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论以貌取人的下场 作者:月下蝶影
第3节
乱糟糟的人群,穿着白体恤冲过去接住小孩的年轻人,就变得格外显眼。
短短几十秒钟的视频很快播放结束,随后便是记者采访菜市场摊贩以及小孩父母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有人在菜市场做了好人好事,最后袋子里被人塞了一条鱼还有一只鸡,真人真事,233333
☆、唯物主义
岑柏鹤听着主持人用略显尖利与激动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音调描述着见义勇为好心人的外貌,越听越觉得碗里的粥让人难以下咽,抬头看电视里,被救男孩的父母正对着镜头向好心人道谢。一个新闻播了五六分钟,但是连好心人的清晰照片也没有,更别提姓甚名谁了。
最后这个新闻话题以主持人一句“好人一生平安”而结束,岑柏鹤的放下只吃了三分之一的粥,整个人往床上一缩,就再也不想动了。
梁峰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没动多少的饭菜,帮岑柏鹤把床上桌搬到一边,“岑总,你吃这么点东西?”
“没胃口 。”岑柏鹤见他两手空空,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老爷子好像准备重修祖屋,最近正在找厉害的风水先生,”梁峰见岑柏鹤脸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据说有人跟老爷子说,祖屋年久失修,风水可能产生了变化,或许对后代寿数有妨害,老爷子才下定决定做这件事。”
众所周知,岑家五兄弟里面,只有岑柏鹤一人从小体弱多病,老爷子这番折腾,恐怕就是为了他。
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老爷子对岑柏鹤这个老来子,确实是疼进了骨子里,比对几个孙儿上心多了。
岑柏鹤微微皱眉,看着梁峰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化为沉默。
他这副模样落到梁峰眼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陪着他坐了半晌后,梁峰再度开口了:“也许有用呢?”
只可惜他这句话开口后,只得到岑柏鹤一个显得有些冷淡的眼神。
“好吧,”梁峰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世界这么大,也许有什么神秘力量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也不一定呢,对不对?”
岑柏鹤微微勾起嘴角,显得有几分淡然与无畏:“行了,时间不早,你早点回去。”
梁峰见状没法再劝,把公司的情况跟岑柏鹤汇报一遍后,就起身离开。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几天前护士们闲聊时的内容,有高人给患者家里看风水,很快就醒了过来。他心里对这个说法应该是半点不信的,可是想到老板那一副看透生死的淡漠模样,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那几个值班护士。
可能是他运气好,一眼就看到那天聊这个八卦的护士,他上前敲了敲护士站的台子,看了眼那个护士身上挂着的工作牌,“张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请问你有时间吗?”
张护士怎么也想不到大人物身边的人会找到自己,她懵了一下,转头去看身边坐着的护士长,见护士长点头,才站起身道:“梁先生请讲。”
梁峰看了眼四周,对张护士道:“我前几天听到你说某个几乎变成植物人的病人醒了过来,请问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她的家属吗?”
张护士闻言道:“请您稍等,这事我要先联系病人家属,征得他的同意。”
梁峰笑着点头:“有劳。”
杜东最近心情很好,胖乎乎的身躯走路带风。老娘手术很成功,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回家,老婆的身体也恢复大半,女儿更是活蹦乱跳,闹着要去上学了,公司有了新的资金注入,已经顺利的周转,这一切美好得犹如半个月前的日子是噩梦一般。
所以当他得知岑五爷的助手联系他时,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找他,他还是客客气气去见了对方。
“高人?”杜东心头一跳,面上挤出一团和气的笑,“梁先生,高人行踪不定,我先联系到他以后再联系您,好不好?”
他虽然想抱上岑家大腿,但也不是白眼狼。梁峰想要找到祁大师,却又不愿意跟他说明来意,他如果就这么把祁大师供出来,到时候给祁大师带来麻烦怎么办?
做人不能忘本,祁大师救了他们一家子,他转头为了利益就把人给出卖了,那他成什么人了?
