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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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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之外 作者:云之豆

    第23节

    景眳朔回头,以征询的目光看向姚枂岚。姚枂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生老病死,到底还是医者也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

    “如你们所见,朕的生命到了尽头。”韶宣帝坐在龙椅之上,注视着脚下的文武百官,“也是时候,给这江山易主了。”

    “北千襄。”

    北千襄从一侧走出,跪到韶宣帝面前:“儿臣在。”

    “你虽然因为贪图享乐被关在宗人府,但我知道,你并非如此。可惜你本性太善,不是能背负起这江山之人。”韶宣帝道,“朕免了你的罪,恢复你的官爵。以后,你要好好辅佐你的弟弟。”

    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百官也并不意外。韶宣帝早早把北千翎赶出静阳,其实也就是为了保护他,同时,也是寄改变局势的希望于他。

    “是。谢父皇。”北千襄退了回去。

    “北千翎。”

    北千翎走出来,跪拜道:“儿臣在。”

    他的面色沉静如水,仿佛韶宣帝即将交给他的不是一个国家,而只是一件外衣。

    韶宣帝对他招招手:“你上来。”

    北千翎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正要跪下,韶宣帝却拦住了他。韶宣帝的手瘦的骨节分明,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黄布包裹的东西,放到了北千翎手里。

    “这东西从我当上了皇帝开始,就长伴在我身侧,从未离身,你可知,这是什么?”

    北千翎双手捧着那小却重的东西,答道:“是我奈雲的玉玺。”

    “正是。”韶宣帝又咳了一声,“我把它交给你,也就是把奈雲江山连同全部的子民交给了你。你一定要对它负责,不要像我一样对不起列祖列宗。”

    “父皇,”北千翎道,“你没有对不起列祖列宗。”

    韶宣帝笑着摇摇头,把目光移开:“景眳朔!”

    景眳朔赶紧走出百官队列:“臣在。”

    “我一直将你视为己出,你也没有令我失望。”韶宣帝道,“十六岁即随军出征,至今也有七八年了。你生性自在,我知道你有辞官的想法。我不拦你,不仅如此,你无论走到哪,都是奈雲的皇亲国戚。但是,在千翎坐稳这皇位之前,我请你,帮帮他。”

    这是对他,一个儿子,一个大将军的请求。景眳朔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头:“皇上的养育之恩,景眳朔无以为报。谨遵您的旨意。”

    “我老了。”韶宣帝往后一靠,“在位四十年,一无所成不说,竟还在即将退位时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终究还是,愧对了将这位子传给我的先帝。”

    夕阳挂于西山之上,赤金色的阳光静静地洒入了殿内。大臣们均是一脸肃穆,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韶宣帝靠在龙椅上,平静地透过殿门看向殿外的风光。从这龙椅之上,他可以俯看殿内的众人,可以远眺自己的江山,隐隐约约地,似乎还能看到边疆的大好风光。皇城之外,是千万人的军队,是他的军队。

    可笑,身体已经苍老疲倦得几近无法动弹,可心脏却前所未有地强烈跳动着。已经好多年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了。此时,此刻,他是天子,他坐在这国家的龙脉上,他手中握着无上的权力。

    人生五十载恍如梦幻。好像,他仍是那个不懂权术、刻苦读书只为得到父亲一瞥的小皇子;好像,他仍是那个初出茅庐、对静阳一见倾心的少年;好像,他仍是那个在皇权之争中不择手段、拼死拼活的阴谋家;好像,他仍是刚刚登基、雄心勃勃的新皇。

    他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太久了,久到陷于权力争夺的泥沼中,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行将就木,他才回想起,那个誓要造福天下的自己。真是遗憾呐,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到那战场上,和弟兄们一起厮杀,去享受那你死我活简单纯粹的热血,去见证刀光剑影性命相托的奇迹;他也未曾建立丰功伟业,为子孙万代开拓再多一点的领土。他是皇帝,可却不是成功的皇帝。

    姚枂岚走了出来,跪在景眳朔身边:“皇上,草民有一段话,不得不和您说。”

    韶宣帝接过北千晗手中的帕巾,闷咳了一阵,哑声道:“请讲。”

    “草民与瑾渊王走过了您的大部分国土,见到了不少您统治之下的黑暗。”姚枂岚道,“有山贼横行,有孩童被弃,有良民被害,更有权势的阴影。”

