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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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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势凌人 作者:软炸团子

    第6节

    他坐在桌前发了会儿呆,眼前是那个放着遗物的包袱。

    白雪棋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嘿,小呆瓜,还挺招人的……”赵七忽然有点得意。那个白雪棋似乎也是为岳听松吃醋了,可惜那么一个“前途无限、地位高贵的青年才俊”却居然倾心自己,还被自己支使得团团转,他再怎么吃醋也没用。

    他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然而没笑几声,就扯到了胸口的痛处,身上一阵火辣辣地疼。他倒吸了口凉气,却依然咧着嘴。因为他想起了岳听松语气肯定地说自己是他心上人时的神情,又想起亲吻时那小子那专注又略带羞涩的目光,长长的睫毛滑过脸颊的触感,还有从暖香阁救自己的那天,认真说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时的样子。

    “明明这么呆,却这么会说话……”赵七嘟哝着。无意间,目光扫到了放在桌上的包袱,他拿过来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回忆起自己曾说过的话。

    要是……要是能早点遇见他……

    想了想,他又觉得这个假设很可笑。那时候,岳小呆瓜应该还是一只小小呆瓜,估计模样也跟现在差不多,小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每天听着他师父的话使劲点头,一板一眼地练着武功,时常跟自己养的兔子驴子嘀嘀咕咕地说话。

    那样的岳听松实在很好玩,赵七乐不可支,笑得太厉害,眼泪都流了出来。

    泪水一滴滴落在布料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第33章

    赵五走进门的时候,赵十正在龇牙咧嘴地给伤口上药。

    “怎么,你今晚也不去?”他顺手接过药膏,挖起一大把,重重糊上他背后的伤口。

    “哎哟,嘶,五哥!”赵十被他这一巴掌弄得差点吐血。赵五输入一点内力,帮他平缓气息,恨铁不成钢道:“不过是被人打了一顿,就怕成这样,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窝囊的兄弟。”

    赵十垂头丧气地说:“我上次对七哥……那样,他一定恨死我了。”

    “恨死你?”赵五瞅他一眼,嗤笑道,“你倒是看得起你自己。”

    赵十低头不语,默默处理着伤口。赵五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老十,你的腿怎么了?”

    “我想带七哥走。”

    赵十闷声闷气地说出这几个字,赵五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似乎是在考虑一个极其为难的问题。最后,他停下,仿佛终于做出什么决断一般,慢慢地开口了:“其实,在老八进来之前,我前面有四个哥哥。”

    赵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黑暗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赵五沉默良久,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记忆的闸门一旦被打开,旧日回忆浮现眼前,他双目微微眯起,神情有些怅然:“四哥是个挺不错的兄长,平时虽然沉默寡言,可很会照顾人。我刚来那段日子,几乎什么都不懂,是他手把手教我……他跟三哥关系也很好,老爷那时候十分信任他。”

    随着他的勾勒,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赵十脑海中。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赵五将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

    “老七刚来的时候,伤得很厉害。四哥就被老爷委任照顾他,当时我们只以为是多了一个兄弟。一开始,我、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他。可他实在太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那副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教训一下。所以老爷第一次叫我时,我就去了……之前都只有四哥一个人,那是头回我跟三哥也在……老七没一会儿就哭了,四哥当时就跪下给他求情。”

    “老爷同意了吗?”

    赵五深深看了他一眼:“同意了。自从那次之后,四哥就不去了,还劝我也不要再去折腾他。我知道他私下还找了三哥,当时大哥和二哥也在府中。我们看出他动心了,就都答应了他。”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老爷的手段,你也知道,我们去不去又有多少分别?那段时间,老七天天晚上被弄得鬼一样嚎,白天无精打采的。即便这样他也不安生,有次不知道为什么触怒了老爷,老爷就让四哥去找条狗来……四哥没去,那是他第一次违抗老爷的命令。领过家法,从刑堂出来,差点没了半条命。”

    “之后,老七就突然对四哥特别好。”赵五回忆着,叙述有些颠三倒四,“你知道他这么个人,平时都不正眼看我们的,在四哥面前却乖得跟小猫一样,笑起来特别招人。我那个时候对他也……是我糊涂,可四哥比我还糊涂。老七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老爷也看出来了,可是没管,大哥有一次问过他,他只是冷笑,说四哥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我当时也隐约觉得不对劲,觉得要出事,可我更清楚自己这是在嫉妒四哥,没想到……”他深吸了口气,“有一天夜里,四哥带着他逃了。”

    赵十猛然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原本不可能的事,可四哥偏偏做到了。一路躲过追杀,好容易来到星川畔,四哥却因为受伤太重,走不了了。”

    “他们被老爷抓到了?”

