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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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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常成长手册 作者:安萧苏苏

    第2节

    他面上不由带起了一抹笑,想着此刻范无救大概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殷修在房间里面习字……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身边身影一闪,范无救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可怜巴巴的通过孟卿的双眼看着自己。

    谢必安一阵无力,才刚出来就被范无救给抱了个满怀。

    “又是怎么了?”

    范无救磨磨唧唧的蹭到谢必安身边,木着一张脸,一手掐了一只多足的蜈蚣,道:“一个人睡觉我害怕。”

    谢必安:“……”

    “说实话。”谢必安哭笑不得的把他手上那只还在不停挣扎的不知是从哪里被范无救捉来的虫子拍掉,随后扯了扯范无救的脸,这才像是第一次感觉到一样:范无救已经高出了他一个头了。

    他又这么想到了刚把范无救救回来的时候,范无救一身上下全是伤疤,除了青紫淤痕之外就是冻疮,甚至在他的小腿上面还被削去了一块肉。

    那个时候的范无救除了自己谁都不让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一定要躲在自己寝殿,即便是不上床也要一个人缩在床脚,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

    ……简直是拿他毫无办法。

    谢必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失笑看着范无救,“都分开住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要哄着才能睡着?”

    范无救唇边出现了一抹得逞的笑,一边又强制的压了下去,完全无视了一边看不到他们的几个凡人。

    就是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扑通’一声,谢必安转过头,就见孟卿已经双眼禁闭,脸色红润的倒在了孟朝怀中。

    那碗粥……谢必安一愣,回想起今天白天就开始收拾东西的孟府家丁,神色之中不掩诧异,“孟家老先生刚收到调任的书信,明日就要离开了吗?”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这么紧急?

    范无救扯了一下嘴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孟朝同样看上去有些木然的脸,最后一阵气闷,手指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无力的看着谢必安又跟着几人回了孟卿房间。

    ☆、第6章 阳错[bug]

    屋内的几个小丫鬟合力把昏睡后格外重的孟卿扶到了床上,随后看着孟朝躬身退了出去,站在门边的两侧。

    屋内就只剩下了一个贴身的老妇人和孟朝两人。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孟朝的神色很是晦暗不明,身边的嬷嬷脚步动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小姐,真要这么着急吗?”

    孟朝的手轻轻扶了扶孟卿散落在脸上的发丝,睡梦之中的孟卿浑然不知,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不能让他知道……祖父进京无非就是为了首辅一脉人党,当今皇上昏聩,首辅御下放肆,几次欺君犯上却无人敢说,眼见皇上要不行了,哪怕是为了天下百姓,阿卿就不能和殷家再有什么关系。”

    嬷嬷嘴唇动了两下,到底是没能说出来什么,暗叹一声又隐到了阴影之中。

    谢必安和范无救一直在一边看着,这时候才突然想到,“现下是夏朝,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奸臣当道,新任状元殷修辅佐新君登位,平了建安水患……”

    这么一个为国为民的状元,又怎么会是负心鬼?

    谢必安不由得看向孟卿此刻睡容恬淡的脸,分明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李嬷嬷,”孟朝又看了一会儿孟卿,随后将手腕上的一个白色玉镯去了下来,交给了她,“这是父亲走前留下的,进京之后,祖父就会安排阿卿出京,你带着他,不准他再进京一步。”

    孟朝又看了一眼孟卿,说道:“这个镯子你磨成粉后掺在水里给他喝下去,他就能醒了。”

    “小姐!”李嬷嬷顿时大惊,慌忙跪在了地上,脸上尽是慌乱,“此去前程不明,可老爷并不一定就会有事啊!小姐,少爷还小,老婆子只识得几个大字……”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孟朝脸上的泪水止不住,“我身子本就不好,祖父能应我一起前往京城已经是开恩……孟家不能没有阿卿了。”

    之后就是两个妇人家抱头痛哭,谢必安垂眼,带着范无救一起出了门。

    “现在朝中首辅是展智远,为官三十七年,现今五十七岁,已经算的上是平步青云。可人一老,地位到了那种程度,免不得就对帝位有了歹念。”谢必安对于人间的事情一清二楚,听了那么一席话很容易就想了通透,“殷家是展家的人,恐怕是正好和孟家站了对立面。若是我没猜错,这天下怕也是要乱了。”

    “地府鬼魂并没有暴动。”范无救按了按谢必安紧皱的眉,“奈何桥上亡魂很少,这一场战役该是兵不血刃,新任人皇名为龙照,按照紫微星君排写,应当是一代明君。”