    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道,好你个姚枂岚,皇上都快西去了,你就不能说些好话吗?然而韶宣帝也不恼,只是安然地听着他的话。景眳朔在他身边,虔诚而真挚地看着韶宣帝。

    “但是,这真是一片繁华的土地啊。”姚枂岚脸上浮现出平和的微笑,“草民不常出门,只能从文字上看有关各个国家和朝代的记录。当我走过这许许多多的城,我真心觉得,这便是太平盛世了。任何一位君王都无法保证每一位子民吃饱穿暖,而皇上您的国民,绝大多数都过着想要的、合适他们的生活。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曾感受到他们有对朝廷和陛下的怨恨。能得您这样一位皇帝,乃臣三生之幸。”

    “您自登基以来,便心系百姓、广纳谏言,在我眼中,”姚枂岚五体投地,“您是千秋万代的帝王。”

    “是吗,”韶宣帝像松了口气似地,又靠在了龙椅上,合上眼,呢喃般地道,“谢谢你。”

    意识渐渐模糊了,恍惚间,他看到了静阳穿着似火红衣,在庭院里翩翩起舞。他和瑾渊王坐在旁边的石桌旁,一边品茗,一边谈论着时下的局势。少时不更事,终是错过了一生挚爱,但也让他学会了放手,学会了成全。

    他听到了战鼓声响起,有如天神的召唤。他骑着白色的骏马,驰骋于沙场之上,挥舞着闪着银光的宝剑,割向敌人的咽喉。现在想起来,赫赫战功也抵不过沙场上的生死相依。

    他想起了御花园里的林荫小道,想起了那在他手中挥洒自如的朱砂笔,想起了儿子女儿初生时的模样。白驹过隙,再回首时,已是苍颜白发,佝偻了背脊。

    韶宣帝笑了起来,轻轻地吟起奔波在外时最喜欢的一首诗:“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梦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花弄影,月清辉,水精宫殿五云飞。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注:引自赵鼎《鹧鸪天·建康上元作》)”

    苍老的手终是无力地垂下,最后一口气从韶宣帝的喉咙间泄出:“苍天啊,感谢你让我生而为皇,我,不枉此生。”

    “皇上!”站在前排的百官均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北千晗趴在韶宣帝的腿上,泣不成声。

    北千翎看了韶宣帝,他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但神情却安详得如同睡着了一般。

    北千翎对李公公道:“传令下去,皇上驾崩,由我北千翎继任奈雲新皇。”

    没有谁发令,文武百官在这位新皇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千翎将折扇递给北千晗:“帮我把这收起来吧,我不再需要它了。”

    从此之后,他需要握着的,不再是彰显潇洒的折扇,而是制御天下的朱砂笔。

    “是。”北千晗也在北千翎面前跪了下来,“皇上。”

    景君奚一直躲在角落里,小小地哭了一阵之后,便乏得睡去了。等他醒来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天上出现了一条浩瀚的银河,绵延不绝,好似在指引着国家的未来,引导着韶宣帝的灵魂登上归途。

    “师父?”景君奚发现自己趴在了景眳朔的背上,“姚公子?”

    姚枂岚走在景眳朔身边,除了身上的伤,气力已经恢复了。见他醒过来了,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君奚,你做得很棒!”

    “姚公子,”景君奚焉了下去,“我杀人了,而且那些人是没错的,他们只是听从命令而已。我才这点年纪就杀人,你说我这样下去会不会变为杀人魔?”

    姚枂岚笑了笑:“不会哦。只要你的道是正确的,就不会。”

    看景君奚不是很明白,姚枂岚又道:“不然这样吧。北城府的知府孙井是我见过的最正气凛然的人,你们年纪相差不大,你以后可以到他府上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什么是正义。”姚枂岚道,“学会了之后,你就再也不用害怕迷失自己了。”

    听他这么说,景君奚的心情才轻松了起来。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

    景眳朔嘴角向上扬起:“回家。”

    “瑾渊王府?”景君奚问。

    “嗯。”景眳朔看向姚枂岚,“我们的家。”

    “是‘你们’的家。”姚枂岚纠正道,“我只是去你那里养伤,伤好了,还是得回自己的家的。”

    “想都别想,”景眳朔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你每天睡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吃饭。”

    姚枂岚想了想:“那这样吧,我去皇上那里求一个官职,再求他给我在你家旁边建一座新房如何?”

    “不好。”景眳朔坚持,“你必须和我住。”

    景君奚难得的没制止他们的打情骂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又撒娇。”姚枂岚苦笑,“你这样引来其他人的闲言碎语怎么办?”