梁峰看得出杜东没有说实话,他大概猜到对方的心思,没有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只是笑道:“希望杜先生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杜东干笑两声,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
祁晏得知自己上了电视台以后,躲在家里躲了好几天,吃外卖吃得都快要吐了,所以当王航给他电话,说请他撸串后,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夏天的夜市生意非常好,穿着漂亮的年轻姑娘,献殷勤的小伙子,还有一起出来散步的家庭组合,挤在狭窄破旧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热闹。
王航的车开不进来,只能与祁晏走路进来,在角落里找到个生意最红火的摊位,点了一大堆肉串以及两只烤鱼。
两人在简易小桌旁坐下,王航喝了一口冰啤酒:“我前几天遇到一个小学同学,说他家请到一位高人看风水后,运气就渐渐好转过来,还说高人姓祁,这位高人该不会是你吧?”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祁晏不爱喝酒,所以买了一罐冻凉茶慢慢喝。
“他叫杨涛,以前见面的时候,他嘴挺欠的,这次见面改了不少。”冰啤酒下肚,王航顿时觉得自己身体内的暑气消散不少,表情也舒展开了,“快跟我说说,他们家请的那位高人,是不是你?”
祁晏点头道 :“刚好遇到,就帮着看了看。”
闻言王航满脸好奇地凑到祁晏面前:“钱钱,你跟哥说说,你真的会给人改运?”
“我不会给人改运,只是让人少走些弯路而已。”祁晏摇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说的我好像有些不太明白,”王航挠了挠头,“不过仔细想一想,好像又有些懂了。大概意思就是,你只是帮人得到本该得到的东西,但是却不会帮人抢走本属于其他人的东西?”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祁晏伸手指了指头顶,“胡乱来,是要遭报应的。”
王航一脸敬仰,虽然很多事不明白,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上次你帮我家看风水,看到一半就走了,真可惜。”王航心里有些遗憾,脸上一片懊恼之色。
“这有什么,以后我找个时间上门拜访就行了,”祁晏失笑,“说句实话,我在你们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看不看差别不大。”
一听这话,王航心里好受了很多。等老板把烤串送上来以后,他一脸吃了好几串才停了嘴,小声道,“听说岑家最近在高价邀请厉害的风水大师,你要不要去试试?”
祁晏直接摇头道:“不用了,帝都卧虎藏龙,什么样的厉害人物都有,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只不过这些厉害人物,有的是有真本事,有的不过是会忽悠,根本不懂得看风水,可是一张嘴偏偏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其实这种只能称得上是贪婪,还有一种人就叫作恶了。
有一些江湖骗子不仅谋财,还要图色害命,用江湖手段骗取财色,让一些没有多少见识的人做下傻事,这种人才是最该被千刀万剐的。
他小时候曾经见一个所谓的神婆说某家人的小姑娘克父克母克兄弟,然后那家人竟然对神婆说的话深信不疑,对小姑娘非打即骂,最后小姑娘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被虐待式的生活,跳河自杀了。
得知此事以后,老头子特意跟他说,这就是人性里的恶。因为神婆知道女孩父母重男轻女,家里经济条件又不太好,所以才抓住他们的心态胡说八道。
还有生病不看医生,去请神喝符水这些行为,全都是愚昧的。
如果生病光去请神就能好,那这个世界上还要医生做什么?又怎么还会有生老病死?
在偏远小城镇见多了这些愚昧骗术,祁晏便对这些江湖骗子有了厌恶感,到了现在也不愿意跟这些或真或假的大师打交道。
“我就知道你不愿去凑这个热闹,”王航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岑家这棵大树,想要抱的人太多了。”
“你之前要去医院探望的贵人,是岑家的人?”祁晏喜欢吃鸡翅,所以很快就吃了两串,提起岑家的语气,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大家都要去医院走一圈表示诚意,我们家不跑一趟,就不太好看了。”王航心里很清楚,以他们家这点家世,放普通人家还能看,在岑家人看来,那就是渣渣。
他摆了摆手:“不过谁也没见着人就是了。”
祁晏表示理解,人□□路,都是常态。
两人吃完串,准备穿过小巷回家的时候,就在路边看到一个干瘦的男人给两个年轻小姑娘看手相。
如果只是看手相也就算了,这个男人不停地在其中一个个小姑娘的手上摸来摸去,明显用意不纯。
被抓住手的小姑娘察觉到不对,想把手往后缩,但是这个男人抓得很紧,她根本无法动弹。
察觉到小姑娘的排斥行为,干瘦男人一脸无奈道:“小姑娘,我看你的男朋友好像有别的花花心思了。”
小姑娘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个男人,连挣扎都忘记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钱钱:相信科学,不要封建迷信。10
☆、拆穿
“小姑娘,我跟你说,你这手相不太好啊,”瘦男人摸了摸女孩的手掌心,“看到这里没有,情感线上分叉无数,说明你遇到的男人刚开始还好,可是后面却个个花心滥情,终将导致你们的感情不得善终。”
瘦男人可惜地摇了摇头,“你这是上辈子做了恶事,欠下了感情债,才会在今生还债。”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女孩的同伴一脸怀疑的看着瘦男人,觉得他说的肯定是假话。什么前世今生的,又不是地摊文学,胡扯八道的,谁信啊?
