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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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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84节

    徐福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将军能醒来固然好,不过刘军医可就不大好了。”

    “我哪里不好?”

    刘军医到了这时都还能维持住镇定,徐福还挺佩服他的。

    一般来说,做了坏事的人可都是格外心虚的,在见到桓齮清醒,自己计划失败之后,会忍不住崩溃的,可刘军医还在强撑。

    徐福暗自摇头,可不管他强撑不强撑,现在都到了该戳穿他的时候了。

    徐福看了一眼桓齮,桓齮适时地出声道:“没什么不好的,刘军医很好,不必在意都尉之言。”这话听上去,是表明了桓齮要在徐福面前护着刘军医。

    刘军医自然松了口气,心中还有些暗喜,这徐都尉处处为难他,现在将军醒来,被斥责了吧?

    “为了谢谢你近日来悉心照顾我,来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送给刘军医。”

    桓齮的话音落下,随后有两名士兵捧着两只青铜鼎上前来了,因为距离远,士兵又用手护着,一时间刘军医没能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士兵们高声道:“请刘军医饮下!”

    桓齮笑道:“此物乃是我精心寻来,饮下后对身体极有好处。”

    刘军医暗暗心想,总不会是桓齮喝了这东西,才清醒过来了吧?得是怎么样神奇的东西,才能将桓齮快死的那条命给救回来了?刘军医心中忐忑又好奇。

    士兵放开了遮挡住的手,露出了手中小鼎的真面目。

    那瞬间,刘军医的脸色再也控制不住地白了。

    ……这些,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桓齮发现了?刘军医再难维持冷静。少有人在自己作恶的证据摆在跟前的时候,还能继续冷静地装作什么事也未发生。

    刘军医还能想起,这些东西自己是如何狡猾地藏在胡军医那里的。

    胡军医太蠢了,用他来打个掩护,是个非常好的选择,所以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能被发现,但是,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呃?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桓齮发现呢?

    士兵们见刘军医动也不动,齐声又道:“请刘军医饮下!”

    饮下?

    这些东西能饮下吗?若是一口气饮下,他比桓齮可要死得快多了!刘军医心中的寒意越发地浓烈了。

    “刘军医为何不饮下?此物确为我千辛万苦寻来的……刘军医这几日万分操劳,就该饮下此物才是。”桓齮出声催促道。

    刘军医压下心中的慌张,或许……或许只是外表看上去一样吧……里面或许是不一样的吧……他颤抖着揭开了盖子,一股难闻的气味飘了出来。

    刘军医心中最后的侥幸被打碎了。

    那就是他亲手藏起来的东西!他不会认错!这股味道,更不可能错!

    刘军医已经有些腿软了,但是四周还站着士兵,他就置身在秦兵之中,他就算是跑也跑不掉啊!刘军医挤出一个笑容,“这个,能喝吗?”

    “怎么会不能喝呢?”桓齮反问道,他看着刘军医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刘军医心中越发没底了,如今身边人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在他看来,都是别有意味的。他们像是已经洞悉了一切,他们像是在故意耍他。

    “是啊,怎么会不能喝呢?你可是把它给将军都喝过!”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帐子外响起,紧接着胡军医撩起帷帐走了进来。

    刘军医见着他,脸色顿时变了。

    胡军医怎么会知道?

    胡军医冷笑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我没看见吗?”说来也是阴差阳错,那个时候胡军医以为刘军医故意背着自己,用特殊的秘方来制药,而那小鼎里放着的东西,就是刘军医的秘方,胡军医暗暗记在心中,打算等过段日子,就将东西偷过来自己好好研究一下。

    两个人谁都没怀好心,相比一下,不过是刘军医想要杀人,而胡军医则单纯多了,他只是想要名利。

    等到胡军医知道,那玩意儿从自己的床榻下搜出来,并且是有毒之物后,他便毫不客气地全抖落出来了。

    也就有了这一刻,胡军医站在刘军医的面前,指责他的祸心。

    胡军医实在是个太好满足的人,只要能在徐福这个都尉跟前露个脸,他就乐得站出来指证刘军医。

    刘军医平日里将胡军医当做个傻子嘲弄,却不成想自己玩弄他人,总有一日也会被他人玩弄。直到这一刻,刘军医才正视起对方。刘军医面色一冷,怒道:“你这是何意?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你还用泼吗?”胡军医口拙,根本说不过他,也就只能哼哼两声便作罢。不过嘴仗不会打,仗势欺人一下他还是会的。胡军医冷笑道:“你要是敢说你自己是清白的,那你就喝!喝下去!”

    喝下去,他就半条命都没了,傻子才喝!刘军医咬紧了牙关,怒道:“你是铁了心要诬陷我吗?”