    那碗药里面有什么两人并不知道,只是孟卿第二天也都没有醒。

    孟府的动静很大,可殷修却没有出来一次,谢必安看着连夜收拾,只剩下了一点东西的孟府的马车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阿赦……”谢必安迟疑了一下。

    范无救冷着脸,侧过身用余光看谢必安有些不安的面容,轻飘飘的哼了一声,“你去就是了。”

    谢必安抿唇一笑,“若是得了空闲,我便来这里看你。”

    转轮台的幻境池进入后,两地传音实在是很麻烦,来回起来和人间速度差不了多远。

    他自己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用不得缩地成寸了。

    “你最近身体不好,我来看你。”范无救丢下了一句话,生怕自己反悔一样马上就离开了谢必安身边。

    谢必安眉眼弯弯,站在原地又是等到范无救看不见身影,转身才跟上了车队。

    就和那一晚夜设想中的一模一样,京都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宅子,孟朝到了京城之后脸色就差的不能再差,谢必安站在她的对面,甚至都能感受到青白的死气。

    这孩子怕是已经开了记忆,凡人的身体已经要承受不住来自于九尾天狐一族强大的魂魄了。

    孟老爷子期间只来过一次,和孟朝商谈了关于孟卿安置的事情就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们两人不能见面,倒是可以透过水镜联系。

    第一次看到范无救的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谢必安还真的就楞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那件水镜就是自己在范无救百年时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范无救收到礼物显然有些开心,虽然并不明显,可他弯起的双眼和时不时上翘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个时候,他拿着刚到手的水镜就在冥宫四处的回廊上面走动,走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就要用一用,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谢必安勾唇一笑,想着那时候范无救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紧。

    “长安,孟家走的那几日殷修被关在了屋子里面,外面有四个小厮守着,就连丫鬟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范无救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谢必安,随后说道:“前几天殷家就有些不太平。老太太前些日子昏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大夫说怕是活不久了。”

    谢必安了然点头,透过镜面也看到了飘绕在殷家上下弄弄的死气和怨气。

    “殷修现在有了孟家的消息了吗?”谢必安回头看了一眼。从姑苏到京都已经过去了五月有余,可孟卿依然如同那晚一样,睡容安详,不吃不喝,连出恭也没有。

    “他知道了。”范无救面无表情,一手在镜面前虚晃了一下,一张被他刻录下来的纸张就映入了谢必安眼前。

    谢必安双眼顿时瞪大,道:“这怎么可能?”

    上面清清楚楚的是孟卿的字迹,写明了自己已经被定下了亲事,算算时间,正好是再过一月就完婚。

    “信是什么时候送过去的?”

    “孟家进京第二日一早。”范无救道:“送信的是孟朝身边的丫鬟,回去之后就死了。”

    “……”谢必安一下沉默了。

    “孟朝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凡人,断然不会再平白沾染血愁,送信的是她的贴身丫鬟……”谢必安抿唇,忽然道:“下手的怕是孟家老爷子。”

    范无救不再谈论那个已经死去的丫鬟,转而道:“殷修得了信之后一语不发,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哪也没有去……我看他倒不像是个平凡人。”

    谢必安闻言笑了一下,又和范无救说了两句话才关掉了镜像。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倒退了两步,虚虚扶住了一边的座椅,无力的坐倒了。

    这种表面无波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孟朝一早领着身上背着包袱的李嬷嬷进门的那一刻,谢必安就知道,时间要到了。

    孟朝被几个小厮轻手轻脚的送上马车,李嬷嬷和孟朝又哭了一会儿,也擦干了眼泪进了车厢,抱着包袱看着后面,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孟朝的身影,这才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小包药倒入了一个水囊里面晃了晃。

    谢必安一路跟着,看着李嬷嬷说受不得颠簸想要歇一会儿,随后就拿了水递给他。

    小厮喝完水之后倒在路边,被李嬷嬷安置了之后就驾着马车一路向西,再也没有回过头。

    与此同时,身边的镜像也突然出现。

    那边范无救淡然的脸出现,谢必安透过缝隙看了一眼,满眼的素白。

    “殷老夫人去世了?”谢必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却没想到范无救否认了。

    “只是一个人,我就不用联系你了。”范无救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自己离开镜面前,将目标放在了外面。

    除了墙上挂着还未拆卸下的素净的白帆……就是满地的鲜血。

    谢必安顿时脸色一变。

    就在这个时候,范无救才又将镜面转向了自己,道:“殷家一夕之间被灭族,阖家上下除了殷修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活口了。”

    “来的人身上,带着禁卫军独有的章纹。”范无救左右看了看,从一个地方找出了一个破布条儿,上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卫’字。

    现在的禁卫军是孟家管辖……谢必安一愣,随后道:“这个破绽这么明显,殷修怎么会信?”