“我知道你们不信,可是你们好好想想,这位小姑娘的感情之路是不是不太顺?”瘦男人一脸笃定,在两个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继续道,“你们这些读过书的年轻人,总是不信这些,可是你们仔细想想,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科学来解释吗?”
“不能对不对?”瘦男人状似无意的放下女孩的手,摇头感慨道,“我们算命一道如今越来越落魄,就是因为骗子太多,坏了我们的名声,你们两个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
祁晏在旁边听着骗子从算命的没落,再扯到天道人道,最后又扯了几件似是而非的事情,哄得两个小姑娘有点相信他的时候,还勉强忍得住,可是听到对方要小姑娘的联系方式后,终于忍无可忍的走上前拍了拍瘦男人的肩膀。
瘦男人正在暗自得意,自己马上就要骗到两个小美人的联系方式了,哪知道即将成功的时候,却被人给打断了。
“谁啊?!”瘦男人不耐烦的扭过脸去,看到一个娃娃脸年轻人站在自己身后,笑眯眯的脸看起来讨喜又无害。人们天生会对这种长相的人降低防备心理,瘦男人也不例外,他皱了皱眉,“小帅哥,算命?”
“对,算命。”祁晏弯腰蹲到两个女孩旁边,手心向上:“刚才听你说得这么厉害,不如给我先算一算?”
“帅哥,先来后到,等我先给这两位美女算完,再给你算。”
瘦男人的定位很准确,他的爱好为女,尤其是美女。就算祁晏长得像是绝世大帅哥,他也不会因此改变初衷。
可惜他定位准确,却不代表着祁晏会让他目的达成。他直接拦住瘦男人想要伸向两个女孩子的手,笑道:“既然大哥你不愿意给我算命,那我就给你算一算好了。”
两个女孩子原本被瘦男人忽悠得脑子发晕,现在见到一个年轻小帅哥拦在了她们前面,才恍恍惚惚的意识到,她们可能遇到骗子了。
“你十五岁辍学离家,十八岁有牢狱之灾,二十三岁犯情债,三十岁以后更是偷蒙拐骗什么都做,”祁晏似笑非笑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男人,“现在竟然又冒充算命先生骗小姑娘,你这一辈子也算是多才多艺了。”
瘦男人面色一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知道他的过往,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警惕的看着祁晏:“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你刚才不是跟着两位美女说过吗?”祁晏淡笑,“算命一道玄之又玄,能知常人所不知,看常人所不能见的东西,那你怎么就猜不到,我也是算出来的呢?”
“你别胡说八道装神弄鬼,你如果都能算命,那爷爷我就是你祖师爷,”瘦男人面色变来变去,色厉内荏道,“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没你的好下场。”
“我有没有好下场不用你关心,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好下场了。”祁晏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脸上用力一撕,他脸上的胡子顿时掉了下来。
见自己的伪装被拆穿,瘦男人也顾不上别的,转身就想跑,只不过祁晏早料到他有这种行为,单手拽住他的衣襟,任凭他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
两个牵涉其中的女孩子见状,拿出手机就想报警,哪知道她们的动作不够快,三个数字还没按完,就有两个警察往这边跑来。
“警察大哥,这里!”目睹祁晏揭穿骗局还单手制敌的整个过程,王航整个人都懵逼了,见到警察赶过来才终于回过神,招手让警察注意到他们这边。
见到警察过来,瘦男人挣扎得更厉害了,似乎对警察极为惧怕,不敢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脸。可惜他挣扎得越激烈,祁晏的手劲儿就越大,就像是钳子一样把他死死的圈着。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两个警察走过来,看了看祁晏,又看了看捂着脸不敢抬头的瘦男人,最后略缓和脸色,望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祁晏。
“警察大哥,是这样的,我跟朋友吃完晚饭出来,就看到这个人装算命先生骗人,我担心这两位女孩子出事,就一只盯着他。”祁晏一脸的无辜,“哪知道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是某个通缉令上的通缉犯,所以故意装作拆穿他的骗局,等着你们赶到。”
通缉犯?!
