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不是正经炮 作者:归骨

    第17节

    莫雨一默，见到唐寻的喜悦足以让他欣喜如狂，但他却不敢无视唐寻的问话，而这，说到底是自己的问题……

    他拽着唐寻的手，道：“这个以后再说，你到底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唐寻冷笑：“少转移话题，你不说的话我不介意帮你。”话是这么说，但手却不曾抽回来，嘛，就当做自己傻弟弟难得的撒娇好了。

    莫雨听他这么说，眼神游移了一瞬，然后乖觉的坐起来，抱着他的一只手臂，慢慢跟他讲起这些年自己没在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当年的客栈里，唐寻被带走后，他们按照唐寻的话，还是去往了万花谷。不过在中途，莫雨就支撑不住的昏迷了，穆玄英一人把他带进了万花谷，不过小孩子，还是迷路了。却恰巧遇到了出来采药的孙思邈，一番试探后孙思邈帮忙，就这么在万花谷住了将近三年，可以说，是万花谷在他们弱小时提供帮助，让他们免于流离之苦。莫雨和玄英的武功也在这三年基础打牢，认真学习了唐寻留给两个人的秘籍。

    后来他们觉得不能再在万花谷住下去，遂提出告辞，本想去唐家堡寻找唐寻来着，但被告知唐寻被长老扣留，轻易不得出堡。所以他二人就歇了见他的心思，也是在那时知道了唐家堡的可怕之处。

    唐寻听到这里，认真翻了翻记忆，才隐约记得那是族里长老对于他的实力发出质疑，让他不然就证明自己，不然就逐出堡。所以那段时间日夜不歇的提升自己。也就不知道在堡外还有这么一出。

    想到这里，看着现在的莫雨红衣白襟，眉眼如画，气势却更加强盛的样子，没法想象当时两个娃娃被拒之门外的样子，心里的疼惜更重。他揉了揉莫雨白皙的脸，道：“没事儿，都过去了。”

    莫雨看着他没有说话。

    之后的几年，莫雨和穆玄英相依为命，一起走过了大江南北。期间也遇到了用心险恶之人，不过因为两人过硬的武功，全都有恃无恐，最后也算是平安。

    直到自己身怀秘籍被江湖人围攻，哪怕是他们两人也对付不来，对方死伤惨重，莫雨和穆玄英也身受重伤。拼死把来人击退的后果就是他们两人没有了后继之力。被在暗处观察他们许久的恶人谷谷主的王遗风掳走了，他一眼相中了莫雨的根骨，所以想让他跟自己回谷继承他所学。而穆玄英……睿智的王谷主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对于自己的准徒弟有多大的影响力，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带着两个小孩回了恶人谷。没有做出把穆玄英单独扔下的事情。

    他也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莫雨醒来后绝对和自己不死不休，他是想要收个徒弟，不是收个仇人的。

    如此，两个孩子就在恶人谷住下了，但恶人谷绝非善人之地，也没有那些小打小闹，一出手就是死伤无数。

    满身正义的穆玄英受不了这样的环境，而且看他是两个孩子，谷里的人绝不留手，为了保护他，提防别人的暗算，莫雨整天心力交瘁，自然少了和穆玄英的沟通。时间久了，间隙自然产生。

    穆玄英知道莫雨是为了他才这样，却无法接受自己拖后腿的样子。

    王遗风躲过莫雨的视线，单独找过穆玄英谈话，一席话后，更加坚定了穆玄英要走的决心。

    于是，就在入谷两年后，穆玄英随着一次外出，提着包裹就离开了。本想找到目前情况的解决方法再回去见雨哥，却随后就遇到了自称自己爹爹的朋友的谢渊，心情激荡的后果就是随着他去了浩气盟。

    穆玄英转念一想就觉得要糟，果不其然，想要离开却走不了，没过多久，恶人谷就传出了谷主的徒弟莫小疯子屠了半个恶人谷的消息，随后江湖上也知道了，在浩气盟有了一个少盟主穆玄英，仁义正直，与其父穆天磊不相上下。

    从那以后，莫雨和穆玄英再次相见，就是在两边的战场上，说不清是谁的不对。

    莫雨对于穆玄英的解释视而不见，穆玄英对于莫雨的嗜杀痛苦不堪。

    谁说，这里面没有两个盟主谷主的手笔呢？

    只要他们分开就好了。谢盟主和王谷主难得意见一致。

    而现在的情况，哪里能更差呢？

    瞿塘峡血案一出，想必谢盟主不会放过这个抹黑莫雨的机会，一次两次就罢了，常年累月，穆玄英哪里能一直坚持莫雨的好呢？这样，两边的大佬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莫雨，他不屑去问当年的真相如何，他的骄傲不许，走了就是走了，伤害就是伤害。暗自伤神也好，不过是自舔伤口罢了。