    赵五冷笑了一声,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恨意:“老七丢下四哥,自己跑了。”

    赵十愕然。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还在往前跑。头发都散掉了,衣服破破烂烂的。在黑暗的山路上跌跌撞撞,身上全是被树枝荆棘划出来的伤口。”赵五闭了闭眼,“老爷看起来没怎么生气,只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老七呆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特别凄厉的哀嚎——在那之前,我从没听见有人能发出那么痛苦的声音——就像濒死的狼一样。”

    赵十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然后老爷让我们就在那里把他……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在努力往前爬。可是没用,我们刚刚见了四哥的样子,都很恨他,故意让他爬出一段,再拖回来继续……最后,他神智已经不清了,嘴里翻来覆去念着一个名字,时哭时笑。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有个心上人。”

    赵十看着赵五,他现在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夜晚,看到了被人在荒郊野岭轮番凌辱的赵七。然而他眼里闪动的除了悔恨,除了报复的快意,还有一丝隐约的庆幸。

    ……他在庆幸什么?

    赵五继续着讲述:“后来,我听三哥说了一些事。你也知道老七是有些来历的,他以前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也是因为他,才被老爷……求四哥带他逃走的那天,就是因为他听到消息,那个人死了。老爷在他耳边说的就是这句话。”

    “那他对四哥——”

    “全是假的。我们之后才知道,他对四哥态度转变的那段时间,其实根本不是因为被四哥感动,而是听说那人生病了,想要逃出去看他。可怜四哥,捧出一片真心,拼掉一条性命,结果从头至尾,只是一场虚情假意的利用。”赵五顿了顿,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语调也重新清晰起来,“四哥被救回来了,甚至在生死之间有所顿悟,武学更上一层楼。可他背叛过一次,老爷再不会重用他——不,或许是老爷决定永远地惩罚他。所以,就让他做了老七的看守。”

    赵十不知道他那素未蒙面的四哥如今对赵七是何种情感。

    恨吗?

    肯定有的,为了他不惜背弃有养育教导之恩的主人,最后却只能奄奄一息地看着他决然而去。那种无力的痛苦与被欺骗的愤怒,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而爱呢?

    赵十已经知道答案了。

    若是只有恨意,看他夜夜被人折辱,快慰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是惩罚?他依然无法逃离,只能隐匿在见不得人的暗处,在最近的地方注视着他,却永远无法触及。

    赵十轻声问:“四哥他……后悔吗?”

    “不知道。”赵五摇摇头,反问道,“你呢?”

    赵十沉默不语。

    他恨赵七无情,却不想他的无情背后竟尽是痴情,而这份痴情却只给了一个死人。

    忽然间,他隐约明白了赵五的庆幸。

    “你九哥当年也受了不少罪,他的事你自己去问。而我将这件事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不要重蹈四哥的覆辙,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赵五警告道,“老七的心已经死了,一个死心的人,是不会被任何人打动的。”

    “可岳听松呢?”赵十定定看着赵五,“七哥对他,是不是真的?”

    赵五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调转话头,说起了另一件事情:“在那件事之前,三哥曾有段时间去京城办事,见过老七的那个心上人——你还记得暖香阁的文艳吗?老七有段时间经常去找他。”见赵十点头,他继续道:“据三哥说,那个文艳与老七的心上人,长相有七八分像。老七惹上暖香阁,就是因为他吧。在他之前,你可曾见过老七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

    赵十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问:“岳听松跟他,也很像吗?”

    “他们长得不像,但三哥说,两人的神韵却是似了四五成。”赵五沉吟道,“若说真心,大概也有,但究竟是倾心新人,还是钟情旧人,就不好说了。不过,我倒听说……”

    赵十抬起了头,为赵五所说的消息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

    还沉浸在震惊中时,房门突然被嘭地一声撞开,赵九神色惊惶,抱着赵七闯了进来。

    “老十,快给他看看!”

    第34章

    赵七双眼紧闭,微微蹙着眉头,面色发白,气若游丝。赵十神情凝重,抓着他手腕仔细查探起来。

    “他是被人送回来的,原本还好好地跟人说话,我忍不住刺了他几句,他转眼就昏了。”赵九颠三倒四地说完,脸上皆是悔恨与愧疚,又问,“是不是、是不是我——”

    赵十摇头,伸手揭开他裹在身上的棉袍。里面的衣服碎了一些,几人脸色一变,小心地拨开,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大片淤青。他原本莹洁如玉的胸膛上满是青肿,有些地方已经发黑。赵十动作小心地摸过一遍,又在几个地方轻轻按压。

    “骨头裂了。”赵十沉声道,“还好没伤到内里,再把他衣服脱下来一些,其它地方应该也有伤口。”

    三人默不作声。赵五转身将屋里的炉火拨得旺了些,另外两人轻手轻脚地脱着赵七的衣服。脱到下面,赵十看了赵九一眼,赵九面无表情掏出钥匙,将折磨了赵七一整天的东西轻轻抽了出来,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水晶被砸得粉碎,流光四溅,折射出无数遍体鳞伤的影子。

    虽然胸口就已经惨不忍睹,可看到其它地方,几人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从腰腹到大腿,只要外面看不到的地方,皆是被人踢打虐待过的痕迹,因为皮肤白皙的缘故,伤处更加鲜明,几乎令人触目惊心,不难想象这具身体究竟遭受过多么残忍的对待。

    “这是……”赵九的眼中冒着怒火,“——是岳听松?!”

