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一看就不是正经炮 作者:归骨
第16节
唐寻一躬身,还不等他回答,就看圣墓山上飞快闪现一个人影,起起落落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山下,周遭的明教弟子一看来人,纷纷单膝跪地,口称教主以示尊敬。
陆危楼危险地一眯眼睛,看着面前这辆精致的不行的马车,浑厚的功力随着笑语如海般倾泻而出:“不知唐老太太光临鄙教有何指示?”
里面的声音传来笑意:“怎么,明教不欢迎一个老太太前来拜访吗?”
陆危楼皮笑肉不笑:“哪里,还请这边来。”说罢顺着原路返回,几息间就走远了几十米,这何尝没有试探他们的意思。陆危楼带着他们走过最难的路,想先来个下马威,这样不论唐门众人来者何意,也会掂量掂量了。
不得不说陆危楼的想法不错,却不曾想,这个举动根本没能难住来人。
那辆精致的马车,在里面人的操作下,转眼间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爬起山来更是便利,跟在陆危楼的后面竟不显得落后。
这是如此的鬼斧神工啊,在唐门人的手里,哪怕是一块零件,也能物尽其用。
仔细一看,这哪是一辆马车,分明是唐门内部新研制出的机关,外表酷似马车,却每一处都有其深意,就是因为它,一行人才得以轻松的穿过沙漠。
陆危楼到达光明圣殿后,转身一看,就看到这样一个巧夺天工的机关紧随其后。
而门内弟子,也一个个轻功卓绝,跟在左右毫不费力。
一时间他的神色一凛,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心里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机关落地,又在陆危楼的眼皮底下飞快地转化了形态,变成了一辆马车。随后一双苍老的手从车内伸出,唐寻轻力地托住,然后一个巧劲,就把人扶了出来,苍白的头发,象征威严,堪比人高的龙头杖,慈祥的面孔,无一不说明这是本该坐镇唐门的唐老太太梁翠玉。
之后随行的人也纷纷落地,站在唐老太太的身后,微妙的形成半簇拥的样子。
陆危楼神色一凛,恐来者不善。
他对于唐老太太也是持尊敬的态度,毕竟一个女人,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把偌大个唐家堡发展的有声有色,成为盛唐“四家之一”的唐家,这个女人本身就不容小觑,再者她的年纪也的确比自己要大些,怎么也存了些忌惮。
因此他谨慎地问道:“不知您不远万里来我明教,到底有何贵干?”
唐老太太却并不答话,只是轻敲了敲光明圣殿的地板,发出扣扣的声音,随后就有唐门弟子抬出几个超大的箱子出来,一一摆放在陆危楼的面前。
手一震。
箱子就被震开。
里面闪闪发亮的珠宝和黄金简直要闪瞎陆危楼的眼睛。
就听唐老太太温声道:“老身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带着小辈来明教提个亲。”
说着拉过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唐寻,对着面无表情的陆危楼笑道:“这是唐寻,想必你也听说了他们两个娃子的事,老身就自作主张,上门来给我家寻娃子寻个媳妇儿,就你座下的陆九奚。”
陆·一教之主·叔叔·危楼:“……”
因为这边的动静纷纷前来圣殿的明教教众:“……”
随后赶来的卡卢比:“……”
最后一字不差都听个清楚的陆九奚:“……”
☆、chapter 65
气氛十分僵硬。
几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陆危楼在唐老太太开口之时就觉得要糟,等听了她的话,整张脸铁青的厉害。
这算什么?自己千般阻挠的不要陆九奚去巴蜀之地,觉得以绝后患了。熟不知他挡得住这边的人走开,却挡不住来人。唐门却直接奔赴西域,提亲??
提他喵的亲?!