两个警察一听,态度顿时变得更加严肃,转头见瘦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对祁晏这个说法,不自觉就信了三分。
最后他们把在场的几个人都带回了派出所,包括那两个差点被骗的女孩子。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个被抓住的瘦男人还真的是个通缉犯。此人不仅有过案底,后来又因为入室抢劫、强/奸未遂被通缉,警方一直没有找到人,没有想到他竟然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从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变得这么瘦,还顶着算命先生的身份出来招摇撞骗。
不过通缉令上的照片他的脸是圆的,现在都瘦得凹下去了,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把人给认出来的?
对此,祁晏给出的说法是碰巧,他自己也不确定。警方虽然觉得这实在太巧了,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他这位热心市民帮助警方抓住了罪犯,并且承诺通缉令上承诺的奖金会很快打到祁晏的账上。
等祁晏离开以后,警方才发现,他提供的银行账号并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帝都一家儿童福利院的公共银行账号。
于是智斗通缉犯,不要奖金的祁晏不仅在派出所刷了一波好感,还让某个报社的记者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仅在警方这里取得一张打了脸部马赛克的照片,还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表扬文章发到报纸以及网络平台上。
只不过这位记者的文笔实在太过生动,把智斗通缉犯的经过,差点写成了武林高手抓大盗的场面,引起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网友哈哈哈哈,然后感慨一下这个年轻小伙子真勇敢,心中有正义云云,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放在心上。
也有少部分人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连奖金都没有要,而是让警方把奖金转给福利院这个行为,因此对这个年轻人赞不绝口,并且认为这个社会上就需要这样的正能量人物,才会让生活越变越好。
王航躲在家里,暗搓搓的刷着网上的消息,心里既骄傲又自豪,可是偏偏不能告诉这些网友,见义勇为小哥就是自己的室友,所以心里憋得难受。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在自己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微信,才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一些。
王航:自家哥们见义勇为,与有荣焉。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给他点赞,还有人问他这个哥们是谁的。王航看完这些充满好奇的留言,淡定的关掉了朋友圈。
看到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很好奇的样子,他就觉得满足了。
祁晏不玩微博,也不爱玩微信朋友圈,所以对网上的事情几乎称得上是一无所知。
他接到杜东电话时,正吹着空调吃着西瓜,整个人惬意得不行。听完杜东所说的话,祁晏淡定地吐出嘴里的西瓜籽,“既然这位先生对我好奇,你可以带他来见过,至于别的事情,都要看缘分。”
“我明白了,祁大师,打扰您休息了。”杜东挂断电话,心里松了口气,不管大师愿不愿意帮梁峰的忙,至少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梁峰怎么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梁峰得知杜东口中的大师并不愿意主动来见他,而是等他上门拜访以后,先是挑了挑眉,随后对杜东道:“多谢杜老板帮忙,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就陪我走一趟?”
他开出这么高的价格都不为所动的人,不管是真清高还是假演戏,都值得他亲自跑这一趟。
这么能沉得住气的人,做什么事不能成?
两人上了车后,梁峰道:“杜先生,不知道这位高人有何神奇之处?”
