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长腿叔叔 作者:公子歌
第14节
“应该……一般都会吧？就像你，你会喜欢一个女人么？”
阮静河一听，就有些绝望了。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老男人，难道你有恋父情节？”
虽然阮静河知道恋父情节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个词说出来有点让人难堪，于是立即还击：“你才恋父呢。”
“我不喜欢老男人啊，老男人哪里好，你用最青春的肉体，享受的却是一个别人享受剩下的躯体，错过了他想硬就硬一天可以好几次的时光……”
“你怎么又来了……”阮静河简直有些无语：“我都怀疑你到底是想谈恋爱还是要做爱了。”
“爱情区别于其他感情最大的区别就是性啊，”梦龙还觉得自己很冤枉：“而且我说的没有道理么，青春的肉体你不喜欢？”
“我要爱啊，”阮静河决定打击梦龙一把，纠正一下他错误的爱情观：“而且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好啊，就像你跟方宇，方宇年轻不假……就算他一天可以好多次……可是他越年轻，将来出轨的可能性更大啊，你觉得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跟你到了四十岁出轨的可能性大，还是一个二十岁就跟你在一起，到了四十岁出轨的可能性大？一个三四十的男人，能得到一个青春貌美的对象，他肯定比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得到一个青春貌美的对象要满足的多。而且老男人生活阅历丰富，对待感情更负责任，也更懂得疼人啊。”
“你这是什么奇葩思想，”梦龙说：“那照你这么说，为什么这社会上大部分婚姻都是同龄人之间的婚配，男的比女的大很多那种很少见？”
“那你的思想也不对啊，谁说老男人就一定不能想硬就硬，一天几次？我家周先生……”
他说到这里，脸就红了：“他可不是老男人，正当年！”
“啧啧啧……”梦龙就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你看看，刚我说到性，你还虚伪的骂我。你自己不也考虑了这些，周叔叔看着那方面是挺厉害的，而且我不否认，他是个极品好男人，但他只是个例啦，不是每个老男人都是高大帅气又多金的。”
“我也没跟你讨论其他老男人啊，我就只说周叔叔……”
“不要再说他了，我都说了不靠谱，而且他这都已经拒绝你了……”
“倒也说不上是拒绝……他对我，还是挺好的啊，要是一般男人，知道我喜欢他，肯定早就避之不及，绕着我走了，可是周叔叔他对我，依然很亲切啊，你不也都看到了……”
“那你在这矫情个什么劲，回来的时候问你话你都不吭气，我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
“可我觉得他不可能会喜欢我啊。”
梦龙一副无可奈何的鄙视的神情，翻白眼给他看。
“阮静河，你到底要怎么样？！老娘好心安慰你，你到底想干嘛！”
阮静河听到“老娘”这个词，终于笑了出来，扔了手里的树枝，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太阳都下山了，咱们回家吧，太冷了。”
他们接着朝前走，气氛却融洽了很多，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话，梦龙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给他看他拍的照片，还给他讲解，他都看到了什么风景。
“哎，”梦龙忽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阮静河扭头，看着他。
“我说真的，你跟周叔叔，算了吧，听我的。”
阮静河本来还笑着，听了这话就有些沉默了，嘴角抿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
“我觉得你喜欢他，太辛苦了，他是个大直男，不可能对你的感情有回应的，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虽然我比你小，但是这种事上，肯定比你有经验。” “那你跟方宇一开始的时候，他不也是不喜欢你，老是伤害你？”阮静河轻声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放弃？”
梦龙“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听不进去呢？”
“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阮静河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感情比较饥渴的缘故吧……我其实也未必像我想的那么爱他，可能过一段时间，我遇到更好的人，比他更爱我，更优秀，我就不会再老是想着他了。我看过很多书啊，有些书上的情感故事，大都是这样的，时间，时间最重要，可以冲淡一切，可能过几年我在回头看，就觉得现在的我很荒唐吧。”