陆危楼恨不得把这些好像砸场子的唐门人一个个都扔下圣墓山,但他知道不能,所以哪怕心里的气再盛,也强忍着,眼光扫过一旁赶来的陆九奚,角度隐蔽地瞪了他一眼。
陆九奚一脸无辜,看着他耸了耸肩。
卡卢比看清了当前形势,上前一步,,道:“各位远道而来,还请上座。”
说着把人请到了殿内。
不管怎么说,唐门的人来了,礼数不能落下,什么都没说清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落个失礼的名头。
能让唐老太太都走动,不远万里就为跑来一趟明教,提亲。不说别的,光是这份看重的心态就足以证明唐老太太的诚意。
他们做另一边的人也不好这么僵持下去。
总归是小辈们的事,自己喜欢了怎么也挡不住,充其量是唐门太过溺爱(?),行动力迅速,直接上门提亲而已。
……而已。这么想着,卡卢比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刚以为那个叫唐寻的小子没什么动作,怀疑他对自家傻小子的真心,转眼间就带着自己长辈上门提亲了,这算是哪门子的没什么动作?!收集情报的明教探子都在干什么,脑子里都是稻草吗?!这么大的动作竟然被当做没动作给报上来,看来情报部分也是时候整顿了。
只一瞬间就决定了底下教众的去留,卡卢比一边随着一行人走进殿内,一边心里考虑着情报的掌舵要换谁上去。
不过这也算卡卢比误会了。
因为唐寻做得的确隐秘,先是跟长辈坦言自己有了心上人,随后哪怕他们没问,也大致说了下他和陆九奚经历过的事情,然后等待几个和他亲近的长辈定夺。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唐门的顶梁柱,在听了唐寻堪称匪夷所思的经历后,和陆危楼和卡卢比的反应一般无二,不是那么惊讶。站在他们这个位置,又感受自身实力,自然也是见过奇遇的,他们的阅历让他们做不出一惊一乍的举动,只有唐无影,第一次听说这般稀奇之事,眼里的诧色更浓。只不过他天生沉稳的性子让他说不出什么其他来。
仔细思考过后,几人慢慢接受了他的说辞,而对于他嘴里所说的心上人,唐傲骨第一个不接受,却是抵不过唐老太太一心向着唐寻,怎么也要来西域看看陆九奚是何许人也。
唐老太太的意思,自家娃子都喜欢了,那是必定要抬回家的,不管其他,明面上是不能差的。
大抵唐门人都是这么雷厉风行,唐老太太点头后,就算是唐傲骨也只有捏鼻子认了的份,所以很快拟定了前往西域的人手,和唐寻亲近的几人自告奋勇,纷纷都想要来西域走一遭,不提人选,行李物品很快就准备好了,左右没有超过一周,就立刻动身了。
这也难怪明教的探子没有准确的搞清楚时间,从决定到动身没有走漏丝毫风声,随行的人员全部是在唐老太太跟前的人,也是真心为唐寻着想的长辈。带上唐门秘制的机关车,速度飞快,所以哪怕是明教人也没有弄清他们的具体目的,情报来往自然就慢上少许。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坐下,唐老太太端起一杯茶摩擦,然后淡然开口:“两个娃子都是真心,那自然就涉及到婚嫁,想必陆教主也是这么想的吧?”
陆危楼一听,额头青筋渐起。
自己接没接受还是一回事,这上来就一副要把陆九奚娶回去的口气着实让人气愤,这么想着,陆危楼冷声道:“那可未必。两人都是男子不说,嫁娶岂非儿戏,说什么是什么。”
还不等陆危楼说完,唐老太太把茶杯在桌子上一放,磕出清脆的声响:“男子如何,只要唐娃子喜欢,自然是可以娶回去的。”
陆危楼冷笑:“但遗憾了,我明教并不……”
“我愿意!我也喜欢!”
说话声又一次被打断,陆危楼拧紧了眉朝发言处望去,发现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宝贝侄子。
陆危楼:“……”
有你这个专门拆台的侄子吗?!
陆九奚脱口而出后感觉有一丝不妥,看着陆危楼黑如锅底的脸色,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把自己叔叔给卖了……不对,是把自己给卖了。
他呆愣了一瞬。
惹得卡卢比的神色冰冷,开口道:“你闭嘴。”
陆九奚一噤声,偷偷的看了眼坐在唐老太太身旁,一脸乖巧的唐寻,恰巧看到他也偷瞄自己,一颗心就好像泡在蜜罐里了,忍不住弯起眼睛,冲他笑。
唐寻看他一脸傻样,微微摇了摇头,眼里却全是笑意。
陆危楼恨不得当场就给他一巴掌,恨得不行,他这样到底是为了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唐老太太把众人的神情皆收眼底,眼里闪过笑意:“既然陆九奚本人都同意了,那陆教主你说呢?”说罢停顿了下,继续开口道:“诚意,老身已经身在明教,你们也看到了。而金银珠宝更不用提,偌大的唐门,‘聘礼’还是能拿得起的。”
陆危楼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侄子大了不中留,也留不住了。看他从看见唐寻眼睛就没离开过的样子,陆危楼就知道不得不认了。
他面露无奈,微微退了一步,直面这个看起来温和慈祥,却分毫不让的老太太,开口道:“聘礼就不用提了,陆九奚不会嫁出去,自然唐寻也不会嫁进来。我认为他们成婚,就是成婚,没有高下之分,您说对吗?”说完挑了挑眉。
唐老太太一顿,后又笑开:“这个自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紧抓不放,能让陆危楼承认,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在陆危楼的眼里,提着几大箱的“聘礼”直上圣墓山,不提其他,这个举动的本身就带有挑衅的意味,能够忍着没有直接拔刀相向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危楼的忍耐被唐老太太看在眼里,她却并不当回事儿,就冲着唐门和明教两边现在日益增多的交流,陆危楼就不会直接撕破脸,而且唐寻和陆九奚之间的事情的确出自内心,哪怕为了陆九奚,他也不能翻脸,所以只能忍到内伤也要把人请进来。
索性唯一的慰藉是唐家小子并不是表面一样无动于衷,虽然情感淡薄点,却是的确心系陆九奚。
这让陆危楼不至于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之后就属于两个即将“联姻”的家长要扯皮的事了,无外乎是估计两边的面子,比如真的要成婚,那么两边势力从前的恩怨就不得不重新翻出来谈谈。
明教和唐门到底有什么恩怨呢?
