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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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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第17节

    在昨日同她亲密之后,乔倚夏难免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见着她娇艳的面容便难以自持,想要拥有她,想要被她拥有。然她的女孩身体实在太弱,经不起持续的折腾,她也会心疼,自然会隐忍。乔倚夏支撑起身子,捋着她的头发丝,一眼望进了她的眼底,而后躺下轻轻搂住了她,吻了吻她的耳朵:“晚安。”

    路西绽被她搂着,一动也不动,喘气的声音也压到很低,待乔倚夏的呼吸声变得平稳时才渐渐从她怀里出来,怕她被这个动作惊醒还轻轻拍了拍的背,见她没有异样,才放心地离开卧室去了书房。

    吴教授已经把她下午的话代为转达给了彭警官等人,毕竟路西绽是受吴教授之托,并不直接参与立案和结案,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由案件的负责人来呈现。在路西绽的资料库里,她发现两年前她侦破的案子与高平渝一案十分相似,嫌疑人的犯罪动机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她将那起案子调出来,开始写起对比报告。

    时针缓慢移动时,待路西绽回过神时,杯中的牛奶已经见底了。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了,但报告才刚刚完成了一半,依着她以往的性子,无论时间多晚都一定要坚持做完,可自从喜欢上乔倚夏之后,她的性格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

    比如,不再像以往那么果断,不再像以往那么固执,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开始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

    就像是现在,她再也无法专心致志地完成接下来的内容,脑海中皆是乔倚夏从睡梦中醒来之后看到空荡荡床铺的落寞。

    轻轻推开门,见乔倚夏换了个姿势,但仍酣眠着,她便也放下了心,为她往上拉了拉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晚安,我的宝贝。”

    路西绽刚准备睡觉,却听到耳畔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她只觉瞬间耳根发烫,掉进了一个炽热的怀里。

    “我的苍苍开窍了。”

    “你装睡?”

    “起初是真的睡着了的,一直到,有人偷吻我额头,我就醒过来了,幸好我强忍着没有睁开眼睛,否则……”

    怀里的人身体却突然变得僵硬,还打起了鼾,紧接着路西绽一个战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方才是不是又梦游了,你不必大惊小怪,我从小就这样,白天太疲惫晚上就会梦游,习惯就好。”

    哦,原来是尴尬症又犯了,不仅如此,说谎话的技能又提高了一个层次。但因时间太晚,乔倚夏也不再同她斗嘴,只亲了亲她的后颈,将唇落在她的耳畔,低喃道:“晚安,我的匹诺曹宝贝。”

    相伴相拥,一夜好眠。

    高平渝的案子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路西绽的言论被证实准确无误,吴教授最后甚至掐着高蓁儿的脖子问她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可高蓁儿的眼泪却流的比吴教授还要多,她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一回事,拥有美满家庭的人从来就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一个孤儿的权利,她之所以会变成一个功利的人,都是被逼的,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能够把握住的东西,比如钱和利。甚至一直到最后,她仍然不相信,她的养父高平渝是真的爱她的。

    尹明自然不用说了,此案真相大白之后,彻底的身败名裂,几十年的英明就此毁于一旦。不过这对他的打击似乎不是最大的,好像昭著的臭名也没有高蓁儿的欺骗来得更加让他痛心。商陆说,他一直没有摘那只手表,眼泪打在表盘上时,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竟不可抑制地嚎啕了起来。

    这一日,阳光正好,三个女子同一个男子走在机场里,精致过明星的面容甚至引得不少路人拍起了照片。

    大四下学期是实习阶段,蓝雪梧心没有定性,蓝滔本想安排她去家里的公司帮忙,谁知这丫头心无定性,贪玩得很,无奈之下只能让蓝雪梧暂时去当乔倚夏的助手,跟她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她从小就爱黏着乔倚夏,不会出什么岔子。

    孟流琛是乔倚夏邀请来的,一来她想借此机会促进路西绽跟他姐弟两人的感情,二来,她想为蓝雪梧做些事情。

    虽然孟流琛在路西绽面前是个暖心的小天使,不过对外人就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说是有那么一点王子病,很爱耍酷,他的座位跟蓝雪梧挨着,而路西绽同乔倚夏在后边,上了飞机之后他就戴上眼罩抱着肩膀睡起觉来,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他向来如此,看见喜欢的女孩会打开话匣子,对对方不感冒的话就跟他姐一样俨然一座冰山。

    路西绽知道乔倚夏的意思,因为之前江夏戈的事情,她心底不赞成促成孟流琛跟蓝雪梧二人,不过见乔倚夏似乎很想做媒,她面上也并不反对。

    “流琛哥哥。”

    孟流琛摘下眼罩,淡淡瞥了蓝雪梧一眼,只听那女孩笑着说道:“我们快到了,不要睡啦,否则等会下飞机很容易感冒的喔。”

    “嗯,谢谢。”

    “流琛哥哥,听姐姐说你是从小就在加拿大生活,你英语一定很好吧?我英语特别差,你有空可以帮我补一补吗?”

    孟流琛歪歪头:“怎么补?”

    “就有空的时候陪我练练口语,可以吗?”蓝雪梧长得的确算不上特别美,还有点婴儿肥,就像一个稚气未脱的中学生,不过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有两个小虎牙。

    “其实我英语也很烂,我跟我姑姑生活在一起,我姑姑是中国人,所以她从小就教我讲中文……”

    “流琛。”

    听见路西绽喊自己,孟流琛立马回头,看姐姐不太好看的脸色,他撒娇般唤了声:“姐,怎么啦?”

    “既然你英语也不好,就多跟雪梧一起练一练。”路西绽知道,他说自己英语不好完全是幌子,刚见他时,他连一个简单的姐字都叫不标准,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因为不想跟蓝雪梧过多接触罢了。

    孟流琛点点头,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拂了姐姐的面子,他拿出便笺,写下一串号码,放在蓝雪梧手心:“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随时可以找我。”

    蓝雪梧拿到电话号码之后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得到了什么稀罕的宝物似的,还转过身子冲路西绽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谢,笑容久久挂在嘴边消散不去,而她在高兴的同时,却并未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孟流琛,正紧蹙着眉头望着窗外的茫茫云朵。

    他孟流琛不傻,不会看不出路西绽和乔倚夏有意撮合他跟蓝雪梧,他可以仅限于陪蓝雪梧练练口语,成为普通朋友,但如果硬要他跟她成为情侣,即便对方是路西绽,他也不会做出半分妥协。

    ☆、第94章 瓮中之鳖

    走在机场时,路西绽注意到了孟流琛相较以前一个尤为明显的变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不再到处放电,一直看着前方,任周围有多漂亮清纯的女孩用花痴的眼神看他他也不为之所动。但路西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人一旦认真起来,便是受伤的开始,更何况孟流琛恋上的,是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为他心动的遥不可及的人。

    孟流琛跟蓝雪梧二人率先回了酒店,顺便把路西绽和乔倚夏的东西带回酒店,因为只住一晚,所以带的东西并不多,但直接提着包去邹恺家又不甚礼貌。

    人们裹着厚厚的围巾,戴着棉帽,对抗着这严寒的冬天,现下已经入春,南方气温逐渐升高,不过东北还是寒的紧,迎着冷风走上几分钟再摸摸脸便觉能掉下来一层石灰。

    “倒是很小资。”走到小区楼底下,看了眼外观有着巴洛克风格的公寓楼,乔倚夏眯了眯眼睛说道。

    邹恺住在十二楼,此前调查过他的单位,今日他刚好调休,所以家里应该是有人的。果不其然,一脸笑容的邹恺在看到门外两个陌生的面孔时凝固了笑容,疑问道:“请问二位是?”