杜东知道梁峰还不太相信祁大师的能力,于是道:“梁先生,祁大师是真正的高人,等下你见到他的时候,千万不要怠慢。”
“这么厉害?”梁峰见杜东这副态度,对他口中的高人更加好奇了。
如果这人没几分能耐,也不会让杜东冒着得罪岑五爷的危险,来说这些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尽力而为
符篆,是利用自身之气场,绘下特有的纹路,借此吸引天地之灵气,借用自然的力量来提高自己能力,来达到某个目的。
祁晏刚学会拿笔后不久,就学着师傅的样子乱写乱画,但是没有想到的事,竟然真的引起了灵气波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师傅断定,他天生就是走这条路子的人。
从四岁到二十二岁,祁晏总共画了十八年的符,但是有些符他却只能把它们记在脑子里,却不能画下来。老头子曾经跟他说,他与五行之气的契合度太高,画一些祈福、求平安、求雨、送雨之类的符还好,若是画一些带来厄运的符篆,有可能会影响到身边之人的运势。
所以当他真正掌握制符的手法后,轻易不动手画符,因为他无心去改变别人的命运。
刚给自己画了一道平安符挂在墙上,准备再画一道祈福符时,就接到了杜东的电话,杜东已经带着那位梁先生已经到楼下了。
他看了一眼已经展开的符纸,搁下朱砂笔,离开了书房。
梁峰跟在杜东身后,表情有些扭曲。在他想象中,高人就算不住在复古式的别墅里,也是住在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像这种与无数普通人挤在普通电梯楼里的人,真的会是了不起的大师?
该不会是忽悠人的骗子吧?
杜东按电梯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眼,楼层数是7,看来这位高人在数字方面也一点都不忌讳。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所以他们两人很快到了7楼,杜东领着他来到拐角处的一扇门前,很好,门牌号是704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暗下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梁峰看了眼在门后站着的年轻人,长着一张十分讨喜的脸,难道是高人的徒弟?
不过幸好他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因为下一刻他就看到杜东对着这个年轻人点头哈腰,小心翼翼的把一大堆带来的各种珍稀补品放在饭厅的桌子上。
他往里面扫了一眼,整个房子格局看起来并不大,最多不过□□十平米的面积,装修跟普通人家也没有什么差别,怎么看都没有高人应有的神秘感。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梁峰不知道该形容这个眼神,但是在那个瞬间,他有种自己被这个年轻人看透一切的感觉,原本踏出去的步伐也不自觉的收了回去。
“请进。”年轻人似乎没有看到他这瞬间的失态,眯眼朝他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梁峰这才回过神来,走到客厅里,靠着杜东在沙发上坐下,顺便往四周看了一眼,客厅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舒适与安全感,他甚至想,如果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有可能会毫无防备的睡过去。
“梁先生,”杜东小声对梁峰道,“您这次来,是为了算命还是看风水?”
梁峰笑道:“祁大师两样都擅长?”
杜东见梁峰似乎还保持着怀疑态度,想要开口多解释几句,可是此时祁晏已经端着茶走了出来,他立刻敬畏地闭上嘴。现在的他,对祁晏已经是无限敬畏与信任,只差没把他给供起来。
三杯茶一一摆好,祁晏在梁峰斜上方坐下,他不急着问梁峰来意,而是对杜东道:“看杜先生脸色,恐怕已经否极泰来了?”
“还要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杜某感激不尽。”杜东起身向祁晏鞠了一躬。
祁晏坐在沙发上受了这个礼,不过在杜东坐下后,他给杜东茶杯续了一次水,“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杜先生虽然度过人生大劫,但也要记得积善成德的道理,不要因此而忘形,再度招来祸事。”
杜东连连点头应下,决定回去后就给福利机构捐一笔善款。
但凡会看相的人都对微表情很敏感,所以在杜东点头后,祁晏就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梁峰:“不知道梁先生有何事?”