陆危楼年轻时野心勃勃,作为一教之主,势要带领明教入主中原,随着明教的日益崛起,明教这个新势力和中原庞大势力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最明显的就是唐门和丐帮。
所以后两者联手,为了给明教一个教训,大意就是想让他知道中原到底谁才是霸主。
于是有了长安城外枫华谷三者对战。
但由于计划提前被明教得知,唐门损失惨重,可以说,唐门的一度衰败,和明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随后唐门和丐帮落败,明教声威大震,在经历了光明寺之变后,陆危楼的野心才懂得收敛,因此西迁,定居西域。
不提明教是怎么事先得知计划的,不能否认的是,明教的确重击唐门。
随后的恩恩怨怨围绕开来,说不清道不明。
而现在,想要抛弃前嫌,让彼此友好(?)相对,就必须解决曾经留下的隐患。
围绕着这个主题,两个门派的掌舵人,就像是两个吵了架的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翻起旧账来。
如果不听彼此之间的冷嘲热讽明枪暗箭,气氛的确热络。
这明显已经不是单纯为了提亲而来,而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和昔日朋友和好的契机。
只不过两边来,陆危楼心高气傲拒不承认当年所作所为,唐傲天更是因此失去双腿,受到病痛折磨,想要出门都是困难,因此唐老太太奔赴明教,来看看这个造成唐门一时狼狈的人。
他们同样惺惺相惜,不过是彼此放不下面子罢了,正巧借由陆唐二人的感情,寻得了一丝契机。把当年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完,这已经不是陆九奚和唐寻能够插手的事了。
一开始只是两个掌舵人在你一句我一句,慢慢的随行的人也听出些火气,和余下教徒,左右护法吵了起来。
留下唐寻和陆九奚面对面看着,在一片吵吵嚷嚷的背景下面面相觑。
随即相视一笑,悄悄匿了身形,从偏殿两侧跑了出来。
时刻注意他们的几人顿了下,没有说话,对视一眼再次吵了起来。
陆九奚抱着唐寻,锁链一甩,直接从偌大的光明圣殿直奔而下,圣墓山周遭的环境一闪而逝,高翘险峻的群山耸立,高耸入云,在略微昏暗的天色下更显恐怖胆颤。
不过这能吓哭普通人的景色对陆九奚来说就好像喝水一般简单,他的手一甩,手下的锁链就好像玩具一般任由他指使,借力使力,几个起落间就到了圣墓山热热闹闹的山下,这里绿洲广布,唐寻一行人来时就已经走过,但在陆九奚怀里,沙漠夜晚的风吹过,周边星星点点的灯光,又带给唐寻不一样的感受。
陆九奚抱着他在一个胡人面前停下了,那胡人对于自己面前突然从天降下两个大活人来也并不稀奇,一身粗布衣裳,头戴白帽,见到来人扬起了热情的笑:“哟,是陆小子,怎么,要点什么吗?”说着从简陋的骆驼包里掏出来两个胡饼。
陆九奚伸手接过饼,笑道:“伽罗大叔,这次还要两个。”
伽罗笑着点头道:“这是客人吗?一定要尝尝我的饼,别的地方可找不到。”说着又掏出两个饼递过去。
陆九奚给了钱,拉着唐寻继续走,跟他介绍道:“刚才那个是伽罗大叔,他做的胡饼是我们这儿的一绝,别人都没有他的正宗,特别好吃,你尝尝。”说罢拨开了外面的纸袋,露出还冒着热气的饼,期待的看着唐寻。
唐寻看着夜色下更显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了眼睛咬了上去,满嘴的香脆,加上孜盐的味道,的确如他所说味道不错,很有特点。
“不错。”
陆九奚闻言笑得更欢,把手里的饼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光,随后带着唐寻走遍了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带着他吃了好些奇奇怪怪却味道独特的食物。一边吃还要细细的讲它的来历和制作。
让唐寻大开眼界。
慢慢的就有些累了,他们手拉着手,走去了三生树。
夜色下的三生树散发着柔光,好些月色撒在了树冠上,倾泻而出。此时并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寂静又宁静。
唐寻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他缓慢走了上去,手抚过树干,粗糙的触感鲜明而特别。
陆九奚看他这个样子,笑意盈满眼底,走近了倚在树干前坐下,拉着唐寻在旁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人,让唐寻也有了丝不自在。
“这么突然,我还想过几天去找你。”静静地看了他半晌,陆九奚突然开口。
唐寻学着他倚在树干,淡淡开口:“自己的‘媳妇儿’自然还是自己来找。”
陆九奚“噗嗤”一笑,伸手揉乱了唐寻的头发,拆了他的发髻,笑着开口:“然后你就来刺激我们教主?”