    “我们是周梦蝶的朋友。”

    一听周梦蝶三个字,邹恺立马作势关门,还说道你们找错人了,路西绽一把拦住,淡淡道:“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走进邹恺的家里,路西绽与乔倚夏才发现,邹恺这几年的生活过得真的很滋润,高调奢华的电视墙,古董架上摆着从海外淘来的古董,很明显是真货。没过多久,侧卧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邹恺说了抱歉之后跑了进去,乔倚夏二人相视一望,徘徊在客厅里。

    “家里没有茶叶了,二位就喝点饮料吧。”邹恺把盛有橙汁的玻璃杯放到二人跟前,坐到沙发上,调小了电视机的声音,手紧紧攥在一起,看起来拘谨又尴尬,“不知道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邹先生过得好不好。”路西绽道。

    “是不是她让你们来的。”邹恺低着头,声音低沉下去。

    “她,是指周梦蝴,还是周梦蝶?”

    邹恺猛地抬起头,眼里夹杂着红血丝,看起来像一头委屈又憋屈的野兽:“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有儿有妻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邹先生此言差矣。”乔倚夏漠然地望着她,“邹先生你现在是家庭美满,和乐安康了,可梦蝴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不是不知道吧?”

    乔倚夏和路西绽都有些意外,她们没有想到邹恺这么快就上钩了,如此,只要顺着邹恺的话说下去,很快就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是。”邹恺干笑了一声,“当年是我对不起她,可是她做的那些龌龊事,别以为没人知道。”

    “龌龊总也分个先后吧。”乔倚夏斜觑他一眼,完全置之度外,她对对爱情不忠的男人仍感深恶痛绝,尤其是明明自己出轨在先,事后还倒打一耙的伪君子,“一边跟女朋友卿卿我我,另一边又跟小姨子难舍难分,邹先生倒真是好兴致。”

    邹恺变了脸色,用一种锐利的目光望着乔倚夏和路西绽:“这似乎跟你们没关系吧?我家不欢迎你们,出去!”

    “看来邹先生沉浸于幸福家庭所带来的愉悦,对自己成为瓮中之鳖的事实毫不知情。”

    路西绽抬头扫他一眼,眼中尽是讥讽和不屑,邹恺被她的这番眼神和这句话点燃了怒火,却又好奇她话中的含义。不禁握紧了手心,站在原地看着她。只见路西绽握住乔倚夏的手,淡淡道:“夏,我们走。恶人自有天收。”

    “等等!”邹恺想伸手握住路西绽的肩,却又觉得不妥,手浮在半空中,“你们把话说清楚……”

    邹恺看着手里的照片,看着与周梦蝴姐妹二人行为亲密的自己,抓住自己的头,悲愤交加:“是谁,是谁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来害我……”

    “邹先生,方恬一案,周梦蝶牵涉其中,而邹先生你又跟她有着这般不寻常的关系。自然逃不了干系。这照片是别人给的,至于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但很明显,你现在四面楚歌,前有警方等着你,后有神秘人盯着你。你现在有儿有妻,恐怕也不愿莫名其妙被推上风口浪尖吧。”乔倚夏说得铿锵有力,字字戳着邹恺的心。

    或者说她紧紧抓住了邹恺的心理。一个男人,无论以前有着多少风流的痕迹,一旦有了孩子,内心深处的父爱被激发出来,就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会开始怕死,怕事。贪恋生命。一如此刻的邹恺。

    “只要你一五一十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就有利于我们更快地抓住凶手,而你也会因此洗清嫌疑,脱离险境。”

    回酒店的路上,乔倚夏同路西绽二人乘了计程车,两个人坐在后座,各望着靠近自己那边的窗外,邹恺答应,如果以后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会亲自现身。这是她们要共同侦破的一起悬案,是爱人之间的齐心协力,也是两个聪明人间的暗自较量。

    回到酒店之后,孟流琛正跟蓝雪梧在酒店一楼吃午餐,此刻已经将近两点,只有他们二人,路西绽跟乔倚夏自觉留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乘电梯时,乔倚夏发现了路西绽脸上的凝重。路西绽在外面通常是没有表情的,很难看到她微笑或生气,像现在的沉重更是罕见。

    “你是在担心流琛跟蓝蓝吗?”

    “他们不合适。流琛,并不适合雪梧。”

    电梯里没有人,乔倚夏搂住路西绽的腰,紧紧贴住她,路西绽一怔,脸颊迅速泛红:“干什么。”

    乔倚夏温柔帮她整理着头发,暧昧问道:“那么流琛的姐姐,适不适合雪梧的姐姐呢?”

    见她不回答,她慢慢靠近着她,在唇瓣快要相接之时轻声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就留给他们去解决。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要不要这个机会,终归还是看他们自己。我知道,你担心流琛无法真心对待雪梧,但雪梧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那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吗?”路西绽尴尬地垂下双眸,“电梯里有摄像头。”

    乔倚夏本无在电梯里同她亲昵的意思,然听她这样说,心里的火焰被撩拨起来,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吻了上去,她勾勒着她的唇形,咬着她香甜的唇瓣,静谧的空间里翻涌出水渍声。路西绽一面顾忌着摄像头,一面回应着她。直到电梯门打开,乔倚夏方才放开她,拉着她进了屋。

    她们住在顶层的总统套房,房间宽敞而明亮,超大屏液晶电视悬挂在墙上,周围勾勒着好看的花纹,羊绒地毯踩在脚下柔软舒适,以黑白灰为主要基调的装修风格更是符合路西绽的审美。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插着风信子,今早应该才换过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胡闹。”路西绽坐到床沿,抿了抿唇,脸上的红晕却仍显而易见。

    乔倚夏坐在她的旁边:“我只是吻了你,又不曾做别的,哪里胡闹了。”

    每次乔倚夏只要眼神或语气有一丁点的委屈,饶是路西绽有再多的不满也顷刻烟消云散,她揽住乔倚夏的肩,和缓了表情,温柔说道:“饿了吧?还没有吃午饭,我听流琛说这附近有家菜馆很好吃,我带你出去吃好么?”

