生弟弟死去已经是人间极悲。比之西绽所经历的,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坚强的人总是比柔弱的人更让人怜惜,爱哭的女孩通过眼泪发泄出自己的情绪,不爱哭的女孩只能埋在心里,种下毒瘤,眼睁睁看着它越变越大。

    她总是那么好强,宁愿流血也绝不流泪。

    我有多想替她大哭一场,流干净所有携带着不愉快回忆的眼泪,以此祈求上天还给我一个没有心魔的路西绽。她那么好,永远为别人着想,凭什么叫她承受超负荷的压力,被负罪感包围,难受成这样。

    凭什么。

    我强忍着流泪的冲动,给了她一个坚定的拥抱,却不说一句话。我知道,或许我的每一句话,在如今的她看来,都是一种变相的可怜。我不否认,我是可怜她,可怜到恨不得用我的今生,来生,往后的每一生狠狠疼爱她。

    “最糟糕的事,这件事情之后,我连光明正大地表现出难过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始作俑者就是我。”

    十年以来,这个女人一直在以超越我想象的方式坚强地活着。换作是我,我恐怕无法承受十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女间接因我而再也看不见清晨的太阳。但最令人痛心的是,一起经历过同一场事故的人,活下来的永远比死去的难熬千倍,万倍。对于他们,不,应该说,对于我们来说,在旁人看来每一个我们过的稀松平常的日子,其实都是赎罪。

    在负罪感中卑微地生活着的我们,看似倨高孤傲,不食人间烟火,可这无疑更加突显了我们内心深处潜藏的懦弱罢了。因为太害怕了,太恐惧了,太绝望了,最后只能以这种方式武装自己。一个人沉溺在永世不得超脱的地狱里。

    “只要我把余生过得糟糕透顶,她们在九泉之下,或许就能安心地阖上眼睛了。以前的我,总是这么想。”

    杰西已经不能单单用心如蛇蝎来形容,由于他的嫉妒和精神的阴暗面,彻底的毁掉了一个原先会过得很幸福快乐,甚至性格乐天的女孩。

    他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他做到了。

    如果当时,他用尽办法让西绽无法成功地解救受困者,因此他就可以在心理上得到极大的满足,肯定地告诉自己,看,我仍然是最大的天才。西绽的失败会让他有一种解脱感,看见她就像是看到当年的他自己。即便是死,他也再没有任何的遗憾。可他的毒,就在于,他虽然难逃死劫,却依然用另一种方式折磨西绽。

    把十个人,包括西绽哥哥的命全部系在西绽一个人的身上,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在西绽按下按钮,火光爆发的那一刻,她是什么样子,她会哭吗。

    明明是他的罪过,他却要西绽来替他承受所有后果,终生活在负罪感里。

    杰西,你真厉害。你毁了我的女人。

    我看着她故作坚强的侧脸,我知道,她是怕我担心,所以又拿这种云淡风轻的表情来敷衍我,殊不知,我已经在心里策划了千百种报复杰西的方式,我多想可以到地狱里用满清酷刑狠狠折磨他,□□他,让他哭着喊着说他错了,我多想时间能够倒转,让我在杰西知道西绽的存在之前,就杀掉他。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一直尽可能让自己不幸福地活着。可你的出现,让我的每一天都很幸福。”她抱住我,我感觉到她的颤抖,心如刀割,“倚夏,我想跟你白头到老。可是我不敢。”

    我突然想到西绽哥哥已经离世的事实,我的内心像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般,疼得不能呼吸。除却那个叫的女孩和路书野,其余八个人的死亡已经足够让西绽承受一辈子的痛苦,可如果算上路书野呢?我甚至无法想象西绽知道路书野早已在那场事故中离开的场景。我想,那一定是比倚辉走时我心中的沮丧还要更深的绝望。