    景眳朔坚定不移:“我从来不怕闲言碎语。不管。不准走。”

    “好嘛,”姚枂岚败下阵来,“依你的行了吧?君奚,你看你师父,丢不丢人?”

    “君奚?”姚枂岚往景眳朔身后看了一眼,笑道,“又睡着了。”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姚枂岚道:“眳朔,等到皇上召见你的时候,你就把你手上的一半兵权还给皇上吧。需要你领兵的时候,他会再安排。”

    景眳朔眯起一边眼睛,叹了口气:“你怕我功高盖主?”

    姚枂岚不置可否:“反正,我们早晚都是要离开的。还是,你想进一步建功立业?”

    景眳朔惊道:“你愿意和我云游天下?”

    姚枂岚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生死且相随,天涯海角敢不奉陪?只是,你位高权重,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等到你找好继承人,我们再离开。”

    “我位高权重?”景眳朔停下脚步,看向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若是愿意呢,在你留在静阳的期间,我会向皇上谋求一个官职,也好相互照应。”姚枂岚诚恳道,“你若是不愿意呢,我就躲在你府中,像先前那般隐居于市野。总之,我的恩怨已了,之后的人生,只要待在你身边,我怎么活都能快活的。”

    景眳朔凝视了他许久,瑞凤眼中闪动着星光。他俯下身,凑在姚枂岚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你是我于尘世间的追寻。

    姚枂岚的耳朵又红了起来,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反过身来,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朝景眳朔伸出了手。

    “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韶宣帝死之前那首诗,用在这里可能不是很妥当,但我很喜欢,所以纠结了一番还是用了。其次,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明天开始放番外。感谢坚持看到了这里的看官~这是我写的第二部,但写完之后觉得不满意的地方比上一部还多,无数次地涌生了删文的念头。几经思考,还是把它留在了这里,并发到了完结,谨以此作为一个纪念。希望有一天,我能将这部当成自己的黑历史,也就是说,我一定会写出比这更好的来。不足嘛,个人感觉这一部里感情刻画得太多,作为男孩子们的故事来说太过纠缠了,所以文中出现的“像个娘儿们一样”也是我对自己的吐槽;而且剧情的力度也不够。总之就是,写完了之后,我发现了很多的缺点,能看到这里的各位,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谢!下一次,会更好!

    ☆、第76章 番外 翎湘纪事(其一)

    景眳朔的时间静止了。

    拿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瑞凤眼瞪圆了,身子一动不动,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想起把肩上的纤纤玉手拿开。

    眼前的人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一字一顿道:“王爷,可真是好巧啊。”

    这个悲剧是如何发生的呢,让我们把钟摆稍稍往回拨一些——

    韶宣帝的丧期甫过,静阳城里终于又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景象。景眳朔原打算和姚枂岚和景君奚一起到街上逛逛,但起床之后,却发现两人不知所踪。

    许久未曾一个人用早膳,景眳朔极其不适应:“他们两个都去哪了?”

    吴管家恭敬道:“禀告王爷,姚大人说有事要与皇上商量,所以进宫了;小公子又去了北城府。”

    “知道了。”景眳朔了然地点头,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不让他去当官了。”

    处理好韶宣帝的后事之后,姚枂岚就去北千翎那里领了一个官职,官衔虽然比不过景眳朔,但以此人的性格,当了官之后竟是比他还忙。

    最开始,因为姚枂岚吃喝住行都在瑾渊王府,同朝官员难免有所猜忌。但两位当事人对这些议论视而不见,不予置评,身为皇帝的北千翎也默不作声,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不再关注这点了。

    但景眳朔却很一直愤恨:不过是一时心软,就造成了这种独自一个人用早膳、甚至有时还要独守空房的惨剧!

    “我待会出去转转,”景眳朔擦了擦嘴,“他们两个回来了就派人去叫我回来。”

    反正在家里也是闲得无聊,景眳朔就穿了便服自己上街去了。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手里抛着几枚碎银,好像是在引人上门找事似的。

    路过一家店铺的时候,景眳朔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城里最好的胭脂铺,梨杏阁。

    景眳朔走了进去。店里基本都是女子,也有一两个男子在为心上人挑选着胭脂。景眳朔一出现,就引来了无数惊羡的目光。

    景眳朔径直走到柜台前:“请问这里有没有带着草药香气的胭脂?”