    “饿了。”乔倚夏眨眨眼睛,“可我想吃的菜,餐馆里没有。”

    “你想吃什么?”

    乔倚夏上前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道:“我想吃的菜,名字叫做,路,西,绽。”

    再往后的事情,路西绽记不甚清了,只记得天黑之后孟流琛来敲过一次门,问她们要不要出去吃料理。她们二人在size的大床上紧紧相拥,嗅着彼此身上的香气,反复占有着彼此美好而年轻的身体,晕染了一室的旖旎。

    “苍苍。”乔倚夏同她十指相扣,水晶灯的灯光倾泻在二人黑色的长发上,像是闪着光的碎金,“我原以为,在床事上,你永远都会是被动的一个。”

    路西绽疲惫不堪,却还是睁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她不否认,床事于她而言并不是爱情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甚至可以接受柏拉图式的爱情。乔倚夏很懂她,因为的的确确压在乔倚夏身上时会消耗她很多体力,她会去思考何种力度才能既让乔倚夏享受又不至于令她疼痛,也会适时地给乔倚夏安抚的吻。虽然爱人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是一件美好而神圣的事,但夜夜笙歌对路西绽的体质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即便如此,路西绽却没有一次冷落乔倚夏的身体,乔倚夏给她多少的疼爱,她就还她多少,无论她是否已经累得精神涣散。

    “你开心就好。”路西绽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怕你太累。”

    “我也怕你会难受。”她们都是女人,即便是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冷若寒霜的冰块,在这种事情上亦会心灵相通。

    “以后我会克制。”乔倚夏伸手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路西绽看着她尾指上的戒指,有一瞬间的晃神。

    “没关系,夏,我说了,你开心就好。”

    “那你要好好把身体养好,我让我爷爷托他的中医朋友配了偏方,说是只要坚持喝上半年就会有好转,我每天熬给你喝,你别因为太苦便不喝,听到了吗?”

    ☆、第95章 无可奈何

    时光缱绻,温柔蔓延。沐浴过后,路西绽跟乔倚夏坐在阳台的长椅上,感受着夜晚的凉风带来的清醒。乔倚夏将后后的毛绒坎肩披在路西绽身上,一手揽着她。白天邹恺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乔倚夏记在心里,在离开邹恺家之后,她们二人又去了邹恺的公司确认了邹恺的任职时间,才确定邹恺说的是实话。

    看得出来,邹恺很爱他的妻子,客厅里悬挂着好几个相框,除了小部分是儿子的相片,大部分都是两人的合影,邹恺笑得幸福而甜蜜,仿佛找到了今生挚爱。让人无法把他跟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联想到一起。

    追上周梦蝴之后,邹恺一直对她很好,可谓百依百顺,周梦蝴也是个善体人意的女孩,没有美女的娇气病,可久而久之,邹恺厌倦了吃通一盘菜的感觉,慢慢对周梦蝶产生了好感,那时的周梦蝶,初入娱乐圈,纯澈而娇媚,就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楚楚动人。

    邹恺跟周梦蝶的私通款曲算不得是偶然,这世上没有一个巴掌拍的响的事情,若周梦蝶能够自尊自爱,跟自己的准姐夫保持距离,而不是任由这种不正当的感情发展下去,也不会酿成现在的悲剧,既伤了自己,又伤了亲姐姐的心。

    “周梦蝴不是傻瓜。在爱情里,没有人会比女人更敏感。”

    她们两个人早已有了心有灵犀的默契,即便一个人什么都不说,另外一个也会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如路西绽是那么的清楚乔倚夏此刻的心思。

    “是啊。在周梦蝴提分手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是死的。不过却也便宜了邹恺,到最后一刻,周梦蝴还是为他留下了男人的尊严,将好人留给他来做。”乔倚夏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充满了力量,像是一湾清泉,软软地冲撒着路西绽的心,“所以,周梦蝶并不知道自己跟邹恺的事情早已被姐姐发现,而许家程,只是皱梦蝴用来报复周梦蝶的工具。”

    “我不这么认为。”路西绽侧头看了乔倚夏一眼,抛开二人情侣的身份,现在的路西绽跟乔倚夏就像是为了解决一个难题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方才说了,在爱情里,没有人会比女人更敏感。周梦蝶也是女人。”

    乔倚夏眼眸一沉,按照路西绽所说,周梦蝶对于姐姐知道自己跟姐夫私情的事情是心知肚明的,可两个人却都以为不知道,表面上相亲相爱,实则早已对彼此生了芥蒂,纵然如此,却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过日子。若是这样,那便太可悲了。

    “周梦蝶的反应不符合常理。”路西绽眉眼微扬,“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容貌美艳的女人在遭受意外毁容来说,心理所负荷的是近乎于灭顶的打击,加上当年周梦蝶与方恬关系不和,濒临崩溃的周梦蝶第一反应将矛头对准方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她没有。好,我们换一种思维,就算周梦蝶真的有超乎寻常的承受力,她经过了深思熟虑,觉得凶手不是方恬,那么在她排除了最大可能嫌疑人的这种情况下,她的心里一定有了除了方恬以外的其她怀疑对象。”

    “你的意思是,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有怀疑的人,只是不肯对外透露?”乔倚夏蹙眉,接着摇摇头,“可是那日我去见她,她的表现分明很着急,看起来很想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路西绽了然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人在找到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测之前,总还会对另外一种可能有着或多或少的期盼,如果能直接证明另外一种可能才是事情的真相,那么第一种猜测便不攻自破,她也不用过得这么隐忍。”

    路西绽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又回过身子来继续说道:“你仔细想想,那一天她是不是一直在强调她不知道凶手是谁。”

    乔倚夏点点头,的确,那一日她问周梦蝶心中有没有怀疑的人,她只是摇着头痛苦地说我不知道。

    “哼。”路西绽冷笑一声,“夏,你不觉得‘我不知道’这四个字听起来更像是凶犯苍白无力的辩驳么。既然她那么心急想要知道真相,更应该在关键问题上作出配合,何故要像一个嫌犯一样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看清她的心思。”

    “她怀疑凶手是周梦蝴,是不是。”

    乔倚夏的眼底有一层旁人很难看得清的薄雾,氤氲着淡淡的对于世界的失望。这种可能,她先前不是没想过,在去许家程公司之后她就猜测到了这种可能,妹妹与丈夫私通,姐姐为报复妹妹勾引妹夫,只是乔倚夏没有想到,周梦蝶对于这一切,极有可能是知情的。

    “事情一旦败露,被毁掉的不仅是周梦蝴,受到更大伤害的是周梦蝶。现在的她尚且能凭借着毁容受害者的身份安稳度日,加之之前玉女形象的树立,绝大多数人对她还是持可怜态度的,可如果周梦蝴被牵扯进来,谁能保证她不会抖出周梦蝶跟邹恺的事,到那时,恐怕周梦蝶会成为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周梦蝶就是吃了黄连的哑巴,只能把折磨人的苦往肚子里咽,却不能说半句苦。这也许就应了那一句自食其果,当年自己造下的孽,只能由自己亲自来偿还。

