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将军骨 作者:殿下笑
第8节
远在皇宫之中的谢酒也从呼延律口中得知沈英失踪一事,心中尤为不解沈英会去何处云游,且与云长青几乎同时离京。
几经揣度,还是以为云长青偷偷将沈英带去南地为他效命,想想沈英出身便觉没甚不可能的。为确定此事,带着婢女素瑾去了御翔殿当面问云长凌。
忽然得知谢酒过来正与栎阳商议九月州国锦月国前来朝拜一事的云长凌微惊,旋即让栎阳先行回府,且待明日再仔细谈论。
有过几次清欢,云长凌待谢酒自是好的,虽说不上是爱,也是一种疼惜。见她孤身进来又身带半分戾气倒是疑惑“朕欲今夜前去莲凤宫探望爱妃,爱妃却此时过来了。也好,随朕一道去御花园走走。”
谢酒应下,与其一路到了御花园中却无心赏花掠影,云长凌看她有心事也不戳破,待至假山流水之处,谢酒问道“君上,可知沈将军去了何处?”
对沈英,谢酒似乎有些太过在意,这让云长凌心生猜测,可想沈英曾是谢酒将军也就罢了。不过此事是沈英刻意隐瞒,也曾安排过如何渡谢酒这关,便笑道“沈将军四月六日出门去了。爱妃莫非以为沈将军回了武国?”
“只是昨日呼延特使过来询问臣妾可知沈将军下落,说是有事相商,一时寻不见人,臣妾心中忧心,便来问问君上可知沈将军去了何处。既然君上也不知沈将军在何处,那可否替臣妾寻寻沈将军?”谢酒道。
云长凌道“不知何事如此着急?可是武国家中出了何事?”
谢酒顺势说了下去“沈将军家中双老为其安排了一桩婚事,那女子名唤慕容浅,乃是王后哥哥小女。本欲约好三年后再回武国完婚,却不料,慕容浅母亲不久前因病去世,留她一人在世,孤苦无依。王后深念兄妹之情,便要提前这桩婚事。”
慕容浅与沈英有婚约一事属实,此事谢酒也十分清楚,只因沈英一直不愿娶一不爱女子为妻故此一直拖着。此来武国,王后也再三提起此事,许是敷衍,沈英就说三年后再论。
没想到,慕容浅生母没熬过这个年头,早早去了。唯一的靠山仅有沈英了。
此事让云长凌眼生波动,这沈英与其堂妹有婚事,那与云长青岂不是一场空?即是知晓自己三年后会娶慕容浅,还要招惹云长青。一时间,云长凌有些不悦,若是早些得知,当时便阻止云长青继续和沈英结识下去,眼下可好。
见云长凌沉思,谢酒心中有所满,她捅破此事对云长青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那日得知沈英隐瞒他如此多事情,定然与之恩断义绝。想想坚定的沈英都觉可笑。
“君上,这王后赐婚可是大事,还请君上替臣妾找找沈将军。他待臣妾恩情深重,臣妾不想看他违逆王后而受处罚。”
心事浓重的云长凌道“朕会加紧人手寻找沈将军。”好个沈英!竟然如此糊弄长青!此番事情,看你如何向长青交代。
“臣妾在此谢过君上。”
两人继续走了一段,各自揣着心思漫聊,却在亭中欲止步歇脚时,谢酒忽觉胸口发闷,心烦恶心,捂着胸口欲吐。
旁侧云长凌微惊随即搀扶着询问“爱妃身体不适?”
谢酒摇头“不知为何近日总是如此,君上挂心了。”无意间瞥见云长凌眼中的担忧,这让谢酒微微一愣,想沈英若是如此待自己那该多好,就算是把一辈子给了不爱的云长凌也值得的,可惜,沈英的眼里只有君臣的疏离,从不见惹人的温柔。
云长凌微微皱眉,道“身体不适自当请御医诊治,你这…唐林,速去请周太医前往莲凤宫为华贵妃诊脉。”
唐林令了命速速离去,那谢酒却被云长凌如此的在意惹得一笑,道“臣妾并无大碍,君上不必如此在意,倒让臣妾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长凌待人本就如此,哪怕是对云长青也如此用心,如今,虽说是谢酒却也是夫妻一场,如何能不在意呢?遣来素瑾搀扶她“你且记着,朕的女人,朕绝对不允许她不爱惜自己。快回莲凤宫。”
匆匆回了莲凤宫中,云长凌硬要将她放到床上如待大病者般对待着,让身子硬朗的谢酒忽觉被男人宠爱的女人竟是如此不一样。
不时,六旬周延来了,礼数过后,便诊脉。
云长凌在一旁静候。
周延眼神从平静到惊疑,最后归于平静,收了手起身朝云长凌走去。
谢酒也不知为何,便候着。
“周太医,华贵妃是何情况?”