    “你别往别处扯,你就说你喝吗!”胡军医才不会傻的上当,和他继续打嘴仗。

    徐福也很期待,刘军医到底会不会喝。

    若是他喝了,自己可以不跟他算账,毕竟喝下去,他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如果不喝,证据便会坐实,到时候多的是刑罚等着他。秦军中的刑罚,可从来都不轻。

    “我……”刘军医心乱如麻,已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死就死吧……

    刘军医咬咬牙,劈手去夺那小鼎,他在脑中模拟着,度过小鼎后,如何才能快速给桓齮再灌下去……不,不行,桓齮离他还有些距离。有了……哪怕桓齮不死,这个人也要死!

    刘军医心头冷笑,顺利将小鼎夺到手中。

    士兵被他撞得一偏,对着他怒目而视,同时还催促道:“快喝!”他们都以为他夺过小鼎,是要喝下去了。

    刘军医笑了笑,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他伸手企图去抓徐福的胳膊。

    他瞄准的对象正是徐福,他要让徐福把这个东西喝下去。因为只有徐福看上去最好制服了,刚刚好,他又是都尉,这个职位可不低,拖着他下水,那也值了!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准还能让桓齮与秦王起嫌隙。派来的护军都尉死在军营里,这可真是个能让秦王气死的好消息啊……

    一直站在徐福身后的龙阳君从未开口说话,也没有过什么动作。同样的,刘军医也并未将他看在眼中。

    龙阳君和徐福是一样的人,他们容貌俊美,常给人先入为主的花瓶印象,而龙阳君的武力可比徐福强悍多了,何况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力大无比的蒹葭?

    电光石火间。

    蒹葭伸手快速拉过徐福,龙阳君同时抽出剑来。

    “噗嗤”一声,剑刃刺穿衣帛和皮肤,刘军医被捅了个对穿,一口鲜血喷出,龙阳君抽剑闪身,避免被喷个正着。刘军医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眼看着手中的小鼎就要落地,徐福看了一眼桑中,桑中会意,动作极快地接住了小鼎,然后顺手还给了一旁的士兵。

    从前十分信任刘军医的士兵们,此时都已经确认刘军医是内贼了,他们面色难看,被欺骗的气愤涌上了心头,瞪着刘军医的眼中充满了杀气。没有人是喜欢被愚弄的。这些士兵们本来就性子急躁,在发觉自己被利用欺骗过后,他们从前是处处护着刘军医,如今便是恨不得即可杀了刘军医,才能泄愤。

    这么多双眼睛同时愤恨地看着自己,无形中杀气扑面而来,刘军医情绪剧烈波动,不由得再度喷出了一口血。

    他无力地趴在地面上,以为自己要死了。

    “就是从你来了后,事情才开始变的……”刘军医趴在地上,忍着剧痛,冷声缓缓道,“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徐福是很想对他说一句,可惜没如果的。不过始终徐福都只是保持着高冷的姿态,如同蔑视一只蝼蚁一般,漠然地瞧着刘军医,看着他自说自话,看着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后,终于撕去伪装的面孔,说出了真心话。

    “我难以服气,他为何还没有死?”刘军医喃喃道,“明明那是剧毒之物啊……”

    听着刘军医如此说,一旁的士兵顿时更加气愤了。

    “我们也觉得难以服气,竟是护了你这么个东西,白护了那么久!”有士兵忍不住骂出声。

    刘军医反倒得意一笑,哑声道:“本就是你们愚蠢,信任了我,何来怪我之说?”

    刘军医都到这时了,还会扯歪理,也怪不得如他所说,在徐福没来之前,他一切都达成得很顺利了,只因为这刘军医会说话,会做人,会伪装。谁也揪不出个错处来。

    “你会落得如此地步,也不过是因为你实在蠢,又手段低劣罢了。”徐福不冷不热地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败了的人,哪来的勇气去嘲笑别人?

    刘军医面色一白,无可辩驳。

    是他蠢吗?

    刘军医哪肯承认!

    之前他指责军营众人蠢笨,那时他的优越感是极高的,现在却反被人用同样的口气来指责为蠢,刘军医差点没被气得又吐出一口血来。

    “将人绑起来,你们谁会审问?”徐福转头问士兵。

    “你们从我口中是什么也问不到了。”刘军医咧嘴一笑,面带嘲讽之色,“我就快死了。”

    “谁说的?”徐福跟着笑了笑。

    这是他难得露出的笑容,但这抹笑容是冰冷的,轻蔑的,众人还没来及感叹这抹笑容的迷人,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看在刘军医的眼中,更令他觉得恐怖。

    徐福慢吞吞地说出后半句话来,“我让你死,你才能死。”反正徐福在众人的眼中已经差不多是个活神仙了,那他也不介意将自己伪装得更神秘一些。

    众人先是一个激灵,紧接着便十分崇拜地看着徐福。

    “你以为你是谁?我是军医,我清楚刚才那个人捅我的一剑……”

    龙阳君也微微笑了,“我也很清楚,我捅的那一剑,不偏不倚,分寸正好。不会让你丢命。接下来你还可以充分感受一下秦军中的刑罚,有多么残酷。”

    刘军医的脸色变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能顽强扛着刑罚的人,所以死到临头,他一般都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责,因为一旦承认了,他知道,自己面对逼问,是肯定会交代出来的。

    被捅中的时候,他都还在想死了也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不让他死!

