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将军骨 作者:殿下笑
第14节
“孩儿不玩,酒儿无聊时玩玩也好啊!”说着,云长凌掏了银子,将东西拿走了。谢酒自是无法,只得任着他。
“酒儿,我们的孩儿以后叫生头如何?”
“生头?这…”
“不好吗?挺有意思的。”
“好吧!那他的名字让我来取。”
“行。生头啊!在娘亲肚子里要乖乖的,不许欺负娘亲哟!否则,爹不喜欢你了。”
“才多大啊!走啦!”
走了没多久,谢酒与云长凌同时止步看向对面的人,都是不同程度的惊讶,而谢酒反应过来后,立刻抽掉云长凌手中的手,云长凌当时也没发觉。
“将军。”
沈羲和与慕容浅都认识谢酒,要不是因为她旁边有人肯定前去打招呼,这会儿只得安安静静立在沈英身边。
“沈将军,你…她们?”沈英没有随云长青回来,云长凌以为他走了不会回来,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大街上,还与两位女子一道。
沈羲和倒是反应快,拉着沈英的手臂说道“我叫沈雪瑶,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说着,又跑到谢酒面前,拉着她的手臂说“羲和姐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云长凌微惊,倘若这“沈雪瑶”是沈英妹妹,那另一位白衣女子呢?又是何人?
被沈羲和拉着,谢酒也没有推开,只有些尴尬“我很好,雪瑶好些了吗?”
“嗯。哥哥,慕容姐姐,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今日见云长凌,沈英眼中可带一点不悦,自是不怎么想开口。而慕容浅除却谢酒便不知那人是何人了,也不好胡乱说话,怕是说错了什么引来麻烦。这会沈羲和问起,才笑道“想必这位便是阿酒的夫君了吧!小女子慕容浅,初到唐国。”
慕容浅?!沈英的未婚妻?云长凌的脸色顿时暗了很多,两个人此刻互相生厌。
沈羲和注意到有什么不对,但想想云长凌肯定知道自己那好哥哥与他的三弟之间的事情,今日见到必定有些介怀,连忙回到沈英身边,说道“哥哥,既然在这遇见羲和姐姐,我们便去食楼用些饭食,恰好雪瑶饿了,而且,慕容姐姐刚才就说自己饿了。”
“好。”
第46章 故人相见
五人齐齐入了食楼,选了雅间,尴尬的坐着。
“君上,我听闻秦王被抓入狱牢了?”沈英道。
云长凌道“朝中事情纷杂不休,有些连累自是免不了的。沈将军消息倒是挺快的。”
“刚刚进入城门便听路人在说秦王一事,故而才打听了一番。”沈英温和的说道。
“沈将军见笑了。”
简单吃过晚饭,各自回了各自那,谢酒说许久未见“雪瑶”与慕容浅,坚持留在孤霍台一宿,云长凌也没多勉强便答应了下去。
沈英让陶墨、苏文衣等暗卫守在外面以防止有人前来,上了高阁在里面说话。
如今见到谢酒,沈羲和也有说不出的内疚和感激,握着谢酒的手一直不肯放“谢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嫁给唐君。”
木已成舟,且无法挽回,谢酒后悔了又如何?看着慕容浅她竟有了嫉妒,对沈羲和也有些介怀,只是沈英在这她不好表现,只道“你记着谢姐姐对你的好,所以,要好好活下去,早日寻个意中人,不要管还能活多久,知道吗?这样,谢姐姐牺牲的一切都还有一点价值。”
“谢姐姐,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还要看着你们各自成家呢?”
“嗯。”
慕容浅问道“谢姑娘,他对你好吗?”
何止是好可言?谢酒看了沈英一眼,笑道“他待我很好,什么都舍得。处理完政事之后,会过来陪我,也会带我出宫散步,他也会给我做我喜欢的衣裳,你们知道吗?他会舞剑,有时候,我们会在御花园里舞上好几个时辰。这种被人疼,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日子是我这些年来梦寐以求的。”
那么开心的过去,明明该高兴的,谢酒却笑不出来,反而越说神色越是崩溃。
沈羲和渐渐抽掉自己的手,慕容浅擦觉道什么,起身拉着沈羲和出去,留沈英在这陪她说说话,或许会好受些。
“可是,当他叫我酒儿的时候,我却体会不到曾经的感觉。”在她们走后,谢酒终于不在维持最后的隐忍,将痛苦露在脸上,也只有在沈英面前她敢这样。
沈英道“你何必将自己困在囹圄之中?云长凌待你如此好,放下过去尽情去享受又有何不可?”