唐寻对于他的动作彷若未闻,把被风吹散的发丝拢在脑后,道:“不是刺激。”是认真的。
月下,柔光笼罩下的陆九奚能清晰的看清自己面前人眼里的一片认真。他心神一动,觉得这人当真是犯规,总在自己觉得不能更爱他时,做出些举动让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心动。
他抓住唐寻的手,轻笑道:“真的要我嫁给你吗?”
唐寻反握:“那你愿意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愿意的快要死掉了。
这么想着,他猛地把唐寻压在树干,自己翻身而上,捏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唐寻不躲不避,唇舌追寻着另一份温度,交缠着交换口水,细细的声响在交缠的双唇间传出,让陆九奚的力度更大,舌尖探进去便开始扫荡,舔过敏感的上颚,触碰过贝齿,随后缠住另一条温热湿滑的舌头不放,渐渐粗重的喘息融入夜里。
一吻毕。
唐寻的面色红润了,陆九奚的呼吸也乱了。
陆九奚亲吻他的下巴,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不是你嫁给我?”
唐寻调整着因为亲吻而紊乱的呼吸,闻言真正笑了:“那有何难?嫁就是了。”
陆九奚闻言一顿,抬眸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面容,迟疑道:“你愿意?”
“为何不愿意?我愿意。”唐寻同样直视他的眼睛,再一次重复:“我愿意。”
哪怕现在唐寻握着把刀,陆九奚觉得自己都能毫不犹豫地撞上去,他激动的浑身颤抖,亲着他的下巴,脸颊,脖颈,最后在他的唇上流连不去。“……我没想到,你真的愿意。”
陆九奚暗含不自信的话传来,唐寻凝眉,他的脸上带了些怒意:“你把我当做什么人?还要说多少次我亦心悦于你,你还有什么可怀疑?”
“不……不是。”陆九奚微微慌乱,他拽着唐寻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声音低哑:“我亦知你心意。”可是他不知怎么说,成婚,之前在他心里是不敢想的,或者说他以为不会这么顺利,却没想到唐老太太果断带人登门。谈到成婚,就会有嫁娶,嫁的那个在其他人心里就是处于下位,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他才那么不敢相信唐寻会那么干脆的同意。
心里慌,更多的却是喜悦和激动。
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人爱他,就像他爱唐寻一样。
陆九奚的话没说出口,唐寻却好像知道他的顾虑一般,声线淡淡:“我就问你两个问题。”
在他看过来后继续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毫不迟疑的:“愿意。”
“那么,你会觉得我嫁你就是低你一筹吗?”
“当然不会!”
就见唐寻挑了挑眉,眼里流光肆意,让陆九奚一时呆愣。就听他开口:“那你又在担心什么?”
“只要我们相爱就没有那些俗事。而恰巧,我们彼此爱慕。”
此言一出,陆九奚瞬间放下了所有顾虑。
看着难得露出不一样风情的唐寻,揽在怀里又亲了上去。
漫漫长长属于情人间的亲吻结束后,两人间的气氛都是甜腻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就在唐寻以为陆九奚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其实我的父母在我十三岁那年就死了。”
唐寻一愣,手向旁边摸索着,抓住了另一只手,陆九奚握住后,顿了顿继续道:“原因是族里人的争斗,我是穆萨·哈贾尼的亲侄子,所以在灾难来临后,我叔就拼死带着我逃了出来,后来遇上了一样在游荡的师父。”
穆萨·哈贾尼……?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好像知道唐寻的疑惑一样,陆九奚没有转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开口解释道:“穆萨·哈贾尼是陆危楼的波斯名,当初为了融入中原,叔才改叫陆危楼。而师父就是卡卢比,我们遇上他时他和我们一样狼狈。”
唐寻一惊,这才知道这人竟然是明教之主的侄子,也难怪遭到陆危楼的诸多庇护,对自己半点看不顺眼。
就听陆九奚继续道:“我的整个童年就是在沙漠中度过,适应了沙漠随时都会变脸的天,习惯了沙漠狼和潜藏的风沙。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叔说要建立一个教派,让我们再也不用吃苦,再也不用朝不保夕。”
“那时候的我已经记事,师父更是满身伤痕暗伤累累。但我们都对叔的建议表达了支持,所以从那天起,他们更加严厉的要求我,一边叔也开始了他的计划,过了几年,明教渐渐打出了名堂。我们也渐渐过得好了。”
唐寻默不作声地朝旁边靠过去,倚在陆九奚的怀里,抱着他的腰。
陆九奚抱紧了怀里的身躯,继续道:“我叔和师父对我真的很好,其实我已经记不清我父母的样子了,因为从小到大陪伴我和教导我的都是这两个人。他们在最恶劣的天气省下水给我喝,让我不至于渴死,把我在群狼的环绕中救出,让我免于被狼牙撕裂。他们救过我太多太多次,而且教会我功夫本领。可以说叔和师父,就像我的亲身父母一样占据了我的人生,对我而言重要的不行。”
唐寻轻轻点了点头。
陆九奚顿了顿,手指一下下抚过他的头发,声音放缓,低声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对他们的做法有什么意见,因为我知道,他们这样都是为了我。”他的眼里带了丝忐忑,陆危楼对唐寻的全心抗拒,卡卢比的无声无视,他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不能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两人的一切举动都是为他免受伤害。
他怕唐寻受了委屈,却也不想自己的两个亲人一直抵抗。
“我知道,我不会难受。因为我知道,没有他们全心全意的维护,我就看不到现在的你。”
“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抵触。”
正因为有两个可爱的亲人,所以自己爱的人才能如此优秀的长大。这让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呢?