    去面对穆玄英时，却一般无二的冷脸。

    想来，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却是真真让小时候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拉入泥潭。

    当唐寻询问起穆玄英的情况后，莫雨的脸一下就冷了，心也跟着冷了，他不想提那个人，曾经有多么离不开，现在就有多么躲避。但面对唐寻从来都没有改变的目光，他慢慢说出了只见的纠葛。

    留下一地沉默。

    唐寻深深地皱了眉，他不像二人当局者迷，很快意识到这里有其他人的手笔，他看着表面冷硬实则脆弱的莫雨，揉乱了他的头发，柔和了目光：“别急，有我呢。”

    只一句话，莫雨就放下了心，一直以来给他的安全感让他很快相信了唐寻的话，转而说起了其他。

    唐寻认真听着，时不时应几句。

    慢慢地也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他知道他的失踪和穆玄英的“背叛”带给他难以磨灭的伤痕，所以尽量详细的讲述自己的经历，务求要打消莫雨心中的不确定感。

    至于傻毛毛的问题……

    改日还是该往浩气盟走一趟才是。

    离间我俩弟弟的感情，不论是谁都要受点捉弄才是。……王谷主，谢盟主，我们慢慢来。想着，唐寻的眼睛微眯，一脸不怀好意。

    不管唐寻心里怎么想，莫杀现在却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瞧瞧他都看见了啥？？？

    一脸杀伐，动不动就砍人的少爷，对那个莫名出现的唐门一脸依赖，虽然表情幅度不大，但他是谁啊！他可是寸步不离少爷的忠心仆人，少爷的情绪波动他最熟悉了！

    哦，依赖。

    这是能用在少爷身上的词吗？！！

    就算是他面对谷主时都没有的依赖，竟然对着一个唐门。

    寻哥，原来这就是那个自己少爷不管怎么都念叨的寻哥？！

    不是说他失踪了吗？！

    莫杀就带着不知怎么想的，又震惊又不敢置信的复杂心态看着他们两人谈话，看的多了，震惊就不怎么够用了，却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却慢慢发现，这个人的确不辜负少爷对他的信任，这人明显把少爷和那个浩气盟的少盟主放在心尖上。

    没看他半句不离这两个人吗？

    ……啊，但还是感觉幻灭啊。

    这时候的莫杀就觉得，之前那个哑穴点的好啊，至少面对这样的画面时，他不会连连尖叫，惹怒了少爷被揍。就算是忍不住的尖叫，因为没声音也没什么所谓。可以聚精会神的了解这个在他来说陌生的人。

    倒是看着看着，莫杀有了些微妙的心情，如果这个人早些出现，自己家的少爷就不会那么痛苦的长大，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人是多么好呀。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不过却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和少爷分开了。他不会忘记，当得知穆玄英离开恶人谷时少爷死寂的眼神，就好像被剥夺了人的感情，只留下无悲无喜的躯壳。悲伤太大，也就没有波动了。所以有段时间，他是多么想穆玄英再回来呀，却在听说变成少盟主后死了心思，却在从那以后更加尽心尽力的照顾少爷。

    虽然听他们讲话，明白了当初的事情可能有其他人操控，但却不知怎么个想法……只要少爷开心就好了吧。

    少爷过得太苦，如果唐寻能够让他放下心里的痕迹，解开和穆玄英的误会。

    哪怕是敌对阵营呢？他老莫也是支持的。

    谷里两年，让莫杀知道，那个人也是一心为莫雨着想的，只不过他太善良，恶人谷不适合这样的人。

    唐寻和莫雨知道莫杀在专心听他们说话，但那又如何，莫雨知道莫杀对自己的忠心，听也就听了，而唐寻，莫杀识相还好，如果多嘴他自然有让莫杀说不出话来的法子。

    ☆、chapter 69

    几句话，两人相隔几年的隔阂消散。

    又是那个熟悉的兄长，和小雨。

    唐寻听了莫雨的话，心里勾勒出一个这些年莫雨和穆玄英的概况。

    对于莫雨关于自己身体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心中自有计较，坚定了要去浩气盟的念头。