“他就算是把唐国亲手献给我以证心意,都比不过你一句我苦苦等候多年的喜欢。哪怕我成了云长凌的女人,要跟他同生共死,只要你说一句,我再也不会奢求什么,也不会千方百计去报复你。”
她的奢望就那么简单,只要沈英告诉她,他也喜欢着自己,她立刻收手,哪怕是冒着欺君之罪也会揭露天机的真相放过云长青,日后,他们结局如何都不会她也不会怪谁。只要这么一句,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沈英岂是那种不爱也会为了平静而虚伪的对着一个不爱的人说喜欢她的人,这句话他都未对云长青说过,怎么会对别人说?何况,说了,执念根深的谢酒就会轻易的放下吗?或许,还会适得其反。他已经害了谢酒一次,不能再让她继续执迷不悟。“只要你肯对云长凌真心,终有一日,你所奢求的也会得到。酒儿,我们即是师生也是君臣,我疼你是应该的,我骂你责备你也是应该的,甚至,对你方才所言,我伸手打你也是应该的,我让你留在云长凌身边也是应该的。那些话,我权当没有听过。我们好好相处如何不好?”
猩红眼的谢酒看向沈英,握紧拳头反问道“说的那么简单,那你与云长青现在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倘若那日,唐武两国敌对,战场上相见,你能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好好相处下去?呵呵!若真是一句没听过没发生过就能解决,我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吗?这副模样,我自己看着都讨厌。”
“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回皇宫。”见她如此,沈英也有些狠不下心继续刺激她的情绪,先避避。
出了楼阁,沈英被沈羲和叫去,那沈羲和说道“哥哥,秦王毕竟是男子,不能为你生儿育女,羲和并非不接受秦王。但酒姐姐待你的心丝毫不逊于慕容姐姐和秦王殿下,她远嫁唐国都是为了你啊!你何不等一统唐武之后,接她回国封她为妃呢?这样也不枉费她一片赤心啊!”
“雪瑶,一女怎可侍二夫?酒儿糊涂不懂事,你也是年幼不知事。如若我有心于她,现在云长凌的华贵妃就不会是她,我喜欢的东西你可曾见过让别人碰的?何况,我已决心为秦王终生不娶。”
“哥哥,你才最糊涂!你可是武国储君,日后武国君王,为一个男人终生不娶,你…你让”沈羲和一时着急有些气喘,脸都红了许多。她只是可怜谢酒对沈英的真心,虽说没有见过云长青,但可以肯定那是一个风华绝代之人,只是,沈英怎么能为了他终生不娶呢?
一见她气色不对,沈英也不欲继续说下去,伸手替她顺气,温和的说道“回房歇息,近日,我不能陪你,你与浅儿切莫乱跑,出去时,带上陶墨或是文衣。”
沈羲和嘟嘴,还有些生气。“哥哥是真准备气死父王和王后了,还欲搭上羲和的小命。哼!”
“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
当金猴再见沈英时,就不似从前了,亲切的很,连忙把人往屋里带。闻声而来的徐闻也快速去后花园汇面。
“事情就是如此,王爷还没歇歇脚就被带进狱牢去了,奴才和或娘去看过几回,王爷气色还不算很差,吃也能吃下,就是,就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疙瘩在的。”
沈英问道“那你们准备如何让他此次脱罪?”
徐闻看了一眼金猴,自然还是不肯全部泄露出来,只说“大理寺正在审理此案,若是死罪,君上只要不允,王爷只会被贬出帝都。沈将军大可安心。”
“嗯。金猴,可否安排一下,我想与王爷见上一面。”这个徐闻看着慈祥普通,却是个藏得深的主。
“此事不难办,君上允许王爷的饭食由奴才每日送去,这快到晌午,沈将军稍稍打扮一下,便随奴才去吧!”
沈英走后,徐闻匆匆赶去昌邑候府,与容臻细说此事。
“沈英回来了,不过,他是武国人掺合不了什么。”
“确实。不过侯爷,尚书大人可答应趁此谋反”
容臻凝眉,说道“那老头总是沉默不语,我也欲提反,却不得不担心他老奸巨猾。”
徐闻说道“侯爷,老奴倒觉这一次是个好机会,只要救出王爷我们就可以立即反。王爷手握三千精锐精兵调令御令,且在宫中也有亲信,若王爷拿出御令,我等定反他个措手不及。”
“长青这个榆木脑袋,只记得手足之情,忘了我红葵如今还苟活唐国威严之下。三妹离世时将御令交于他,让他记着复国重返往日光辉。二十年了,他非但没有完成大任,反而沉迷笔墨。黄泉下的三妹怕是还在等候啊!”