    赵五冷静地摇了摇头:“不像。”然而他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赵十已经快步走到药柜前,打开侧面的暗格,取出个灰扑扑的罐子,打开之后立刻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罐子里面盛满了金色的药液,他小心地倒出一点用掌心捂热,轻轻揉捏着赵七的伤处。

    药酒渗入肌肤,效果立竿见影。赵九在一旁看得急切,却没法帮忙,只能抓着赵七的双手,不断为他传递着内力取暖驱寒。

    不一时,伤处都已经擦过一遍。赵十抹抹头上的汗,又用小勺从罐底挖出一片花瓣,捣碎之后喂入赵七口中。

    赵七此时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咀嚼几下,喉头微动地咽了下去。

    见状,赵九松了口气,将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另一边的赵五已经将赵七脱下的衣服仔细看过,见赵十冲自己点头,就又对赵九使了个眼色,三人走到屋外站定。

    “他的衣服是被刀剑划破的,对方是个左撇子。似乎要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腰包全部被划破了,还捏碎了几枚铜钱,不知是什么缘故。”赵五道,“从他衣服上的脚印来看,至少有三个人踢过他。”

    赵十补充道:“衣服应该是用剑划破的,七哥脖子上有个小红点,轻易看不出来,只有极为锋利的宝剑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他身上的伤……至少持续了一刻钟。”

    三人都有些沉默。

    他们都知道赵七有多怕疼。虽然他时常挨打,可像这样纯粹的殴打却没怎么经历过,赵禹成就算再暴怒的时候也不会真正弄伤他的身体——虽然对赵七来说,或许被单纯地狠狠拳打脚踢一顿,也比那些刻意控制后的猥亵抽打更好受一些。

    “疼……”

    房里,赵七发出含糊的呻吟。三人急忙进去,看到他迷迷糊糊地眨着眼,小声地边抽气边嘟囔。

    “别打了……”他又求饶似地说,微微动了动身躯,似乎是想蜷缩起来。可似乎是实在太疼了,动一下都要喘半天,最后也只是用手轻轻护住了肚子。

    赵五看得心里一沉,他跟赵九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一定是赵七被打时下意识的动作——他下面被他们塞了那东西,他害怕它会在被人踢打的过程中碎在里面。

    “七哥、七哥……”赵十轻唤着,想给赵七一点安全感,可赵七听到之后,只是更紧地皱起眉头,撑着自己想往床里面躲。

    这一下子扯动了伤处,他因为疼痛而清醒过来。脸上的脆弱与迷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厌烦。

    “今天你们三个都上吗?”赵七嘀咕一声,躺了回去,偏着脑袋说,“打个商量,今天就不要再把我吊起来了。我现在浑身疼得厉害,按昨天那个折腾法估计受不住,你们待会儿轻点成么?”

    “七哥,我……”赵九急切地跨前一步,不小心触动了碎在地上的水晶阳具。赵七听到声音,看了一眼,诧异道:“你怎么把它弄碎了?我记得你昨天还跟我说这是千金难求的宝贝,让我仔细着些,不要把它夹坏呢。”

    赵九讷讷低下了头,脸上满是愧疚与无措:“七哥,是我不对,你别这样……”

    赵七敷衍地嗯了一声,不耐烦道:“快上吧。你们是一起还是轮着来?”说着,他慢吞吞支起身体,似乎是要跪起来。

    赵五连忙扶他躺下,可赵七还要用力,他沉下脸来,凝声问:“是谁干的?”

    “嗯?”赵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身上的伤,是什么人敢下这么重的手?”

    “问这个做什么。”赵七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嘿嘿一笑,“五哥,最喜欢对我下重手的,不就是你们么?”

    不及赵五回答,他就自己朝里面翻了个身,懒洋洋闭上了眼睛。

    他这幅态度,摆明了是不想提起。三人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又见他翻身时疼得哼哼唧唧,既愧疚又心疼,哪里还敢强迫他。便默默帮他收拾一番,等他终于入睡,又轮番守在旁边伺候着。

    天色渐晚,夜风如刀,在这冷意森森的春夜,稍不留意就刮得人遍体生寒。

    赵五找人吩咐了一些事,往回走的时候,看到赵九在院子里呆呆站着。

    “老十在里面?”