    乔倚夏刚想说些什么,只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拍拍路西绽的肩,说了句我去开门。路西绽点点头,也回了屋。

    伴随着一阵哭声,路西绽看清楚了门外人的脸,是蓝雪梧。乔倚夏将她拉进来,拍了拍她的背。

    路西绽没有多问,只是转身去了连廊的书房。年轻的骄傲富家女终归经不起打击和拒绝,她们把感情看得胜过一切,容易动情,也容易流泪。但或许只有哭过痛过,才会重新振作起来,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姐姐,我是不是很糟糕。”

    乔倚夏帮她擦着眼泪,有几分心疼,开始觉得自己叫上孟流琛是一个错误。蓝雪梧自小娇生惯养,家里人没有一个不宠她,她经受不起打击也是常理之中。可听着这个一向自恋的女孩开始质疑起自己时,她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涩。

    “怎么会。”

    “我知道,我没有夏戈姐姐漂亮,所以流琛哥哥才不喜欢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日孟流琛的眼神一直定在江夏戈的身上,不舍移开。乔倚夏摇摇头,摸了摸蓝雪梧的头发:“蓝蓝,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我知道你喜欢流琛,你可以对他好,对他死心塌地,期盼着用你的真心打动他,却不能要求他一定会被你打动。”

    “那我该怎么办。”蓝雪梧抽泣着,俏丽的脸委屈得不像话,“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情我没有办法教你,只能你自己慢慢去理解。或许当你真正明白怎么样去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了。”

    孟流琛的房间没有开灯,只亮着液晶屏幕,他手里握着遥控器,打着游戏,脸上的表情凝重而纠结。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几乎就是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而漫长的深夜的,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拖油瓶,无论是对于姑姑,还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时候孟可君总是对他说,待我们流琛长大了之后,爸爸妈妈就会接流琛回家了。

    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孟可君给他买了一辆车,是他一直以来都喜欢的路虎,但是他心里更加渴望的似乎是另外一个礼物,那就是回家。

    “庆东,流琛他是你的儿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他站在门外,听着门里姑姑跟父亲打电话的声音,慢慢握紧了拳头。

    “我根本一点都不赞成你的做法!庆东你别忘了,我们姐弟俩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弟妹,你怎么能忘恩负义,急着要把路氏据为己有!……庆东,你知道你现在变得多陌生吗?就为了维持你在那些路氏老臣子,老股东面前的形象,让他们投赞成票,你连你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庆东,喂,喂?”

    孟可君出门看到站在门外面的他时,既慌张又心疼,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他俯下身子抱住比自己矮一头的孟可君,笑着说了句,姑姑,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我不想回那个家了。

    打那之后,他变得越玩世不恭,开始不断地交起女朋友,却每一个都不肯付出真心,周围好友一个一个娶了妻,有的还有了可爱的孩子,只有他仍然漂泊不定。姑姑每次催他他都只是打打马虎眼,嘴上说着还没玩够。其实只是因为,他根本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敢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

    一开始接触路西绽的时候,他经常会靠着撒娇博取她的同情,不过是因为他实在太渴望亲情了,他可以没有荣华富贵,可以不要穿名牌的衣服,可以不开豪车,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只想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

    “姐。”开门之后,孟流琛痞笑着勾勾唇角,有点无奈,“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路西绽进屋之后,孟流琛直直地躺在了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姐,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她。”

    ☆、第96章 都不算人

    方才江夏戈打电话给路西绽,江夏戈听起来心情不错,说是公司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蒂芙尼的老板也答应改名了,他很感动于这一份真挚美好的爱情,决定在乔倚夏生日的那一天发布改名的讯息,也算是路西绽赠女儿书的回礼。蒂芙尼的老总还说,女儿很喜欢路西绽,几乎看过她的每一本书,听说这件事之后,嚷着要父亲一定要帮路教授一个忙。

    孟流琛看样子是想长期留在这里的,他现在年纪尚轻,血气方刚,一定会对江夏戈展开疯狂的追求。到时候,势必会造成双方的尴尬。一方面,江夏戈碍于路西绽,不会太绝情的回绝孟流琛,但却又无法接受他,另一方面,孟流琛会因为这种不明确的拒绝而不断产生希望,导致他越陷越深。

    “你不必勉强自己做什么。”

    孟流琛起身坐在床沿,看着站在床边的路西绽,启齿道:“你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路西绽将目光移开,“就算我是你姐姐,也没有资格决定你跟谁在一起,不跟谁在一起。”

    听到路西绽主动承认她是自己的姐姐,孟流琛心里一阵温暖,仔细想想,这是路西绽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跟他讲话吧。

    “姐,你支持我追求夏戈姐吗?”

    “我支持或者不支持重要吗。”路西绽说道,“换句话说,你并不会因为我不支持你就选择放弃。你问这句话,只是期待我给出肯定的回答,从而安慰自己的心罢了。同样,即便我说出不支持,你也不会退缩。因为你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孟流琛没说话,一双炯炯有神的星眸望向远方。路西绽简短的几句话就道明了他的心思。他第一次看见江夏戈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栽进去了。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那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令他魂牵梦萦。

    “你永远有权利追逐你认为对的人或事。同样,你也要有承受当你努力之后没有得到好结果的沮丧的勇气。”

    孟流琛点点头,笑了笑:“姐,我还以为,你会骂我呢。”毕竟方才,他对蓝雪梧说的话,意思非常明显,那女孩应该很伤心吧。

    “当然,你拒绝别人的方式很不留情面。不过我并不怪你,谁让你是我的弟弟。有几分我的当年的风范也不足为奇。”

    “真的么?”孟流琛挑挑眉,来了八卦的兴趣,“姐,说来听听啊,以前被你拒绝过的男人很多吧?”