说的容臻十分痛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有所缓和“大哥还在红葵等候佳音,这会儿等到的也只是长青入狱一事了。”
“侯爷,我等卧薪尝胆二十六年,当初潜入唐国的兵有的都老了,再不反怕是没机会了。”
容臻垂眸,睁开时一片坚决,说道“寒阙会当夜反,在此之前,不必救秦王出狱牢,他出来了定会误事。”
“那调军的御令?”
“他有,我也有。”
“金猴儿,今天怎么不是那位小姑娘陪你送饭了?”牢房外的狱卒打趣道。
金猴一边给他赛银子一边笑道“或娘昨夜扭伤了脚,今日就换了别人来。大哥,多谢照顾我家王爷了,日后,还会有重谢。”
狱卒颠颠手里的银子,瞥了一眼沈英,没看出什么不对也就放了“可别磨蹭啊!”
“是是是。”
金猴点头答应,带着沈英一同进去,找到关押云长青的房间,金猴又取出银子谢了看门的那位。
里面的云长青卧在草上背对着他们睡觉,听到开门声也没起来,继续逼着眼睛养神。
“王爷,用饭了。”金猴喊道。
“放那。”
金猴道“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过来的,我帮你们看着,有什么要说的等出去之后再说。”
沈英点头。
搁下饭菜,金猴便去牢门处看着,示意沈英没有人。
沈英这才走向云长青,听着脚步声,云长青慵懒的说道“放那,我暂时不想吃。”这种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日子都半个月了,他都习惯了,一日三餐下来,都没饿过,有时在想就这样生活一个月会不会发福,可真难想象自己发福的模样,故此,他也决心要少吃点,饿一顿也没事。
看着他带有灰烬的侧脸,沈英抬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可真不算是关押皇室之人的地方,该是关押罪无可赦的下贱臣子之所。可想此次那些朝臣是何般费尽心思诛他,这样的他,还不肯跟他走。
缓缓伸/出手撩起落在他肩头的青丝,问道“不想吃饭可是心情烦闷?”
擦觉有人碰自己,云长青当即就要挥手而去,哪知腾坐起来时却对上沈英含笑的眼眸,顿时有些吃惊“你还没死?”
“你想我死,我可舍不得你。”沈英打趣道,挨着坐下。
当时云长青确实看见沈英揽着蒂尔热跳下断崖,心只觉此生不爱,怀着绝望离开南地,又接到他的信,他是相信沈英还活着,只是,谁都不敢真正的相信。怀疑了这么久,沈英终于再次出现了。“不。回来就好。”说着,起身坐着,失而复得的感觉很是微妙。
沈英伸手从他身后揽着他的肩膀,就像是共患难的兄弟一般,拍拍他让他安心,云长青含笑看着他,只要沈英回来了就好。
“放心,我会尽我一切能力让你出来。告诉我,朝中你最信任的人是何人?”
信任?云长青靠近沈英,想来云长凌如今也不算是他能信任的人了,只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让他看看才知道他没有不臣之心,这么想来,只要公孙回琴“让金猴带你去找公孙回琴,现在,我只能信任他了。”
“好。快去用饭,别瘦了,抱着会隔人。”沈英收回手让他过去用饭,刚才搂着他时已经感到他消瘦了些,抓着他的肩头都没抓起肉,只有硬邦邦的骨头,可真不好。
云长青却嫌弃的推开他,瞧金猴仔细看着外面,便又拉过沈英,凑近说道“亲我。像那夜。”
沈英本以为会是何人,突然看得近了,连他脸上的灰烬都看得一清二楚,本要伸手替他拂去,哪知他提出这等要求,一时不知是笑还是该怒目嗔他,终究是拦住他的双肩,吻上许久都没有碰过的唇瓣。
温和的舔/舐汲取上面的甘露,淌入两个人的心中都是暖的,随着唇齿的启开,沈英冷不及防地带着侵略性进入,那云长青当时身子一颤险些咬下,可有控制住将人搂紧。
银丝流下无人去管,只管把这些日子失去的都弥补回来。
金猴确实是在看外面,只是,想催促沈英快点说话,哪知,这一看竟然看到两人搂得密不可分,吻的忘乎所以,顿时瞪大眼睛看着自家王爷垂眸承欢的风情模样,腹部一股暖流划过,刺得他一抖索,连忙转过头去。
许久之后,沈英松开他,云长青睁开眼睛咬住他的下唇,搂着他肩膀的手一紧了一分。
细细研磨,快讲沈英的下唇磨出鲜血方才放开,咋咋舌说道“犒劳你的,我把我这条命交给你了。我等你好消息。”
“余下的赏赐等你回王府之后,我再来拿。”
“嗯。金猴儿,出去之后,一切听从沈哥的安排,王府里我不在他就是你们的主子。要你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得忤逆,忤逆者逐出王府。”
被喊的金猴转身时脸颊通红,都不敢直视云长青和沈英,也颔首回话“是,奴才一定转达王爷的话,一切听凭沈公子。”
交代清楚的云长青起身说道“好了,你们走吧!晚上不必过来了,这里的饭菜也没那么难吃。”
金猴嘀咕道“怕是见着了心上人,糟糠也成山珍海味了吧!”