    “啊,有的。”掌柜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盒胭脂,放到景眳朔面前,“虽然有养颜的功效,但是因为气味不受欢迎,所以就没再生产。全奈雲啊,就剩这一盒了。”

    景眳朔连不用打开盖子,就已经闻到它散发出来的香气了。如此浓郁,难怪他在门口都能闻到。怎么会这么像那人身上的味道呢?景眳朔打开盖子,里面的脂粉很淡,只是透着薄红,正好,姚枂岚害羞起来,脸上也是这颜色。

    景眳朔满意至极,也不管是不是没人要的剩品,从怀里掏出银子:“我买了。”

    掌柜见他出手阔绰,喜不自禁,道:“这位公子,那盒胭脂,可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景眳朔把胭脂收好,点点头。

    “那位女子可是好福气。”掌柜寒暄道。

    女子啊……景眳朔不答,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我这里,有更好的东西推荐给您。”掌柜又拿出一盒胭脂,“这一款,是专送给心上人的。”

    景眳朔打开精美的盖子,轻笑一声。看这艳丽的红色,若是送给姚枂岚,他一定会恼羞成怒吧?

    “掌柜的,这盒我也买了。”景眳朔拿过胭脂,“给你的钱不用找了。”

    这盒胭脂比方才那盒要大了不少,景眳朔见袖子容不下它,遂将其拿在手里。谁知就是这么拿着,这盒胭脂也给他惹来了桃花劫。

    梨杏阁处在静阳最繁华的街道上,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青楼和酒家。景眳朔走得好好的,不沾花不惹草,却一名女子从青楼上探出头来,冲他喊道:“奴家还说是哪位引得街上女子频频回头呢,原来是一位故人。公子,能否赏个脸上来坐一会儿?”

    “你是……”景眳朔抬起头,想了想,“郦满的昕凤?”

    若是换作别的歌女,他肯定不记得。但这昕凤,在他最心灰意冷的时候,为他唱过一曲《南乡子》,这点小恩情,他还是记得的。

    景眳朔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楼。

    昕凤算不得头牌,但是在这家青楼里的地位也算高的了。景眳朔进了她的房间,就随手把胭脂放到了桌上。

    昕凤拨动了琴弦:“您竟还记得奴家,真是昕凤的福气啊。”

    “哪里的话,姑娘这般才貌双绝,我就是想要忘记,也不容易啊。”景眳朔浅呷了一口酒,“只不过,昕凤姑娘为何从郦满到静阳了?”

    “即使是奴家这样的歌女,也还是有友人的。”昕凤笑道,“奴家到静阳,是为了寻找友人。公子,您今天想听什么?还是《南乡子》?”

    景眳朔摆摆手:“来一首欢快些的吧。”

    昕凤低下眉眼,笑道:“原来如此,公子早就抱得佳人归了啊。”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动了两下,轻快的小调就流泻了出来。可她还没唱,房间的门就被人撞开了。

    门口的小厮道:“对不住啊,昕凤姑娘,我实在拦不住她们。”

    景眳朔不明所以地看向昕凤,昕凤无奈道:“要怪,只能怪这位公子生得太过风流了吧。”

    话音刚落,一群女子挤了进来。

    景眳朔手忙脚乱:“唉,不是,这是在干什么?”

    再说姚枂岚,正午刚过,便回了瑾渊王府。从吴管家那里得知了景眳朔的去向后,就亲自来找他了。

    姚枂岚换了一袭锦衣,在街上来回走了许久,都没看见景眳朔的影子。难不成,白天也泡酒楼?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整张脸都黑了。

    正对着街道的某个房间里,奇迹般地挤满了红尘女子。从他的角度,看不到最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在外面的女子,一个个都在争抢着往里面挤。能引发这种现象的人,他只认识一个。

    好啊,竟然背着他做这种事!

    无数双手把酒杯递到他唇边,景眳朔苦笑道:“诸位姑娘,你们冷静点。”

    他的内心在哭泣:我要是在这里拔剑,会有什么后果?老天爷,您可千万保佑姚姚不要到这里啊,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语成谶。

    下一刻,姚枂岚无比粗暴地踢开了门,对着被女子包围的景眳朔笑道:“王爷,可真是好巧啊。”

    女子们怔住了:“王爷?”

    景眳朔立马站起来,推开身边的女子,走到他身边,摇着尾巴道:“姚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王爷与我非亲非故,解释什么呢。”姚枂岚慢悠悠地踱到他先前坐的位置上,拿起桌面上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好漂亮的胭脂啊。”姚枂岚道,“是要送给哪位姑娘的?”