第59章 心上人
“可是我觉得你很偏执啊。”梦龙说：“我觉得你这种磨磨唧唧犹豫寡断的性格，不大会放得下啊。”
阮静河觉得梦龙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他似乎并不是个轻易就能放下的人，他偏执，又优柔寡断，感情细腻，内心丰富，感情事又看的那么重。
“我也不知道。”阮静河说：“我真的要这样就放弃么？”
“不然呢？”
“那可能过一段时间，我再坚持一下，努力一下，他就会喜欢上我了啊。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放弃，不就错过了？”
梦龙看了看他，说：“我发现了，你根本不是想让我劝你放弃，而是想让我鼓励你坚持吧？是不是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放弃的？”
阮静河沉默不语。
其实陷入爱情里头的人，都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即便外人看起来他那么傻逼，爱一个不爱他，或者不值得他爱的人，还为他伤心等待，你跟他说要放弃，也没有什么用。这样的人是要等到自己头破血流的时候，自己才会有所觉悟。
“算了，那我就不掺和你的事了。”梦龙叹了一口气：“我自身都难保，还来管你的事，真是够呛。”
他们两个回到孤儿院，发现刘龙跟刘晴都回来了，这才想到今天是周末，他们放了一天半的假。
刘龙一回来，睡觉就成了一个问题，阮静河必须要有所选择，是跟刘龙一个床凑合一晚上，还是跟梦龙凑合睡一晚上。
不过最后的分配却超过了他的预料，因为刘龙爱玩，喜欢上了梦龙的ipad，两个人都爱玩同一个游戏，于是吃了晚饭，都坐在被窝里玩游戏，两个人最后就决定睡一个床，很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阮静河当然乐于见到这种情况，一个人睡一张床，方然求之不得。他爬上床，很早就睡着了，梦龙他们玩到半夜，也没吵到他。
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洗漱的时候，梦龙突然对他说：“你老表挺有意思的啊。”
阮静河一愣，看见梦龙笑嘻嘻的：“昨天一块睡，早晨起来他居然还硬了。”
“噗！”阮静河一口水直接喷到了镜子上，他赶紧拿抹布擦了，扭头看向梦龙：“你能不能别那么骚？”
“哈哈哈哈哈，”梦龙却很得意，对着镜子慢慢地刷着牙：“我都是说实话，我又没说慌。”
“他那是晨勃吧，他肯定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没说他对我有意思啊，我可是很忠贞的一个人，除了我家方宇，别的男人在我眼里都只是单纯的肉体。”
“你这人，不就喜欢肉体么？”
梦龙眯着眼睛笑，因为刚起来，头发乱糟糟的，阮静河觉得梦龙就是这种蓬头垢面的样子，也好看。
天哪，这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居然把人分出美丑来。
不过紧接着他发现，他的论断似乎是不正确的，他老表刘龙，未必就不喜欢梦龙，因为他发现刘龙吃饭的时候老找他说话，而且称梦龙为小龙。
“小龙你尝尝我妈做的卤蛋，味道特别好。”
“小龙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喷了香水了？”
“小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溜冰？”
阮静河胆战心惊，心想可不要因为梦龙回来，把他家刘龙给带弯了，这样他怎么对得起他姑姑，简直是带了一个祸害来家里。
而且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狗血的剧情，就是他表妹刘晴，也会喜欢上梦龙。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梦龙这种娘娘的小男生，显然不是刘晴的菜，刘晴对梦龙的印象很一般，私下里还对阮静河说：“静河哥，你这朋友，怎么那么娘娘腔啊？”
阮静河头一回听见别人叫梦龙娘娘腔这么高兴。
“他就那样，你不喜欢吧？”
刘晴摇摇头：“现在的男孩子一个比一个娘，我都不想嫁人了。”
阮静河就偷偷笑了出来：“也有男子汉的啊，以后考大学你往东北去，听说个个是大长腿，纯爷们。”
“四川那儿的男生怎么样？”
阮静河朝梦龙努了努嘴：“就那样啊。”
“啊？”刘晴问：“不可能吧，男生娘是有可能的，可是娘成他那样的，不多吧？”
阮静河哈哈大笑，说：“四川男生其实挺好的，最主要是皮肤好，都特别白净，就是个头普遍不算高，感觉一米七五以上的男生都不多见，不过也有高的，反正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白净，四川气候挺好的，湿润，所以碰到个帅哥，都是唇红齿白的。”