“你说什么?”云长青脸色一变。
“奴才什么也没说。”金猴捂嘴。
沈英含笑看了眼金猴,起身要走,拿了食盒。“我们走了。”
坐下拿着筷子要吃饭的云长青头也不抬的说道“要不留下来过夜?”
“噗嗤!”金猴终是没忍住。
第47章 妇人最毒
出了牢狱,金猴凑近沈英问道“刚才,沈将军有没有发现王爷他很想你留下陪他?”
沈英斜睨他一眼,含笑看向远方“金猴,去尚书府。”
桃花簇拥之下,一盏茶正烹得香气熏绕,青烟绕着雕梁画柱久久不去。
一仆人急步过来,说道“大人,秦王/府有人前来,见是不见?”
静坐的公孙回琴缓缓睁开眼睛,眼无精光反倒是一番平静无澜“带进来。”
奴仆应了,不久,金猴与沈英齐齐过来。
“原来是沈将军!”见是沈英,公孙回琴连忙起身相迎。
沈英上前道“沈某见过尚书。”
“即是沈将军,便无需多礼,快坐下一同喝杯茶水。”
等两人坐下,金猴说道“大人,奴才今日去探望王爷,沈将军与王爷见了一面,说是让奴才带沈将军过来找你一同商议。”
公孙回琴看了沈英一眼,说道“王爷选择信任沈将军,那你我便是同一条船上的船桨。”
沈英笑道“我正为王爷一事快马加鞭赶回帝都,慎怕耽误了一时片刻。今日王爷说大人是他如今唯一可以值得信任之人,我这才着急前来,与大人一同驾驭此船。”
金猴眼尖,跪在旁侧调茶,也不欲开口。
公孙回琴本对沈英不怎么放心,但金猴此刻奉云长青命令带人过来,也没有再怀疑的理由,便道“那便多谢沈将军为王爷付出的担心。至于,此案,大理寺已上奏处以极刑,并没收秦王全部家产充公,君上当即驳回。眼下,寒阙会将至,秦王一事自有了喘息的机会,我等只需好生利用这机会,便胜过无味挣扎。”
沈英仔细想了想,问道“秦王的罪证可属实?”
“半真半假。”
金猴道“沈将军,其实,你没在朝堂不知朝堂上的文武官员之间的尔虞我诈,王爷身在朝堂,做些防备也是该得,也没触及大罪,就是那些看不惯王爷受宠的小人胡诌出来的罪证。”
公孙回琴道“朝中势力有几方,眼睛是看不出来的。王爷他着实有罪,却无不臣之心,实乃是正当防卫。”
对此沈英心知肚明,朝堂上的事情他也苦学三年,即便远在边关也在捧读治国之道以及为君、为臣之道,云长青为了保护自己而做一些防备确实无错,相信朝中无人没有一点两点的见不得光的勾当,何况是身在朝堂风口浪尖上的秦王。如此想来,要让云长青平安出牢狱还得相处不同寻常的法子才可,仅凭势力完全不够。
不过,另一方面,似乎可以从云长凌身上下手。
“大人,我有一计。”
“你且说来。”
金猴奉上半杯茶水,期待的望着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如何救云长青。
“敢问大人,先皇待秦王如何?”
“无人能及。”
“先皇为何如此待秦王?”