    可我们这些外人,又真的能够瞒她一辈子吗。

    想到这里,我终于流泪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心里的感受,是一种对于现实的深深的无奈,对于我无法改变已成既定事实的无能为力,还有我对西绽的心疼。十年前,她才不到二十岁,对寻常人家的女孩来说,那还是个享受爸妈疼爱享受美好校园生活的花开正好的年纪,可是我的西绽,却在那个年纪就已经恨不得自己每分每秒都是痛苦挣扎的了。

    “没关系。”我知道,这正是我应该给她力量的时候,我无声的流泪却不让她察觉,我紧紧拥抱着她,脑子一片混乱。

    “你不敢跟我白头偕老,就换我跟你白头偕老。你没有要拥抱我,是我要拥抱你。你没有想要幸福,是我逼着你幸福。”

    “都是我。”

    如果真的都是我,那就太好了。

    ☆、第105章 下手为强

    夜色如水,漫天星辰闪烁着点点光芒,仿佛缤纷的水银火焰。

    孟庆东坐在一楼大厅的皮衣沙发上,米白色的色调与他的一身黑西装构成鲜明的对比,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洁白世间的一点惹人生厌污渍。之前是他的戒备心太弱了,完全没有把路西绽回国的事情放在心上。毋庸置疑,他内心深处是爱着他的大女儿的,加上路西绽年幼丧母所以孟庆东格外怜惜她,想要好好疼她补偿她,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她的存在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的基础之上。

    先前乔倚夏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不凡的气度和强大的气场了,只不过那段时日公司事情太多,他并未仔细调查她的身家背景,今天在宴会上看到她,的确大吃一惊。未曾料想过,她竟然就是乔氏的千金,那乔老头唯一的掌上明珠。孟庆东叱咤商场多年,唯一稍有忌惮的就是乔氏,当年有一场并购大战,孟庆东原是势在必得的,谁料到乔老头背后出阴招狠狠将了他一军,趁他掉以轻心杀了他个片甲不留,损失近千万。这件事,孟庆东可是毕生难忘的。

    虎父无犬女,那乔老头那样厉害,女儿自然也不会是软骨头。今天看自家女儿同乔倚夏在宴会上共舞,出尽风头,孟庆东一边接受着权贵名流对女儿的夸赞,一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讨厌这种事情不受他控制的感觉,非常讨厌。

    “庆东啊,流琛好不容易改变主意愿意进公司,你真的就让他在策划部当一个小小的职员?”杜玲手里端着茶盘,精致的陶瓷杯里飘逸着清新的茶香。

    “不然呢?我这才刚刚公布流琛的身份,外界能否接受还是一个问题,我不让他做职员,难不成一开始就升他做经理?”孟庆东烦躁的按按太阳穴。

    “我只是觉得,我们亏欠这孩子太多了。”

    孟庆东不置可否:“反正将来这一切都是他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不要忘了,还有一只小狼在默默地盯着我们。”

    杜玲当然知道孟庆东话里的意思:“庆东,你那个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可千万提防着点。”

    孟庆东拍了一下沙发,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孟庆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会输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手里吗?”见杜玲有些被吓到,他才放缓了语气,说道,“再说了,不管怎么说,西绽她终究是我女儿。我欠她妈的,只能还给她。我已经保证过了,无论她进不进公司,你跟芊芊的地位都不会受到影响,这样你还不满意么?”

    待孟庆东上楼之后,杜玲才不屑地啐道:“明明是自己容不下自己的女儿,还要反过头来怪我。”

    许是因为太累,车里又暖,到家时路西绽已经睡着了。乔倚夏把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车窗外的路灯穿过车窗,将柔和的灯光晕染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文艺复兴时那些油画里年轻高雅的贵族小姐。这张脸上有多少的不屑一顾,多少的冷若冰霜,这颗心里就有多少的不能释怀。

    “怎么了?”见路西绽猛地一颤,随即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乔倚夏赶忙侧身抱住她,“是不是做恶梦了。”