    “带走吧。”徐福下令。

    士兵们不再犹豫,他们大步走上前,将刘军医拎在手中提了出去。

    这段时间提心吊胆,日日被磋磨的刘军医,终于发觉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徐都尉,早就怀疑自己了!徐都尉让他守在将军身边伺候,就是在暗地里观察他,或者说故意折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刘军医面色灰白,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

    难道他真的比那徐都尉要蠢吗?

    一想到这一点,刘军医便觉得比死还难受。不过接下来他就会知道,比死还难受的是活着。

    他愚弄了这些士兵,士兵们哪里还会对他手下留情呢?恐怕只恨不得十八般手段都统统用到他的身上来。

    刘军医被带下去之后,胡军医马上凑了上来,问道:“徐都尉,我刚才表现得如何?”

    “不错。”徐福冷淡地回了一句。

    胡军医见他面色冷漠,再一想到方才徐福气势逼人的模样,胡军医心中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的人,算了,他招惹不起,胡军医讷讷地退了出去。

    直到这时,一直绷着的桓齮才重新倒了下去。

    他是好了不少,但毕竟好得没那么快,所以也只能支撑一会儿罢了,刚才他不过是不想在那内贼的面前,露了弱。

    “多谢徐都尉。”桓齮靠在床榻上,真挚地感谢道,说完,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道:“没想到,求了王上那么多次,最后却是在我病倒之后,还真的将徐都尉求来了。”

    “你之前想要我到军中来做什么?”徐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之前桓齮都没过这样的心思,怎么突然间就动心思了呢?

    “都尉卜筮出的结果都很准,都尉恐是不记得了吧,您说过我在战场上虽有磨砺,但最后必然会得到想要的,就是因着都尉这句话,我才能坚持下来,无论遭遇何样的困境,我都会想到都尉的话。为了得到最后的胜利,我每一步都坚持下来了,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胜利,也正是如此,才会让赵国的人按捺不住,派出人想要谋害我。”桓齮笑了笑,“……徐都尉卜筮之术太厉害,难免我动了心思,希望都尉来到军中,再行卜筮,好让我心中安心。”

    徐福也就纳闷了。

    他说的,什么经历磨难,但最后终会得到胜利,这其实都可以成为套路了。

    上辈子多少天桥下摆摊的算命先生都会说啊。他们见人都是说,你有灾祸,不过不要担心,最后你还是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就是个套路啊!但是桓齮还真信了!不仅信了,还将其当做了指示的格言,一边坚信着,一边不服输地努力着。

    这种莫名其妙也能被人膜拜尊崇的滋味……

    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徐福心中倍感情绪复杂。

    “你不必如此在意,能连拿下几城,为秦国开辟疆土,本就是桓齮将军自身的本身厉害,并非我的功劳。卜筮一道,终究只是辅助。若是日日执着于此,岂不是反倒失了本心?桓齮将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令人敬服。哪怕没有我的箴言,赵国城池也会被桓齮将军所收服。将军应当对自己有信心才是。”徐福给他灌了一碗鸡汤下去。

    刚刚被徐福救了,此时终于可以活命,并且因此心情大好的桓齮,心中十分感动。

    “都尉才是真令人敬服!都尉之才,无人可否认。但都尉却不肯担半分功劳,反而处处夸奖我。桓齮羞愧。都尉淡泊名利之心,值得桓齮崇敬!”桓齮激动地道。

    其实也就是一个道理。

    徐福对他好了一点,之后再对他好了一点……

    这么多一点一点的好堆积在一起,桓齮心中本就有些神化徐福的形象,如今想来,便更觉得徐福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徐福却有些目瞪口呆。

    嗯?我说什么了吗?你是怎么样从我刚才那番话中,联想到我淡泊名利,不肯担半分功劳的?