    路西绽看他情绪好转,不愿与他过多交谈,转身欲要离开,孟流琛追上去一直问,她没办法了只能撂下一句:“没有人。”

    孟流琛切了一声,撇嘴说道他才不信。

    “在遇到倚夏之前的那些我所谓的追求者,在我看来,都不算人。”

    这次的东北之行喜忧参半,喜的是邹恺算给出了比较有用的讯息,忧的是蓝雪梧的女儿家小情怀崩塌。回去的飞机上她跟孟流琛分开来坐,乔倚夏以为她是打了退堂鼓,实则只有她自己知道,暂时的保持距离不意味着放弃,而是为了再次追逐他的时候有一个更美好的自己。

    江夏戈回来的当日在酒店设宴招待乔倚夏和路西绽等人,不过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到场的没有蓝雪梧,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孟流琛做了一个王子般帅气的发型,穿着笔挺的西装,像是巴黎时装周秀场上的模特。

    乔倚夏认识那有着狭长眉眼,举止投足优雅得体,不似明星更似豪门闺秀的女人。那是沈泠杉。也就是上次她去承淮时,同江夏戈在办公室发出暧昧声音的女人,那个艳冠娱乐圈的顶级影后。

    在场的除了路西绽,乔倚夏和孟流琛先前都对沈泠杉有所了解。而路西绽虽然不认识她,却最清楚今日江夏戈将她一同带来的目的。

    “今天这顿饭呢,一是庆祝承淮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二是感谢倚夏鼎力相助。现下生意已经谈妥,即便再生变故也不会对承淮造成影响,所以,如果这件案子给二位造成困扰,我想是时候交给警方来处理了。”江夏戈这次穿的没有上次那样隆重,一身英气简洁的白色西装,头发高高绾起,小巧的耳垂上挂着钻石耳钉,发着亮光。

    “既然已经接下这块烫手的山芋,倚夏自然不会拱手让人。”说话的人是路西绽,江夏戈到底还是不了解乔倚夏的性子,这句话不仅伤了她的自尊心,反而还会激起她的战斗欲。

    “今日有幸与江董,路教授,乔氏千金,孟公子共进晚餐,实在是泠杉的福分。我先干为敬,以表诚意。”

    沈泠杉的确是个聪慧的女子,江夏戈将她带在身边不无道理,她识大体,懂的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能力极强,能够巧妙化解尴尬的气氛。于是大家也都不再讨论这令人不快的案子,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起来。

    乔倚夏事先是没有跟路西绽提过江夏戈跟沈泠杉的事情的,一来这属于江夏戈的私事,二来她对八卦向来没兴趣。然聪明如路西绽,在刚一进门看到坐在江夏戈身侧位置的沈泠杉时就明白了一切,这并不是所谓的单纯的谢宴,而是无声无息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把孟流琛那刚刚萌芽的带着米分红色爱意的弱苗斩草除根。

    “给我的?”

    整顿饭孟流琛没有怎么讲话,一直到一块新鲜的蟹肉被放到自己餐碟时他才抬起头,问道身边的路西绽。

    路西绽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言语。

    这餐饭说愉快,算不得愉快,可说沉闷,沈泠杉又很会调节气氛。走到大堂时江夏戈说去一下洗手间,路西绽也说暂时离开一下。

    水流滑过江夏戈洁白修长的柔荑,她抬起头,弯着唇角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路西绽,继而又低下的头:“你的礼物,我收了。”

    吃饭的时候路西绽借故出去了一次,江夏戈知道,她是出去结账了。这房间虽然是江夏戈预订的,不过只要路西绽想,她依然有办法代替江夏戈结账。虽然这点钱对江夏戈而言不算什么,不过为了这也是路西绽当下唯一可以做的了。

    “想必我的礼物,流琛也很满意。”江夏戈擦了擦手,转身说道,“否则,他怎么有机会吃到那本不属于他的蟹肉。”

    孟流琛的表情变化尽收路西绽的眼底,他处处遮掩自己的低落,而这种低落却因为他的遮掩更加猖狂。而那块蟹肉,也只是一个力所能及的渺小的安慰。生活在海洋里的生物不会因为缺水而死亡,但迷失在荒漠里的探索者会因为一滴水而重新看到光明。

    “股份的事情,我说到做到,一定会给你。”路西绽说道,“至于你跟孟流琛,你既不喜他,我便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

    江夏戈玩味地点点头,靠近她,两人身高相仿,几乎四目相对。

    “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为你弟弟抱不平?”

    ☆、第97章 香水之谜

    跟其她人相比,在对待路西绽时,江夏戈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永远不用顾忌言语,简而言之,就是她不用在说一句话之前再三思量,想着这句话会否惹路西绽动怒。路西绽忌讳之一就是别人将她的心思当作一张白纸摊开来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她抗拒别人看穿她内心的柔软面,她不需要跟除乔倚夏之外的任何人心灵相通。

    孟流琛就是路西绽心底柔软面的最大反应,他们姐弟二人看似没有寻常姐弟那般亲密无间,甚至于路西绽对他不冷不热,但依路西绽的性子,她如果真的对这个弟弟深恶痛绝,有一千种方式让他离开。

    “我知道,你对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很不满意。”江夏戈靠近她,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丝,眼神讳莫如深,“只是因为我帮了你的忙,你才无法直接地向我宣泄你心中的不满。”

    气氛陷入冰点,江夏戈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起来,她承认,她喜欢看路西绽这样,冷着一张脸,心里却如浪潮翻滚。

    “,这不像你。”

    此番,路西绽终于稍露恼怒之意,江夏戈竟一直在跟她玩心理战。事实上,江夏戈是一个十分聪明狡黠的女人,一方面借此机会让孟流琛吃了闭门羹,另一方面,她算准了自己会因此而不悦,却又碍着这件事情不好向江夏戈说些什么。而这对于江夏戈来说自然是双收。

    以心理学而著称的路西绽,在今晚被江夏戈以心理战术所击败。

    也罢,这个哑巴亏,就当是送给江夏戈的第三个谢礼了。

    不过江夏戈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个案子,乔倚夏的确接手很久了,若是继续拖下去,恐怕到时候不是承淮自己公布这件事情,而是被不知名的人给抖出去,这两个方式所造成的后果显然是不同的。今天在饭桌上,乔倚夏也听出了江夏戈话中的意味,于是好胜心被强烈激发,决心定要在一周内将其拿下。

    这个案子之所以复杂,不是因为案子本身,而是因为方恬的案子牵涉到了周梦蝶的毁容案,经历东北之行,见过邹恺之后,毁容案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两个案子完全可以结合起来看,层层相扣。

    而路西绽也要开始考量回到“孟氏”以及回去之后的相关事宜了,她要如何夺得那些大股东的信任,如何跟自己的父亲对抗,如何跟贺兰秋白周旋。

    这一夜格外平静,两个人皆闭着双眼,却都没有睡意。

    乔倚夏再次去到方恬家时,方恬的母亲一副见怪不怪地样子,嘴里还嘟囔着“我算是知道你们上流社会的人了,就一直敷衍我们是吧,就是不给钱是吧”诸如此类的抱怨的话。不过她的态度倒还不错,算得上配合。

    乔倚夏蹲在床头柜前,手里握着方恬服用的那一瓶安眠药,安眠药的成分大同小异,但效力还是有些微弱区别的,像是她手里拿着的,成分里有□□,药效非常强,一般情况下吃七粒就能造成人的死亡。

    安眠药属于非处方药,小药店是不出售的,只在正规大医院或者大药房才有得出售,如果病人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一般是能够买到几粒的,不过如果没有正规大医院开的处方,想买到这么一大瓶是不可能的。当然,也可以一家药店买一些,最后凑在一起,可是,药瓶又是怎么来的呢?