公孙回琴沉吟道“秦王自幼便有理政才能,唐国海域、焉极祸乱、曹中流匪等皆为秦王解决,又因是红葵三公主之子,一路青云直上,获封“秦王”称号。”
“秦王如此受先皇宠爱,若是驾崩前立旨一封,特赦秦王,可会有人信?”
金猴微惊,公孙回琴嘴唇微动,旋即说道“朝中人除却褚怀靖都会相信。”
“但是,沈将军,你有没有想过?横空出现一道特赦秦王的圣旨,造假的可能性很大。那能骗得了那群老贼?”金猴说道。
“若有君上相助,说服力会更大。一个谎言说的越真才越好。”
公孙回琴与金猴齐齐看向胸有成竹的沈英,一时间不知如何摆平猜疑的臣子们,还有云长凌。
出了尚书府,沈英与金猴一前一后走在热闹的街上,而最近几日的帝都流传的无非是秦王之事。
不过,到一路边,沈英发觉有一群人围在一起笑说什么,金猴好奇的过去看了看,回来说道“是寒阙会上要与锦月国二公主对弈的棋圣李墨白李先生,这会儿正与一老者切磋棋艺,沈公子可要看一会儿?”
走了那么多棋局的沈英对这盘上的对弈并无兴趣,他更喜欢棋盘之外的对弈,就好似他与蒂尔热那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棋局,尽将对方玩弄在掌中,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的爽快。这种假兵假象之博斗说多了无非是闲者所爱。
“不必了。”
两日后,沈英面见云长凌,二人于御翔殿内相谈。当听闻沈英要制造骗局时有些愤怒,可转念一想是为云长青又平复了很多。
“朕答应你,不过,朕偏袒秦王在朝中已经不算是私事,很多臣子都十分清楚。若要朕忽然拿出先皇立下的特赦令,无人会信。”
“君上只需答应临摹先皇亲笔圣旨一封,并准许臣进出寒阙台,余下事情便由臣来做,当特赦令现世之时,君上答应出面做证。”
“如此简单?”云长凌微惊“你确定这个办法能行?若是露了破绽,真也会被牵扯进去。”
沈英道“臣办事绝不会露出破绽。”
最终,云长凌还是答应了沈英,传那些暗卫放行沈英,并听令于他。
而就在沈英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时,谢酒带着素瑾提着一壶酒进了关押云长青的牢房。
如今相见,两个人的心都变了。
“素瑾,出去候着,本宫要与秦王好好叙叙旧。”谢酒双眼直视云长青,恨不得用自己的眼睛将他杀死。
素瑾看了眼,便退了出去。
云长青道“看到我现在的狼狈,你还不满足?”
“哼!满足?你一日不死,我就不一日不满足。”谢酒恶狠狠的说道,旋即挥袖坐下,得意之中带着恨,还有一丝丝被沈英抛弃的无助。
云长青提壶布酒,悠然于山野之间,如今沈英回来他心中已无大优,纵使这谢酒拿着鸩毒他也不会慌乱,不过,反倒是对谢酒有了一番可怜。“本王不与你作何口舌之争,如今,沈哥重回帝都,你也该知晓。谁精心为本王设下的局,离真相不远了。”
“你就那么相信将军他会救你,在这唐国他要权势没权势,要地位没地位,而你,在朝中的心腹卧池畔煮清茶,不问此案,将军又去联合谁来救你于水火之中呢?”谢酒挽袖端起一杯酒捏与掌中。若是在武国,岂有她胡来的机会,只要他一声命下,她怕是魂断忘川了。可这里是唐国,他什么都没有。
云长青端起酒杯喝下,那谢酒斜睨他一眼,嘴角扬起。
“我看中的人绝对可以草木皆兵。设局人切莫高兴的太早,我云长青的命大的很。”
玩着酒杯的谢酒搁下酒杯,脸色顿时变了“云长青,你太自负了!”
微觉不对的云长青眉头一动,又轻笑“我相信他。”
“哈哈!”相信他?谢酒觉得可笑,沈英瞒了他很多事情吧!“云长青,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自欺欺人呢?”
“噗!”云长青本就有心病,数日未曾服药,发作也是该得,此刻,他只觉腹部作痛,不似旧病发作模样,竟一口鲜血喷出,直直吐入酒盏之中。
谢酒很是淡然的看着眼前撑着矮桌的云长青,也无扶一把的念想。
云长青随意擦拭嘴角,抬首看向对面的谢酒,说道“这是第一次,事不过三。”
谢酒不明白云长青的深层意思,只知这句话的浅薄之意,冷笑道“那你也得有走出去的机会啊!秦王殿下。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会让你腹痛的药而已。哼!”