    赵九点点头。

    “不去睡会儿?”赵五抬眼看了看天,“轮到你还要两个时辰,今晚估计还有的折腾。”

    赵九摇摇头:“我哪里睡得着。五哥,方才我见你叫人,是在查这件事么?老爷那边……”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两人相对无语了一阵子,赵九忽然开口问:“五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是老爷的吩咐。”赵五低声道,“你不要多想。”

    “哈,我以前就是想得太少。”赵九苦笑一声,“或许,若是我当时能坚定一些……他现在对我,还会同以前一样。”

    “你忍得住吗?”赵五反问一句。

    赵九沉默了。赵五似乎看出了什么,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径自离开了。

    赵九知道自己不能。虽然之前信誓旦旦地承诺过,可走进那间屋子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注定要毁诺了。

    赵七当时被蒙着眼睛,双手绑在身后,赤条条地跪伏在房间中央,仅用肩膀和脑袋支撑身体,口水顺着嘴角流到地上。赵九看到他正努力抬高屁股,迎合身后人的撞击。

    当时在他身后的人是赵三,动作不算快。他被顶了一会儿,就喊了一声“三哥”。

    “猜对了。”赵禹成道,“下一个。”

    赵三抽出来的时候,赵七抖了一下,接着就又被赵八按住捅进去,全身软得像一滩泥,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少年干得浑身一颤一颤。

    “老八……嘿,数你小子……这、这东西最小……”

    赵八狠狠顶了他几下,才拔出来站到了一边。

    赵七当时被蒙着眼睛,双手绑在身后,赤条条地跪伏在房间中央,仅用肩膀和脑袋支撑身体,口水顺着嘴角流到地上。赵九看到他正努力抬高屁股,迎合身后人的撞击。

    当时在他身后的人是赵三,动作不算快。他被顶了一会儿,就喊了一声“三哥”。

    “猜对了。”赵禹成道,“下一个。”

    赵三抽出来的时候,赵七抖了一下,接着就又被赵八按住捅进去,全身软得像一滩泥,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少年干得浑身一颤一颤。

    “老八……嘿,数你小子……这、这东西最小……”

    赵八狠狠顶了他几下,才拔出来站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人,赵七也都一一猜对了。赵九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一边喘着气一边想直起腰来。

    “嗯,下一个。”赵禹成缓缓喝了口茶,目光看向了赵九。

    赵九知道自己应该像之前跟七哥说好的那样,毫不犹豫摇头拒绝。可是他没有。

    赵禹成的目光让赵九感受到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不需要逼迫,甚至不需要暗示,他就会自发地、主动地、积极地跳下去。

    自己完了。

    他无比清醒地知道这一点,却依然按捺不住。

    虽然他早已从别人的话中猜出点什么,然而亲眼见到这一幕时,看着那个会笑得没心没肺却好看得如三月桃花的人,就这样跪在地上被人轮番进入,甚至如此熟悉每一根性器的形状和大小……

    嫉妒之兽已经将他彻底吞没,他的血肉和骨骼被咀嚼得咯吱作响,心脏被撕咬得支离破碎,触目所及皆是黯淡无光。

    他朝赵七走去,隐约听到一声轻笑,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一开始进去的时候,赵七还没什么反应,只是皱眉忍受着抽插。可过了一会儿,或许是生涩的反应和生疏的动作暴露了主人的身份,赵七全身一下子僵住了。

    赵九知道他认出自己了。

    “能猜出来吗?”赵禹成问。

    赵七没吭声,趴着一动也不动。

    “唉,被人干久了,难免感官迟钝。再给你一次机会,用上面帮人家含含。”

    赵禹成将茶杯轻轻搁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赵七像是被这声音狠狠抽了一下。赵九以为他会跳起来,可事实上,他只是毫不反抗的任人抬起自己的头,乖乖地张开了嘴。

    那天之后,赵七一直都表现得若无其事,后来他狠狠坑了赵九一把,两个人彻底变成了水火不容。

    赵九挣扎过,直到现在还悔恨着,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即便再来一遍,他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至少他曾经将这人握在手中过,至少知道跟这人肌肤相亲是多么温暖。赵九清楚自己的命不在自己手里,讨的是有今朝没明日的生活,只能像一个爱财如命的穷光蛋,紧紧抓住手中仅有的这几个铜板。

    这样想着,他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种迫切要见到赵七的渴望,走了没几步,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第35章

    岳听松阴沉着脸,冰冷的视线在赵九的身上停了一会儿。

    对这个人,岳听松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反而有一种同龄人的亲切感。可自从他被赵七带着知了人事之后,一想起初来那天看到的情景,不禁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赵七在哪里?”他硬邦邦地问,琢磨着什么时候把他好好揍一顿。

    赵九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反而比他更加愤愤,冷冷道:“你还有脸问?”