    百口莫辩。景眳朔脸上的表情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描绘。他在心里权衡着,让姚枂岚以为他买了胭脂是要送给某位姑娘,和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说这胭脂是送给他的,两种后果哪种更可怕。

    “我在来的路上,刚好碰见贵夫人,她让我转告你,”姚枂岚把胭脂盒递给躲在角落里独自清闲的昕凤,“让你马上回家。”

    “夫人?”景眳朔禁不住笑了笑。

    姚枂岚的耳朵烧了起来,他把手放到景眳朔的肩膀上,不着痕迹地用力:“她还说,如果你现在不回去,今晚就等着睡书房吧。”

    “好,我现在就回去。”景眳朔不顾那些女子失望的声音,转身便走。走了两步,他发觉不对:“姚……姚公子,你不回去?”

    “我?我才刚来,为什么要回去?”姚枂岚在他的位子上坐下,潇洒地抖了抖衣摆,“本公子还要在这里风流一阵。”

    “姚姚,”景眳朔眉尖蹙起,“别闹了,跟我回去。”

    姚枂岚用手撑着头,一点儿也不怕他:“王爷说笑了,我这种无名小卒哪能到您家里去呢?再不回去,贵夫人可要更生气了哦。”

    景眳朔毕竟有错在先,又怕他动真火,终是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灰溜溜地出去了。

    “好了,各位姑娘,”姚枂岚笑道,“也都请回吧。”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姚枂岚和昕凤。

    昕凤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久闻姚枂岚姚公子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姚枂岚也把酒杯挪开,倒了杯茶:“哪里,我才是。久闻夕照第一才女茹昕凤茹大小姐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天意。”

    茹昕凤调侃道:“原来困住大名鼎鼎的瑾渊王的人,就是姚公子你啊。虽然有些意外,不过细想起来,他那样的人,也就只有你能相配吧。”又把胭脂放到桌上:“这盒胭脂,也是他买来送给你,存心气你的吧。”

    “我留着也没用,还是作人情礼送给姑娘吧。”姚枂岚尴尬地笑笑,“听你口气,你们先前见过?”

    “嗯。”茹昕凤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玩味,“在郦满的时候,他曾有一次失意地进了我所在的酒楼,还把我当成了卖唱的歌女。那天他可真是好伤心啊,连灌下十坛烧酒,姚公子,你可知道是哪一天?”

    怎么会不知道?就是自己作死的那一次呗。姚枂岚干笑两声,道:“不,不知道,哈哈。”

    茹昕凤喝了一口茶,进入正题:“你主子可是知道靖湘公主到了奈雲?”

    “我今日刚入宫见了他,”姚枂岚道,“封后之日迫在眉睫。但他迄今并无迎娶靖湘公主之意。所以,他应该还未知晓公主到了静阳。”

    茹昕凤端起茶杯:“虽知情这一字绝不简单,但两人相思相恋如此之久,若是仍修不成正果,我将为之抱憾终身。靖湘公主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她到静阳,无论对她,还是对你们皇上,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不成功……”

    “我知道。”姚枂岚捻起一绺头发,“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姚枂岚回到瑾渊王府时,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他看了一眼景君奚的房间,灯已熄了,就直接朝他和景眳朔的房间走去。

    景眳朔只穿着一件里衣,抱着枕头半睡半醒地蹲在门口等他。

    “你这是干什么呢?”姚枂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入秋了,这样会感冒的。”

    “姚姚?”景眳朔猛地清醒过来,“你回来了?你不生气了?”

    “唉,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姚枂岚把他拉回房间里,关上门,“只是说来给你尝尝教训的嘛。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他顿了顿:“不过呢,你要是真的看上哪位女子,我——”

    “姚姚!”景眳朔有些生气了,“我和你说过好多遍了,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你这想法呢?”