梁峰喝了一口茶,茶叶很一般,但是味道却格外地独特与幽香,他放下茶杯摆着低姿态道:“今日贸然打扰祁大师,是因为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希望大师能帮在下算一卦。”
“以在下来看,梁先生从小到大都是能力出众的天之骄子,并且有辅佐枭雄之相。若是你这样的人才出生在乱世,会成为一代名臣也说不定,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事解决不了,非要找我这种人帮忙的?”祁晏说到这,轻笑一声,“我看你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梁峰神情微动,随即浅笑:“祁大师说笑了,在下才疏学浅,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
祁晏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争辩这个问题,他从茶杯里倒出半碟水,然后推到梁峰面前:“梁先生写个字给我瞧瞧吧。”
梁峰伸出手,用食指在茶水里蘸了蘸,一丝凉意从他的指尖传入心田,他手一抖,字还未写,便已经掉了一地水在桌面。他抬头去看祁晏,见对方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低头继续写了下去。
这个字写得很漂亮,刚劲有力,气势不凡。
鹤。
祁晏仔细观察着这个字,“好字,梁先生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现在所挂牵挂之事,是否能够转危为安。”梁峰的话说得很含糊,显然他并不信任祁晏的能力。
“难。”祁晏指了指梁峰刚才不小心滴在桌面的水滴,“有物压顶,鹤欲飞却难以展翅。梁先生如果如果为别人而求,那么此人应该从小体弱多病,药石伴身。不过鹤之一字,在我国文化中,素来有吉利长寿多福之意,这个人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备受家人关爱,虽有不完美之处,但也有令人艳羡的地方。”
在祁晏说出一个“难”字以后,梁峰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听完祁晏所述后,他继续问道:“难道毫无转圜之地吗?”
“天道慈悲,总会给天下万物留下一线生机,”祁晏伸手拂过桌面,鹤字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水迹,再也辨不清,“只是梁先生太过高看我了,我连此人的面相生辰都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推演出一切?”
梁峰沉默片刻:“祁大师,那你所说的一线生机,在哪里找?”
祁晏观察着这个姓梁的男人,此人相貌端正,眉清目秀,嘴唇略薄,但是眼中又有正气,气运白中带红,周身还微微沾染着缕缕不易察觉的紫气,只不过这紫气不是他自身的,而是他身边人回馈给他的。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时候命数极好的人,会让身边的人也跟着走好运,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抱大腿。
“恕我直言,梁先生身边应该有一位命格极旺的人,这个人不仅让你运势越来越好,还让你避开了一些不必要的波折,”祁晏抽出一张纸巾擦去手心的茶水,“谋星遇主星,谋星沾主星之辉。主星越旺,谋星越亮,主星弱,那么谋星也会随之黯淡。我想……梁先生应该是为了你的老板而来?”
梁峰脸上的平静终于绷不住了,来之前他反复跟杜东确认过,杜东没有告诉祁大师他的身份,但是现在对方所说的话,全部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他相信以杜东的胆子绝对不敢跟这位年轻地祁大师串通骗他,难道世间真有这么玄之又玄的事情?
“祁大师果然火眼金睛,没有什么事不能知道的,”梁峰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不知道大师什么时候有空,能否请大师去看一看我们老板的面相?”
杜东听到这些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梁先生的老板……不就是岑五爷吗?!
岑五爷的那个身子,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三十五都难说,神仙都难救。现在把祁大师叫过去,岂不是给祁大师找麻烦吗?可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不敢明着说出来,只好偷偷的给祁晏使眼色,希望他不要答应梁峰这个请求。
“鹤……”祁晏从小对白鹤这种生物都有说不出的好感,他笑看着眼含期待的梁峰:“梁先生,这种事情不可强求,有缘自会相见。”
杜东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祁大师没有答应这个要求。
“不过,如果事情真的不可解决时,梁先生可以给我电话。”祁晏把一张名片递到梁峰面前,“在下能力微薄,只能尽力而为,梁先生不要介意就好。”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梁峰还没出口的话,他看着这张白底黑字毫无花色的名片,把它小心的放进自己钱夹里。向来八面玲珑的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回赠名片给对方。
祁晏也不在意这个问题,起身拉开了房门,外面站着四个穿着打扮风格相同的男人,为首的男人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开口道:“请问是祁晏祁大师吗?”
作者有话要说: 钱钱:我装起神秘来,连我自己都怕。
☆、四位大师
祁晏打量了一眼外面的四个男人,这四个人面相坚毅,浑身气势十分唬人。不过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像是黑道大哥,应该是在部队里锻炼过的。
站在外面的四人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屋内还坐着梁峰的时候,眼神微微起了变化。
“不好意思,岑先生,冒昧前来打扰。”说话的男人掏出一张烫金蓝底邀请函递到祁晏面前,“久闻祁先生大名,今日慕名前来,请您收下这封邀请函。”
祁晏接过这封邀请函,原来是有人邀请他去看风水,落款人为岑秋生。
岑秋生?