    “谁都不会信。”范无救皱眉,“可领头的人,长了一张和孟卿一样的脸。”

    谢必安顿时楞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谢必安想了一下,道:“我记得人间也有很多奇人异仕,会是易容术吗?”

    范无救点头,随后道:“领头的人脸上有一层膜,看着样子像是羊膜,手段确实是很高明。”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殷修往来书信之中不乏有高官,殷家早就已经不太平了。他大概是觉得以一己之力能够护住孟卿,却没想到朝中莫测,他太大意了。”

    谢必安闻言也是很头疼,“现在殷修在哪里?”

    “……被殷家旁支的人带走了,现在应该正在赶往京城。”范无救摸了摸下巴,随后驾云飞了起来,谢必安看着他身后飞速消失的景象道:“展家怕是要倒台了吧?”

    范无救点了点头,“近些年因为殷家不作为,展家已经很不满了。这次禁卫军出动展家知道,却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一是想要弃掉殷家,二则是要用殷家换一步棋。”

    谢必安闻言顿时吃了一惊,皱眉思索了一下,沉吟道:“朝中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再过不久就是科举,殷修既然是状元,想必皇帝也要换人了。”

    随后他将视线转到了房中的孟朝身上。

    ☆、第7章 阳错

    孟朝身上穿的和往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鲜艳了一些,随后,她坐在了梳妆镜前打开了妆盒开始上妆。

    她没有想要见的人,更不会在家的时候就盛装。

    谢必安看着她的动作,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殷家是多久之前出的事?”谢必安转头问道。

    “只有五日。”范无救将镜面转到了下面在马背上面一脸冰冷的殷修身上,“五天的时间,他们已经跑死了三匹马,再有两天就可以抵达京都了。”

    谢必安长叹了一声,转头看着孟朝从一边的抽屉里面按下了一个暗格,随后拿出了一个白瓷一样的瓶子,在手心中倒出了一颗药。

    “我先前还不明白,孟朝到底给孟卿吃了什么,孟卿昏睡这么久都安然无恙。”谢必安用手盖在了眼前,随后又放开,那边的孟朝已经咽下了药物,面上带着笑意躺在了床上。

    ……居然是一步死棋。

    谢必安喟叹一声,沉默的走到了床边。

    “她刚才吩咐了一个影卫快马加鞭送出了一封信,”谢必安最后看了一眼那边明显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孟朝,转身出了房门,“那封信上应该就宣告了她的死讯……和发生的这一切。”

    旋即,谢必安声音戛然而止,镜像被他切断,在他面前所呈现的,是已经空无一的院子。

    孟家的下人已经尽数被遣散,没有人倒也是可以理解。

    谢必安围绕着院子转了两圈,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从正厅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他马上赶了过去——房梁之上悬吊着一根白色的长绫,而长绫之间,是已经病弱卧床许久,经过赶路又疲惫不堪,已然快要大限的孟家老太太。

    吊死的人通常死相会很可怖,然而孟老太太大概在上去之前就已经断了气,拖着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身体又站在了凳子上面。

    谢必安长叹一声,单手在空中虚虚点了几下。

    无苟生,宁妄死。

    范无救到的时候,朝廷已经派了人在孟家上下贴了封条。

    这里早就已经空无一人,官兵只是各自搜寻了不少的金银器皿饱了私囊,就很快的休整离去了。

    “殷修现在在哪?”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先去看一下殷修的位置,之后谢必安再去找孟卿。

    范无救牵着谢必安的手招来了一朵云,“在李家一处宅子里面。”

    现下展家当道,有了谋逆造反的心思,与之相悖的,就是世代忠心的李家。

    现在李家当家是三朝元老,年岁已经很高了,可念及年幼的皇帝每日硬是早起半个时辰去上朝,后来皇帝恩许可坐轿直到殿前,算是法外开恩。

    殷家和展家的关系已经濒临崩坏,展智远野心昭昭,已经不用掩盖,可殷家世代功勋,自然和展家已经不能再同路。

    殷修正在院子里面一棵桃花树下站着,花瓣已经落了他满肩,他却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站了很久。

    范无救在这里看着,突然说道:“李家阁老似乎有意将重孙女许配给殷修,殷修也并没有不愿的意思。”

    谢必安一愣,心里明白这也是另一种手段,随后摇头叹道,“你就在这里看着他吧,我们了解了前后事才能让殷修重入轮回。”