    岳听松决定不挑日子了,现在就要打他一顿。

    赵九躲过一记鞭腿,迎面撞上了岳听松的拳头,脑袋都蒙了一瞬。

    同样是十九岁,眼前这个人比起自己,显然有着惊人得多也可怕得多的实力与天赋。可赵九依然奋力还击,就算败,他也不想败得那么惨。

    岳听松本来就因为没见到赵七而不耐烦,没想到这小子还敢反抗,当下更不留手,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劲风,拳拳到肉朝对方身上招呼。赵九也蔫坏蔫坏的,专门挑岳听松脸上打,似乎铁了心要把他弄得狼狈一些。

    然而,实力的差距毕竟是悬殊的,赵九并没有因为心中的嫉妒就突然打通任督二脉,反而启发了岳听松揍人要揍脸的道理,最后被他一脚踹倒,鼻青脸肿地摊在地上。

    “在赵府中如此横行无忌,你把、嘶,把这里当什么了?!”赵九龇牙咧嘴道。

    “我才不管这里是什么,我只想知道赵七在哪里。”岳听松皱眉问,“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他是赵府的人,现在当然在他的家里。”

    “家?哼!”岳听松捏起拳头又狠狠揍下去,“这里才不是他的家,我现在就要带他走。”

    “带他走?”赵九生生受了一拳,只还给他一声冷笑,“他只跟你出去半天,就被人打到昏迷。你还要带他走,是嫌他命太长吗?”

    “什么?”岳听松猛然扼住他的脖子,“你说什么?他被人打了?被谁?!”

    “咳、咳,人是跟你出去的,你竟然不知道?”赵九恨恨看着他,质问道,“你现在倒是会逞威风了,他被人打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只有人死了,你才——”

    他的话没说完,岳听松已经将他狠狠往地上一丢,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朝赵十住的地方纵身而去。

    岳听松猜得不错,赵七果然在赵十的住处。他在窗外看到床里躺着的赵七,正要冲进去,忽然听到赵七似乎是在跟谁说话。

    “你们别跟岳少侠多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若是让他为难……”

    “让谁为难?”岳听松边问边迈了进去。赵十正端着药碗站在床边,见岳听松进来,当即燃起万丈怒火:“你居然还敢找到这里——”

    “我刚才看到赵九了。”岳听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药碗,冷冷道,“他功夫比你好些,伤得没你重。不过你还是过去看看,万一死了就不好了。”

    赵十看着床上的赵七,却见他目光只放在岳听松身上,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很想杀掉这个夺走了他全部注意力的人,可知道自己实在打不过,而赵七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欢喜……

    最后,他狠狠一跺脚,仇恨地瞪了岳听松一眼,很快地跑掉了。

    “老十这小子居然能跑得这么快。”赵七一阵惊诧莫名,心想这小兔崽子也不知究竟是怎么被收拾的,居然给吓成这个熊样。

    岳听松对赵十全然无视,试了试手中的药,发现温度适宜,就一勺勺喂给赵七喝。赵七喝了没几口,就皱起了脸,连连吐着舌头:“呸,这什么玩意?!馊水都比这好喝!”

    岳听松沉默不语,还是慢慢喂药。赵七见他脸色沉重,心知定是赵九那小王八跟他说了什么,就笑着戳戳他的脸:“小呆瓜,这种时候,你应该多亲亲我,让药变得甜一点呀。”

    岳听松瞅他一眼,自己喝下一大口药汁,拉过他的头,一点点渡了过去。

    “唔……”赵七不料他竟突然做此举动,完全反应不及,只好乖乖将汤药尽数喝下,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过,虽然还是苦得要命,但岳听松的亲吻,似乎真的让药变甜了一些。

    好容易喝完药,赵七已经是气喘吁吁,他察觉岳听松的手正在扒自己的衣服,忍不住喟然而叹:“唉,好好一个岳少侠,怎么开了次荤,就变成小色鬼了……”

    说话功夫,岳听松已经将他的衣服除去。低头查看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经过药酒的催发,那些淤青反而变得更加狰狞了一些。之前只是微微红肿的地方也转成了可怕的青紫色,赵七的前胸伤得最重,现在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岳听松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愤怒让他双眼发红,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连碰都不敢碰,只能用视线一遍遍抚慰着这满是伤痕的躯体。

    良久,他才轻声问:“疼吗?”

    赵七还没答话,就感觉心口一烫,有什么东西滑落胸膛,留下一道灼热的湿痕。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今天没跟我说就走了,是不是因为这事?我忙到刚刚才闲下来,还以为你生气了……”岳听松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都是我的错,明明说了不让别人欺负你,可竟然让你就在我眼皮底下……我、我——”

    “嘿,这伤就是看着厉害,其实不怎么疼的。”赵七安慰地摸摸他的头,笑道:“而且这事跟你可没关系,只是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得罪了人,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甚至包含着深深的忏悔之情,可岳听松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又怎么会被这几句话敷衍过去?赵七这家伙,向来是觉得别人对不住他,从来不去反省自己有什么错的,会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异常得很了。

    岳听松想了想,伸手抹把脸,抬头问:“这个人地位一定不低,所以你才怕我为难,对不对?”