    第153章

    “是啊是啊,都尉实在令我等敬佩不已!”副将甲如此说道。

    “是啊是啊,都尉不愧被称为神仙人物!”副将乙如此说道。

    “是啊是啊,都尉真是个好人!”憋了半天发现形容词都被用光了的小兵如此说道。

    “不错,若无都尉,这次桓齮便丢了性命了,更别说抓住此贼人了。”桓齮轻叹一口气,再度抒发了一遍心中的感激之情。

    刘军医并不蠢,桓齮也不蠢,只是他们谁也没对水银产生提防之心,他们日日跟军医打交道,军医救过他们多少人的性命,他们也更是先入为主,不会去怀疑刘军医有问题。而徐福却不同,刘军医没救过他,他又知晓水银的厉害之处,他并未身在局中,因而看得也就更清楚罢了。

    而且徐福身边还有龙阳君这个聪明人呢,刘军医再如何能装,也难以同时骗过徐福和龙阳君。

    桓齮和将士们的一腔谢意全部都冲着徐福去,徐福心中还不大好意思。

    不过紧接着桓齮就转头感谢了龙阳君和蒹葭,他不知龙阳君的身份,只夸道:“壮士好剑法。”

    尽管知道“壮士”只是用以夸奖武艺高的人,徐福还是憋不住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壮士哈哈哈哈哈哈??

    龙阳君是个壮士哈哈哈哈哈??

    龙阳君面色淡然地朝桓齮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的谢意。

    “这段时日辛苦徐都尉了,我听闻我吃的药也是徐都尉制出来的?”

    “嗯不错。”制药这点功劳,徐福倒是毫不客气地认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自己有点儿厉害,光是靠着从姜游那里学来的东西,再自己翻一翻古籍,还真被他误打误撞弄出了救治桓齮的药。竟是半点没用上姜游。

    若没有他这一手,等姜游来的时候,说不准桓齮真的连尸体都凉了。

    想到这里,徐福心中忍不住一笑。哦对,还得感谢那刘军医,正是他寻来的草药给自己提供了灵感。刘军医本以为桓齮的死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亲手送上了能救命的东西。若没有徐福横插一杠子,他目的的确已经达到了。

    缘分命运,当真奇妙。

    “徐都尉救命之恩,桓齮无以为报,日后都尉若是有言,桓齮定为都尉去做,不会有半分犹豫。”

    这话说得分外诚挚。

    但徐福觉得稍微有那么些暧昧。

    毕竟放在上辈子,很少有人会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只是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有人因为情义深重,为了谢恩或是其它缘故,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常见不过。

    徐福点了点头,却没接着这个话说下去。

    依他看来,如今他也没什么需要桓齮去做的,毕竟他想要什么,嬴政便会备好送到他手边来了。除非有一日,他跟嬴政情感破裂??

    回过神来,徐福发觉自己着实想得有些远。他出声道:“桓齮将军才刚刚清醒过来,需要多加休息,我这便带人先过去瞧一瞧那刘军医。”

    “好,请。”听徐福如此说,桓齮心中更觉得一阵暖意。徐都尉实在是太会关心人了啊??虽然徐都尉瞧上去难以近人,但心底其实是善良的啊!

    桓齮如此误解着,然后抱着被子,闭眼休息去了。

    这头徐福带着众人出了帐子,有士兵领着他往关押刘军医的地方而去。

    帐子里有些阴沉沉的,因为不透光的缘故,徐福一踏进去便嗅到了一股血腥气,再一看周遭环境,便顿觉阴森可怖之感扑面而来。正巧此时他听见了刘军医痛哭的声音,痛哭之中还时不时夹杂两声痛苦的嚎叫,实在令人一身鸡皮疙瘩。

    等走近之后,徐福只隐约能瞧见刘军医的人形还是完整的,只不过他身下已经一大滩的血了。

    见徐福进来了,有个士兵忙道:“人已经招了,还当是个硬骨头呢??”士兵语气不屑。

    被绑起来的刘军医颇受刺激,只剧烈地挣扎了两下,但随即因为太痛又焉下去了。

    士兵见状,嗤笑得更加厉害。

    刘军医心中不忿,却又不得不忍耐。

    等到士兵按照徐福的吩咐,对他说,全靠他送来的草药,才救了桓齮的时候,刘军医如遭重击,面无血色地靠在柱子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是他因为气愤想要出声,但是气急之后又说不出话来,只有血块和气流撞击喉咙的声音。

    气急攻心。

    刘军医剧烈地哆嗦了一会儿,竟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士兵转头问:“都尉可还有话要问他?若是要问,命人将他泼醒便是。”

    徐福又不擅长审讯之事,要问的话想来士兵也已经都问清楚了,如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他也不用再将心思放在桓齮中毒之事上了,现在他更应该去操心李信失踪的事才是。

    “走吧。”刘军医都被自己刺激晕了,他也该出去了,这帐子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

    徐福发话,众人忙将他送了出去。

    回到帐子里后,徐福便命人去将李信的手下请了过来。

    李信的手下听闻徐福要询问那日发生的事,个个都激动不已,忙抢着要过来。

    他们都听闻过徐都尉的本事,此次将军中毒也是这位徐都尉解决的,那说不定李将军的事,他也能解决!满怀期待的心情,李信的手下挤到了徐福的帐子里来。

    看着面前个子都很高,身材都很壮的男人,个个都用灼热又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

    徐福顿觉有些头疼。

    挡光线也就罢了,这么多人,还挡空气啊。

    “出去,只进来两人便可。”