    对于自己的情况也交代了差不多，对上莫雨黑白分明的眼睛，把关于陆九奚的种种咽了下去，现在还早……还是等见了另一个再说吧。

    这么想着，唐寻努力忽略心里的忐忑。

    两人说话间，外面悠悠转醒的恶人们看着满地昏迷的同胞，心里一惊。

    都干不过那个唐门也就算了，还把人放进去了，唯二转醒的人相互对视一眼，这个结果，被少谷主收拾一顿是少不了了，一群人打不过一个人不说，还昏迷这么久。

    小疯子可不是有耐心听你解释的人。他们浑身一颤，完全没有胆子去屋内探查情况。

    抖着手把散落在地上的号角捡起来，鼓足勇气吹响了。

    急急把号角吹响，才一个个把昏迷的人踹醒。

    恶人谷的号角，穿透力极强，能在最少的时间内聚齐方圆里的恶人谷谷众，虽然自己打不过，但人多，至少不会那么惨。

    两个恶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心里所想。

    一个踹人一个吹号。

    都做完后才鼓起胆量靠近木屋去请示莫雨。

    完全没胆子探究为什么木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屋内的莫杀请示了莫雨后，推门而出，解开哑穴的他满脸凶恶，吆喝忙忙碌碌的恶人：“都干什么呢！谁吹的号自己站出来！”没事儿吹什么号，他还想听更多关于自家少爷和“童养媳”之间的故事，就这么被打断了，不得不出来看看这些人作什么妖。

    唐寻在后面看着莫杀的背影，笑着道：“这倒是个难得向着你的。”

    莫雨额首，如果不是他的忠心，自己也不会放在身边就是了。

    说话间两人走出木屋。

    因为发病而略显苍白的面色一露出来，底下骚动的恶人就安静下来，莫雨的眼睛一扫，被眼睛带到的人纷纷缩了肩膀低了脑袋。

    只一个动作，唐寻就看出了莫雨在恶人谷的无上威势。

    心里也微微放下心来。

    几句话的功夫，听到号角的恶人紧赶慢赶，纷纷来到跟前，看到莫雨的身影忙不迭的行礼，然后自觉站在恶人大众中。

    只一会儿，原本只有十几人的恶人，很快就壮大了好几倍。

    他们都看到了莫雨旁边的唐寻，虽然心里疑惑，但莫雨的威压下也没有人敢多嘴一句。

    只剩下原本阻拦过唐寻的人，目露警惕的看着唐寻，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质疑。

    “散了吧。”

    莫雨扫视一周，收回视线，对大致站齐了的恶人队伍道。

    唐寻：“……”

    恶人众：“……”

    恶人：麻蛋！老子可是紧赶慢赶急匆匆来的！就怕你有个什么事情！刚到就让我们走？！耍我们好玩吗？！

    有几个气还没喘匀的恶人一时不忿，正打算理论，抬头对上莫雨那双淡漠的双眼，一时间什么抗议都忘了，乖乖地低头，经过这几年，他们对于莫雨的畏惧早就刻在骨子里，怎么也不敢触了他的权威。

    这次只是让你白跑一趟，信不信少爷能让你跑回去，就能再让你跑回来？

    就算是跑死，你也得跑。

    血泪教训让他们不敢反抗，因为反抗的结果就是小命都没了。

    对于白跑一趟来说，这已经算是温和了。

    这么一想，几个心里有意见的恶人也统统没了脾气，乖乖顺着大部队再回到之前的岗位。

    “等等。”

    听见莫雨的声音，已经跑远了的恶人们又掉头跑了回来。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认命感。

    不过这次却不是什么送命的活计，只听他说道。

    “我身边这人叫唐寻，乃我之兄长。见他就入见我，甚至更加尊敬才行。”

    听到话的恶人偷偷抬头，看向莫雨旁边那个在低调不过的唐门。眼中闪过诧异，因为他们都知道，前几年震动江湖的，唐门和少谷主联手，就为了找一个叫唐寻的人而搅得江湖风里来雨里去的事情。

    今日一见真人，心里划过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们都不是见识浅显的人，都能明白唐寻这全身上下是有多危险。

    之前拦住他的恶人，更是头冒冷汗。明白了对方没有要了自己的命是多幸运。而且也怕少谷主秋后算账，遂头低的更甚。

    一时间乌泱泱的恶人们丢掉了轻视之心，纷纷低头表示尊敬。

    哪怕这个人不是那么厉害，看在自家少谷主翻天覆地的找，也明白了他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只要不是短命的货色，就知道了怎么做。