    “咦,原来小呆瓜也有多心的时候。”赵七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戳,沾上一点湿意,放进嘴里舔了舔,“嗯,真甜。”

    岳听松微微扭过脑袋,不让赵七看自己丢人的样子,又道:“告诉我吧。我是天门掌门的师叔,全天下的武林人没几个辈分比我高的,你没必要担心我。”

    赵七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被子里:“好啦,别多想。天山掌门的师叔,那碗药是安神的,就算你辈分再高,现在我也要睡了。”

    岳听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赵七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身形一动,隐遁入夜色之中。

    第36章

    岳听松走后没多久,赵五推门而入,看到赵七正睁着眼睛,笑眯眯地躺在床上。发觉赵五进来,他就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可嘴角还翘着,倒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赵五笑问:“岳少侠已经走了?”

    赵七依旧闭着眼,假装没听见。突然感觉头皮一痛,却是被赵五抓着头发拎了起来。

    “你……你知道了?”赵七也不敢继续装睡了,赶紧睁开眼,趴在床边,试探地望着他。

    赵五见他起来,就放了手。轻轻捏捏他的耳朵,看着他缩起了脖子,才缓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七,你做事总是这么顾头不顾尾。”

    赵七沉默片刻,放软了语气求饶道:“五哥,昨天那样,我真是受不了了。你就放过我这回吧……”

    “这话你要跟老爷说。”赵五似笑非笑道,“我不是老九老十那样会心软的小孩子。你以为找人揍自己一顿,就能让我们不再碰你,放你跟那位岳少侠风流快活?”说着在他身上伤处屈指一弹。

    他派出那么多人去查线索,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心中不免气恼,下手就重了几分。

    赵七受痛,倒吸着凉气,可怜兮兮地说:“五哥,我是真疼……”

    “宁可自己这么疼,也不想让他知道?”赵五动作轻柔地将他放下,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头发。可赵七却更加害怕,半响之后才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若是我没见过你如何对待四哥,怕是真要相信你对岳少侠情根深种了。”赵五摇头失笑道,“放心吧,你伤好之前我们不会动你,可老爷接到消息之后,会不会提前回来,那就不一定了。”

    赵七咬住嘴唇,赵五小心地拨开,不让他咬伤自己,又在他耳边轻轻道:“老爷的功力已经练到八重圆满,只要突破第九重,以后就再不受限制。他可是憋了六年多,说不定早就等着跟你洞房了。”

    赵七低着脑袋:“我、我只是一个奴才。”

    “老七,就别自欺欺人了。”赵五的脸上慢慢绽出了一个笑容,“待你入了赵家宗谱,百年后跟老爷葬在一起,生死都是他的人。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赵七脸色刷地煞白,仿佛听到的是什么极为惊悚的消息。

    “你想对沈兰卿忠贞不二,老爷就让我们一个一个地上你。你想跟他合葬,老爷差点命人毁了他的坟茔。你怎么还以为能借着岳少侠逃过呢?”赵五笑声低缓,语气温和,仿佛闲话家常一般,“老七,都五年了,你还是只会使这种不入流的伎俩。也只有那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会被你骗到,尝到点甜头就对你死心塌地,可若是他知道了你的真实面目,知道你都为那沈兰卿做过什么,又会怎么想?”

    “别告诉他!”赵七惊惶地脱口而出,顿了顿,又低声下气道,“五哥,求你了。我不是想逃,以后怎么样我也没想过的,岳少侠那般人物我更高攀不起,只是、只是一时——”

    赵五耐心等着,可是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迟疑着,目光中显出一抹迷茫之色。

    “唉,你骗的人太多,连自己的心意如何都不清楚了。”赵五叹气道,“好,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你知道,求人办事,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见赵七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赵五笑眯眯地继续道:“我也不为难你,你让我亲一下,那些事我永远不会跟岳少侠提起。”

    “不行。”赵七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意识到什么,换上一副讨好的语气恳求道,“五哥,只有这个不行,老爷也同意的……不然等我好了,你愿意怎么弄我都成。”

    赵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赵七知道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咬咬牙,主动拉过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放——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传来一声喝问。赵七如闻霹雳,半响才战战兢兢转过脸,就见岳听松两手抱着一个巨大的木架子,脸上满布阴云地站在门边。

    第37章

    赵五笑笑,放下赵七还拉着自己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哥哥照顾弟弟,岳少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赵七赶紧跟着点头:“对对,五哥怕我疼,所以来给我揉揉。”

    赵五听到他这话,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赵七恳求地看着他。

    岳听松半信半疑,目光在赵五和赵七之间游移不定。他直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问题,然而他的人生经验并不足以看出什么,最后只能将手上那个大架子往地上一放,扭头喊道:“人在这里,你们都进来吧。”

    赵五脸色微变,就见一队天门弟子鱼贯而入,都身着统一服饰,毕恭毕敬地听从岳听松的吩咐。

    “你跟我一起抬着架子。你们几个搭罩子,千万别让他被风吹着。”岳听松叮嘱道。

    其中一名弟子笑道:“师叔祖,运送病人我们平日都做惯的了,您放心就行。”