陆九奚静静听着,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
☆、chapter 66
关于明教和唐门的联姻问题还没讨论出始末来,就传出一个震惊江湖的消息。
恶人谷的小疯子血洗十二连环坞,尸横遍野,血气冲天。
一时间江湖动荡不安,只因是他一人,疯魔般杀红了眼。上百的人死于他之手,血液流淌不止,染红了半边土地,好像噩梦一般,站在上面都心惊巨裂,哪怕是传言,哪怕是同一阵营的,杀了已经数不清人的恶人们,看到这样的小疯子都会胆颤。他杀到后来恢复神智,却已经无法挽回。
漫天的血腥根本都遮掩不住,所以很快传出风声来。
本就声名狼藉的恶人,又添一份恶名。
更甚者,做出这些事的是恶人谷的少谷主,且更加叫江湖人诟病。
听说浩气盟的谢盟主看到此消息,猛地摔了案台上的笔筒,然后愤怒地再次发布长空令,这次,哪怕是少盟主从中阻拦也来不及了。
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唐寻听到消息时心里一颤,想起了记忆中那两个半大小子。
还会给自己带糖葫芦的孩子,转眼间就变成威震江湖的小魔头了,这么想着,不禁多了丝怀念,摇头失笑。
他一听是十二连环坞,就明白莫雨为何血洗,但江湖人并不知晓,所以传言传得更加沸沸扬扬,加重了莫雨在众人心里残暴的印象。
说起来,回来后一直都没去找那两个团子,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儿了,那个傻毛毛还好说,有谢盟主一直护着,但莫雨就不一定了恶人谷穷山恶水什么魑魅魍魉没有,虽然同他的印象里一样,还是去了恶人谷,但小孩子没有人照顾,且身边都是危险,想也知道他离了自己就没个好日子过。而且也不知道莫雨的病怎么样了,当年到底去没去万花谷求医……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在唐寻的脑子里冒出,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莫雨和穆玄英。
一会儿是小时候追着他跑的画面,一会儿是被人欺负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成年后彼此决裂的画面。
唐寻被自己的脑补激得连连摇头。
虽然打定主意他们已经成年了,所以也不会再需要他的照顾了,却还是患得患失。
怎么也想见见他们。
这么个念头普一出现在脑海,就怎么也消除不去。
最后对两人担心的心态还是占了上风,想要去找他们见一面,哪怕他们并不认他了,也没关系,只要知道这俩小孩儿健康就好了。尤其是这会儿屠了十二连环坞的莫雨,想也知道他的心思不能平静。思及此,唐寻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随便打听了下,就知道了莫雨带着几个随从,现正在瞿塘峡休整。
要说这几年的莫雨,的确名声大噪,皆因为他做的事亦正亦邪,全屏心情说话,普一到恶人谷就用鲜血铺路,也奠定了他凶残的做为。
最近江湖少了好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都是这个新上任的少谷主所为,理由不过是试手罢了。
让江湖人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一身传自王谷主的红尘秘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兼之王遗风并不约束,血案越多,江湖人的怨言越多。
不过这其中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
莫雨有多别扭,就有多厌烦解释。
这个唐寻再清楚不过,而他的心中很少放下什么人,但只要是放在心上的,那么就是再看不下其他的决绝性子,嗜杀?可能是疯病发作,却绝对不会像世人所说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哪怕就是了,唐寻也会觉得不是的。
没错,弟控就是这么没原则。
在宗室里泛泛翻了下关于莫雨和穆玄英近些年的作为,沉吟片刻把卷轴放下,看卷轴哪有见到真人更真实呢?看了些关于他们的记载,心里想要见到他们的愿望更加强烈。
把卷轴细细的卷好,原封不动的放好,转身就想要出了唐门。
走之前好像想起了什么,沁了眉,怕唐老太太对于自己的出走有意见,还是走了趟正厅,把自己的去意阐明,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唐老太太,等着她的回话。
唐老太太的确如他所想,对于这个要求有那么一丝疑惑,在听到他说要见的人是恶名昭彰的小疯子莫雨后,眉头也慢慢紧了起来,她撑着龙头杖,抬眼问这个她自己最喜爱的后辈:“你认识莫雨?要见他干啥子?”