    “好。”范无救点头答应,反手握住谢必安的手腕将他拉入怀中用力的抱了一下。

    孟卿那边在谢必安过去的时候还没有醒。

    他们此刻正独居在一处仙林里面,四处都有仙障,谢必安看着便紧皱了眉头。

    这里大概是哪一位避世的散仙布下的结界,唯有按照特定的路走才能以凡人之躯进到这里,可除了这个,也还需要一个入内的凭证。

    应该就是孟朝临走前取下交给李嬷嬷的手镯了。

    里面正燃着袅袅的炊烟,谢必安看着孟卿依然熟睡的侧脸,坐在床头上干脆也小睡了一会儿。

    就这么过了几天,李嬷嬷又按照之前几天的一样,在一个地方反复查看,终于找到了一只腿上系着一卷书信的鸽子。

    李嬷嬷并不认字,这封信显然不是给她看的。

    她面上也说不上是喜还是哀,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随后进到了屋内,从衣襟处掏出了一直贴身保管的镯子,就在一边磨成了粉,兑了水之后给孟卿喂了下去。

    孟卿只是沾了一点水就睁开了眼睛,带着长时间昏睡过后的迷茫。

    看到完全不认识的景象的时候他显然是楞了一下,旋即看到了身边的李嬷嬷,道:“嬷嬷……?阿姐呢?这是哪?”

    李嬷嬷眼眶顿时有些红了,她双手颤抖着拿出了那张已经被她捏的一个边角皱起来的信纸,“少爷,这是小姐……交给你的。”

    孟卿一愣,呆呆的接过那张纸迅速的看了起来,脸色越来越苍白。

    谢必安凑过去看了一眼,信纸上面写的清清白白,从孟家离开姑苏到现在的事情一分一毫都没有落下——包括孟朝预料之中的孟家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活着。

    孟卿鼻翼翁动两下,只觉得眼前发黑,双手双脚都在不停的颤抖着,“阿姐……祖父和祖母全都死了……?”

    “少爷——!”李嬷嬷哭号一声软倒在地上,声音嘶哑。

    孟卿眨眨眼睛,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是满面的泪水。

    他面色苍白的扶着床柱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谢必安往旁边侧了一下身体,孟卿就已经摔倒了。

    孟卿的身体透过谢必安的双手直直的摔在地上,眼角还有尚未凝结成滴的泪水,就又被一边哭着的李嬷嬷抱在了怀里。

    算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谢必安摇摇头。

    孟卿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也只过了两天,闻到了饭香之后捧着米饭足足吃了两大碗,期间看着碗筷又流下了眼泪,擦干之后又继续流,混着泪水吃完了不知味的米饭。

    “嬷嬷,阿姐说,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机缘……”孟卿神色茫然,看着李嬷嬷花白的头发,又一次热了眼眶,“阿姐让我等的是什么呢……”

    李嬷嬷不过是一个后院妇人,当初能带着孟卿从京都一路向西走到这里已经是很厉害的举动,闻言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孟卿也只是说一说,说完之后就又闲了下来,垂着眼揪了一片树叶。

    这里孟卿每日除了书斋里面的书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那边的殷修却每日悬梁苦读,终于成功进入了殿试。

    十六岁的状元并不难得,可难得是殷修此人乡试、会试都是第一,殿试更是被皇上钦点状元,直接被李阁老收入门下。

    之后短短两年之间,先是黄河虎口平定水患,后是连着李阁老一脉铲除了朝中奸臣逆党一干人,紧接着,皇帝驾崩,新帝上位。

    这些事情谢必安是早就知道的,而这位名满天下的状元却在回朝当日不慎瞎了双眼,随后请求辞官,回归姑苏。

    李阁老心系爱徒,将早已定下了婚事的李家小姐依然许配给了他,并且配上百担嫁妆亲自送他出了京城。

    孟卿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他在那个地方等了两年都没有等到阿姐说的机缘,李嬷嬷最终受不住山里清苦,一场风寒就要了她的命,临死之际,只想要魂归故里,能安葬在姑苏。

    孟卿无法拒绝从小将阿姐和自己养到大的乳母嬷嬷,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捧着李嬷嬷的骨灰离开了那个地方。

    谢必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山间小屋还在,刚烧过饭的屋内还有尚未扑灭的余烟,屋内的小方桌上面是孟卿临走前压在茶杯下面的一封书信。

    孟卿一直出去之后才发现,那座山其实距离姑苏只有很短的距离,他运气很好的在山脚下就碰到了一辆牛车,掏了两个铜板之后就喜滋滋的跳了上去。

    “后生仔这是要去姑苏寻亲?怎么走的这条道道上啦,这里很多的野兽的。”赶车的是一个脸上有着大胡子的汉子,夏日里坦露着胸口,还有阵阵的汗味。

    孟卿腼腆笑了一下,两年的时间里面他愈发的沉默了下来,闻言也只是道:“去城里找个亲戚而已……”