周延拱手道“臣贺喜君上,华贵妃已有身孕。”
“什么?”云长凌和谢酒几乎是同时说了出来的。
谢酒不信的伸手抚摸自己的腹部,不信自己会怀上云长凌的孩子,而不是沈英的。她以为这个地方孕出的孩子会是沈英的,而且,也在等待那日的到来。可是…倔强的眼睛盈出行行清泪在辉煌的宫殿之中静静流淌。
听闻此话的婢女、公公皆是跪身贺礼。
那云长凌却一时不知所措,孩子对他来说并不强求,只是太后锦月初太过希翼。而如今有了,他竟然无法让自己高兴…
两个人面对面的凝望,在模糊的眼泪之中伤心自己的心事。
身为君王,怎能没有子嗣呢?云长凌这般嘲笑自己。
作为君王的女人,怀不上孩子是多么可悲的事情,而我,却不能选择孩子的父亲是谁。谢酒嘲笑自己。
此事速速传到锦月初耳里,一时大喜,忙的出了颐和殿带着满脸笑容去了莲凤宫探望谢酒。
“君上,羲和可真是有孩子了?”锦月初刚刚踏进,便迫不及待的再确认一次。
双双都已反应过来的谢酒和云长凌看向锦月初,露出强迫出来的笑。
唐林高兴的说道“回太后,周太医已经确诊,华贵妃确实为君上孕有龙子,十月后将会诞下小皇子。”
锦月初一闻,乐的合不拢嘴,云长凌起身过去搀扶,道“母后,周太医的医术还会有错吗?”
谢酒欲起身行礼,锦月初见忙的过去阻止,握着她的手说道“好羲和,你为君上孕育龙子,功不可没。日后,这些礼数就免了,免了。”
“臣妾多谢太后恩赐。”君王的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工具吧!锦月初也是如此的。
“谢什么谢。君上,这羲和有了身孕,即刻起啊!可得好好照顾她,有时间多来走走。”锦月初高兴的忘了云长凌是一国之君,除却是丈夫之外还要打理朝事,一心想着自己的孙儿。
云长凌笑道“儿臣会过来与羲和同住。”
“好好好。”
高兴过后,云长凌待谢酒当真是更多了些照顾,处完折子便过来与她说话,这种和谐很快把他们彼此心中的哀愁抹去,渐渐地的开始为这个孩子期待。
而这些日子云长青与沈英过的也不舒坦,公事上倒也不见分歧不悦,只是,私下都各自生气,看的袁则渊和陈鸣都觉奇怪了。
第27章 俯首认错
五月的太阳照在沈英身上,而他立在台上看着下方互斗的将士。
接近午时,张歌送来一壶水,说道“沈参军,喝点水歇歇再来。”
与张歌相处三日下来,沈英也觉他是个可造之材,且与他在训兵之上不约而同的主意,处的十分愉悦,关系也不似开始那般生疏,热络了不少。
他接过水壶却没喝,道“让你整理的列子可已安排妥当?”
“已按照你的意思分为十队,并选出领头。”
“好。未时中让十位领头到此集合,将事情与他们仔细详说。”
“好。”
沈英悠悠的拧开水壶,才道“王爷去了何处?”