    岳听松这才点点头,来到床边,就要将赵七抱起来。

    “等等。”赵五伸手拦住,面色不善地问,“岳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咦,赵九没跟你说吗,我今天要来带他走。”岳听松随口答了一句,自顾自抱起还在傻眼的赵七,又压低声音对赵五警告道:“你功夫没我好,若是动起手来,做哥哥的在弟弟面前丢脸可就不好看了。”

    赵五心里暗骂此人行事张狂,无所顾忌,同时却也深知自己眼下是留不住赵七了。若是岳听松一人来此还好说,可他带着的是天门的弟子,就算赵家现在的人手能阻止他们,也意味着从此跟天门结怨。

    虽然等赵禹成回来,这场怨怕是不结不行,然而赵五此时却无权越俎代庖,下这种干系重大的决定。

    “岳少侠,希望你不要后悔。”他只能挤出这么一句场面话,面无表情看着岳听松带上赵七扬长而去。

    岳听松这回带过来的是天门专门运送伤员的医堂弟子,那木架子也是特制的。赵七傻乎乎地任由自己连着被子一起被放在上面,岳听松转动机括,架子就变成一张带护栏的木床。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又有几人抬着一个大罩子,为他挡住了寒风。

    刚刚他还在担心着自己会被怎么折腾,而现在却进入了最美好的梦中。一直到平稳而快速地飞出去好远之后,赵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我就这么从赵府出来啦?”他不可置信地摸摸床上的罩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放在了一个大盒子里。外面的寒风一点都刮不进来,而罩子内部却有明珠熠熠生辉,他躺在里面,觉得既温暖又安全。

    岳听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嗯,还要走一段。你先睡一觉吧,醒来就到了。”

    赵七其实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像这样离开赵府是一件特别困难又特别危险的事情,上次的记忆实在太惨痛,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就这么走出来。

    可熟悉的声音就在他附近,身处的环境是这么令人安心,又让他忍不住抱了一点微渺的希望。

    就算梦终会醒又如何呢?至少他现在充满期待地前进着。前方是岳听松描述过的一切美好未来,有建在琥珀湖泊上的武林门派,有见识不凡又童心未泯的世外高人,还有他养的那头乌黑油亮脾气温驯的小毛驴……

    赵七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满心欢喜地沉入梦境中的梦境。

    只有这一次,他无比期盼着醒来。

    第38章

    呼吸着清晨的空气,赵七先闭了一会儿眼。

    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好梦。刚进赵府的那段日子,他天天梦见有人将自己带出去,可醒来之后总忍不住失望,所以在做完这样的好梦之后,他会习惯性闭着眼睛,好让梦再延长一些。

    “你醒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问,嗓音清朗,语调温和,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他欢欢喜喜地睁开眼睛,果然是岳听松,正一手撑住脑袋,侧躺在床上笑着看自己。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岳听松摸摸他的额头,松口气,翻身一跃,就站到了地上,“我已经让医堂弟子来给你看过了,那边熬上了药,我这就给你端过来。”说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怎么记得刚喝了一碗呢……”赵七朝外面看看,原来天已经大亮。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落下一些缤纷的倒影。静心听时,远处有瀑布声响,鸟儿鸣叫,还有些年轻人整齐的呼喊,似乎是在练功。

    这大概就是江湖人的生活吧。

    赵七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这里却不是岳听松昨天带他来的房间,看起来更大,也更气派一些。只是似乎还没有完全布置好,架子上空荡荡的,只零碎摆了几件小东西。赵七看到上面放着一只精巧的九连环,忍不住手痒,就想去拿来玩一玩。

    他爬到床边,发现地上放着一双厚实的棉靴,试试大小正合适,便知道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穿上鞋后,他想了想,又打开柜子。里面放了不少衣服,料子都不错,他比划一下,似乎也都是按自己的身量裁制。

    赵七明白了,原来岳听松之前说的“忙”,是忙着准备这个房间。

    正偷笑间,他突然听到一声门响,还以为是岳听松回来了。可高兴地看过去,倚在门边的人却是白雪棋。

    “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差。”白雪棋抱着剑,嘲讽地看着他,“动作倒是够快,现在已经登堂入室了。”

    赵七脸色一白,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他连滚带爬地跳上床,把自己连头包进被子里,紧紧缩在床脚闭上眼。可过了一会儿,并没看到白雪棋进来,隐约明白了什么,胆子也大了点,就探出头去,鼓起勇气问:“你……你真是白雪棋,白宜秋的儿子?”

    白雪棋闻言一怔:“白宜秋?”

    “原来你不是他的儿子!”赵七几乎气炸了肺,也不害怕了,怒气冲冲质问道,“竟敢假冒他人身份,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白雪棋冷嗤一声:“我的身份,你也有资格问?”