刘晴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唇红齿白的，比我皮肤还好还白，那我怎么活？”
就在选男人的眼光上来说，他们兄妹俩倒是审美相近，都喜欢男子汉气概足一点的男人。
他们县高中实行封闭式管理，两周休息一次，一次一天半，从周六中午道周日下午。周日下午刘龙和刘晴去学校，阮静河和梦龙去送他们，梦龙居然要把自己的ipad送给刘龙。
阮静河不同意，说：“你给他他在学校就整天玩游戏，还知道学习么？”
“懂得玩才懂得学习啊。”梦龙很大方，塞到了刘龙的包里。刘龙当然高兴的不行，按照他们家的家庭条件，他上了大学都未必买得起ipad，就算买得起也不会买，因为这东西属于奢侈消费了，不是生活必需品。
送刘龙他们到学校之后，他们回到孤儿院，梦龙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想推迟两天，想看了晚会再走，毕竟晚会的筹备他也跟着阮静河跑前跑后了一段时间，可是跟他妈打电话，他妈不同意，说都要过年了，让他赶紧回去。
梦龙还有点不高兴，说：“我在家的时候都不管我，这一会看得又紧了。”
“叫你回去就回去吧，以后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再参加工作，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就很少了。”
“你想的可真远，”梦龙说着翻过身看着他：“你说你什么事都想那么多，平常生活累不累？”
“累啊，”阮静河叹了一口气：“可是没有办法，就是想的多，能怎么办？”
“我觉得可能是你太宅了，多出去走走，看的人和事多了，心胸里装的东西多了，就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我发现你人不大，道理说起来一堆一堆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讲道理？”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讨厌？”
“不讨厌，因为你说的都还挺有道理的。”阮静河说：“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看的那么清楚透彻，就好了。”
梦龙撇撇嘴，说：“我看的透彻也没有用，也只是个会讲道理，不会亲身实践的人。”
阮静河听了长长吁了一口气，两个人静静的躺了一会，梦龙忽然坐起来，说：“我想到一个事情，我觉得对你来说算是个情报，你可以利用。”
“什么？”
“我好像听小欧说过，周叔叔生日，就是春节前没多久。”
阮静河一听，也坐起来了，拥着被子看着他。
“你等等，我帮你发短信问问小欧。”
梦龙说着就发了短信过去，阮静河一边等一边问：“那……那我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呢？”
梦龙噗嗤一声笑了出去：“你先别激动，可能我记错了呢。”
阮静河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梦龙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看了看说：“腊月二十一。”
“那就这几天啊，今天是几号了？”
“我看看……农历十二月十七。”
“还有四天！”阮静河这一下真的激动起来了：“我是不是要送他礼物啊……不知道他那天回去了没有……你说我如果要送他礼物，送他什么好呢？”
“送什么不重要，周叔叔什么东西不能自己买啊，重要的是心意，好啦，这个消息就算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啦，你要抓住机会啊，这几天好好想一想，功败垂成，在此一举啦！”
梦龙说着忽然捂住了脸，笑着说：“突然觉得我这样，好对不起小欧啊！”
阮静河有些尴尬：“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要帮我啊，不管怎么说，周叔叔也是你好朋友的父亲啊，你们两家又那么熟……”
“唉，”梦龙叹了一口气，歪着头想了想：“原因主要有两个吧，第一，我觉得咱们俩算是一样的人啊，对于一样的人，心里想着能帮就帮，好像同病相怜的感觉……第二，”他微微笑了出来，这一回却是难得的同情的，略带伤感的笑容：“说真的，我是觉得你掰不弯他啦，既然既不会损害好哥们的利益，又能让你死心，也是挺好的。”
阮静河抿抿嘴，说：“谢谢你。”
他倒是真真切切的感谢，因为初涉这个世界，他其实有些无所适从，做什么事都全凭着自己本能欲望。有个人可以倾诉，哪怕什么忙都帮不了。他也觉得很欣慰。
梦龙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他盯回去，问说：“干嘛一直看我？”
梦龙抿了抿嘴角：“没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梦龙忽然开口了：“其实，我是替咱们俩觉得难过啦……”