唐寻直面唐老太太探究的视线,并不躲避,淡然道:“的确认识,幼时流落稻香村,还是莫雨和玄英陪着我,才让我不那么痛苦,本以为再没相见的可能,却不曾想当年的两人还在,所以我是怎么也要去看看的。”
唐老太太一顿,沉默良久,很显然也想起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长在唐家堡的,如果说起来,还是被人直接掳回来的……
这么想着,自己气势上就矮了一节,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自然而然的自眼里和语气中流露,只听唐老太太道:“这无可厚非,只不过现在的莫雨和穆玄英,一个身处恶人谷,一个浩气盟,你这……”
剩余的话唐老太太没说出口,但她知道这个聪慧的后辈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听了这话,唐寻一向冷清的脸上竟带了些明显的笑意,他略显调皮的冲唐老太太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没关系,只要他们还认我,我就还是他们的哥。”
唐老太太看着他的笑容,摩擦了下手里的龙头杖,缓缓也露出些笑意,知道已经没办法阻拦他了,叹息道:“老身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这么多年也没变。甚好,甚好。”说罢摆摆手,默许了这趟出堡。
就在唐寻快要跳下阁楼,唐老太太的声音再次传出:“陆家小子……你不管了?”
听到问话的唐寻眼里闪过一丝羞恼,回头瞪了眼年纪越大,越喜欢看戏的长辈,脱口而出:“谁要管他!”
说罢纵身一跃,顺着轻功毫发无损的落地,戴好面具,正了正。一脸严肃地去找车夫前往瞿塘峡,把唐老太太的问话,或者说调笑,抛之脑后。
十二连环坞在长江上称霸,因为其没有什么大本事,惹不到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身怀武功的江湖人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参与江湖上的纠纷,时间一久迅速发展壮大,可以说,他们势力的增强对于江湖并不能有什么深重的影响,但却对民众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直到稻香村惨案的发生,刚开始牵扯到的就是这些个山贼,隶属于十二连环坞,到后来人多势众,加上利益的诱惑,干出了屠村之事,牵扯甚广,后被叛军收管。
但造成的惨案不会因为顶头上司的改变而抹去,唐寻就是和莫雨毛毛三人亲眼目睹了丧心病狂的杀戮,曾经对他笑着哄着的人倒在了他们残忍的刀下。而那时幼小的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的发生。
这些人夺走了一个村子的生命,也改变了几个孩子的人生。
从此让他们的心里充满仇恨。更加小心的隐藏自己,积蓄力量,只为了来日一血前仇。
所以唐寻一点都不意外莫雨能做出血洗的事情来,应该说,他什么都不做才是奇怪。呲牙必报的性子他是从小看到大。倒是穆玄英……想了想他看到的情报,眼里闪过无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里就是瞿塘峡。
瞿塘峡向来岩壁高耸,险峻陡峭。哪怕是平地也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
惊险万状的古栈道,神秘莫测的峡壁。
阴雨连绵的天气时刻笼罩在上空,就像是无声的泪水,给这里本就阴郁的景色笼了一层沉闷的意味,蒙上一股子水汽。
唐寻抬头看了看正在簌簌下落的雨水,摸了下因为淋了雨水而更加湿冷的面具,抬手蹭了蹭。
他站在屋檐下,静静的感受着阴阴的雨水洒落在脸上的感觉。抬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远处的木屋,在他的视线里变的有些模糊,但他却知道那里住着谁,恶人谷小疯子,少谷主,莫雨,或者说,小雨。
屋里屋外都是恶人谷的人,更添了些许仆从,而他的意识里也知道在暗处更是藏匿着不少恶人,这个地方已经是不引起警戒的底线了。唐寻看着他们跑来跑去的,甚至有心去想莫雨在恶人谷的地位,得出的结论是,还不错。
但他就是不能踏出一步,竟不知犯了刚回唐家堡时一样的毛病,不敢也不知怎么去见他。
这里没有唐家堡的警戒,所以他踌躇着,挣扎着,不敢前进一步。
那个被他扔在客栈,一步都不回头的两个弟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更有还身患病症,在急需他的时候,抛下他们。
在过去的几年里,更是没有兴起一丝寻找他们的念头,不知是逃避还是自欺,一切都表示他这个哥哥的不称职。
就在唐寻陷入自我纠结的回忆时,听到一声惊恐担忧的声音:“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哪怕隔着雨声来的朦朦胧胧,也让唐寻的眼神一凝,精神一震。
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声源望去。
却见原本就来去匆匆的仆从脚步声更添慌乱,那道声音明显就是从那个屋子里传来。