“袁将军方才道王爷带着十五人巡山去了,此刻改已回城。”张歌如实说道。
拧壶盖的沈英又将壶盖拧回去,近三日蒂尔热未有动静,云长青打算将其逼下山,巡山多半是为了攻山准备。他没有参与,只是在他们三人商议时听着,在云长青看来,他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他帮助。
“好。让他们都去用饭。”
回了军帐,云长青帐内并没有动静,知道他肯定还未回来也就进屋去了。换了套衣裳,又将披在肩头的墨发尽数挽起,靠一根黑色发带固着。这么一看,成熟了许多许多。
不时,张歌端着饭进来了,恰那时沈英正在摸胡须“沈参军,你的饭我给你送来了。”
“多谢。”
沈英理好了胡须才转身过去,见有两碗饭想张歌怕是也要在这用饭,笑道“今日怎想送我两碗饭。”
张歌见沈英如此,更像是一位将者,莫名的愈发想接近他,道“张歌有事不明想借吃饭的机会请教沈参军。”
“那便坐下,一同用饭。”
张歌也不扭捏,拿了筷子摆了饭菜和沈英围着一张小桌子用饭。
“沈参军,张歌很想知道你将全军一万人分为十队作何?寻来思去都没猜出沈参军的目的。”
沈英道“没有威胁的对手,何来的变强?敌我两军互相威胁,因此要先训兵方可上阵。但处在队友之中,人的懒惰会显现出来,设十队,欲在利用对手让自己强壮,如此互相对敌,既不伤将士性命,也可达到训兵的真正目的。”
张歌微惊“自入军以来,我从未这般想过。若是按照你的话来说,那我们岂不是一石二鸟?”
“自是。”
会意的张歌笑了,沈英见他会意也有所欣慰,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好巧的是,巡山回来还打了一只山鹿回来的云长青正要过来让沈英今夜靠鹿肉分给大家吃,刚好看见沈英和张歌围着小桌子吃饭,还笑的那般愉悦,顿时,心里十分不喜,拽紧手中马鞭,露出右手食指关节处血淋淋的伤口。
绝然转身不将此事挂在心上,沈英为人平和,与人欢笑乃是常事,若是太在乎便真是斤斤计较,确实不是他的作风。
近日伤势已有愈合的花若言趁着天气不错特出来走走,因在军中也不敢贸然随意乱逛,何况这里四处都是男人。
走了不久,瞧见云长青独自握着马绳走了过来,心觉奇怪,便过去问了。
“王爷。”
走路的云长青闻声止步看去,瞧是花若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道“若言姑娘、”
“王爷,可曾用过午饭?若是没有,不妨与若言一道,如何?”她来本就是为了云长青,走的近方才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云长青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觉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是晌午了,而自己在外跑了两个时辰,一回来就看见沈英和张歌围着桌子一起用饭。低头说道“我不饿,你先去吃,吃过好生歇息,切莫乱走。”
“好。”花若言本想和云长青套近乎,哪知他却如此不领情,又不能直接撕破脸,只好应下。想着去做点饭菜给他送去,不信云长青依旧这般。
分开后,云长青又不知如何处,干脆的拿着马鞭找陈鸣。
而陈鸣正和袁则渊围在一起下棋喝茶,好生悠闲,看的云长青都觉他们不是来打仗的反而是享受的。却也不计较,下了战场大家都是俗人。
陈鸣余光瞧见云长青来,对袁则渊使眼色,叹道“袁将军,近日军中气氛怪异的很,我怎觉是烟火味?”
云长青在旁边坐下看他们下棋,没去揣度陈鸣的弦外之音。
那袁则渊道“我也觉这烟火味刺鼻的很,陈将军,你可让人好生看着次所,莫不是那边起火了?”
陈鸣举起黑棋寻了个位置放下去,优哉游哉的说道“此味来的蹊跷…我怎觉像是我与千回争吵后的感觉?”
这回袁则渊和陈鸣同时有些心惊的抬头互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云长青道“听闻江南城中出一棋圣名唤李墨白,今年方才二十七便名声鹤起,十岁一盘棋子夺了江南城中棋士一名,十六岁一盘棋子压了棋仙流名四海,如今十一年中走遍大江南北,更远涉州国赢了百盘棋。不知,在他眼中你们这盘棋算不算稚童过家家?”
不敢确认心中所想的两人速速反神掐掉那幻想,回到棋子上,听闻云长青那话都觉尴尬。
陈鸣呵呵笑道“与他相比,我与袁将军这盘棋只能算是过家家。”
“王爷这般说定是对下棋略知一二,不妨来与我们走走。”袁则渊道。
“对”陈鸣赶紧让开把云长青拉到座位上,袁则渊忙着收棋重来。
云长青的棋艺也不过一二,只能说是玩玩,被拉到棋盘上也只好硬着头皮下了。
可那袁则渊和陈鸣是有阴谋的,在云长青下了第一颗棋子后,袁则渊缓缓说道“我与陈将军下棋,向来有一规矩。”云长青不解看了他一眼“但凡输者都需如实回答赢者一个问题。”
云长青这才发觉自己中计,可棋子在手中已经下下去了,但看他们两人又作罢,有什么问题他回答不出来的。
这一盘棋在袁则渊实力搏斗和陈鸣努力干扰云长青后,云长青完败。
袁则渊一边收棋一边说“王爷,不好意思了,第一盘棋就让你输了。下盘棋,让你赢。”
胜败乃兵家常事,云长青也不在乎,只道“说问题。”
见他心服,袁则渊和陈鸣算计一笑,袁则渊沉默了片刻,将问题整理好才问“王爷与沈参军可是不一般啊?”