语气故作轻松，但是听着让人觉得很伤感。
“不知道一个月以后，或者一年以后，或者十年以后，咱们俩会是什么样，那时候的咱们回头看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感觉……”
或许，那时候阮静河一个人在街头喝得酩酊大醉，年近三十依然是孤独一个人，他的周先生已经老了，却依然不爱他。
他又是笑又是哭，一边一边自言自语说：“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爱我？”
或许，那时候的梦龙被情伤了太多回，他依然风骚，却不再相信爱情，一个男人有一个男人地换，然后笑着对他说：“对啊，我就是很贱啊。”
同志这条路，那么难走。他们也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也未必就是幸运的那一个。初恋来的时候，有哪一个人不想着择一个人白头，哪一个是从一开始就放荡不羁，不都是一点一点，被这个社会寒透了心。
你爱上了一个人，却猜不透他的心，不知道他究竟爱不爱你，或者他说的爱你的情话里，有多少真心。他有没有伤害你，让你对爱情，不再有那么期许。
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吧，你这么想着，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成为你终生的伴侣，把你怀揣在他心口，熨贴着你的灵魂。
那才是你的，心上人。
……
第60章 生日
第二天起床，阮静河送梦龙上车，回来的路上，居然感觉到一种离别的伤感。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不喜欢梦龙，觉得他多事，或者娘，或者太贱。这样的男孩子，似乎总不如阮静河这种矜持的略带矫情的男孩子容易让人接受。可是阮静河却喜欢这样的人，真实，不做作，比他有勇气做自己。
他回到孤儿院，收到梦龙的短信，说他已经坐上火车。
有那么一瞬间，阮静河居然觉得十分想念。
阮静河花了两天的时间跑遍了整个县城，都没有挑选到合适的生日礼物。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送出去可以代表他的心意。他恨自己没有钱，不是个富二代，他想送的东西，他都买不起。
而如果像梦龙说的那样，不注重礼物，只注重情意，他的情意太重，又怕周先生不肯收。
他把自己心里头所想的这些都写在了日记本里，他内心所有的矛盾，还有他因为爱恋，近乎神经质的心情。
阮红玉见他一只趴在桌子上写东西，怕他冷，就给他买了一个电热扇回来。他们这里冬天是没有暖气的，空调太费电，一般人也都不会开，就只有电热扇，偶尔开一开。
就是这样，阮静河的手还是生了冻疮，右手靠近手肘的地方，因为总是贴着桌面，冻成了红肿的一块。
晚上的时候阮红玉拿了茄子水给他泡手，烫得咝咝的直抽气，阮红玉说：“就得烫才有作用。你说说你，小的时候都不冻手，大了反而冻了。”
冻疮这东西，如果一两年保护好了不再冻，以后就会慢慢好了，可是如果不注意，就会连着年年冻。
周先生的生日，比晚会要早一天。这几天陆续有人回来，孤儿院里越来越热闹，还有他以前的同学来找他。
刘龙他们考了三天试，考完就正式放假了，孤儿院里热闹起来。
阮红玉发现了刘龙手里的ipad，就问他哪儿来的，知道是梦龙送的之后，她先是夸了梦龙一遍，然后把ipad收了起来：“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这个，等你把寒假作业写完了我再给你！”
他们高中生是很辛苦的，尤其是高三，放假晚不说，作业又特别多。
刘龙问阮静河要梦龙的电话号码和qq号，说要跟梦龙做朋友。
阮静河有那么一点点担心，就推说自己不知道梦龙的qq号，刘龙说：“电话号码肯定有吧？”
阮静河就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有些事他是挡不住的，刘龙问梦龙要了qq号，最后还是加了好友。
阮静河细心留意，发现梦龙的留言板上，一溜四五条，都是刘龙的留言。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毕竟刘龙和梦龙还没他大，某种意义上来说都还是小孩子，男孩子之间交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他就试探着问刘龙：“你觉得梦龙怎么样啊？”
“好啊，挺好的，他以后还来么？”
阮静河“哦”了一下，说：“他在四川那么远，不好总来吧？”
“那我可以去找他吧，我跟他说好了，等暑假我考完试，就去四川玩，顺便也去看看你，你觉得好不好？”
阮静河当然说好，心里头却有点不安。
刘龙看他在写东西，就凑过去看，阮静河很谨慎地把日记本合上了：“看什么看？”
“你一整天趴在那儿，写什么呢？”
“写日记啊。”
“大白天的还写日记啊。”