    路西绽摇摇头:“没事。”

    乔倚夏拉着路西绽的手,两个人离开车库往公寓那边走,蓦地,路西绽定住脚步,乔倚夏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透过路西绽的手心传到她的骨头里。

    路西绽回过头,打了一个颤栗,往后倒退了两步,乔倚夏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她嘴唇惨白,手也抖的厉害。可是乔倚夏什么也没问,因为她知道她就算问了,路西绽也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可能是因为今天晚上酒喝多了,有点头晕。”

    路西绽重新握住乔倚夏的手,用一个并不漂亮的笑容来缓和此时的气氛。今天,是她们两个向彼此求婚的日子,她不想让一切不干净的东西来打扰她们的美好时光,哪怕这时光不会太长久,可至少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只有她和她的踪迹。路西绽紧紧握着她的手,让自己不要抖,不要去在乎身后挥之不去的魂灵,不要去理会眼前飘浮着的影子。

    这是她的劫,她躲不掉的。

    惨白的月光打在贺兰秋白的脸上,她微眯双眼,手中握着精致的高脚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今天的晚宴还顺利吗,她不知道。但她想,路西绽一定出尽了风头。第一次见到路西绽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孩是一个天生的焦点,即便她沉默寡言,低调内敛,但天生的光芒强到让人移不开眼,从一出生起,她就注定是被人仰望的女王。

    她站在路书野房间里,落地窗前的她显得那么孤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有这一座残酷无情的城。

    她心里很清楚,路西绽这次进入公司是有备而来的,她就像是一个被掏空了一切的小兽,在疗伤之后带着满腔的斗志归来,谋划着一场复仇的好戏。

    她原是打算帮她的,帮她夺回这原应属于路家的一切,也算是了却了路书野的一桩心事。

    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或者说,在乔倚夏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改变主意了。原先她觉得,就算自己再可悲,至少还有路西绽陪着自己,就算自己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幸福,也还有路西绽跟自己一起下地狱。可现在,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失去了哥哥的路西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而自己却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不见光明。这真的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穿金戴银的乞丐。而现在,她不想再乞讨下去了。

    日子不急不缓地过着,路西绽偶尔还是会梦魇,甚至会以越来越高的频率看到混影,并且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过没有了案子的困扰,她可以专心致志于世旌最近的一起收购案,南方有一家中等规模的电子公司濒临破产,查尔斯和路西绽商讨之后决定买下这家公司,但是公司的老板却提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要求,他可以低价出售公司,但是必须要以技术股入股世旌。此言一出,很多大公司打了退堂鼓,只剩下了两家公司,一家是世旌,另外一家,就是孟氏。

    那家电子公司虽然濒临破产,不过大部分原因在于经营不善,路西绽之所以想收购过来,很大一部分也是看重了这家公司的潜在价值,所以老板提出以技术入股也不算太过分。

    “,这个价格会不会太低了?”查尔斯担心的问道。中源再怎么说也曾经如日中天过,以区区五千万的价格想要并购恐怕十分冒险。

    “这个价格当然低。但我没有说我们只需要开一个价格就够了。依我爸爸的性格,他一定会暗地打探我们给出的价格,我们只要先放出假消息,让他以为世旌会以天价收购中源,他一定会打退堂鼓的。”

    “可是,以孟先生的智慧,他恐怕不会轻易上当。”

    “所以,我们需要找一个足以使他信服的人。”查尔斯挑眉疑问,路西绽则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他,我首先想到的自然不会是世旌的人,也不会是苏老板本人,如果由苏老板本人说出口的话,那就违背了诚信的原则,也会失去我们的信任。可是,如果从苏老板最亲近的人下手,是不是就容易多了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买通苏老板的助手?”

    “不错,中源已经完了,身为董事长助理的他现在已经在急着寻找出路吧,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饿极了的狼,正等着谁能赏他一口饭吃。”路西绽道。

    查尔斯点点头:“,你的主意很好,只不过,你又如何能确定,孟先生会直接放弃,而不是加价,或是放手一搏呢?”