    “喔。”大汉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到了城门口,孟卿下了车,茫然看着并没有多大变化的城门。

    两年的时间里面足够发生很多事情,范无救出现在谢必安身边的时候,谢必安还在左右观察着鹰眼,一下不察被他吓了一跳。

    范无救面上有一个得逞的笑意,他站在谢必安身边,“长安,殷修死期只剩下了两月,我们马上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因为孟卿和孟朝的身份,谢必安和范无救商量了一下,从开头到最后只省去了一部分并不重要的记忆,即便是这样,时间也过去了很久。

    转轮镜不比别的,但是本人却依然会感到时间,这种活计一向是最累人的。

    饶是谢必安听到了,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好。”

    ☆、第8章 阳错

    “殷修魂书上并没有说他有娶亲,怎么会有一个李阁老的重孙女嫁给他?”谢必安疑惑的看了看生死簿。

    范无救拉着他下去,“他并没有娶亲,李家世代忠良,却只是针对皇家,殷家从前一直效忠展智远,现在展智远倒了台,李家不可能会放任知道这么多的殷修。”

    “李阁老有个重孙女倒是真的,可那女儿天生痴傻,今年也不过六岁。被当作弃子丢给了殷修,并且在定亲时下了毒。殷修捡了一条命,却也瞎了双眼,后来就安排好了后事,干脆问皇帝要了手谕辞官回乡。”范无救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了清楚,随后在面前化了一个镜面,里面出现的正是闭着眼睛躺在树下的殷修。

    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童,咿咿呀呀的字不成句,颤颤巍巍的迈着步子,偌大的一个院子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仆人。

    “李家的人将东西放在了这里之后就全数撤走了。”范无救解释道。

    只将一个不能远行的瞎子和傻子独自放任在姑苏城内,李家虽然没有下杀手,可却也实在是不算仁慈。

    “只是不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样。”谢必安遗憾摇头,转身又回到了孟卿身边。

    这几日殷修成亲的消息还没有散去,街头小巷还在穿着些闲言碎语,孟卿到了姑苏城内不会听不到。

    两人到客栈的时候,孟卿正坐在一个小角落里面吃着茶。

    桌上只有一叠送的小食,孟卿静静的喝着茶水,注意力却全都在身边人交谈的内容上面。

    谢必安和范无救找了一个比较少人去的位置坐下,看着那边的孟卿道:“殷修之后要做什么?”

    范无救撑着下巴盯着谢必安的脸看,却在谢必安转过头来的时候又扭到一边,“殷家怎么说也都是传承了百年之久的世家,李阁老虽然地位高,可根基比起殷家还是要差上一些。殷修双眼确实是瞎了,但是李家能放着殷修这么一个心腹大患独自回到姑苏,想必是和殷家达成了条件。”

    那边闲谈告一段落,孟卿茫然的将已经空了的杯子继续往嘴里倒水,发现没有了一滴水之后,才踉跄的站起来,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谢必安背着手跟了上去,孟卿就坐在床上,一直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孟卿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些李嬷嬷从孟朝那里得来的银子,安葬了她之后又给孟家上下建了衣冠冢和牌位,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直到晚间,孟卿才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站起来,一天没有吃喝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无力。

    楼下又是一个饭点,孟卿左右看了看,还是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点了几个小菜。

    “哎,我听说殷家在衙门贴了榜,求名医医治眼睛呢。”一个头上绑着汗巾的大汉灌了一口茶,手腕随意的抹了一把嘴,唏嘘道:“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这殷家前几年说是破落了,可当家的那个公子哥着实是厉害啊……”

    闻言四方桌上的人都聚集了过去,想着这大概是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大汉‘嘿嘿’笑了两声,“我有个妹子在京城给人家做丫鬟,我可听说了,殷家的殷修娶的那个媳妇儿可是个痴儿!”

    “瞎子配傻子,这不挺般配吗!”有人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孟卿抬头看了一眼,又无奈的低下了头。

    殷修变成了瞎子……孟卿双手摩挲着手中的碗壁,咬着下唇,心里生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日一早,他就收拾好了自己前去敲开了殷家的大门。

    殷家的丫鬟仆人已经换了一批,此刻的都是生面孔,看着孟卿穿着富贵,又生的好看,也就恭敬地多问了一句,“公子可是有事?”