“不一般。”云长青淡定的说道。他跟沈英之间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陈鸣呼了口气,才道“那你们与我和千回一样?是,是那个?”
“不然?”
袁则渊哽咽“难怪沈参军对你惟命是从…”
云长青看向他们两人,不觉沈英真的对他惟命是从,依旧会为小事和他闹分歧。说来,云长青还觉丝丝伤心。
正当三人下棋不亦乐乎时,沈英过来了,而如今袁则渊和陈鸣看他的眼神不似从前,让沈英第一眼便感觉出来了,却不捅破。只道“还请王爷尽快用饭,未时到操练场。”
还不觉饿的云长青悠悠的说道“我会去的。你先去忙。”
沈英也不多问自己又出去了,那云长青没有耐住袁则渊和陈鸣,后乖乖回房用饭再小憩片刻,可是回去后也没吃饭就上床歇着了。
花若言做了两菜一汤亲手端了过来,想着待会儿与云长青好好说说话。
恰在军帐外瞧见回来的沈英,也没闪开便主动行礼“沈参军。”
沈英看了她一眼,见她手中端有饭食,问道“若言姑娘,王爷还未用饭吗?”
“是。”
“劳请姑娘将饭食给我,我正要寻王爷谈事。”这个云长青,连饭也不吃了。真要气他!
花若言握紧了手,可又不能说不给,寻思来日方长也就将托盘给了他“多谢沈参军了,王爷近日心情不甚好,替若言安慰几句。行吗?”
“好。”沈英端了饭食换了方向朝着云长青帐内走去,那花若言在后看着随即转身离去。
进了帐内,沈英轻手将东西搁下,入了里面,见他侧躺睡着,刻意放低脚步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长青。”
垂眸的云长青慵懒的嗯了声,但沈英这声“长青”听的他是有些酸涩。
“快起来用饭。”沈英看着他的肩膀说道,像极了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吃。”云长青动动身子继续睡。他这即是不喜也是不喜。
沈英暗叹,伸手把人掰过身来,在云长青挣扎前俯身吻去。他相信,爱人之间,亲吻和拥抱是最好的表达。
许是沈英这次有些霸道,加之云长青有些挣扎,沈英这一吻害着了两个人。
“出血了,沈英。”被撞痛上牙龈的云长青感到腥味,立刻呼了出来。
沈英也没放手,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亲下去。
然后,就是各种ooxxoooxxx
事情是这样的。
许久没有这般接触的两人皆有情动和燥热之势,却还是耐得住。被压够了的云长青翻身将沈英撂倒床上,长腿一跨附身下去“沈英,你胡子掉了。”
话说沈英的胡子已经两边翘起,在这种他被压的情况下显得特别滑稽,云长青伸手给他贴好,笑道“特别好笑。”
没笑出来的沈英也觉心情豁朗了许多,坐起和云长青面对面,道“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了。快去用饭。”
坐在沈英大腿根部的云长青沉思了下,道“好。都别赌气了,这几日我这心闷的慌。”
心情也是如此的沈英伸手将胡子弄好,道“我也是。”
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不需要那些扭扭捏捏的矫情也是可以的,大家把事情摊出来说个清楚就好了,互相都理解,气也消的快。与其整日见而不视,互相赌气浪费时光,不如心思澄明你好我也好。
吃了饭,沈英让云长青午休一会儿,而云长青拉着沈英一同倒在床上一起反思。
“沈英,我知道你经验比我丰富,很多方面我不及你,可你有时候应该听听我的意见。像那夜,是我贸然,我错了。可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能力,并非有意让你担心。”
终于听见云长青醒悟的沈英满意一笑,而他也反思了自己的过错,侧身看着对着他侧躺的云长青,道“我也错了,不该把你栓的太紧,你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应该支持你。但那时我没有,长青,对不起。以后我会改。”