    路西绽双眸微抬,眼前浮现出孟庆东那张脸,别人或许不了解她,但是她可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呢。

    “孟庆东爱权如命,他同意苏老板以技术入股不代表他不介意,他是一个把权利看得高于一切的人,他之所以忍痛同意这个条件,不过是他看重了‘低价售出’这一点罢了,如果他的竞争对手开出天价,他想要成功只能开出更高的价格,否则他没有任何取胜的优势,毕竟无论从规模上还是名声上世旌都是远远超过孟氏的。至于你所说的放手一搏,换做别人还有可能,我爸爸是绝对不会的,他自尊心强,爱面子到极点,如果他加入竞争之后失败了,不仅会伤害他的虚荣心,另一方面,记者也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新鲜的话题,会伤害到孟氏的声誉。如果他在开价前自动退出,那么就完全可以以中源内部漏洞为由全身而退,两全其美。”

    ☆、第106章 战火点燃

    电脑屏幕上的查尔斯扬唇一笑,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光芒,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不知道,我时常想,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你的人生价值是靠你自己实现的,我不过是给你提供了优越的物质条件。如果你自己不开窍,我就算给你一座金山,亦是徒劳无功。”

    “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帮我太多了。”

    路西绽倚着靠背说道:“你知道,我并非圣母,我做这一切都是有我自己的目的的。”一来,她自己就是世旌的大股东,跟世旌原就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关系,二来,世旌既掌握着孟氏的股份,未来又会是孟氏的合作伙伴,世旌发展的好对孟氏也没有坏处。

    查尔斯点点头:“我懂。”

    早在半年以前,孟庆东就已经跟查尔斯见过面了,饭局上,孟庆东强烈表达了自己想与世旌合作的愿望。房地产是孟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对世旌互联网地产的经营模式很感兴趣,世旌将在十二月开发一个新项目,孟庆东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跟世旌成为合作伙伴的好机会。那时查尔斯言语中间接地表示了赞同,孟庆东大喜,在董事会上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董事,于是他的形象又伟岸了不少。这一切当然是依着路西绽的意思做的,先是让他在董事会上夸下海口,最后让他狠狠吃一个闭门羹,慢慢消磨他在股东心中的地位。

    当然,最后谈成这个合作方案的人,只会有一个。

    “你放心,到时候,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查尔斯比了个ok的手势,看起来有些俏皮,“那些老顽童,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hr的员工见着路西绽时依然有一种拜见公主殿下的谄媚,加之路西绽在犯罪心理学研究领域造诣颇深,她的每一次出场都自带光环效果。

    根据公司章程,孟氏每年会召开三次董事会,两次股东大会,特殊情况除外。本月月底恰逢董事会召开,不出孟庆东所料,路西绽主动提出了竞选董事会成员,而他自然也没有反对。董事会早已被孟庆东大换血,这早已不是路家称王的天下了,不过路西绽私底下并没有做手脚,因为在她看来她竞选成功是势在必行的,于公,她是有实力的,而于私,她才是正牌的接班人。

    “西绽,你能够对公司的事情这么上心,爸爸真的很开心。相信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董事会结束之后,孟庆东揽着路西绽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路西绽巧妙地避开,进入董事会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她要占据一席之地的,就是真正具有决策地位的股东大会。

    会后,孟庆东把hr的部门经理叫到办公室,那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年纪在35岁以上的中年女性,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迪奥香水味,她毕恭毕敬站在孟庆东桌前,就像是古时皇帝跟前的贴身丫鬟。

    “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尽可能多的分配给路小姐比较多比较难的任务,但是路小姐非常厉害,每次都能很快完成,而且从没有出过错误。”

    孟庆东烦躁的用指尖敲击着桌面,抬头望着另外一个短发女人说道:“流琛呢?”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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