    唐寻对于这些不置可否。

    本就不把这些恶人放在心上，他们对他的态度自然不重要。

    有些不长眼睛的冒犯，他也不介意亲自去报复。

    不过莫雨这番话让唐寻也很受用就是了。

    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眼睛在略过一处是一顿，神色带了些慎重。他和莫雨对视一眼，明白莫雨也有所察觉。

    不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参与进来，莫雨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恶人们仔细感受了下，确定这次是真的想要让他们走了。顿时转身，撒丫子就跑。

    不管莫雨在身后是什么表情，也看不见莫杀惨不忍睹的捂脸。

    废话，不跑的话等少谷主一个心情不好把他们送上西天吗？

    他们可没忘记自家好厉害好厉害的少谷主来瞿塘峡是为了什么。

    少谷主是个好少谷主，除了动不动就拿谷里的恶人们撒气外，真的没什么。

    对于他这个爱好……我们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莫雨无视恶人们堪比耍宝的样子，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一个地方。

    唐寻因为系统的关系已经知道来人是谁，或者说，一直藏在那里的人是谁，他没有破绽，除了莫雨走出来的一瞬间，以及说出那些话时对方气息的变化，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发现。

    唐寻没想到，本以为要去浩气盟才能见到他，却不想一直藏在木屋不远处。

    不远万里来这儿，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唐寻叹了一口气。

    那人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身体却一动不动，就好像两人的视线不是集中在他身上一般。

    莫雨没了耐性，他冷声道：“还要我去请你不成？”

    “雨哥……寻哥……”

    期期艾艾，听了这话，那人慢慢露出身形，可不就是现如今浩气盟的少盟主吗？

    他的表情好像快要哭了一般，看着莫雨和唐寻，落在唐寻身上的视线隐着激动和想念，不过却因为莫雨冷若冰霜的面色吓退，不敢再进一步。

    一旁候着的莫杀一看是穆玄英，看了看自家少爷，默默地离开，把这里的地方彻底清空给那三人留着。

    莫雨对于穆玄英的神色视而不见，更甚者看着他可怜的样子，眸色更冷：“浩气盟的少盟主，我莫雨可高攀不起。不管你今日为何而来。回吧。”

    听了这话，穆玄英真的急了，他急急向前几步，却在莫雨越来越冷的目光下停住，声音越发示弱，伸出手想要抓住莫雨，却只能触碰到空气：“雨哥，雨哥。”

    “我哪是你的雨哥，他已经死了，再也不……”

    穆玄英的脸色随着莫雨冷漠无情的话越来越苍白，这么一打眼看上去，也不知是谁刚犯了疯病了。

    唐寻在莫雨说出更多伤人的话之前厉声打断：“够了！”

    莫雨顿了顿，收回了目光，不再言语。

    穆玄英一副要哭的样子，心里的痛苦委屈简直要化作泪流出来。他看着陌生了也熟悉的唐寻前进几步，对他敞开怀抱，心里仿佛决堤一般，狼狈不堪地扑向了那个怀抱。

    就好像时光倒流，他们还是那年的小孩子，他还是那个懵懂的孩童需要他安慰。

    突如其来的悲伤打倒了他，就好像自己一个人时怎么样的苦楚他都受了，但现在那个可靠的兄长再次站到自己面前，于是恨不得把这些年发生的事，让自己伤心难过的，让自己犹豫不决的统统说出来。他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造成他和莫雨现在这般见面相讽的样子。

    他悔过痛过，却不知如何挽回。

    那人的心再骄傲敏感不过，无怪乎痛彻心扉后的彻底远离。

    所以才面对唐寻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所有的无措都好像找到了抚慰。

    莫雨看着他这个样子，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

    语言伤人伤己，刺痛穆玄英的同时，谁说不是一遍又一遍的伤害自己呢？

    用那些已经发生的，不可挽回的事情，一遍一遍拿出来回想，这样才能表示自己是痛苦的，所以也不想要那个罪魁祸首好过。只有这样一次次提醒自己，才不会让自己面对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心软，才能警醒，不会再一次被抛弃。