    他们相视一眼,只得陆续退出去,最后只余了两人。

    留两人,徐福是觉得,他们方便互相补充,有时候也可以避免有一人说谎,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秦军军营又不是小猫小狗都能来的,一个刘军医会是内贼已经出乎大家意料了,若是还藏了个内贼,那就不大可能了。

    “那一日发生了何时,细细说来给我听听。”

    那两人也不犹豫,立即便说了起来,“那日李将军带我们前去查探敌情,走到一处林子,李将军说林子中不大对劲,担忧有埋伏,李将军身手极好,便当先往前去了,就在他往前走了没几步的时候,有一道绿光闪过。我们只觉得眼睛刺痛不已,便匆忙后退了。等往后退着退着,大家就发现,李将军的身影没了。”

    “那时可是白日?”

    “是,正因为是白日,所以才觉得诡异,大白天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另一士兵纳闷地接口道。

    徐福却知道要做到这些并不难,若是让上辈子的魔术师来看,他们都觉得这样的把戏实在太入门级。

    “那时你们可闻到什么气味?”徐福本来也不过是为了让了解的细节更全面一些,因而才有此问。

    但那两人却是骤然想起了什么,对视一眼后,齐声道:“有的,说起来,那味道,与那两个小鼎中的味道,很是相似。”

    也是水银?

    看来是一拨人了?

    也对,桓齮有摆兵布阵的大才,而李信则是悍勇无比,这二人若是死了,那岂不是赵国的压力便就此骤减?

    那两人滔滔不绝了起来,“往日我们都还未曾想到这一茬呢,今日若非徐都尉问起,我们也不会想到呢,那日的气味的确是有些古怪的??那时我们还当是见鬼了呢,但现在想起来,应该也是人为吧??”

    “当然是人为。”徐福肯定地道:“李信身上经验丰富,他怀疑林中有埋伏,那林中应当就是藏着人,那些人不知在做什么,害怕被李信撞见。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在那里等着你们前去,所以正好将人抓个正着带走。”

    “李将军,岂不是性命危矣??”那两名士兵大惊失色,眼眶都红了。

    士兵之间往往情谊深厚,骤然知晓李信恐有生命危险,他们自然难以接受。

    “还没见到人,我们也不可就此轻易断定。近日来,为了桓齮将军之事,我也未能休息好,今日大家都休息一日,明日你们带我前去,到李信失踪的地方去,我先瞧一瞧再做打算。”

    士兵们激动地点了点头。仿佛只要徐福去瞧上一眼,便能火眼金睛看出不对劲的地方,随即再发现李信身在何处。

    徐福对于军营众人对自己的崇拜,已经见怪不怪了。如今桓齮好转,刘军医又被揪了出来,军营中的人对他的崇拜只会愈来愈深,说不定以后都会变成盲目崇拜了。

    徐福淡定地一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然后才取出了绢布和笔来。

    桑中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桑中,赐我一字吧。”

    蒹葭反应过来,徐福这是又要用新奇的方式来进行卜筮了,当即便拉着龙阳君凑了上去。就连沉稳的柏舟也忍不住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福。

    桑中一急,生怕他们抢了自己的活儿,脱口而出道:“先生。”

    徐福抬头看着他,淡淡提醒道:“这是两个字了。”

    桑中被众人盯着,顿时面颊爆红。

    第154章

    徐福很认真地问他:“你是要先呢,还是要生呢?”

    蒹葭已经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桑中你要生吗?”

    “不……不用了……”难得正经人桑中被逗成了这副模样,连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了。

    “那便犬先’字吧。”徐福一本正经地提笔在绢布上写字,他的字已经比起刚到秦国时要好太多了,现在也能被勉强赞上一句颇有风骨了,只是无形之中还有点儿嬴政的字体的味道。

    “先,取其形,人形慌乱之下奔走,向西南方而去。”

    蒹葭眨了眨眼,龙阳君也跟着眨了眨眼,柏舟勉强忍住了,桑中还在懵。

    “这、这就完了?”蒹葭一脸不敢置信。

    “不然你以为呢?”徐福斜睨了他一眼,收起了绢布。

    “就……不用,说个金木水火土?比如上面像水啊,下面像火啊……”蒹葭结结巴巴地说。

    “测字时,心中想着所求之事,然后第一眼看到字时,想到什么,那便是什么了,怎会故作复杂?一个字若是盯得久了,恐怕是有数种拆法的,最后求出来的结果也是杂乱的,又如何能相信呢?”