她说完,起身离去,不愿再看着夺走本该属于她一切的云长青。
“沈英,这就是你…所在乎的谢酒?”云长青低念。
晌午时,云长凌刚从御翔殿出来,正欲与礼部侍郎童钺一同去寒阙台察看,哪知,于公公匆匆前来,说道“君上,出事了。秦王在狱中大大吐血,并半有严重的腹痛。”
云长凌大惊“快传周御医即刻赶往蓬莱阁为秦王诊治。”
唐林道“君上,这?”
“你立刻让司命夏入宫,于蓬莱阁相候。”
“是。”
“另外,封锁消息,就连孤霍台那边的人也要堵住。”
等将云长青从牢狱扶到蓬莱阁时,他人已痛的不省人事,脸色一片煞白,可吓坏了云长凌,就是那周延当时也胆战心惊,不敢诊治。
半个时辰后。
“秦王有中毒之迹。”周延道。
云长凌凝眉,这群臣子因他驳回奏折便下毒手吗?还真是反了天了“唐林,传吏部尚书洪真进宫面圣。”
云长凌入了帘内,坐于床榻边,看着面色已经恢复却还在昏迷之中的云长青,暗叹一口气。
司命夏立于帘外,久久才道“君上,昨夜沈将军送来幽冥昙花。”
云长凌起身卸下蚊帐,轻声走出,移到偏殿。
“沈英如何得知的幽冥昙花?他可是察觉了什么?”
司命夏道“还是四月时,秦王旧病发作,当时沈将军也在,臣不慎说错了一句话,便被他察觉。臣想,也有可能是秦王殿下向沈将军提过此物,他便用心了,更将臣所言与秦王所言糅合进而推断出秦王殿下有疾病在身。”
云长凌沉吟了片刻,才道“这沈英…罢了。朕问你,幽冥昙花可是真物?”
“臣翻阅数本医册,可断定,正是幽冥昙花,绝不会错的。”司命夏肯定的说道,他当时连夜翻阅书籍,一一都能对上,便确定是幽冥昙花。只是,他在犹豫此时该不该说出幽冥昙花的存在,没想到,云长青今日出事,他不得不说出它的存在。
“如此甚好。司命夏,趁秦王昏迷不醒,将朕的心与他交换,并且,将幽冥昙花入秦王的药中。”看来真是老天要让他好好的活着,有了换心之术,还有幽冥昙花,相信没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来的惊喜。
司命夏大惊失色“难道君上要十年痛苦换得秦王一世长安吗?换心之术成后,秦王便可得一世长寿,那幽冥昙花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了,何不用以君上调养”
“幽冥昙花本属秦王的,朕私自拿了算什么兄弟?朕日后有何颜面见他和沈英?若是没有幽冥昙花的辅助,他出了何事?朕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司命夏,好了,你担心的朕理解,只是朕更希望他活的比朕无忧无虑、快乐幸福,这些痛苦朕一人承担。”
他疼惜二十年的云长青怎么能舍得夺去他的幸福和快乐呢?他要与沈英在一起他忍痛答应了,区区一颗心算什么?那一朵幽冥昙花对他才是可有可无的。
司命夏欲要说什么,唐林却从里面出来,说是云长青转醒,这才纷纷进去看情况。
云长青虚弱的睁着眼睛望着帐顶上的白玉珠,一时间还不知此处是何地,只记得当时腹痛难忍,口吐鲜血,且伴有心痛的异样而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长青,还痛不痛?”云长凌敛了在牢狱中对云长青的冷漠,将所有忧心尽数挂于脸庞之上,眼里也只有对他的关心和疼惜。
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钻入耳内,云长青脑子慢慢转醒,侧头看去,见是云长凌,当即说道“不。”
“我让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青梅羹,这便让人送来,你先躺着,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司命夏和周御医都在外面候着。”
那么一瞬间,云长青以为回到了五年前,五年前的他们处的很好,没有任何芥蒂存在,云长凌也是这样温和的对自己,把自己当作宝贝呵护着,那不同于的沈英的温柔入骨。
“嗯。”只可惜,都回不去了。云长青回头,眼眸暗淡。
云长凌示意唐林与司命夏褪去,独自与云长青在里面,他就看着云长青慢慢睡去,不出一声。
云长青睡的还算是安稳,更多的是腹痛过后的虚弱无力,手还抓着金丝线的被褥,他这一睡就是晚上,云长凌去了一趟琼华殿安排一些事情又过来守着。
直到夜晚亥时才见云长青醒来,两人无言对视,云长凌又重拾那分冷漠。
“你不是很聪明吗?酒中是否有毒都擦觉不到。”
刚才那一幕也许是梦吧!云长青这样告诉自己,云长凌对他怎么会那么好,也只有沈英肯了。他笑道“臣甚是愚钝,君上,将臣招到这蓬莱阁中,若是栎丞相他们知晓,臣这可真逃不过了。”
“在大理寺审理此案结束之前,你必须留在蓬莱阁,这里是第二个牢狱,莫想逃出去,你如今形单只影打不过外面的侍卫。”