    乔倚夏拿着这一瓶药跑了好几家大药房,最后又去了中心医院,发现无论是药瓶还是药片竟然都无法寻找到同类的,并且药房的老板也说了从没见过这种药瓶。

    这就奇怪了。

    “那个,我妈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连着两天,乔倚夏都会抽时间去方恬家,每次去就是呆在她的房间里不知道做些什么。这次正好赶到了晌午,于是方恬的弟弟方强便来问她是否一起吃饭。

    “不必了,谢谢。”乔倚夏礼貌地摇摇头,把里面的安眠药洒出来,嘴里轻声嘀咕着数字。

    “你在数什么?”

    “哦。”乔倚夏继续拨弄着药片说道,“数粒数。”

    男孩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唇,向前走了几步:“我姐睡眠应该不差的。”

    乔倚夏停止了手下的动作,拍了拍手,凝眉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话的,站得笔挺的男孩。方强给她的印象很沉默内敛,不是一个能够主动攀谈的人。

    “你怎么知道?”

    方强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说道:“我起夜的时候,经常听到房间里面传来鼾声。失眠的人,不会总是打鼾打得这么香吧。”

    气氛陷入了冰点,方强先是看着乔倚夏,而后移开了目光,略显尴尬,却没有再说话。他似乎等待着乔倚夏开口说话,可乔倚夏没有,一双美眸凝视着他,教他既烦躁又不安。他的闪躲似乎无一不在告诉她,别看我了,别看我了。但他表现的越是强烈,乔倚夏就越是盯着他不放过。

    直到后来方强的母亲进来喊方强去吃饭,方强才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没有多说一句话。

    乔倚夏瞥了一眼散落在桌面上的一粒粒安眠药。她已经数过好几遍,这一瓶原应有五十粒,现在剩下四十三粒,也就是说在方恬死前她并没有动过这一瓶药,买了,却又不吃,这很可疑。当然,由此很容易衍生出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方恬以前已经吃过几瓶了,这是一瓶新的。

    不过方强方才的话如果是真的,那就很顺利地帮她排除了这第二种可能。

    她想,她是时候仔细地调查调查这个有点神秘的男孩了。

    午饭过后,方强小憩片刻便准备乘公车去上学,乔倚夏也准备离开,她主动提出:“我送你。”

    不待方强回应,方强的妈妈便说道:“诶,好!让这姐姐送你,你坐在她车里比坐公车舒服多了。”

    “不用。”方强背上书包就往外走,“我跟我同学约好了。”

    “你这小子,约好了就到学校之后再跟人家好好解释嘛,你不是总抱怨公交上没有座位嘛,好了好了,别倔了,就坐姐姐车,否则妈要生气的啊!”

    方强走在前面,乔倚夏走在后面,这个男孩跟方才那个羞怯中略带慌乱的男孩又是判若两人,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罢了,为什么看起来会给人这么神秘的感觉呢。只见方强猛地回过头,快步朝乔倚夏走过去,说道:“那个,不用你送我,谢谢。”

    乔倚夏看着在风中消失的单薄而颀长的身影,抿了抿嘴唇。她发现方强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像是刚才在出门前,仅是洗脸就洗了十五分钟,身上还有香香的味道,一张脸白白净净的。十六岁个子就这么高了,看来生活的不错。

    她转身又回到方恬家。那妇人看见她之后有点诧异,她只说是方强把东西落在了家里,她来替他取。

    这是乔倚夏第一次来到方强的房间,跟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方强这样的男孩她见过不少,沉默寡言,学习成绩优异,典型的书呆子。在她的印象中,这类人喜欢简单,偏爱朴素风,花里胡哨基本跟他们是绝缘的。

    方强的床单是以浅绿色为底色的,上面印着史努比的图案,床头上摆着一个蓝色的海豚玩偶,窗台上还摆着可爱的仙人掌盆栽,书桌收拾的整齐而干净,空气中散发着浅浅的香水味。总的来说,这不太像一个男孩的房间,更像一个女孩的房间。

    方强的床头有个木质的隔层,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分了三层,每一层摆放着不同的东西,乔倚夏伸手拿下二层上的香水,发现是gui的新款,并且还不是劣质品。紧接着,乔倚夏又有了更加惊奇地发现,方强的衣柜衣服不少,虽然他们平常穿校服,但看的出来他对外形还是挺在意的,衣柜里有个小抽屉,这牵扯到了私密物品,按理说乔倚夏是不该打开的,但现下却也顾不得太多了。

    担心方强的母亲起疑心,乔倚夏没有逗留太久便出去了。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他母亲的配合度是很重要的,现下只是查方恬的案子,所以她很配合,但她一旦知道乔倚夏开始调查自己的儿子,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不到,您儿子还喜欢香水之类的味道。”乔倚夏漫不经心地打趣道。

    “哦哟。”只要提起儿子,女人是满脸的笑意,“我也不知道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起了这东西,他爸一开始很反对来着,不过儿子成绩好又懂事,后来他爸也就顺着了。”

    “挺香的。”

    “他一个男孩子家,哪懂什么香不香的,估计是看同学有用的吧。几十块钱的玩意,我也就都由着他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方太太。”

    ☆、第98章 愁云惨淡

    人总是无法依着自己所想而生活,正如乔倚夏无心从商却不得不从商,正如路西绽憎恶看到那一张张布满了虚伪和市侩还堂而皇之跟她大侃爱和亲情的脸却不得不去看。性格是由环境所决定的,年轻热血的女孩会在看过某部电视剧或者之后觉得高冷冰山人设诱人,于是也强迫自己少言寡语,但很多经历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是根本无法感同身受的。

    孟庆东在得知路西绽想回公司之后表面上拍手叫好,恨不得泪流满面以表自己对女儿落叶归根的欣慰。实则这头贪婪的狮子已经对浮出水面的威胁因素张开了血盆大口。起先他之所以能够在孟氏风生水起高枕无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无比了解路西绽的志向和思维,在他看来,路西绽就像那水边的一簇花,高傲地随风摇曳着,对踏入勾心斗角的商业领域不会有兴趣,所以,路西绽态度的骤然转变让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甚至让他惊慌失措。

    路西绽明着的拥有孟可君转让给她的百分之五的股份,暗地里世旌还掌握着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虽然拿的上台面的暂时只有百分之五,但进入公司是十拿九稳的,身为公司创始人的后代,孟庆东碍于自己的面子也绝不可能说出反对,股份只不过是在此基础上更有说服力罢了。

    “爸爸以前还以为你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呢,所以也一直没有主动提出要你去公司的事,你不会怪爸爸吧,西绽?”