    蒹葭张了张嘴,顿觉无从反驳,只能讷讷道:“先生说得有理,那李将军是往西南方去了吗?”

    “卦象如此,我们先记在心中,要获得更详细的信息,还得到李信失踪的地方查看一番。”徐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绢布递给了一旁的桑中,上面还有炭笔写的字呢,等会儿搁进袖子里,说不定一抖全是灰。

    桑中刚要伸手接过,柏舟出声道:“我来吧。”说着便将那绢布硬生生地截了胡。

    桑中也只能郁卒地看着。

    徐福并不知这二人间如何暗潮汹涌,他命士兵打了水来,简单洗漱一番便准备要休息。

    徐福往床榻边走去,桑中动也不动,唯有蒹葭和龙阳君迅速离去了。柏舟愣了愣,不由问道:“桑中,我们不走吗?”

    桑中稳稳地站在那里,仿佛脚下生了根,“你走吧,我留在此处。”

    柏舟额上的青筋的蹦了蹦,露出我已经忍了很久了的表情来,“桑中,你要做什么?先生在此休息,我们怎能在此叨扰先生呢?若是扰了先生清净便不好了。”

    “并非我要叨扰先生,而是从前有一次,便是因为我未守在先生身旁,等到先生失踪后,我才反应过来,到那时已然迟了……”桑中眉头紧锁,如今他的眼中都还带着懊悔之色,他是真的懊悔当初没能守在帐中,所以如今徐福也默认了他守在帐中的行为。

    柏舟立即改口,“那我便随你一同守在先生帐中吧。”

    桑中无奈应下,等他们俩扯完皮,再一回头,徐福已经闭上眼,拢着被子,睡着了。桑中和柏舟对视一眼,就在帐子里胡乱将就了一夜,这一夜倒是没什么事发生,更没什么人来劫刘军医。

    徐福从床榻上起身时,桑中已经将水备好了。洗漱,用饭。很快便搞定了早起后的事情。

    撩起帷帐,李信的那两名手下,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他们面上微微泛着红,一见着徐福出来,便立即激动地往上凑,“徐都尉!”他们两眼放光,活像是看见了什么天价珍宝一般。

    徐福觉得有些瘆人,便皱了皱眉,将桑中和柏舟往前一推,挡住了自己。

    “走吧。”

    那两人要在前面引路,总算没有再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福。

    徐福身后走着蒹葭和龙阳君,他们二人纯粹就是来凑个热闹的,也不知是不是成了婚的人,当真会有变化,从前多么冷漠纯情的少年蒹葭,现如今也会和龙阳君坠在后头打情骂俏了。

    徐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心中有点不大爽快。

    这时候嬴政在宫中做什么?徐福的脑子里才刚冒出了个苗头,便又被他按了回去。这种时候,老想情情爱爱的东西做什么?徐福漠然地扫了一眼蒹葭和龙阳君两人,然后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

    蒹葭和龙阳君并不受影响,健步如飞,也还可以继续调情。直教徐福看得胃疼不已。

    徐福干脆转移了目光,不放过走过时的每一个地方,统统都收入眼底,记在心中。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那二人口中的林子前。

    这片林子瞧上去平平无奇,只能隐约透过林间的枝桠,看见一些白色的雾气和隐在雾气之后的耀眼日光。而林子前的脚印,早已经被模糊了痕迹,再也难寻到半点那天的模样了。

    李信的那两名手下,在林子前来来回回打了个好几个转,眼珠子都瞪红了,愣是什么也没能找到,他们颓然地蹲在地上,手无力地比划着面前的地方,“就是这里,当时李将军就站在这里,他往前,喏,往这个方向前进了几步,然后就有光闪过了。”

    “光是从林子里来的?”徐福早就料到没这么容易就能查清,他并不着急。

    那二人先是一愣,随即便皱着眉仔细回忆了起来,“好像……好像是从林子里出来的……”

    “进去找找。”徐福当即下令道。

    那二人面露尴尬之色道:“不瞒都尉,当时李将军失踪以后,大家便不敢入这林子了,生怕也碰上那么邪门的事儿。”

    一群大男人,一群军汉,还会害怕邪门的事儿?徐福转头看了一眼这片林子,好吧,蒙着这层薄雾的时候,看上去是有些森森的,挺能唬人。李信这样的人物都能中招,大家不敢去步后尘,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那我去吧。”徐福还是不相信这些东西,哪怕他手腕上的布条也万分神奇,但他决不相信,会有什么一道光闪过,就将人吞没了的。哪有那样玄乎?除非是真有神仙还差不多。

    那两人闻言,看着徐福的目光顿时膜拜不已,“都尉,拜托都尉了。”在他们眼中,徐福几乎快要成无所不能的人物了,这样的林子是定然不能为难他的!