云长青挑眉“寻个时间寻个地点,我们做点我们成年人的事情去。”
“我不为难你。”
这哪是为难,是云长青认同了沈英那夜说的那句话“正常的男人不都该是如此吗”?想想哪怕是以前,他自己都需要动手解决,何况…情到浓时,有个情人在还需要用手解决的话,那就太没用了。
“必须去。”云长青一锤敲定“不许反驳,我是你爷。”
“…”
和解的两人在床上闹了一小会会儿,大多是做着男人间该做的玩闹,没有什么浓情蜜语也没有什么云雨巫山,最撩人的无非是
“沈英,你胡子又掉了。”
“呵!你帮我贴好。”
时间在他们小闹之中过去,很快便要到未时。
第28章 蓄谋已久
张歌已经按照沈英的吩咐召集十队领头在操练场等候,因为都是混边关的,大多豪气不拘,也就围坐一起说笑,张歌虽然是一张冷脸却也被其中的大胖子李贽给拉了进去。
这般说着,未时到了,张歌让他们起身分成两排立着等候沈英的到来。
沈英来时,云长青和他并肩,云长青这会儿穿着一件墨蓝衣衫,负手抿唇,当看张歌时心中还是有点小疙瘩在的。
“卑职张歌见过王爷。”不曾发觉云长青看他有些异样的张歌上前拱手道。
而如云长青的明白,也没把私事扯进来,只道“沈参军安排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已召集十位领头,等候沈参军临位。”
“那好。你们做事,不必在意我,我就看看而已。”云长青看了眼面前的十位领头,转身去木椅上坐下观看,他要看看沈英是如何一个人训这万人。
沈英过去一一看过十位领头,在心中将他们的模样记下,走完后道“左右到左,自报姓名。”
领头的是那胖子李贽,他最矮自然也占边边,道“李贽。”
第二位是稍比他高的二十七八的男子,道“张阔。”
第三位年纪偏大,在沈英眼中是个比较稳重的人,立在那不会乱动,气息十分平稳“刘成义”
第四位倒显年轻“洛阳”
第五位“李英”
第六位“唐毅”
第七位“苏邯周”
第八位“严于”
第九位“螭邵”
第十位也就是沈英面前的一位,个子最高,和他差不多,就是身子偏瘦不如他结实,长得也是清秀,白皙的肌肤半点不像是边关人。刚到他这,他没开口,负手憋着嘴。
不闻开口,张歌觉得奇怪,看了眼沈英才问道“到你了,怎不开口?”
那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没有搭话。
李贽没忍住噗嗤地笑了,随即便是洛阳和唐毅,张歌脸□□下几分。旁边的云长青也是轻笑,不笑第十位而笑沈英这会儿那挫败样。
“有何好笑?”张歌严肃问道,
他一声下去,洛阳、唐毅顿时收敛了,而李贽却站出一步,道“启禀两位大人,第十位不是个哑巴,他叫余小宝。”说完,一本正经的退入列队之中。
沈英看向余小宝,道“第十位你叫什么名字?”
余小宝脸颊有些红晕,不好意思的撇了沈英一眼,蠕着声音说道“余小宝。”
“大声一点。”
“余、余小宝。”
沈英道“待会儿散后,李贽带着余小宝围着军营跑五圈,监视他喊出自己的名字,若是明日我听不到余小宝这三个字在将士口中说起,你们两人立刻卷铺盖走人。”
无辜的李贽问道“为什么啊?沈参军,余小宝他自己害羞,您怎连我一起处罚?”
洛阳幸灾乐祸道“谁让你多管闲事啊”
张歌一眼看去,才道“是属下失职未管好他们,还请沈参军责罚。”
沈英转身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穿了战甲就要遵守这身战甲上刻下的所有铁规。张教头,传令。”
李贽第一次遇到这般严肃的头领一时也不敢顶撞下去,就算不满也没法,只得认命下去。
张歌道“自此刻起,十位领头掌属手下千人,每日带一队在操练场训练半个时辰。半个月后,十队将在此地对武,垫底一队将会受到十分残酷的处罚。沈参军会在这半月内选出百位精士。”
一听要掌属千人大家都有些激动,那李贽最是激动不已,余小宝却站出道“启禀参军,属下不明。”
沈英道“有何不明?”