    那种彻骨的绝望只要一次就够了。

    哪怕那时候他们两个都不大，但裂痕已经存在，那就不要试图抹去。

    这就是莫雨，你觉得他的想法偏激，却不知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慌。

    所以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回避，回避一切可能的温情，和更多的伤害。

    ☆、chapter 70

    委屈也委屈过了，哭也哭过了。

    穆玄英很快收拾了心情。

    面对唐寻暗含关切的眼神，又看了看对此无动于衷的莫雨，嘴角溢满了苦笑。

    对于那场关于两人决裂的往事，穆玄英有另一番解释。

    在唐寻的视线下，和莫雨勉强留下来的不甘愿的态度下，穆玄英定了定心神，开始从他的角度讲述那些事情。

    莫雨一听他要说的是这些，很快就想走开，拒绝听挖伤疤的故事。然后被唐寻了。

    开玩笑，要不是为了解开这俩人的陈年恩怨，谁会好奇这些事，很显然，唐寻在乎的是现如今的状况。只不过对于唐寻的苦心，莫雨明显没有体会到，但在自己兄长的拳头下很快屈服了。

    哼，就听听这人的狡辩好了。

    遂不管是甘愿还是被迫，两人统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穆玄英垂下眼帘，思绪回到了几年前，还是和雨哥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们自从唐寻走后，就一直没有分开过。

    随后雨哥拜了师父，一起去了恶人谷，这些都没什么。直到去了恶人谷。

    他小小的心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么一个地方，弱肉强食，毒杀暗算就好像家常便饭一般。按理说他和莫雨在世间流荡，遇到的龌龊事也算不少，心已经变得坚硬，或者说，不该柔软的时候早就抛弃了这样的情绪。

    而恶人谷却不同，在接二连三看到直接的厮杀场景后，穆玄英吓病了。他虽然和莫雨流浪这些年，心中却充满了仁义，想要有朝一日能够锄强扶弱，惩奸除恶。而眼前所见的一切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彷徨着又焦急着，思虑过重再加上身体上的伤痕，就导致了穆玄英一病不起。

    莫雨心疼他，从那以后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形发生。

    不过莫雨自己也是个孩子，看顾两个人的后果就是身上的伤痕更多，穆玄英细腻的心怎么可能没发现，所以日益的愧疚积在心中，却没办法改变现状。

    恶人谷的谷主王遗风，莫雨的师父，对于这样的情况视而不见，顶多在两人就要垂危的时候施以援手。

    穆玄英痛苦，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拖了后腿。

    莫雨痛苦，他觉得是自己保护不了穆玄英，让他受了伤害。

    所以两个人各自怪罪自己，然后情况愈演愈烈，两人的隔阂也越来越远。

    却纷纷觉得是全心为对方着想。

    这样的情况直到王遗风找上门来，穆玄英跟对方彻谈了一夜，最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为了让莫雨更好的学武，穆玄英知道，王谷主的红尘诀可以治愈莫雨的疯病，而因为自己的原因，莫雨从来不提学习红尘诀一句，所以他眼见着对方饱受疯病的折磨，而每次都笑着说没事儿。

    这岂非是没事儿能够说清的？！

    王谷主的到来，让他坚定了离开莫雨的心，想必，自己离开了，他也能够专心学习红尘诀，不用为了照顾自己而分心了吧……

    就是这样的想法，让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恶人谷。

    而后面的事情，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他才离开恶人谷地界，就碰到了外出的谢渊，一番交谈后，彼此对于对方的印象都不错。

    之后就相伴而行，机缘巧合之下，穆玄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自己是“仁剑”穆天磊的儿子，而自己眼前的这个大叔，就是当今浩气盟的盟主谢渊，当年穆天磊对他有救命之恩。本以为救命恩人的儿子已经身死，却没想到还在人世，所以激动的表示愿不愿意跟着他去浩气盟。必然会好好照料他。

    穆玄英面对这样的邀请迟疑了。

    流浪的几年，他和莫雨早就听过浩气盟的威名，莫雨对此不置可否，他却心生向往。

    不过这样的心情是在去恶人谷之前了。

    知道恶人谷是什么地方后，他再也无法痛快地答应谢渊的邀请了。

    他清楚的知道浩气盟和恶人谷之间对立的现状。

    如果他进了浩气盟，对于莫雨来说，这是毋庸置疑的背叛，他知道的。

    只不过面对谢渊的一腔拳拳之心时，心里又愧疚极了。

    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

    只不过没有给他纠结的心了，穆玄英的三阳绝脉在他一天天长大后终于爆发出来，一时间人都接连昏迷，清醒的日子都慢慢变少。这让那时刚刚相认的谢渊吓死了，遂带着穆玄英马不停蹄地赶往浩气盟，倾尽全盟的力量，才把穆玄英从鬼门关救回来。