    赵七见他这样有恃无恐,又有些迟疑起来。

    难道只是重名,这也是个惹不起的厉害人物?

    不过,既然知道他不是岳听松要找的那个人,赵七也放下了心。他之前顾忌着白雪棋的身份,现在知道可能不是,自然就不再担心了。

    于是他马上像换了个人一样,之前还怕得哆哆嗦嗦,现在则变得剽悍无比,立刻扯着嗓子反唇相讥:“我当然有资格问,你现在站在我的屋子门口。若是蚊子苍蝇,自然不用报上名来,我挥挥手就赶走了!”

    白雪棋脸色一变,手中长剑又要出鞘,可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冷冷一笑:“别得意得太早,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赵七当即哈哈大笑:“那我可要趁现在多笑笑,哈哈哈,你是不是要被气死啦?像你这种假模假样的伪君子,就算穿衣戴帽也还是猴儿样,还敢打我?老子早晚揍得你屁滚尿流!”

    白雪棋磨了磨牙,脸上却露出一个恶意的冷笑。

    赵七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他被自己噎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禁笑得更加欢畅,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简直要跳起来滔滔不绝骂他几个时辰。可是这样也不够解恨,他当即开动脑筋,思索起整治这混账东西的办法来。

    “哼,等听松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欺负我的事情。”赵七吓唬道,“你要想不让他知道,就乖乖给我磕头道歉,再给我十万两银子,马上离开,别让我再看见你!”

    白雪棋一声不吭,赵七以为自己成功地赶跑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使劲伸着脑袋去看他还在不在,却见岳听松端着药走进了门。

    原来那王八羔子是听到有人来了。赵七默默地想。

    岳听松看到赵七扒着床沿都快要掉下来了,赶紧几步走到床边,把他扶起放好在床上,忽然动了动鼻子。

    “方才门窗是不是被打开过?”岳听松问。

    “咦,你怎么知道?”

    “屋子里点着安魂香,我嗅着气味比走的时候淡了些。”

    赵七这才知道为什么白雪棋不敢进来,看来是害怕沾上味道,不禁眉开眼笑道:“方才飞过来一只苍蝇,我开窗把他赶走了!”

    岳听松一声不吭,放下药碗就要离开,赵七一把拉住他:“你……你怎么了?”

    “刚才来的,是不是打你的人?”岳听松沉着脸问。

    “你怎么会这样想?”

    “这时候哪里有苍蝇?我不是傻子,别想用几句话敷衍过去。”

    赵七被岳听松的脸色吓了一跳,又想起当时在暖香阁见到的可怕景象,不由心中打鼓,干笑道:“唉,我都说了是在回去的路上,你怎么就不信呢?”

    其实这话也没错。他昨天被白雪棋狠揍一顿之后,为了掩饰,也为了不让赵五他们再碰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找了几个街上的混混把自己揍了一顿。

    毕竟,若是岳听松查到白雪棋头上去,白雪棋肯定会将那天的情形全都抖出来。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本身就非常丢脸,更何况还被发现了身上戴的东西——赵七就算脸皮再厚,这种事也是不想让岳听松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那天他才说了自己是他心上人呢。思及此处,赵七就嘿嘿笑了几声,拉着他不让走。

    岳听松本想立刻去找人算账,赵七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想了想,便先喂赵七喝了药,才慢慢道:“我昨天问了外面值守的弟子,他们说除了你和一名弟子之外,没看到其他人进过我的院子,而那名弟子去厨房烧热水,并不知道院内情形。所以,若是有人潜入,就一定是从墙外跳过来的。”

    赵七不明所以:“然后呢?”

    “算上我在内,当时住在这里的人,轻功好到能不被发现偷偷潜入的不足十个。”岳听松道,“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一一问过去,总能找到些线索。”

    赵七小心地问:“你说的这些人,都是谁啊?”

    “小蒙的大师兄贺齐,望门山的长老莫如松……”岳听松一个个数着,“还有地剑传人白雪棋,以及昨天刚走的天门掌门陈玉海。”

    赵七暗暗一数,一共是八个人,听起来每个都极有来头,正暗自心惊肉跳,又听岳听松道:“虽然陈玉海走得早,但从时间上看也不是没可能,我打算先传信过去……”

    眼见天门的头头就要替白雪棋背黑锅,赵七有点坐不住了:“我跟他们都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我吧。”

    岳听松不出声,只是用眼睛瞅着他,似乎真的打算一个一个问过去。

    “唉,你怎么这么倔。”赵七叹着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说到白雪棋,他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么?”

    “你怎么突然——”岳听松说着沉下了脸,猛地一拍桌子,“是他?!”

    他的力气太大,桌上的药碗震了一下,赵七也抖了一下。见状,岳听松连忙安抚地抓住他的手,低声问道:“是不是他打的你?”

    “我就是随口一问。”赵七干笑道,“我见都没见过他,只是好奇罢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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