“我等皆是小人物,参军将千人归于我们手下,似有不妥。”
“千人是你的兵力,如何管治还需我一把一把的教吗?在场都是小头目,没有谁在此之前任过大将。王侯将相岂非生而必是,那个不是从沙堆里爬起来的?欲成大器,必先自立。张教头选你们十位,定是有你们十位的可提拔之处。”
李贽道“沈参军,那咱们日后是不是也可以当将军啊?像袁将军和陈将军那样。”
沈英道“先做好自己的领头。中途敌军也有可能进犯,但抗敌暂时与你们无关,静心训练。一月后,我要你们拿出自己的势气。”
“属下定竭力相付。”
看了一会儿的云长青起身走到沈英旁边,道“沈参军的意思是让你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若有不明之处,尽管私下寻他商议,切勿固执意见,特立独行。千人在你们手中,他们的存亡一半系在你们手上,将士亡了,你们也别回老家了。”
十位呼吸一滞。
云长青和沈英骑马在城外山涧奔走,各负弓箭。
“沈英,丞相栎阳说过一句话,现在想来也特别适合你。”云长青道。
“说来听听。”瞧前面野兔,沈英取下羽箭拉弓,那姿势大有一弓射吊月之势。
云长青也在那刻拉弓,欲要和沈英争个先后,嘴上也说道“成则成王,败则败天下。”
天下刚落,两支羽箭离弓飞出,暗中较量之中还是沈英的箭速快些,在音落时已经半身穿入野兔腹中,羽箭继续飞行一段距离直到插/入树根之中才停下。
云长青看了他一眼,道“十位领头若是成了,乃我军大势,若是败了,各自勾心斗角,你就是把我唐国的威风煞了。老丞相栎阳是我父皇最得意的臣子,其三代皆一步一步登上丞相之位,他的这一句话,我十分喜欢。”
“丞相所言可谓大理,而我那法也是同理。但我相信,年轻人更有功成名就的心,不输老辈。”
两人停马,沈英跃下取下野兔又上了马匹。
云长青道“你以前是如何登上将军之位的?也是凭着年轻的名就心。”
“入军以来,我所过的日子是你想不到的,现在吃得好,那时的我每日完不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便没有吃的,纵然有,也不过是些糟糠,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那时候,沈英是把所有苦都往肚子里咽,如他师父那般说男子汉有什么苦吃不得,又有什么痛咽不下的。想想过去,都觉现在与过去差别颇大。
云长青微惊,随即御马前行穿梭在丛林之中。
一下午,两人打了野兔、山鹰、山鹿,可谓丰满。天黑时,赶回城中给了次所烧汤给将士们吃。而他上午打的山鹿则拿到火烧烤着,围在一起的是袁则渊、陈鸣、云长青、张歌、许石飞、杨熙、林云、还有千回和叶小真。
云长青又将花若言叫来,袁则渊本想叫花久言过来,奈何那花久言不肯也就算了。而那沈英因为袁则渊当初交代的事情出城探寻了。
不时,有两位小将端来了九碗东西,除却云长青都惊疑。
“这火上的肉还需些时辰,军中又不能喝酒,所以,我让人准备了这东西,除了若言,其他人都吃一碗试试。”
小将纷纷将碗分下去,千回一看瞪时大呼“这是什么东西?哪里能吃啊?”
叶小真看了看,道“这不是糟糠吗?”
陈鸣和袁则渊不解,但还是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了口。
许石飞嫌弃的瘪嘴,十分不想吃,他哪吃过这东西,也不知云长青搞什么给他们吃这些猪狗吃的东西,随手塞给了杨熙,“杨兄弟,你幸苦了,多吃点。”
杨熙身边的张歌看了许石飞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将糟糠吃进嘴里。
云长青第一次看见这东西,若非知道这是糟糠还不会认识,但见许石飞将东西塞给杨熙,那千回直接给倒了,猜想这东西兴许真不能吃。可沈英都能吃下去,他又如何吃不得?
刨了点扔进嘴里,还没咀嚼就觉这味十分奇怪,有些嗝嘴,粗的太厉害了。
花若言不知云长青在做什么,好奇的问道“王爷,你们在做何事?”