    “好嘛。”姚枂岚脱了外衫,在床上躺下,“我困了,睡了。”

    景眳朔跟着上了床,看他背对着自己,就用双手环住他的腰:“不是说不生气了嘛。”

    “别闹,”姚枂岚警告道,“我明天还有事要办。”

    “哦。”景眳朔答得很爽快,双手却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姚枂岚本不想搭理他,但他越摸越不是地方,不一会儿,手指就轻车熟路地探进了他的里衣里。

    不得已,姚枂岚转身叱道:“隔三差五地折腾我,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景眳朔把他的话当作了耳边风,抬起他的下巴,把一张略带冰凉的唇贴了上去,柔软的舌从齿间滑入,娴熟地缠绵起来。

    唇分时,景眳朔环着他的腰的手收紧了,手掌在腰侧捏了捏,嘲道:“都是老夫老夫了,你怎么还和最开始一样,一被我亲就腰软腿软的。”

    姚枂岚果如所料地脸红了,恶狠狠道:“不想让我把你踢下去的话,就闭嘴。”

    景眳朔翻到他身上,在他侧颈轻咬了一口,道:“遵命。”

    “王爷,”吴管家靠在门边轻声道,“有客人求见。”

    “”景眳朔咬牙切齿,“不见。”

    吴管家听出了他的怒意,不明所以:“但是来人找的是姚大人,而且,还是两位女子。”

    姚枂岚闻言,不由分说地把景眳朔掀到一旁:“告诉她们我就到。”

    景眳朔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玻璃心碎了一地。

    姚枂岚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不得,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在他脸上小啄一口:“傻瓜,那可是你未来嫂子。”

    “嫂子?”景眳朔稍稍放了点心,“你是说,皇后?”

    姚枂岚穿好了衣服,推开门:“你先睡吧,我明天再和你好好说。”

    “等等,我也去。”景眳朔滚下床,极快地穿好衣服。

    姚枂岚行了一礼:“拜见公主殿下,在下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

    靖湘浅浅地一笑:“我既然来了静阳,就不再是公主了。深夜造访,多般打扰,该谢罪的是我。”

    靖湘生得美,却又不是像静阳那般惊艳的美。硬要说起来,她就是一朵白莲。如果只是粗看一眼,只会觉得这个女子长得不错;但若细看起来,就会惊叹于那五官的精雕细琢。又因着她生性淡然,气度不凡,光是坐在那里,就能令人折服了。

    景眳朔为她的气质打动,鞠了一躬道:“公主殿下,欢迎您光临寒舍。”

    “这位就是瑾渊王景眳朔。”靖湘身旁的女子介绍道。

    景眳朔看过去,大吃一惊:“昕凤姑娘?”

    “呐,”姚枂岚拉了拉景眳朔的袖子,让他坐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可不是什么歌姬。她叫茹昕凤,是夕照国的第一才女。之所以会在青楼里呢,是为了给靖湘公主打探消息的。”

    景眳朔惭愧道:“昕凤姑娘,是我有眼不识珠。”

    “哪里的话,”茹昕凤笑道,“是我太乱来了。”

    姚枂岚让家丁端上一碗热水,却不是给风尘仆仆赶来的靖湘公主。他把碗放到面前,打开一袋药粉,悉数倒了进去,搅匀了,又试了一口才放到景眳朔面前:“把它喝了。”

    景眳朔的醋意全消了:“这是什么?”

    “暖身子的药,你先前可能受寒了。”姚枂岚的口气就像在哄个孩子,“乖,喝了。”

    靖湘没什么反应,茹昕凤却不淡定了:“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

    “内子让你们见笑了,喝个药还要哄的。”姚枂岚正色道,“我们来说正事吧。”

    茹昕凤清了清嗓子:“大部分的事情我下午都和你说过了。奈雲前任皇帝的服丧期满,接下来就是册封皇后了。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公主和我来一趟静阳,希望你不会让我的、公主的努力白费。”

    靖湘按住茹昕凤的手,对姚枂岚道:“不用勉强,你们没有帮我的义务。千翎也是,他若是无心,你们不必强迫他。”

    姚枂岚忽然觉得,这靖湘公主,与自己在某些方面有着相似之处,遂忍不住为她心疼。他柔声道:“公主,您不必担心。我和皇上相处了二十年,他对您有情无情,我自是一清二楚。只是他有他自己的顾虑,解开他的心结即可。我不会让您六年的等待白费的。”

    “有情,也不一定能够相守。”靖湘道,“随缘吧。我来,也不过是想再见他最后一次。”

    “人活一世,确有许多事情不能随心。但是,在情字上,不从心而行,便不可能无悔。”景眳朔放下碗,“公主,您就听我这个过来人一言吧。”

    “放手搏一次,”景眳朔看向姚枂岚,“至少要让那个人清清楚楚地知道您的心意。”

    靖湘闭起眼睛,似在思量他的话。良久,她轻轻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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