    而那时，恶人谷也传出了小疯子屠了半个恶人谷的消息，谢渊震怒，发布长空令，势要把莫雨绳之以法。

    穆玄英震惊，同谢渊解释那是他的兄弟。而对上穆玄英什么时候都好说话的谢渊，这次却无视穆玄英的哀求，不止不放他走离浩气盟不说，还不信这两人是兄弟，一心以为是莫雨那个恶人用了什么妖法，让穆玄英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

    面对这样的境地，穆玄英就算想要抗争，他的身体也是不允许的。

    三阳绝脉是一种罕见的先天绝症。青年时练武事半功倍，再加上穆玄英本身的聪慧，天赋卓然，让任何人都兴不起嫉妒的心。谢渊更是把他当成宝一般护着。只不过却有一个不能忽略的后遗症，也就是如果病发，那就是凶多吉少的凶险。

    在孙思邈诊断出这个病症，且仔细的讲解了后，众人皆叹息。

    孙思邈看着穆玄英病痛的样子，摇头惋惜，自己的兄弟身负咒毒，而自己小小年纪更是爆发了三阳绝症。

    这对兄弟的命运简直让人可悲可叹。

    谢渊心神一动，问孙思邈具体原因。才知道穆玄英在小小年纪就去过万花谷，住了几年，对于孙思邈来说熟悉的不行。自己的乖侄子原来真的和恶人谷的莫雨渊源甚深，从小就认识不说，还相伴长大，这份羁绊引人侧目。

    不过谢渊感叹归感叹，也知道，如果穆玄英要继承自己的位置，做少盟主的话，就绝不能和恶人谷有什么牵扯。

    有了这个决心，再加上这个病的复发，更是不许穆玄英走出浩气盟一步。

    三阳绝脉说着轻松，对于穆玄英来说却是折磨的开始。

    病发时，身体消瘦，脸上更是苍白，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更甚者无法有强烈的感情波动，每日凌晨左右，浑身阴冷，全身上下冰冷刺骨的疼痛，伴随着呼吸急促，心脏猛烈跳动的疼痛，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而这一切穆玄英都能承受，只有日复一日对于莫雨的思念压倒了他，时间久了，他就开始后悔，为何当初能走的那么决绝。独身在恶人谷的雨哥又会怎么想自己。自己不在，就只能他一人面对来自各个方向的手段。

    想得越多，自己就越难受。

    再加上病痛，很快穆玄英就消瘦下去了。

    谢渊看在眼里，对于名叫莫雨的小疯子心里暗恨。

    却没办法做出什么事来，只能集中火力对准恶人谷，轰了恶人谷的几个据点算是罢了。

    除了有个恶人谷的兄弟，谢渊对于穆玄英是一百个满意，心怀仁义却不迂腐，充满大道正义，爱笑还开朗，感染周围的人也心情舒畅。就冲着这样的性格，谢渊就没有不满意的，而他的武功更是不用说。

    早年学会了易筋经和空冥诀，再加上自己的教导，和盟里人的切磋都能不落下风。

    唯一让他心揪的就是这个病……

    穆玄英对于谢渊的满腔纠结毫不知情，只不过自己也看不下自己虚弱的起不来床的样子。积极配合万花谷的医治，对于医圣口中的莫雨，穆玄英唯有苦笑。只几次，孙思邈就知道了，问题不是出在身体上，而是心理。

    谢渊找穆玄英谈话，让他做下一任的盟主。穆玄英本是拒绝，后想到有了这样的身份可以更加容易的去找莫雨，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是一个难题，只有全心治疗加上学习才行。

    考虑了几天，不忍看谢渊拳拳之心付之东流，他知道叔父为了让自己能名正言顺的做少盟主，和盟里的老顽固做了怎样的斗争，良善的心终是偏了。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一边全力治疗自己的病，一边在盟里提高威望。

    只要自己一有提出离开盟里的要求，几个亲近的人就轮番上阵，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就这么耽搁了。

    之后终于能见到莫雨，那人却再也不听自己的解释，冷着的脸好像北月的冰，让他不得不铩羽而归。

    直到再次听到了莫雨远赴瞿塘峡屠杀十二连环坞的事情，再也坐不住了。

    别人不知道缘由，他还不知道吗？

    幼时的记忆没有一刻忘记，但他做不到莫雨的肆无忌惮，但至少可以来见见他。

    已经做好了再次被莫雨冷待的心理准备。

    却不想见到了一个大惊喜。

    见到了一直失踪的寻哥，雨哥也因为他的原因而愿意听自己说话。已经够了，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唐寻失去踪影时，他也隐约得到了消息，却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有心无力，现在能看到他安好就很开心了。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