陈鸣没忍住将糟糠吐了出来,擦擦嘴没说话。
袁则渊道“吐了作何?这东西可以饱腹,虽说粗了点,至少不会饿死人。陈将军,你该吃些。”
那千回道“不行,这鬼东西根本就是畜生吃的,陈将军不能吃,不能吃。”
“是啊!我吃的最差的东西就是红薯,但这糟糠,只见过我娘拿去喂猪。”叶小真也吃了点,现在嘴里全是那东西,吐都吐不出来。
云长青费力才把糟糠咽下去,不想吃第二口,也终于知道沈英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想他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穿,什么都是好的,跟沈英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
沈英一路直奔燕柯国的方向,起边关沧海门旁已是重兵把守,借着两边高山固守。燕柯国多山,地势险峻,蒂尔热便一直利用地势固守,倒让沈英觉得他冥顽不灵,附在框架之中。
那要想断他们后路除非让这条路堵死,且必须在最后一战时封死此处,否则,提前一日或是晚一日都会给他们逃生的退路。
看望高耸峡谷,沈英转身离去,回去仔细掂量掂量该如何封死这里。
路过一断崖时,沈英瞧一抹身影从树上划过,犹觉奇怪,停下马匹跟了去。
断崖处,蒂尔热负手对月而立,那抹白影落于其后,随即跪身道“主子。”
“在唐军中可有何进展?一切顺利与否?”
“一切才刚进展,属下无能,还未取得云长青的信任。”虽说云长青温和易接近,只是他那人温和之下是冷漠。“不过,属下准备从许石飞身上下手。”
蒂尔热也不生气,知晓云长青这人其实并不好接近,除非有何是他喜欢的。“那许石飞如何?”
“此人阳奉阴违,对云长青极其谄媚,又惧生死胆小,不过是仗着许家势力才得都尉一职。混入这唐军也为高升。属下若利用其心,必定让他为主子做事。”
蒂尔热轻笑,在月色之中尤为凌厉阴狠,那云长青既敢在军中任用此等人物,真是给自己备了匕首。只是,他比较担心的是涯洞那日的那个人。“好。另外,可将那人底细摸清?”
“他的底细十分蹊跷,军中无一人知道,只知他叫沈晋慕,是云长青此次的军师。这几日属下暗自看来,这人心思缜密,训兵有力,不是新手,反而像是历经沙场的人。不仅云长青会请教他布局,甚至,袁则渊和陈鸣都数次与他暗自商议。只是,今日属下发现,他与云长青似乎关系匪浅。”
“哦!”蒂尔热惊疑,他也看得出那人十分有经验,而且,身手了得。就是不知他到底是何人。
“今日在云长青帐内,属下亲耳听到云长青叫他沈英,而且,据属下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是情人。”
情人?!蒂尔热惊讶的转身看向花若言,两个男人,云长青和他的军师。
花若言今日在那帐外听得十分清楚,根据两人的对话以及那些声音,她敢断定确实是分桃。
“这云长青和他的军师竟然是相好!”
“主子,可需要除去沈晋慕?他若在,必定是燕柯大患。”
蒂尔热笑了笑,有一计划在心中生起“不。留着他,云长青的相好有大用处。呵呵!”
阴冷的笑声传入沈英的耳中,让他觉得事情会有变化,转身悄然离去。
花若言不解“主子意欲何为?”
“沈晋慕这个人深有城府,若听我使唤岂不是我最好的武器。哈哈!”
第29章 露欢正浓
赶回军帐已是子时,进去后,瞧桌上放着一块肉,瞧那颜色估计是他们今晚烤的山鹿,云长青为他留了份。只是这时辰了,吃下不好,就去洗簌和衣睡下。
一大早的,沈英叫了云长青一起去外面走走,也不准备将花若言的事情告诉他,且待合适时机与他说清楚。
四处山清水秀,草木丛生,是个沐浴的好地方,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这地方不错。”
沈英笑道“是个好地方。”
一路谈笑走到水边,云长青的好心情全被毁了,这么幽美的地方竟然被千回和陈鸣找到了,而且,他们那阵势似乎是要开始了。
“青哥哥,你怎么来了?”嘴巴通红的千回惊讶的望着云长青。
那陈鸣稍带晕色错开沈英的眼神,云长青知道他们之间事情,自是不必遮遮掩掩的,但沈英不知道。
“我和沈参军过来谈事,似乎打扰了你们,你们继续。”说着,转身要走。
那千回还觉奇怪,谈事怎么跑到这种地方,立刻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孤男寡男怎么跑到这种地方谈事啊?喂喂!你个老头别走。”
沈英含笑看着小鬼千回,他这孩子说话真是不经头脑“千回欲做何事需在下帮助?”