    孟卿咬咬唇,视线往里面扫了扫,一股说不出来的热流涌上了眼眶,又被他强压了下去,“我、我是个大夫。”

    说着,他把手里面揭下来的榜文向前一递,丫鬟惊讶的接过看了一眼,随后就躬身带着孟卿走了进去。

    “敢问先生名号?又是师从何处?”丫鬟带着孟卿的路上问了一句,孟卿愣了一下,看着一边栽种着的白色玉兰,思绪间就道:“……白卿。”

    两人又路过了一片莲花池,丫鬟就慢下了步子,恭谨的上前敲了敲门,“公子,新来的大夫到了。”

    里面传来了一个微微有些喑哑的声音,孟卿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丫鬟已经推开了门,孟卿慌忙跟上,就见一个身穿着青色外袍的人正闭着眼躺在软椅上,手中还撑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另一头吊着一根长线,垂在了无波的湖面之上。

    那是殷修……

    孟卿喉咙哽咽两下,深吸了一口气,步子才刚动了两下,就见在殷修身边还有一个酣睡着的六岁孩童。

    那是个女娃娃,长相可爱,粉雕玉琢的,这时候正是炎夏,小娃娃睡的脸蛋上红扑扑的。

    孟卿一愣,随后就想起来,这孩子应该就是李阁老的重孙女……可看着这孩子的样子,也不像是痴儿啊。

    像是听到了身边的脚步声,殷修侧了侧头,面上还有一丝笑意,唇角微弯,像是心情不错。

    孟卿看的出了神,被身边的丫鬟提醒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慌手慌脚的开口,“在下……白、白卿。”

    殷修笑了一下,道:“先生今日初登门,就先下去歇息几天。左右这事也急不得。”

    孟卿愣愣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丫鬟出去。

    迈出门口的时候,他看着殷修又重新将脸移到了水面之上,就像是能够看到东西一样,神情专注。

    他抿抿唇,进到了厢房里面。丫鬟走前告诉他殷府之内除了祠堂和主厅之外他可以随意走动,和一些要知道的规矩。

    “孟卿会医术?”范无救靠近看了看,随后挑眉道:“狐魂都出来了。”

    谢必安道:“白占神君走前曾给孟朝留下过养身的法子,孟朝开智的早,孟卿却到现在都什么都不知道。白占神君的方子有些疏漏,可功效却还是有的。”

    “孟朝身体不好,家里请了不少大夫,还有朝中退下来的御医,孟卿每日也会跟着学一些。虽然治不好殷修的眼睛,却也可以让他好受很多。”

    这边的孟卿左右看了看房中的摆设,随后就靠着窗口看着院子之中的玉兰花出了神。

    他的行李很简单,那些治病的器具都留在了山中的小木屋内并没有带过来,此刻他身上除了一身换洗的衣物之外也就是些碎银子了。

    当真是两袖清风。

    “孟家和殷家因为政事落得如此下场,孟卿什么都不知道,殷修知道的也只有一半一半……以后会如何,还真是猜不准。”谢必安摇头叹息,耳边突然听到了女童嬉笑的声音,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身穿着粉嫩衣裳的小孩子手中拿了一根糖葫芦嘻嘻笑着跑跑蹦蹦的,身后的丫鬟苦着脸在她身边追,却又不敢用力,根本抵不过女童用尽力气挣扎的动作。

    “咦……”女童看到了这里有一间没有关住的门,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抬脚迈入了高高的门槛,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看。

    孟卿眨眨眼,自然也看到了她。

    “你是谁呀。”女童也不怕生,声音清脆的说道。

    “我叫白卿,是一个大夫。”孟卿笑了笑,双眼弯成了一个月牙,脸颊边上也有两个酒窝浮现,“那你叫什么呀。”

    “我叫李婉儿,是殷哥哥的义妹。”李婉儿歪着脑袋,随后张开双臂往前扑了一下,笑嘻嘻的把头埋在了孟卿怀里,道:“你身上好香呀,你长的好看,我跟哥哥说把你带到我那去,以后就陪着我玩好不好?”

    孟卿哭笑不得,心中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只是突然间没那么低沉。

    这时候丫鬟也终于捡起了李婉儿丢到了一边的玩物,提着裙子跑了过来,“白先生。”

    孟卿站起身,小指被李婉儿嫩嫩的手牵着不松开,“劳烦这位姐姐将李小姐送回去了。”

    丫鬟顿时松了口气,上前两步将李婉儿抱了起来,憋着气道:“奴婢出来前听绿吴姐姐说公子请先生去大堂一叙,若先生不麻烦,还请带上东西。”

    “好。”孟卿笑着点头,看着丫鬟抱着李婉儿出门。

    到了门边的时候,李婉儿拍了拍丫鬟的肩膀让她把自己放下,随后任由丫鬟牵着手,转头笑盈盈的道:“白大哥,我在哥哥那里等你呀,我请你吃糖!”