“我写日记不分时候，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写。”
“好吧，你写吧写吧，我去打球了。”
刘龙说着，拿着篮球就跑了，阮静河听见他姑姑在外头问：“你打球怎么不带上你表哥？”
结果刘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点点嫌弃说：“他什么时候打过球，叫他他也不去啊。不信你自己问他，我走了！”
接着就是刘龙跑出去的声音，阮红玉推门进来，说：“你怎么不跟着龙龙出去耍一会，老是在屋里呆着，别憋坏了，没事你也锻炼一下身体，怎么跟女孩子一样呢。”
阮静河被他姑姑说的很不好意思，就出去了，道孤儿院后头的操场上，看刘龙他们在那打球。
可是他人虽然在那看别人打球，心思却全在别的事情上，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一直见不到周先生，可怎么把自己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想了很长时间，他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再到束河去一趟。
临行之前的夜晚，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因为很忐忑，不知道周先生会怎么对他，他的人生，还从来没有这么倒贴过。他脸皮薄，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他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上了前往束河的车，告诉他姑姑说，他要出去见朋友，晚上再回来。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遍可能会遇到的情形，包括周先生拒绝他，斥责他，或者有礼貌的婉拒他，当然也有好的，周先生收下了他的礼物，甚至开口说爱他。
可是想了这么多，等真到了束河镇之后，他下了车，却突然临阵退缩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在往枪口上撞，难道周先生如今这样对他他还不满足，非要让周先生跟他撕破脸，义正言辞的跟他说，他们以后再也不见面？
他这简直是在冒一个太大的险，赌的却是他十有八九惨败而归。
他就一个人在桥上站了很久，后来又沿着河一直走，这一天的天气不如上次来的时候晴朗，河岸边钓鱼的人也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河水寒气重，他竟然觉得特别的冷。
更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一个人在河边溜达到午后，自己一个人在镇上的饭馆吃了碗面条。
梦龙在远方也记挂这件事，知道今天是周先生生日，专门打电话过来。
“你打算送什么？”
阮静就告诉了他。
“卧槽，你这脑袋瓜好奇葩啊，你的想法我表示理解不了啊。”梦龙说：“送个本子也好，但起码你也得是个新本子啊，你自己都写了东西了，让人家收了干嘛用？”
“读我的日记啊，我的这本日记，写的都是他啊。”
“额……”梦龙沉默了一会：“那你今天见的到他么？”
“我来他们家了，我现在就在束河镇。”
“挺大胆的啊，自己居然一个人跑过去了，那你快去吧，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阮静河就鼓足勇气，去了周先生他们家。可是他不敢贸然进去，就偷偷躲在角落里，朝周先生他们家院子看。
可是可能天太冷，下午就开始阴天了，所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老婆婆都不在。
让一个人在外头徘徊，走过来有走过去，突然泄气了。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意思，也或许是他也觉得，自己送的这份礼物，很奇葩，情意也太重了，他还不如送个更普通的礼物安全。
他这么想着，就买了回去的票，可能因为期待了太久，所以回去的路上，他觉得特别难过。
因为这两次离开束河镇的感觉都不大好，让阮静河对束河镇几乎有了一层阴影，想到它就会觉得莫名阴冷。
他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阮红玉正在擦锅台，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看见他就问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打电话催你呢。”
“多玩了一会，”阮静河说：“回来的就晚了。”
“吃过晚饭了么？”
“我不怎么饿……”阮静河说：“我回屋了。”
孤儿院里这几天一直很热闹，很多人来看院长，院长老婆不方便做饭，都经常让阮红玉过去帮忙。客人们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院长病着，就有院长的儿子民意叔陪着，阮红玉炒了几个菜，就跟院长老婆说了阮静河的事。