千回眨眼“就是觉得你好眼熟,不对,你干嘛和青哥哥在一起啊?青哥哥,金猴儿都担心死你了,你怎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那个沈将军已经够闹腾你了,我看,离这个老头远些。”
听不下去的云长青霸道的说道“陈鸣,你还想不想办正事?想的话立刻把千回带到别处去,我和晋慕要在这谈事。”
陈鸣一愣,摸摸鼻子揽着千回走“小鬼,咱们换个地方玩。”他可是知道云长青和沈英之间的事情的,这会儿来这种地方,兴许,也为那事。他再让千回闹下去可不好了。
千回不解“喂!老头儿,陈鸣,你干嘛啊?”
千回真是太不懂事了,陈鸣暗叹,果断的把人扛走。
世界终于清净了。
沈英和云长青互视一笑,有些无奈。云长青伸手把他的胡子取下扔了,直接把人扑倒在茂密的草地上,弄得沈英都觉他们来这真的是为了这事了。
“沈英,不是每月一次吗?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你不想?”没了胡子的沈英看起来更眼熟些。
沈英笑道“来就来。”
说着伸手去脱云长青,而云长青也毫不客气的脱他衣裳,最后,几番撕扯下来,两人身上都刮伤,嘴唇还有血丝。
沈英一手搂着云长青一手扶着下/身,咳咳!那个了。
因为两个月没有进入,云长青一时间也受不了,却把那种痛撒在亲吻之中,鲜血淋漓的。
“晋慕,慢…慢点,痛。”
沈英吸气控制自己没动,含笑看着动人的云长青,伸手描他的唇线,那云长青知道沈英温柔,在这种事情也是如此,一时起兴张口咬住他的手指,直到觉擦到大鼓液体才罢休,而沈英不怒不恼,反而让他咬。
“晋慕,你不做将军,我不做王爷,我们找个远离朝堂、沙场的地方安居,如何?”云长青第一次对沈英说他的理想。
沈英温和笑着,似是默认又似无奈,伸手从旁边抓起他的衣裳给他披上,抱着他调转姿势把他压在地上“我会和你一起走的,长青,无论是在唐国还是在武国,”只是,不是现在,而是多年后,长青。
得了许诺的云长青心觉甘甜,枕着嫩草望着他这辈子再次也是最后一次选择的人,平了燕柯,解决朝事后,等沈英回武国卸掉将军。
此场欢爱大约一个时辰方才结束,沈英寻了旁边的水替他清理干净,拢了衣裳给他梳发,云长青虽觉腰酸但还是没什么的。
“长青,有些话,我也敢告诉你。”扎发带的沈英说道,一些话尽早对他说,还有些事情也尽早说出来,免得日后误会,也是进一步认可云长青这个人,想跟他真心真意的过一辈子。
“你说。”
沈英没有急着说,而是等束好发和他对面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第一句话是,即便有一天你的军全军覆没,你也要活着,知道吗?”若是调训谢酒定会让她誓死战到最后,可是,云长青他还是舍不得“就算唐国因为你的失败抛弃你、不要你了,沈英还在这个世上。”
云长青不解,道“全军覆没了,沈英,作为将军还有何颜面留活于世呢?”
沈英担心的就是这个,担心云长青铭记军死将亡“胜败乃兵家常事,沙场仅仅是个局限的地方,输了就输了,自刎,那不是殉国,那是愚蠢,你不能解一时愧疚而拖累那些爱你的人,也许,会有人因此殉情。活着,即是给爱你的人一个交代,也是用自己的双眼告诉死去的人,他们拿命换来的百姓并没有因为朝代更迭而潦倒。”
沙场输赢,沈英自是了解透彻,输便输了,赢便赢了。
若为国亡而寻死,何以平死时心中怨恨?
死,若是个解脱,那仅是自己的,却自私的将爱你的人掷入深渊之中。
谁又说旧朝覆灭,新朝未必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谁又说物极必反不是规律?
云长青想的与沈英相反,可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说他所言是错的。前朝的覆灭,唐国依旧有盛世,但若真如此想,那将军要来作何的呢?
“沈英”
“这只是活下的理由,并不是不去努力战胜的借口”沈英知道云长青的心思,第一次打断他的话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他将军是生是死我不在乎,殉国,我铭记他为国而战;活着,我敬佩他,目光长远。但是,唯独你云长青,不可以殉国,你必须活着。”
看着矛盾的沈英,云长青问道“因为沈英还活着,故而,云长青不可以死,对吗?”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