    说完,李婉儿就蹦蹦跳跳的让丫鬟带着走出了这边的院子。

    “九尾天狐的一族果然厉害……”谢必安感叹一声,随后嘀咕道:“就是我在这看着,也都觉得舒服。”

    “这是九尾的天赋?”范无救疑惑道,随后看着孟卿,“我只觉得在孟卿身边比较能平心静气而已。”

    谢必安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孟卿还只是一只没有开灵智的幼狐,现在也都是人身。可你却依然是地府的无常神君,他只是这样都能够影响到你,已经是很厉害了。”

    范无救闻言也是赞同,“我先前听说白占神君毫无长处,在青丘之内却是出了名的好人缘,现在想来,倒是因为九尾的天赋了。”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谢必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白占神君自由他的长处。”

    ☆、第9章 阳错

    孟卿到前厅的时候,李婉儿正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面苦着脸吃着碗里的萝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有谁逼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在看到孟卿的时候,李婉儿明显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欢呼一声,还没有等她蹦下来,一边闭目养神的殷修就用手中的竹棍敲了敲桌子。

    李婉儿嘴巴委屈的嘟起,哼哼嗤嗤的又坐回了原位。

    “……公子。”孟卿迟疑了两下,站在门边说了一声。

    殷修侧了侧头,冲着他说话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没有落点,一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白先生请坐吧。”

    孟卿连忙走了过去,手中的箱子被一边的婢女抱着放到了一边,此刻桌上有不少的饭菜,还没有吃饭的孟卿闻着饭香气息顿时有些饿了。

    “先生先用饭吧。”殷修的声音温和,一手虚虚抬起指向饭桌。

    孟卿没有推辞,正拿起碗筷的时候,那边的李婉儿偷偷摸摸的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来了两颗糖,随后笑嘻嘻的举高递给孟卿,道:“白大哥,婉儿请你吃糖呀。”

    “阿丑。”殷修的木棍精准的敲在李婉儿的手背上,倒也是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李婉儿还是撇了撇嘴,将手收回,“不给就不给。”

    “先生勿怪,阿丑任性惯了。”

    孟卿茫然看了一眼眼神乱飘根本就不往他这里看的李婉儿顿时楞了一下。

    那颗糖……

    隐在一边的谢必安兀自好笑,“这小姑娘倒是活泼的紧,那颗糖里可是放了不少的泻药。”

    范无救斜眼抽了李婉儿一下,“所以她叫阿丑。”

    谢必安笑出了声音,摆了摆手,“寻常人家大有夫妻觉得贱命好养活,女儿不少叫小花小草的,男孩儿也有吉祥、阿宝一类的词。”

    “当年把你捡回来的时候……”谢必安瞅了一眼范无救一身漆黑的装扮,一手掩住唇角,状似转头看孟卿,实则是笑了一下,“我还想叫你小黑,最后倒是被帝女婆婆给阻止了。”

    ……小黑?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审美有问题的范无救闻言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象征着执法者的黑衣,想了一会儿,决定等他回去之后就换一身颜色的衣裳。

    殷修将竹棍放在一边,双手交握于小腹前,淡淡的笑了一下,“阿丑,给先生赔不是。”

    “婉儿错了。”李婉儿忿忿不平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萝卜,嘎吱嘎吱的咬的很是清脆。

    一顿饭吃的孟卿糊里糊涂的,吃完之后李婉儿就被带了下去,临走之前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好几眼。

    孟卿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李婉儿正挣脱了婢女的手快速的跑了过来,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孟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扯了扯孟卿的衣摆,道:“先生,你真的能治好哥哥吗?”

    孟卿一愣,看着李婉儿眼神之中闪烁着的渴望和谨慎,心里一软道:“我定会尽力而为,你不要担心。”

    李婉儿抿抿唇,示意孟卿蹲下去,之后才一下抱住孟卿的脖子,嘟着嘴巴亲了他一下,道:“你要是真的能治好哥哥,我以后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童言稚语脱口而出让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出来,孟卿笑起来的唇边的酒窝浮现,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道:“好。”

    李婉儿这才呲牙一笑,快步的跑回了婢女身边,让她牵着自己回去。

    内室的殷修正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躺在床上,手里拿了一个木块正在雕琢着什么,一手时不时的摸索两下,像是下不准位置。

    孟卿鼻子一酸,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丫鬟给他备下的器具。

    殷修仰躺在那里让孟卿给他施针,室内一片静谧,丫鬟躬身站在一边伺候,只留下了窗外一阵阵的蝉鸣虫语。

    “先生身上可是有用香粉?”殷修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慵懒,孟卿听的一愣,迟疑了一下,抬起袖子闻了闻道:“未曾用过……”