    徐福要进林子,桑中等人自然随行。徐福都不畏惧,他们怎会畏惧?他们的身份是徐福的侍从,本就是要跟着徐福走的。

    林子里头杂草丛生,又因为之前并未有士兵进来过的缘故,里边倒是没有被破坏,还保留下了当时的模样。林子里应当是下过大雨的,但尽管如此也没能冲走杂草丛间的东西。

    它们被绊住了。

    徐福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

    上面还有水银的痕迹。只是令徐福惊奇的是,上面的水银痕迹,并非这个时代常见的天然硫化汞,要知道这个时候硫化汞因为色泽鲜红,因而才有了朱砂之名,并且常被人当红色颜料使用之。这样的硫化汞虽有毒,但毒性并不强。而被握在徐福手中的碎片上,附着的水银竟然就是后世里,温度计里那样的水银,水银已经干涸了,在表面上留了黑黑的印记。

    徐福心中一动,这是一层……水银涂层?

    他将那个东西翻转过来,便更觉得惊奇了。

    那东西晃了晃徐福的眼,隐约间有光被反射到徐福的眼眸之中,因为那东西的面积实在太小了,所以能反射的光也并不强。

    若是这个东西面积再大上一些,那不是便能通过调整角度,轻而易举地将日光反射过来吗?徐福几乎已经确定了这个东西的身份。

    它是一面镜子,而且还是一面极富现代化风格的镜子。徐福虽然对战国历史不通,但他也知道,古时候大部分都还是用铜镜呢,哪有高端到能用玻璃镜子的?以此时的工艺水平,包括发现的现有物质来看,都是造不出玻璃镜子的。

    徐福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穿越者。

    那个已经死了的郑有安。

    一个死了的人,还怎么能作妖呢?要么是他留了什么手札下来,被人利用了,要么便是这个世界就是个筛子,还有其他的穿越者潜伏着。真有意思。徐福不得不说,自己的兴致已经全被勾起来了。

    李信他还必须得救回来才是啊。

    “再找一找,草丛里有没有类似的玩意儿。”徐福摊开掌心给他们看了看。

    众人会意,便马上在草丛里搜寻了起来,在林子外探头探脑的二人,也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见并没有发生诡奇的事,他们松了一口气,跟着也找了起来。

    估计当时李信往前走的动作太快,对方也很仓促,将李信带走的时候,掩护的东西也难免落了下来,于是草丛中就留下了碎片。草丛密集,下大雨都很难将其冲走,于是很快就被他们搜寻了出来。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些人都没想过回来将碎片带走,要么是因为不在意被发现,要么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带着李信走远了。徐福觉得第二种更为可能。

    看来这里遗留下来的痕迹,顶多只能知道对方耍了什么花招,破除那个诡异的谣言。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却仍旧不清楚。他们去往何方,也还真的只能靠测字结果了。

    毕竟如今当真是一头雾水,少有真正有用的线索。

    为避免错漏,徐福还嘱咐他们稍微扩大一下圈子,在周围再找一找。

    过了会儿他们别的都没发现,倒是龙阳君手里抓着一块布帛回来了,“树枝上勾掉的。”

    徐福接过来看了一眼,便听龙阳君出声解释道:“胡风骑射服,此人地位不低。若不是贵族,那也定是王公贵族身边的亲随。能在赵国境内,光明正大穿着这等袍子的,那便也只有赵国人了。”

    徐福迟疑了一下,“要做坏事,还将这样的衣袍穿在身上,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他们一直未曾露面,想来根本就没打算让人瞧见。二来,也或许是这人心性高傲,不屑隐藏,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极度的自信。”

    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徐福如今是愈加好奇,那背后之人是谁了。赵国还能有这样的人物?

    “走吧,既然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我们便回去收拾一番,准备早些离开。”徐福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转身先往前走去,桑中紧跟而上,然后才是其他人跟上。

    回到营地之后,桓齮便命人前来将他们请了过去。

    徐福掀起帷帐走进去。

    桓齮由人扶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微微一笑,问道:“今日都尉可有所获?”

    “有,明日我便带人启程去寻李将军的下落。”

    “这样快都尉便有目标了?”桓齮一脸错愕。他虽然知道徐福是个有本事的人,但也没想到徐福会有本事到这种地步啊。

    “将军可是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

    桓齮哑然一笑,“也是,都尉只需卜筮一下便可知晓。”

    这其中当然有夸大的意思,不过徐福并不打算解释自己是如何卜筮,又如何佐证的,反正他在旁人眼中都已经是个脱离普通人范畴的人物了,那他自然也没必要还强将自己拉到普通人的线上去。

    “徐都尉这便要走了,桓齮还没来得及好生感谢都尉……”桓齮露出了惋惜之色。

    “无事,日后自然多的是机会。”只要你不战死。

    桓齮笑道:“正是如此。”说罢,桓齮便暗暗在心头下了决心,等过段时日,他还要再继续锲而不舍地往王上跟前递木牍绢布,请求王上同意让徐都尉随军。

    徐福可不知桓齮已经暗暗在心中打起自己的主意了,与桓齮闲聊几句过后,嘱咐他好生休息后,徐福便立即出帐子去了。

    桓齮望着他的背影,感叹了一声。

    “这等大才。精通卜筮,又身负精湛岐黄之术,还有着玄妙的能力……幸而是生在秦国。”他定要好好笼络住才是!