云长青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直视云长凌说道“君上可知蓬莱阁是何地方?如今将臣困于此地,你…”
蓬莱阁是何地方,云长凌一直都很清楚,这里是他们曾经一起长大的地方,只是如今牢狱也不安全了,唯独把他放在身边才能安心,至于牢狱之中自有人替他。“朕说过蓬莱阁第二个牢狱,来人,将殿下的药膳奉来,朕要看着他一滴不撒的喝下。”
宫女语嫣匆匆步入,将一碗透明的药膳奉上,低头不敢看云长凌一眼。
坐于床榻之上的云长青残存对云长凌的感情又瓦解一分,碎的无法粘合,他们过去美好的日子和快乐都在这座宫里,每当回忆起过去总会记起这里,这里有太多的东西他都放不下,可如今,却成了囚禁他的牢狱。
依赖的人变得冷漠和无情,对他没有耐心,只有暴躁。
云长凌伸手端起白玉碗,这是司命夏熬制的幽冥昙花,一叶一碗,十几日下去,他就好了,只可惜自己却要失去他放他回沈英身边。也只有沈英能让他快乐和平安了。
“喝。”
“仅以此药慰藉往昔。”云长青端过,仿若一碗酒仰头喝下,明明幽冥昙花带着丝丝甜味,他却觉得是最苦的药,苦得五脏六腑都疼。
“啪”!白玉碗被摔在地上,吓得语嫣微微一惊,那云长凌转身说道“语嫣,好生照顾秦王殿下,药不能停,每日按时送来。”
“是,君上。”
云长凌拂袖而去,云长青怒目紧握双手。
“秦王,是否需要蜜饯润润口?”语嫣问道。
“语嫣,去找于公公前来,本王有事问他。”
“是。”
第48章 寒阙会宴
沈英回到孤霍台,沈羲和就来了,兴冲冲的问“哥哥,何时才能见到秦王啊?”
“暂时见不了,”沈英去旁边坐下,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
“秦王很忙吗?可是,哥哥整日不在都出去做何事了?莫不是寻姑娘去了?”沈羲和调皮的说道。
沈英斜睨她一眼,伸手点她额头,笑说“你这丫头,想不想见见秦王?”
被沈英点着额头,沈羲和娇嗔,说道“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让羲和见见秦王好嘛?”
“那我问你,见了秦王你该如何称呼?”
“不能叫嫂嫂,要叫他哥哥。”
“那好。寒阙会上你与浅儿随我前去,定能见到他。”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二日帝都西城摆设擂台,说是喜欢玩弄□□者皆可参与,胜出者可获千两,自然的,参与者尤为众多。
看着下方的热闹,沈英含笑,于他对面的公孙回琴说道“宫中秦王手下于海昨夜传话来说,该让魏王回京了。”
沈英回首说道“他可是查到魏王的根了。”
“此人掩藏极深,栎丞相他们还未有眉目,不过,老夫已经揪出此人狐狸尾巴,只需秦王一句话便可。”
沈英浅笑,道“寒阙会在即,朝中元老仍未放过秦王,大人,不妨就定在寒阙会后晚宴之上。”
“此计倒也是可以,只是,寒阙会宴上闹这一处,怕是会让诸国笑话。”
“无妨。”
两人一茬一茬的聊着,不多时,便见下方出了一个淡黄衣裳、气宇轩昂、手握□□的男子。
沈英说道“锦月国王子锦月重自幼喜爱玩到弄枪,成年后,更是在军中游走。想必,下方那人正是锦月重了。”
闻话的公孙回琴看去,他也未瞧过锦月重,自是不识得,说道“你设这擂台意欲何为?这锦月王子竟也光临。”
“这擂台特为他设。大人,我去会会他。”
锦月重喊道“若谁胜了我,我给他一万两,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敢上来一试?”鹰眸张狂不羁,鼻梁高而挺,就是那剑眉也自带三分英气。
下方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斗过的人自不敢再上去比试,却也想看看今日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凑热闹的李墨白挤入前方,看着上面的人,啪的打开折扇,露出上面潦草的“棋行天下”四字,好生的狂傲,却与锦月重比起,他多了一分书生之气。
锦月重看见李墨白,又见他扇上四字,挑衅指着他说道“你,那个摇扇子的人上来跟我比试,你要是赢了,我给你一把雕镂百折金扇。”
前方几人将目光移去,丝毫看不出这文人还能斗得过上面那人,李墨白还不知说的自己,依旧笑若春风的望着他。
不闻回答,锦月重自有些不悦,又道“那个人,上来。”
下面的人识趣后退一步,将李墨白给弄到最前面,摇扇子的李墨白含笑看向左右,想看看上面人找的对手是谁,这一看,才发现左右没人。
“就你了,别乱看。”锦月重道。
李墨白也跟着后退一步,显然的没听到上面那人的话,有一男子说道“说的正是你,你往哪里逃?”