“静河从小都那么瘦，看他那胳膊，细成什么样了？”
“怎么能不瘦呢，不好好吃饭，这部，今天这孩子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问他，他说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正好这里有饭菜，让他过来吃点，咱给他盛一盘子。”
“行，我去叫他。”阮红玉放下袖子，就过去叫阮静河，阮静河正躺再床上发呆呢，阮红玉一见可不得了：“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被子都不盖就躺床上了，你这样要是睡着了感冒了可怎么办！”
阮静河吓了一跳，赶紧坐了起来：“我没睡，就是想点事。”
“那也不能这么躺着，你不觉得冷啊？快点吧，你晚饭不是还没吃么，跟我来，去你江伯伯家吃点饭去。”
“我不饿。”
“别罗嗦了，赶紧走！”阮红玉说着就将他拉了起来，出了门，结果正好碰见了一个人。
居然是周先生。
阮静河本来还被阮红玉拉着，一看见周先生，立即站直了腰板。
“周……周叔叔……”
阮红玉也很热情：“周先生你也来了啦，我刚在厨房里听着就像是你的声音，怎么样，今天没喝多吧？”
周先生笑着摆摆手，看神情，确实喝了不少酒。
“你们这是干嘛去？”周先生问。
“哦，他晚饭没吃呢，我带他去吃点东西。”阮红玉说：“今天做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周先生竖起了大拇指，阮红玉就大笑起来：“那你多吃点！你怎么出来了？”
“上个厕所你们这厕所在哪呢？”
“我们这只有公共厕所，在后头呢……”阮红玉说着看向阮静河：“这样，你带你周叔过去，等会进厨房来吃饭。”
阮静河心里头砰砰直跳，拘束的站在那里，用手指了指前头：“那……走吧……”
周先生可能喝了很多酒，步履有些不稳，他闻到了很重的酒气，于是就说：“你怎么喝那么多？”
“一个哥们不小心说漏了嘴，大家伙知道今儿是我生日，就都给我敬酒，挡不住啊。”
阮静河心里头微微一动。他领着周先生往后头走，路边电线杆上绑着一个已经有些残破的路灯，发着金黄色的光。他想扶周先生一把，可是又忍住，脚下只有咚咚的脚步声，冬夜寒冷，呼出白色雾气，他忽然说：“那祝你生日快乐。”
他默默说了一句。周先生扭头看他，他就重复了一遍：“生日快乐。”
周先生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就笑了，说：“谢谢。”
第61章 最珍贵的礼物
阮静河欲言又止，想要说更多，又忍住了，心里头感受到一种暖融融的伤感。
他心里头那些疯狂的爱恋，他的痛苦与纠结，幻想与失落，其实没有必要一点一点全都告诉周先生。
于是他就说：“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不然的话，也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周先生说：“不用送什么礼物，我也不收那个。”
他们到了厕所门口，阮静河没进去，就在外头等他，厕所门口的灯的白色的，很亮，他站在灯下面，影子短短的，几乎看不见。
他忽然想起他以前看过的一部，叫《偷影子的人》。
故事讲述了一个老是受班上同学欺负的瘦弱小男孩，因为拥有一种特殊能力而强大：他能“偷别人的影子”，因而能看见他人心事，听见人们心中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
他想，他如果有这个能力就好了，他就可以偷了周先生的影子，然后看看他的心里，究竟有他多少的位置。
周先生从里头出来，嘴里已经噙了一支烟。
“今天天真冷，”周先生说：“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
“要是下雪，晚会就办不成了吧？”
周先生仰头看，天上黑漆漆的，一颗星星也没有，他鼻孔里吐出薄薄的烟气，说：“天气预报说是没有。”
“天气预报哪能作准。”阮静河说：“我记得咱们回来的时候，天气预报不也说暴风雪来的没那么早，结果不也是提前了。”
“也是，”周先生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笑了。阮静河发现，这似乎是周先生比较经典的笑容了，他很少大笑，周先生的笑大都是这样，淡淡的，好像本人为了维护身为上司和长辈的尊严，给自己穿上了一层盔甲。也许是本人长的比较严肃的缘故，笑起来虽然淡淡的，给人的感觉却异常温暖，让人欢欣。
“我看你手似乎生了冻疮。”
周先生说着，捏着他的手腕抬了起来，看了看，又轻轻按了一下：“疼么？”
“不疼，就是暖和的时候有点痒。”
“抹点药，平时也注意保暖，你在家要写很多作业么？”
阮静河摇摇头：“我们没有寒假作业。”
“那你怎么还老写字？你这冻疮生的地方，好像是写字写多了吧？”
“嗯……平时就爱写写东西……”
他心里忽然又蠢蠢欲动，鼓足了勇气，说：“我不该骗你。”
“嗯？”