    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佯装真诚和和蔼的同自己对话,路西绽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这个书房是曾经外公最喜欢待的地方,外公喜欢书法,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个小时。路西绽记得最开始摆在这里的是带点美式元素的黑漆实木书桌,上方总是放着古色古香的砚,整个房间都升腾着素雅意蕴。现在孟庆东彻底以新换旧,书房被改成他的办公房,奢华无比。

    “这不重要。”路西绽说道。

    “哎,你是爸爸的女儿,你的想法怎么会不重要呢……”孟庆东叹一声气,“不过这样也好,这公司迟早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你愿意回来是一件好事。”

    看着路西绽冷着的脸,孟庆东十指交叠,抬了抬眉,眼前的小兽看似凶猛,实则乳臭未干,加上经验不足,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就算进入公司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你以前没有接触过金融管理,年纪又轻,爸爸看你最好还是从基层做起,就先去管理部,如果做的好,爸爸升你做副理,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管理部不是公司的重要部门,虽然薪水不低,对于以赚钱为目的的工薪阶级是块肥肉,但对于路西绽来说,孟庆东完全是在压制她,不让她有任何对他造成威胁的机会。

    “爸爸,我在哈佛的时候学的是工商管理。不过您似乎年纪大了,出现了记忆盲点。”

    孟庆东干咳一声,他不是不记得了,是故意回避,但路西绽主动提出,他还能怎么办:“是我不好,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都有点老糊涂了。这样吧,你就去财务部吧,我相信你能做好。”

    “我虽然掌握了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不过经验尚且不足。恐怕难当大任。所以我想先在人力资源部多加锻炼。”

    不少人会觉得财务部是一个企业的核心部门,当然,企业是因盈利而产生的运营团体,财字当头是没有错的,不过对于孟氏这种大型上市公司,财务部固然重要,不过人力资源部却是真正的核心部门。加入hr,绝对是迅速的跟公司人员熟络起来最快捷的方式。

    路西绽主动提出去hr部门工作,孟庆东没有拒绝的道理。转念一想,路氏王朝早已覆灭,现在他才是坐在王座上的王者,即便路西绽真的有什么成就,接班人也还是由他说了算。

    桌子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不过方才茶香的余韵还萦绕在空中低低地打着旋。孟庆东品着凉茶,更凉的是他的心。

    “好,就依西绽的意思办。”他和善一笑,“你素来不喜应酬,爸爸就不自作主张替你办什么介绍会了,你调整调整心情,下个月到公司就去公司报道。”

    “既然您提起了介绍会的事情,想必是事先考虑过的,我又怎么好拂您的一番好意。”

    路氏千金回归集团,于情于理孟庆东都是该为她办一个介绍会,将她介绍给商业圈里的权贵名流认识的,但对于孟庆东来说,他自然希望商场上认识路西绽的人越来越少。孟庆东的顾虑路西绽明白,但介绍会对她来说是一个契机,一方面可以认识其她公司的高层,多认识一些人就多几条路,另一方面她也能熟识一下现今集团的高层,经过了孟庆东的大换血,原先路氏的臣子所剩无几,露露脸总是比较好的。

    孟庆东心下不满,他不知道究竟是路西绽变了,还是一直以来他都小看了她的“狼子野心”。他闷声呼了一口气,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好。”

    走下楼梯的时候,路西绽昂着头余光却依然无法回避地看到了来自于杜玲以及孟芊芊惺惺作态的眼神,杜玲那一副张扬跋扈的样子路西绽早在多年前就见识过了,人前伪装的像个知书达理的优雅妇人,但只要孟庆东不在她面前那乡野村妇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明明走在自己的家里,却要被一些不知名的外人以看待外人的眼神看着,这种感觉令路西绽怒火中烧。杜玲也好,孟芊芊也好,甚至于孟庆东也好,他们所贪图享受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母亲所给予的。这些恬不知耻的人,霸占着别人的安逸,享受着别人的财富,践踏着无辜的人的性命尊严。

    “西绽啊。”杜玲紧了紧自己的水貂绒坎肩,扭着身躯走到她的跟前,真是丑态百出的庸脂俗米分,浓妆遮得住暴露年龄的鱼尾纹,却遮不住心底滋生出来的丑恶疤痕,“我听秋白说,我儿子跟你相处的不错。”

    “这你不该问我。”她多想流琛就只是流琛,哪怕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也好,只要他不是杜玲的儿子。

    “这我就放心了,我儿子他爱玩,又不懂事,有你这个做姐姐的看着他我就放心了,倒是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了。”

    “流琛的童年和少年你都没有参与过,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恐怕也不牢你来费心了。我照顾他是肯定的,但这跟他是不是我弟弟没有任何直接关系,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我弟弟,我也许会更加喜欢他。”

    看着路西绽离开的背影,紧闭的大门,杜玲狠狠跺了一下脚,孟芊芊上前扶住她,她几乎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趾高气昂多久!等你爸爸把公司交给流琛,我看你怎么办!”

    今天乔倚夏回家很早,彼时路西绽正在书房里看资料。她的电脑就是一个宝库,既有心理学的各种案例,分析材料,又有世旌和孟氏的商业资料。

    孟庆东的商业头脑连路西绽也要高看他一眼,每一年的财务报表都做的很漂亮,毛利率和总的盈利逐年提高,但如果结合相关资料仔细查看,不难发现其实孟氏内部有很大的问题,而问题就出在孟庆东的身上,换而言之,路西绽敢肯定,孟庆东跟财务部的经理私底下一定吞了不少钱。另外,他的这种经营方式虽然赚钱很快,不过不适合公司的长期发展,如果公司一直被他管制,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下坡路。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嗯,我今天去了一次方家,去了一次方强的学校。”

    案子不像是解数学题,只要想出一种方法就能拿满分,必须尽可能想出所有的可能性,然后一个一个筛选,排除,才能下定论。看着乔倚夏略显疲惫的容颜,路西绽上前圈住她,柔声宽慰着她。

    “有什么发现吗?”

    “苍苍,我怀疑方恬的死,跟方强有关。”乔倚夏叹了一声气。

    自从这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就抗拒去相信这一种可能。从陈安和案,到高平渝案,都与被害者的至亲相关,如果这一起案子,依然跟死者的亲人有关,那真的让人太心寒。

    下午去方强的学校之后,乔倚夏怕对方强造成不好的影响,就没有找老师,而是找了一个方强的同班同学,向他了解情况。他们那个年纪的小男孩,正处于情窦初开看见美女就挪不动步子的阶段,不会往深了想。再加上小孩子心性比较单纯,乔倚夏也方便从他的表情判断真实性。

    从方强同学的口中,乔倚夏得知,方强不仅内向,而且性格暴躁,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高年级的男孩跟他玩的特别好,班里的人都不愿意接近他,不过因为他成绩好,老师很喜欢他,甚至对他偏袒到了一定的程度,有好几次方强翘课去网吧打游戏被教导主任逮到之后也只是批评他几句,让他写检讨书,连家长都没有叫。

    “然后,我找到了那个跟方强交好的男生。”

    ☆、第99章 南海姑娘

    那个男孩叫凌旭,是一名高三的学生。个子很高,目测比方强要高出半头。乔倚夏发现,他身上有着一种很熟悉的味道,那是gui香水的味道,不过气味很浅,不像是喷洒上去的,而更像是被蹭上去的。乔倚夏想起方强身上那浓重的香水味,想起摆在他房间里的香水瓶。

    “你认识方强么?”