    待到徐福准备离开营地时,他擅岐黄之术的名头,不知不觉竟然又传了出去。

    估计等他寻到李信的时候,七国中人都要夸他全才了吧。徐福颇为好笑地想。

    一行人怎么来的营地,便又怎么离开了营地,只是稍有不同的,他们离去时,还带上了李信的那两名手下。原本徐福也是很想从刘军医口中,再问点问题出来的,但很可惜,刘军医的级别实在太低了,他连自己手中的水银是何物都不知,只知有剧毒。

    其它的,他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交代,他是赵国人。

    若无出错,便是赵国狗急跳墙了,打算派人来拆掉秦国的部队,这样就可以免掉他们的灭国之危了。

    如此说来,他们送到咸阳去的赵国公主,不也就成了个随意抛弃的棋子?徐福心中只有一瞬的同情。站在什么位置,就难免承受什么样的责任。就好比韩非心怀家国大义,他可以执拗地选择放弃梦想,而为心中的大义赔上性命。那赵国公主处境如何,同样也轮不到他来同情或评价。

    ……

    徐福一行人还真的就朝西南一路行去,走着走着便发觉,这不是往邯郸的方向去吗?

    如今赵国和秦国正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眼看着是往邯郸去的,他们自然要乔装打扮一番才行。

    郑有安也是赵国人,不知这次出手的人,和他究竟有没有关系。

    乔装过后的徐福撩起车帘往外瞧了瞧。

    奇异的是,这里的百姓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慌张焦虑,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平静的。这不由得令徐福想到了,许多人都爱说的话。多数百姓并不在乎当政的帝王是谁,你要打仗可以,只要别打到他们头上去就好,只要他们还可以继续过着平淡的生活就好,当然,如果可以过更好的生活,那就更令人高兴了。

    桑中板着脸扯下了车帘,“姑娘,注意您的姿态仪表。”

    哦。

    徐福面瘫着脸坐了回去。

    这个馊主意来自于龙阳君。龙阳君自己常扮女装也就罢了,这次还干脆拖着徐福下水了。他们二人容貌太过出众,难免引起他人的猜想,何况有些人还是见过龙阳君的。所以干脆扮作女子,就算是再漂亮出色的女子,谁也不会拿着他们往那传闻中的徐太卜和龙阳君身上想。

    徐福坐在马车里,感受着马车慢慢从邯郸城中行过,心中似乎冥冥有个声音在提醒他。

    不错,就是在这个地方了。

    李信被人直接带到了邯郸来吗?徐福微微皱眉,若是真如龙阳君所说,对方是贵族,或贵族亲随,那的确有些麻烦啊。哪个贵族家中没有防护啊?当初嫪毐造反,不就是说动了一些贵族富户家中的护卫力量吗?他们区区几个人,就算龙阳君等人再能打,自己的神棍气质再能唬人,那也并不会有什么用。

    “先住下来,再做打算吧。”徐福低声发话,“去客栈。”

    “去什么客栈?”龙阳君笑道:“我在邯郸城中有宅子。”

    徐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暗自道了一声,土豪龙阳君。

    也莫怪当初魏国上下都将他视作祸水了,实在是龙阳君在魏国不仅分了魏王的宠,还握了魏国的权,得了魏国的爵位,还拿了魏国的钱。

    细细一瞧,这可不就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奸佞了么?

    他竟然还爱在他国置办家产,要是有人污蔑他有异心,那都绝对是一污蔑一个准啊!

    龙阳君带着他们到了自己府邸中。

    府中的下人见了龙阳君的女装打扮,个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一着不慎就被龙阳君给灭了口。

    只是这些人免不了频繁打量徐福。

    被打扮成冰山美人的徐福从不在这些人前开口说话,于是越发稳固了他在这些人心中的高岭之花的形象,不多时,名声竟然还传了出去。

    徐福听闻之后,无语良久。

    他这算不算是金手指呢?无论走到何处,总是要出个风头。很早以前,他在赵国出名的时候,还是有人将他当做了鬼,他还记得当初那户人家,大娘对身边的丫头,讲起他多么的三头六臂,多么的可怖,以此来恐吓不肯好好睡觉的小孩儿。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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