☆、chapter 67
来自恶人谷的莫杀候在床前伺候着,自家少爷时不时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吼,青筋毕露,如今已经不是个少年的他全身一会儿黑一会儿青,看上去可怖极了。
但莫杀不害怕,因为他在谷里已经见过很多次少爷犯病的样子了。
少爷是个好少爷,除了疯病上来无法控制自己,嗜杀渴血外,已经很好了。
少爷第一次犯病时,可是把他这个老实人吓个半死,不过后来习惯了也就泰然处之了。面对谷里其他人钦佩羡慕的目光,熟不知他是经受了怎样的心里冲击才适应。
作为一个谷主亲自挑选伺候少爷的仆人,莫杀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服从命令,再有就是真心对莫雨好,想必就是因为这个,莫雨才容忍了一个仆从整天唠唠叨叨的说教。
不过现在莫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却没有床上那人的半点痛苦,他抖着手,沾了热水给莫雨擦身,一边听他模模糊糊地唤人的名字,毛毛也就算了,他知道那是当今浩气盟的少盟主,曾经和自家少爷以命抵命的亲人,后因为阵营问题不得不分开。但“寻哥”是个谁?没有个头绪,少爷却每次发病都要念叨的人。
因为这样,他已经遣人去寻了,却几年都没有个音讯,还不敢问问自己少爷。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被扔进尸菜田,被那些毒蝎毒蛛当做食物吃掉了,剩下的也被当做化肥,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从那以后,莫杀就知道,这是一个和穆玄英一样不能提名字的禁忌的人。
不过听着他这么一面痛苦一面挣扎着叫那个人名字时,莫杀的心里还是泛起阵阵疼痛,对那个“寻哥”也充满了抵触。
别让他找到这个唐寻,不然看他弄不死他。
恶人谷的老好人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又有些迟疑,因为他想起了那人在自家少爷心里的地位。
能够在他发病的神志不清的时候还能叫着名字的人,很显然对少爷来说是超然重要的。
所以他是先弄死那个人呢,还是先告诉少爷呢?
纠结的心思败在了莫雨的痛呼中,他快步上前,制住他想要伤害自己的手,却不料他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颈,用力。
莫杀被掐得一噎,慢慢呼吸不畅,手搭在莫雨用力的手上,对上那双因为疯病而通红的眼睛,没有挣扎。他的经验告诉他,越是挣扎,莫雨的手越重,如果放任的话,莫雨的神志恢复一丝清明,就会很快把他甩到旁边。
不过,该用力的时候也没有留情,莫杀感受着越来越少的空气,迟钝的思维慢慢想到。
……真想让那些羡慕他可以贴身伺候少爷的人来体验一下……每天命悬一线的感受……
莫杀能等,屋檐下的唐寻却是等不了了,他隐隐约约的听着屋内混乱的声响,不能再等。
想罢,光明正大的走进了警戒的范围。
很快,感受到周围不管是隐匿身形的人,还是步履匆匆的仆从,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
他快步接近木屋。
恶人谷的人先一步拦下,别人不知道,他们却知道现在的莫雨处于疯病之中,六亲不认,就算是这个莫名出现的唐门弟子有什么事接近,也必须不能让他进了木屋。
恶人谷内部人员对视一眼,坚定了心中所想,大刀横在唐寻身前,面色不善道:“恶人谷办事,还不快点走开!”
唐寻不为所动,他只是专心听着里面的声响,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莫雨来说越不利,他的眼睛里闪过焦急,还是按捺住回道:“我找莫雨有事,放我进去。”想了想,觉得威慑力不够,又加了句:“快点,不要逼我揍你们。”
哦豁?!
恶人谷的人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开玩笑,就算少谷主现在没事,也不是一般人能见得到的,这个人来历不明不说,指名道姓的说要见少谷主不说,现在听听他说的,还要威胁他们?
带头的那个冷笑一声,提刀就上,身后的其他人也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贴上来。
唐寻却心急莫雨的情况,没有和他们客气,把迷踪的轻功步伐用到极致,游走在众仆从之间,专挑人体脆弱的地方下手,几个来回,就听屋外惨叫声连连。
就算是武功不济的人走过几个世界,见到几个终极boss也被磨练出来了,何况是武功并不弱的大杀器呢?
所以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折在了唐寻手里。
唐寻知道这些都是莫雨的手下,遂没有下死手,给他们个教训就罢了。
领头的那个看事不妙,立刻吹响了恶人谷的专属号角,吹出一半就被唐寻点了哑穴,倒在地上。
唐寻也看出他们护主心切,没有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说些什么,不过走进木屋前,还是狠狠踹了一脚吹号角的那个人。
本来想看过就走,没想到莫雨竟然发病,这要是其他恶人听了号角声来的更多,岂不是更加走不开了吗?