    凌旭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痞痞的,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啊,认识,怎么了。”

    在跟凌旭的对话中,乔倚夏发现凌旭跟方强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男孩,方强孤僻而暴躁,凌旭健谈又痞气,是很受女生欢迎的那种男生,帅气而英武。

    “不过,你是谁呢?是他姐姐么?”

    乔倚夏不置可否。

    凌旭又抖抖肩:“这小子运气不错嘛,姐姐一个比一个漂亮。”

    “你见过他姐姐?”

    凌旭点点头:“见过啊,那个大明星嘛,谁不认识。”

    方恬竟然来找过凌旭,着实乔倚夏感到意外。再看凌旭,倒是平静得很,就像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能告诉我方恬跟你说了什么吗?”乔倚夏追问道。

    凌旭摇摇头:“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我答应她的。不过他姐看起来蛮关心他的,阿强运气挺好的,能有一个关系这么好的姐姐,像我就比较糟糕喽,跟我姐的关系差到爆,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的那种。”他挠了挠头,好看的丹凤眼眯起来,“抱歉,我好像废话太多了。”

    一个人的表情和动作最能反映他的真实心态,这也是为什么乔倚夏一定要当面见邹恺而不是以通话的方式跟他交谈的原因,电话里的人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当人与人面对面的时候是很难有意识地去控制的。凌旭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不过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然后,我拿着方强的照片,去他同学告诉我的,方强被教导主任逮到的那家网吧。那网吧很正规,监控设施和管理设备都很齐全,但网吧的电脑都有还原精灵,我也没办法知道方强用电脑做些什么。不过,我有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发现。”乔倚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到茶几上,“网吧老板说,这是方强那一天落在网吧里的,当时老师去了,情况比较急,方强可能忘记带走,因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老板也不知道怎么还给他。而且打那之后,他就再没去过了。”

    方强去网吧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为了听歌,看电影。很难想象,一个年仅十六岁的懵懂少年,竟爱听《忏魂曲》,《第十三双眼睛》这种世界禁曲,电影也都是类似《致命弯道》这种恐怖惊悚类的。

    一个外表阳光的少年,内心究竟藏着多少的阴郁,有多大的压力无从释放?

    “十四岁是人开始形成独立的音乐喜好的时期,而所喜爱的音乐的类型也正是一个人性格的反应。同样,音乐也会使一个人的性格发生巨大的扭转,比方说,在阴郁声调的影响下,开朗的人会变得忧郁,在活泼音乐的带动下,内向的人也有可能变得活泼。”路西绽说道,“而方强究竟是在音乐的影响下变得阴郁,还是骨子里就凝聚着孤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他之所以喜欢这种音乐,一,是为了释放心中的压力,用阴郁的音乐跟他的内心相撞,以毒攻毒。二,则是他通过这种方式,压抑自己心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跟凌旭有关,跟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有关。”乔倚夏握住路西绽的手,继续说道,“我已经去上次那家网吧确认过了,老板说对照片上的人有印象。”直接让他在众多人像中搜索出方强的长相很困难,但如果直接把照片给他让他确认,大脑是可以检索得到的。

    如果方强真的就是“秦娟”,那么他做这件事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在故意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让这个案子变得更复杂。

    “不过,我打算明天去见一次周梦蝶,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确认。”

    路西绽点点头,温和地看着她,她喜欢极了认真思考问题时的乔倚夏:“跟着你的心走,做你认为对的事情。没有人比你更优秀。”

    乔倚夏难得回来早,两个人沐浴之后互相倚靠着彼此在沙发上看电影,是乔倚夏最喜欢的岩井俊二的文艺片,屏幕上的女孩笑容柔和而美丽,光线打在她的发丝上,在盛开着向日葵的仙境里肆意奔跑,那是青春的味道。

    岩井俊二电影里的男孩女孩们身上的美好总是发生在学生时代,那是乔倚夏和路西绽不曾体会过的喜悦,乔倚夏侧头在路西绽脸颊印上一吻,其实这就是作家们愿意花上几百字去精心描写的触电的感觉吧,只有一瞬间,却能甜上一辈子。

    ——如果前二十几年的孤独是为了遇见你,那我甚至可以把它当作是上天赠予我的特殊的礼物。

    “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看见金色的沙滩上,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

    “眼睛星样灿烂,眉似新月弯弯,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红得像她嘴上的槟榔……”

    客厅里没有开灯,屏幕上的光淡淡地把她们笼罩起来,只有两个人的世界,连黑暗都像诗歌一样浪漫多情。乔倚夏听着路西绽在自己的耳边唱着邓丽君的歌,内心柔软成了天上的云。原来,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放在心上。哪怕连自己都已经忘却了,她仍然会记得。并且努力兑现每一句,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能够遇见她,真是一件幸福到让人热泪盈眶的好事。

    甜蜜的情侣已经相拥入睡,承淮顶层的灯才刚刚熄灭。江夏戈按了按太阳穴,最近这几日实在是将她累坏了,好不容易跟国外珠宝商谈成了合作案,公司内部的珠宝研发又出了大问题,最后还是得她这个董事长给那些没用的下属擦屁股,真不知道要他们何用,钱一分不少拿,祸一点不少闯。

    但好在有个意外收获让她开心了好几天,那就是蒂芙尼老板给她的一个承诺,这件事说起来还要感谢路西绽了,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想到约蒂芙尼的老板。蒂芙尼的老板人很好,没有因为承淮规模跟他们比起来小就蔑视她们,反而对江夏戈说他之前有了解过承淮,觉得她们很有发展前景,如果以后有机会合作他乐意之极。

    到水晶旋转门的时候保安向江夏戈问好,她也不摆架子鼓励他们好好工作,别打瞌睡。

    可以的话,谁不想每天做做美容喝个下午茶没事跟好朋友去购物呢,但是你想要登上巅峰,让别人仰视你,你就必须比别人能吃苦。

    “流琛?”

    停车场里,江夏戈见一个笔挺的身影屹立着,走进一看,果不其然。

    “夏戈姐。”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她本以为经历了昨日的饭局之后他不会再来找她的。

    “你别误会,我没有要纠缠你的意思。”孟流琛说罢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给她,“其实我小时候挺喜欢画画的,长大了之后就开始画一些设计图,不过就是很不专业就对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你可以帮我看看。”

    江夏戈一听是设计图,来了兴趣,停车场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不过从设计图上江夏戈只需要粗略一瞥就能发现孟流琛的天赋。他的画工只算中等,并不精湛,但创意上乘,元素间搭配很新颖,很符合承淮的设计理念,简单大方又不失高雅。除却画画功底之外,这几幅作品甚至比公司里几个新人设计师设计的还要出色。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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