    他知道有不少大夫在出诊前会根据所诊治的病患的病情在身上用上一些可提神的香料,但孟卿从来都没有用过。

    一是万物相生相克,哪怕是路边再不起眼的一棵野草,搭配上不同的东西就可能成为致命的□□,二则是他也着实是不喜欢那些香料,先不提价格,大多的香料研磨费力,也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磨制。

    殷修想想也就不再多说,将头枕在孟卿的腿上笑了一下,“大概是医者慈心,在先生身边,仿佛是真的就平静下来了一样。”

    孟卿闻言一愣,手中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了起来,道:“家父临走前曾留下了一副养身的方子,大概是练习的时间久了……公子若是觉得好,不妨可以试一试。”

    殷修颔首,动作幅度很小。孟卿松了一口气,落下了最后一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孟卿每天都会给殷修施针布药,只是殷修的眼睛却一直都不见大好,一直到练了孟卿给他的那个方子之后才算是有了些成效。

    窗外已经一片萧索,树上的绿叶已经尽数泛了黄,风一吹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玉兰花早已经败落了,换上了秋季盛开的正好的菊花,颜色大多不相同,一眼看去倒也好看。

    这天下午孟卿坐在屋内正在想着他先前所背下的方子,之后一张张的默写在纸上,写了将近十张之后,他才揉了揉额头,将东西整理好放在了一边。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开始得知孟家只剩下自己时的那份惶恐无助已经像是和他再也没有了关系,现在再想想,心里虽然依旧会有些闷闷的疼痛,却没有了一开始那么刻骨铭心的感受了。

    孟卿揉了揉鼻子,抬头看向了窗外蓝白色的天空,想了一会儿,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纸。

    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拿起笔墨在纸上轻轻描画了起来。

    从前他也给家人画过,可那时他满心都是玩乐,根本没有心思学这些东西,两年的时间足够他的技法成熟,可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在树下任由他一遍遍的描摹了。

    “你画的这是谁呀?”李婉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因为还没有桌案高,她只能两只小手扒着桌子,努力的踮起脚尖看着孟卿在纸上画的东西。

    孟卿声音喑哑,有些闷塞,“是家里的人。”

    “你哭了呀?”李婉儿歪了歪脑袋,发髻上漂亮的流苏簪子垂到一边,衬得她红扑扑的脸更加的圆润可爱,“你的家人都在哪里?你可以让他们来看你呀。”

    “他们……?”孟卿出神的看着纸上的人,有祖父、祖父,父亲……还有年少时的殷修和自己,他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些,画中人的衣着精致,可他却画不出眉眼,“他们已经逝去很久了。”

    李婉儿不说话了,抿着嘴想了想,放下手摇了摇孟卿的手腕,道:“你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告诉你一些开心的呀。”

    “今天哥哥说要带我出去玩,你既然这么不开心,那跟我们一起去好啦。”李婉儿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表情嫌弃的不得了,眼神却闪亮亮的满是渴望,“从前哥哥很少出门,他好不容易出去一次的。”

    孟卿想了想,看向了桌子上的画卷,道:“好。”

    他将画卷卷起,又用纸包裹完好,这才让李婉儿牵着手带他去了前厅。

    李婉儿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的笑,“虽然哥哥的眼睛还没有好,不过哥哥跟我说在你身边很舒服……虽然是很舒服,不过我决定就认同你的医术好啦。”

    “哥哥今日起来的时候说他可以看到一些光了,只是并不明显,不过这也是一个好兆头对不对?”李婉儿回头一笑,蹦蹦跳跳的到了前门。

    “殷修的眼睛如何了?”谢必安回头看了一眼范无救,范无救翻阅了一下魂书,道:“慧极必伤,殷修的眼睛以寻常方法不可能医治的好。那个房子是白占神君留下的,比起人间的东西强不知多少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殷修的眼镜才能见了些光,可想要大好,是不可能的。”

    谢必安过去看了一眼,狐疑道:“可这上面分明说殷修的眼睛最后好了……”

    只是好了还没有多久,就死在了无名荒野。

    谢必安摇了摇头,“再等等吧,左右也快到了。”

    在门边的孟卿抱着怀里的一副画轴宝贝的紧,李婉儿已经凑到了殷修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只是一下就又松开了,“哥哥,咱们快走吧。”

    “不要胡闹。”殷修先行上了马车,和李婉儿仔细叮嘱了一番,孟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居然是要去万佛寺。

    ☆、第10章 阳错

    “去万佛寺做什么?”孟卿看着前面的马车,他和前面是分开的,在他们这辆马车上面还有两三个丫鬟。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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