“我其实早就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阮静河低着头，说：“其实给你准备了礼物。”
周先生显然很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梦龙说的。”
阮静河说着抬起头，看着周先生：“可是我不知道我这礼物你会不会要，所有不敢送给你。”
“什么礼物？”
阮静河忽然显然有些激动，身体都有些抖动了，然后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倒映着上头路灯的光芒，闪烁着说：“周叔叔，你过生日，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吧。”
周先生一愣，脸色居然微微有些尴尬。
他肯定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想。
阮静河自己似乎也激动的厉害，他涨红了脸，忽然笑了，笑的却很尴尬，说：“哈哈哈哈，其实……其实我逗你呢，吓到了吧？哈哈哈哈哈。”
周先生不是小孩子，他的那些心思，他其实都知道。既然阮静河已经找了个台阶给彼此下，他自己也就避免了尴尬，于是也笑了出来，伸手搭上了阮静河的肩膀，说：“你这孩子……”
“其实我怎么了，我也没有那么糟糕吧？”阮静河小心翼翼地试探，抬头看着周先生：“看你刚才吓得……”
“谁说我吓住了？”周先生不肯承认：“我是有点楞。”
“那……”阮静河低下头：“那我真要送给你，你要么？”
“行了，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吃饭么？”周先生搭着他的肩膀，半强迫性地搂着他往前走，阮静河心里头一下子就热了，非常伤感，失落，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夜色凄迷，夜晚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周先生比他高很多，力气也很大，簇拥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门口，才放开了他。
“去吃饭吧，别饿坏了肚子。”
里头有人看见了周先生，远远地笑着喊道：“你撒个尿怎么去那么久，赶紧过来罚两杯！”
周先生回头笑了笑，拍了拍阮静河的肩膀，就进去了。
阮静河一个人站在门口，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忍了很久了。
特别心酸。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抑制自己眼泪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地回头，结果就看见他姑姑站在他身后。
“怎么了？”阮红玉从小把他养大，他的一些情绪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特别吃惊：“怎么了这是？”
阮静河紧紧抿着嘴唇，不想在他姑姑面前流露，可是又怎么忍都忍不住，他一张脸都憋红了，说：“没事。”
阮红玉看着他，诧异又关心。阮静河推着他姑姑往厨房走：“我都饿了。”
院长老婆正在烧水，厨房里雾气弥漫，她看见阮静河进来，就笑着跟他打招呼：“怎么晚饭都不吃呢，快点吃吧，还给你盛了汤呢，他们这些人喝酒，也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汤都凉了。”
阮红玉把筷子给阮静河拿过来，一直细心地看着阮静河的神情，想要问他，几次都忍住了，慢慢的脸上就有些悲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吃把。”
阮静河坐在板凳上，拿起了馒头，啃了一大口。他的情绪依然有些失控，紧张地看了他姑姑一眼，发现他姑姑一直关心地看着他，他就更慌乱了。
可能是院长老婆在，阮红玉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是一直没有吭声。阮静河却知道他姑姑一定想知道他怎么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或者借口，只好低着头，只顾着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他站起来就要走，阮红玉拉住他：“汤喝了再走。”
他就接过了他姑姑手里的碗，刚喝了一口，就见厨房门口有人进来了。
阮红玉立即站直了身体，笑着问：“周先生，你找什么呢？”
阮静河扭头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继续喝手里的汤。周先生看了看他，然后笑着说：“有点渴了。”
“刚嫂子不是把茶刚端过去……”
“我能喝这个么，喝点汤？”周先生指了指阮静河手里的碗。