“我?!”李墨白大惊,旋即笑道“我就一个下棋人,那会玩到弄枪的、”
寻不到对手,锦月重只觉孤独,还有些气愤,竟然找了个文弱的书生与他对弈,真是…也便在此刻,忽闻左边上方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顿时侧身迎去。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沈英一身紫蓝交错的衣袍负□□于背,看着别有一番气魄,而那锦月重却是浑身狂气。
“终于有一人敢上来,我还以为泱泱唐国都是些懦夫、文人。”
沈英道“在下沈英。”
“锦月重。”
话落,两人目光交错蹦出炙热的火,都知遇到劲敌而暗自筹谋。
下方的李墨白拍拍身边的小兄弟,问道“舞刀弄枪有何好玩的?一不留神可就英年早逝了,为了容华可真是迂腐了。”
那人道“你个穷书生,不懂就别造次。”
“……”李墨白摇头,世人竟如此无奈。
一番比斗,看的众人频频喝彩,大声叫好。
上方的公孙回琴望而不语,不时,转身离开。
结局是个平手,锦月重难遇如此对手,自是十分欢喜,当即,把人请到食楼大喝。
“沈英,你明有把握胜了我,却怎么得跟我打个平手?”
“赢了如何?输了如何?”
“你莫不是看不起我锦月重故而如此?!”锦月重不悦。
沈英摇头,说道“我赢了你可就输了,当着众人面,沈英怎能让锦月国王子输了。”
真相大白,锦月重自然是明白了过来,对沈英更有一番结交之意,端起酒杯说道“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胜过我的人,喝了。”
一杯酒下腹,又是几番言语,沈英才说“其实,今日擂台是为王子所设,为的是请你帮沈英一个小忙。”
“哦!”锦月重微惊,又问“帮什么?尽管说。”
“寒阙会上你请秦王为长公主作画。”
“如此简单?!”
沈英道“秦王如今是待罪之身,被囚于牢狱之中,是个政治上的牺牲品。他半生笔墨作画,受先皇与君上恩宠,所谓人好遭人妒,引来朝臣弹劾。”
“秦王云长青,我听闻过他,不就是那个画名满十洲的王爷吗?怎的,他也成了权势的受害者?”沈英点头,锦月重又说“这个忙嘛!若是别人来我断是不会帮的,不过,是沈英你,那我就不得不帮了。说吧!如何做?”
司命夏从蓬莱阁出来时,浑身无力,几乎如行尸走肉一般出了蓬莱阁。
出去时,周延在那相候,见他时,问道“情况如何?可还顺利?”
司命夏点头,又道“只是,君上将心和幽冥昙花都给了秦王,他如今只能倒数过日子了。”
周延皱眉,深深吐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报应啊!”
“也许是吧!师父,如今秦王已无大碍,徒儿也该回宫了吧!”
周延摇头“君上已将你御定为秦王的专治大夫,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司命,好好照顾秦王。你与景璃公主的婚事,君上也应下,只待合适机会便公布群臣。”
“师父,”司命夏欲言又止、
“回去好好歇歇。”
“是。”
夜间亥时,云长青走出房间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蓬莱阁的星月依旧和当年一模一样。”
随着的语嫣望去,说道“王爷,明日便是寒阙会了,快进屋歇着吧!”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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