    说着这话的穆玄英眉目清秀，专注地看着瞥过眼睛不看他的莫雨。

    莫雨冷哼一声，不作回应。不提他听了这些的心情起伏，心里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停顿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你那病现在怎么样？”

    ☆、chapter 71

    穆玄英听了问话，眼前一亮。

    立刻颠颠的小跑过去，不顾莫雨霎时冷下的脸，拉住他的衣摆，仰着脸道：“已经好很多了，……但还是疼！”察觉到莫雨有挣开的趋向，很快加了后一句。

    如他所料，莫雨立刻就不动了。

    说到底莫雨还是从前的那个莫雨，只不过学会了用冷脸为自己伪装罢了。

    穆玄英敏锐的察觉到了，拉着对方的衣摆抿嘴一笑。

    莫雨也抿紧了唇线，看着那个傻毛毛的笑，不知怎么就燥得慌，想捂住他的嘴不许他笑，也想转身就走。

    但他没忘记他之前的那些话，他这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穆玄英自己遭受了那么大的痛苦。

    那让他自己远走，让他远离痛苦的初衷又有什么用处呢？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更加痛苦。

    那还不如养在自己身边来的好，至少在自己身边还可以照看着。而不是他一边想着自己一边忍受病痛的折磨。

    他无法否认，在听到他的病时，他有一瞬间是后悔的。

    后悔那时的心灰意冷，走了就破罐子破摔的不去找寻，谁都知道傻毛毛什么都不会，还放他离开。

    随着长大，思想渐渐成熟，他其实明白了当时两人的想法。

    都是为了对方着想。

    只要换个人，再想想当年发生的事，就能明白两个孩子稚嫩的，全心为对方着想的心意。而他们只是当局者迷，根本转不过罢了。后来明白了，也因为对立的阵营，心里的疲懒等等一系列原因而消极面对。再加上当年穆玄英离开恶人谷走的蹊跷，他就怀疑有人推动。首当其冲就是自家师父。因为那时因为穆玄英的原因，自己并不同意学习红尘诀，师父能看顺眼他才怪。后来师父也直接承认了他的猜测。自己却不知能说什么，说到底，师父的初衷也是为了自己好，他无法对一心对自己好的人做什么，就像小时候的唐寻，青年时的王遗风。

    大抵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他本身戒心极重，他不介意用世间最恶的想法来评估这个世界，所以遇上对自己好的人才会那么的不知所措。

    所以这也是莫雨不常出恶人谷的原因之一。

    只因为他不想去见穆玄英。

    而现在，所有的理由统统败给了现实，败给了穆玄英的病。

    他的性格注定了不会对已经过去的事产生什么后悔之类的想法，只不过在面对穆玄英的问题时总会出现偏差。

    他痛恨那时不善言辞的自己。

    他后悔那时不够细心的自己。一切病因都会有征兆，就是因为自己的不上心，才导致了他远离自己后的病发。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从现在弥补的话，想来应该不算太晚。

    而这一切的契机都是唐寻带来的，他心思所动，对看着他们的唐寻露出些感激来。

    唐寻对于眼前所见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本就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弟弟，自然不想看到两人决裂的情形。能和好是最好，不然他不介意挨个揍一顿来表达对熊孩子的“爱意”。

    看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估摸了一下，觉得给了穆玄英机会，早晚会攻破莫雨这个“伪冰山”。唐寻终于放下心来了。

    走神一会儿，再听见他们谈话就围绕着毛毛的病展开了，虽然莫雨还是冷着脸，却再也无法掩饰眼里的担忧。

    穆玄英暖暖地笑了。

    对于莫雨话里话外隐晦地试探，穆玄英是这么回应的：

    “我相信雨哥虽然身在恶人谷，也不会真的以恶为念。如果真的想有一个回答的话，虽然很害羞……但还是想雨哥以我为念。”

    说这话的穆玄英眉眼精致，身后的马尾辫随着脑袋微微的晃动而左右摇摆，眼神亮晶晶地注视着莫雨。不知道他的话在对方心里造成怎样的效果。

    莫雨一震，眼神久久地落在他的身上，就在穆玄英被看得浑身不舒服时，才轻飘飘地移开视线。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在穆玄英笑意满满的神情中，认真地应道：“好。”