“锅里都是，我给你盛。”阮红玉说着就回身盛了一碗汤，一边盛还一边笑着说：“我还正想问你呢，你刚跟我们家静河说什么了，我看他都快哭了。”
阮静河尴尬的厉害，赶紧反驳说：“哪有……”
他说着就看了周先生一眼，发现周先生淡淡地笑着，脸上似乎有些愧疚的神色。
那汤太烫了，周先生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院长老婆进来，笑着说：“你怎么在这呢，刚他们还嚷着，说一会功夫你跑哪去了呢。”
周先生笑了笑，就端着碗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又看了阮静河一眼，阮静河突然有了脾气，给周先生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喝完汤，就要出去，阮红玉拉住他，说：“你心里有什么事，怎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呢？”
“没有什么事。”
“你还能瞒得过我？”阮红玉说：“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阮静河被他姑姑这话逗的忍不住笑了出来，阮红玉也笑了：“姑姑话粗，可是理不粗，你是我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
“你别管我了，我姑父呢？”阮静河试着转移话题：“今儿一天都没见他。”
“他中午在，你中午不是出去玩了么，吃了午饭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以前还能管一管他，现在眼瞅着要过年了，他那些狐朋狗友都回来了，今天这个朋友请喝酒，明天那个老同学要聚一聚，他这么多借口，我也不知道怎么拦住他，算了，由他去吧，喝死外头得了。”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刘晴刘龙也不在家。”
“他们都出去玩了，不到十点回不来，龙龙估计又去网吧了，刘晴去了他同学家，说是今天不回来……说到这个我又要说你了，你看看你表弟表妹，整天往外跑，你呢，老在家里憋着，憋出毛病来了，这人老是不出门，心里就没有精气神，你老是心情不好，保不准就是这个原因，没事多出去走走，有好处。”
“我今天就出去了啊。”
阮红玉往他头上敲了一把：“还学会顶嘴了。”
“你这又是干嘛呢？”院长老婆拎着茶壶进来：“你又打孩子的头，小心都打傻啦。”
阮红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茶又喝完了？““可不是，一帮大老爷们喝了那么多酒，可不得多喝水。”
阮红玉见状就去烧水，阮静河赶紧溜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偷偷往里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一个人在外头站了一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回到家里，把自己的那个日记本拿出来。
其实他这个日记本，说是日记本，记载的除了周先生，别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与其说是一个日记本，不如说是他对周先生，从认识到爱恋的一封长情书。
长长的一封情书，也是他初恋的苦辣酸甜。
他从第一页开始看，看到最后一页，自己好像也跟着重新走了一遍。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为了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为一个总是让自己伤心的人，写下这么多东西，将来怎么对得起，他将来的爱人。
他叹了一口气，把日记本合上，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他们这里的人大家都互相串门，敲门的人是极少的，所以阮静河一听到敲门声，立即就意识到应该是周先生来了。
他赶紧跑出去一看，果然是周先生。
周先生可能又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靠在墙上，嘴里噙着一根烟。
他打开门，怔怔地看着周先生，周先生扭过头来看着他。
“我是过来跟你道歉的……”周先生声音低沉，带着微微醉意。
“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是不知道，装不知道而已。”周先生说着站直了身体：“外头这么冷，不请我进去坐坐？”
阮静河就打开门，让周先生进来。
“家里还有别人么？”
“没有了……”
周先生就一把将他按在墙上，让他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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