也不便解释更多,推了门就走了进去。
却发现莫雨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不好。
只见他紧闭着双眼,额头冒出的汗水打湿了他的鬓角,双手紧紧钳着一个人的脖子,那人已经被他掐得快要断气,在他手下微弱的呼吸。而莫雨却浑然不觉,身体时不时抽搐几下,面露痛苦之色,脸上也带着黑青的不祥的颜色,好像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唐寻见此大惊,这个样子,明明就是比小时候还要严重。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以为有了王遗风的红尘秘意,莫雨身上的疯病早就痊愈,却不想看这个情况却是更严重?!
自己不闻不问的这些年,他是不是时刻承受着死亡的威胁,自己却以为他过得很好。
悔恨的心思瞬间淹没了他。
心里慌神却不忘快步上前,从莫雨的手下解救了奄奄一息的手下。随后快速封了莫雨的周身大穴,防止毒素的全身蔓延。
摸上手才发现,莫雨对于自身的情况了如指掌,却并不多加阻止。只是护住心脉。然后就任由毒素在体内肆虐。
唐寻半是担心半是恼怒的查看他的情况,然后翻出自制的药丸扣住莫雨的下颚让他吃下。
莫杀被放开后来不及多想屋内为何会多出一个人,就开始惊天动地的咳,命悬一线的感受前所未有的清晰。在咳嗽间见到那个莫名出现的唐门人干脆利落的给自家少爷喂药,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他喂了下去,心里一凉。
还不等他说什么,那人却皱着眉看向自己,就在莫杀以为他要杀人灭口的时候,唐寻手一伸,迅雷不及掩耳的点上了他的哑穴,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倏地没了声响。
让莫杀一顿,咳得更加厉害。却是个哑炮,这时他也隐约意识到是那人嫌弃自己咳声吵,至于为谁嫌弃,他的目光落在了莫雨的脸上。
莫杀咳毕后,想要自己解开哑穴,至少问问这人是谁?但对上那人的眼神,杀气肆意的让他整个人都僵住。抬起的手顿了顿,还是放下了。到这个份上,他也看出这个人对少爷没有威胁之意。也想让他让少爷不是那么痛苦。
遂安静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寻动作。
莫雨的意识有些朦胧,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这么温暖了。
他从来都是理智的,理智的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够,所以拼命学习。理智的知道他不想穆玄英离开他,所以把他带去了恶人谷。理智的知道寻哥就在唐门,所以积攒好实力前不去找他。
所以当事情发生时,他才会知道丧失理智有多么可怕。
所以穆玄英在恶人谷生活两年而离开后,他屠了半个恶人谷。所以在知道寻哥失踪后,他和唐无影合作把大唐搅了个天翻地覆。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穆玄英远离他跑去了浩气盟,唐寻直到现在也没有踪影。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这是给他的报应。
所以每次面对师父的劝解,让他学习红尘秘意以压制体内毒素时,他都拒绝了。反正他有寻哥留下的空冥诀和易筋经不是吗?武功从来都是碾压别人的份,学不学红尘来说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别。区别就在于体内毒素罢了。
但他需要毒素的侵蚀,让他感受到疼痛,因为,这是给他的惩罚啊。
只有疼痛,才能带给他真实的感觉,所以他从不阻止,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的表现出脆弱。
心疼他的人早就不再在他身边,莫杀那个人在自己手下根本不敢多嘴一句。所以他才能这么不顾一切的发病。
不过这次却有了些不同。
往常自己发病时伴随着冷热交替的痛苦感削弱的很多,自己的身体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人体温的温暖。
就好像被谁抱在怀里一样。
呵,谁敢抱着他呢?他面对的从来都是畏惧和敬畏。等着他的丛林都是暗杀和毒手。
这么想着,却感受到自己的额头被谁温柔的擦过,心里带了一丝疑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涩涩地眨了眨。
看到了自己面前这人。
唐门的经典装束。
冷硬的面具遮挡了他大部分的容颜,一双眼睛却一如记忆中的温暖。
☆、chapter 68
莫雨这些年里一直在假设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他再一次见到唐寻时要怎么办,什么反应呢?是上前抱着不撒手,还是冷艳高贵的甩他一脸,以示被扔下这些年的怨念?
但直到遇见这个人,才知道之前想的那些统统不管用,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这是幻觉,而那个失踪了好些年的兄长又会不见踪影。
唐寻看他这个样子,以为还没过去疯病的折磨,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而这个举动,却好像唤醒了莫雨一般,他猛地握住唐寻的手,颤着声音道:“……寻、寻哥?”
被抓着手的那个不为所动,擦干了汗水,整理了衣衫,然后才揪着已经是青年的莫雨的耳朵,把他整个从自己的腿上揪起来,冷声道:“还知道是我?那你是不是要解释下你的身体,怎么我看着都不对呢?”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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