    全程看过来的唐寻在心里给穆玄英竖起了大拇指，他眼看着莫雨还有些冰冷的眼神在穆玄英缓缓的话语间融化，面对他时只剩下柔和。心里啧啧作响，这个攻略我给满分，不怕他骄傲。

    无心撩汉最为致命啊。

    这么想着，在心里高兴之余又多了些怅然。

    这就是突然间的虐狗了吧，不知怎么突然好想那只不正经的喵。这么想着叹了口气，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追来，他明明特意留了那么长时间的。

    回过神轻咳一声，招呼两个亲亲密密的人，严肃了眼神：“再闹别扭我就要揍你们了，唯此一次。”

    “咳。”莫雨不言不语。

    穆玄英牵起莫雨的手，扬起笑脸应了一声。

    “别忘了你们还是地位和阵营，要注意什么不用我提醒吧？”唐寻挑了挑眉，看着两人的样子，残忍地泼了冷水。

    穆玄英一顿，还没说话，莫雨就接道：“我自有打算。”

    唐寻哼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说也说开了，就要打道回府，莫雨和穆玄英还在讨论是把唐寻带去恶人谷还是去浩气盟时，远处传来一声：“哪都不去，他跟我回明教！”声音悠长，气息深厚，只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个武功跟他们不相上下的人。

    唐寻一扬眉，心想这人还真是禁不住念叨，冲着声源处看去。

    可不就是陆九奚吗？

    和唐寻愉悦的心情不同，莫雨和穆玄英就不怎么愉快了。

    还没露脸，就乱七八糟的喊，当他们不存在？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穆玄英不介意赏他一剑十煌龙影剑，让他尝尝“仁剑”的威力。穆玄英都是如此，就更别提莫雨了。

    在他们三人的注视下，陆九奚收了锁链，轻轻松松就落在了唐寻面前。

    还来不及看在场的另二人，揽住唐寻就吻了下去。炽热的吻带着呼吸，直接侵入唐寻的口腔，黏黏糊糊地缠住另一条在对方口腔里乖巧的舌头，缠绕着吮吸着，扣住唐寻的后脑，就是一记缠绵悱恻的亲吻。

    唐寻一惊，却很快放松下来，配合着完成这一个情人间甜蜜的吻。

    正吻得如火如荼，陆九奚敏锐地感受到来自身边的杀气，抱着唐寻躲过刺过来的剑。

    这下吻是吻不下去了。

    唐寻转头就看到了穆玄英涨得通红的脸，提着剑转眼间就又几招刺向陆九奚。

    莫雨看着因为亲吻而面色红润的唐寻，目光死死盯着他嘴角因为脱离太快而拉出来的银丝，本来袖手旁观的心态也很快被冲天的怒火冲散。

    很快三人战成一团。

    唐寻碰了碰嘴角，明白了这两人的心态，他失笑，却没有阻止三人对战，站在稍微远些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陆九奚被揍。

    好吧，也不是一直挨揍，只不过二对一，就算是刚开始占了先机，也很快败在了莫雨和穆玄英越来越默契的联手中。

    看着陆九奚就要变成一只废喵，唐寻这才出声阻止。

    莫雨和穆玄英顿了顿，看在唐寻的份上很快抽手，留下陆九奚一人抽着青紫的嘴角，呲牙咧嘴地走近。

    却在离唐寻几步远的地方被穆玄英的剑拦下，就连莫雨也面露警惕，陆九奚看了看唐寻放任自由的态度，也看出这两个人对唐寻来说意义非凡，耸了耸肩，认命地停在不远处不再靠近。

    穆玄英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真的停下了，松了口气，谁，谁叫这人抱着寻哥就占便宜！挨揍都是少的！

    这么想着，转而抱着唐寻的一个手臂，问道：“寻哥，这个耍流氓的人是谁！”

    莫雨没有询问，但视线却是集中在唐寻身上，只不过他的神色比起穆玄英来多了一丝恍惚。

    唐寻难得柔和了脸色，摸着下巴，看着陆九奚一脸可怜相，笑道：“他呀……算是你们的嫂子吧。”

    “嫂子？！”穆玄英失声。

    “不，不行。我不同意。我的嫂子不能是这个见面就亲的人，一看就轻浮的很。”在惊讶过后，穆玄英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

    “……噗。”

    听了这话，哪怕是唐寻也乐不可支。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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