祁晏看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四个男人,似笑非笑道:“看来这位岑先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口气,广邀大师?
一般人能请到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师,已经是难能可贵,这位岑先生却打算邀请好几个人过去,说明他有底气才敢做这种事。
岑……
祁晏想起王航跟他提起过的岑家,难道是这家人?他没有兴趣凑这个热闹,没有想到热闹竟送到了他的门口。
合上请柬,祁晏语气平淡:“抱歉,到时候我可能没有时间,只怕要辜负岑先生这番盛情了。”
四人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拒绝岑家的邀请,要知道其他几位帝都有名的大师,也只是略摆一下架子便答应下来,像这个年轻人拒绝得这么直接的,还真没谁。所以在这一刻,他们内心是茫然懵逼的。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祁大师多考虑一番。”最后还是为首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态度诚恳道,“拜托您了。”
祁晏仔细观察着这四个人,发现这四个人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紫气,若是仔细看,他根本发现不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已经见到好几个身染紫气的人了。
这岑秋生应该是个命格极贵,并且身怀福报功德的人。这种人不是救了很多人,就是为人类做出过很大的贡献,不然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祁晏扬了扬手里的邀请函:“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四人见祁晏这种不惊不喜的态度,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到,互相看了一眼后,还是礼貌地告辞了。
四人坐上车离开小区后,才有人怀疑道:“你们说这个祁大师,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没有真本事,心里发虚?”
坐在他旁边的伙伴满不在乎道:“管他是真本事,还是真演戏,反正岑老先生让我们给他送请柬,我们已经送了,他来不来就是他的事。”
“别胡说,岑老先生会给他送请柬,说明这个人肯定有真材实料,”为首的那个皱了皱眉,“而且你们没有发现,五少的助手也在这位祁大师的家里吗?”
“五少的助手?!”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表情有些怪异,“这位祁大师真的有这么牛,连五少身边的人都登门拜访了?”
这次能得岑老先生邀请的,都是帝都有名的大师,唯有这位祁大师,人年轻又没有什么名气,真不知道岑老先生怎么会考虑到邀请这么一个人。
“祁大师,”等那四个人走了以后,梁峰站起身道,“今日打扰到您了。”
“客气了。”祁晏微微点头,把手里的请柬随手放到桌上,仿佛自己放下的只是一张纸,而不是岑家老爷子专程亲笔书写的邀请函。梁峰的视线在请柬上来回扫了一遍,委婉提醒道:“祁大师,有时候特意上门便是缘,您为何不试试呢?”
“也许你说得对,”祁晏淡然一笑,对邀请函里的事情兴致缺缺。
梁峰见状,不好再多说,向祁晏提出告辞。祁晏没有留他,等他跟杜东都离开以后,祁晏才拿起邀请函细看。
邀请函做得很精致 ,内容全都是用手写的,笔力苍劲,犹如龙飞凤舞,十分的好看。落款的字迹与内容一模一样,要么这封邀请函是邀请者自己写的,要么这封邀请函从头到尾都是别人代写,包括落款。
不过直觉告诉祁晏,这邀请函还真有可能是岑秋生自己写的。
拂过上面的字,祁晏笑了笑。
七月底的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今天是岑秋生准备带风水师看老宅风水的日子,所以岑家能待在家的,都坐在了客厅。
受岑秋生邀请的四位大师陆陆续续地到了,这些人或带着徒弟,或带着助手,都是一副高人的模样,只需要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有真本事的。而且这四位高人各有风格,有鹤发童颜的,有缺了一只眼睛的,还有脑袋铮光瓦亮的。比较正常的是最后到的赵大师,他身材瘦高,戴着无框眼睛,看着就像是上个世纪初的读书人,书卷气很浓。
四位大师之间也互相认识,所有彼此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若是一般人这么请人,他们早就变脸了,可是开口邀请他们的人是岑老爷子,他们就乐颠颠赶了过来,就算心里不太满意,面上也要做出高兴的样子。
大家等了一会儿,见岑秋生还坐在沙发上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心里都有些好奇,这是还要等其他人吗?
“爸,”岑家老大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再不动身,赶到老宅就要晚了。”
“急什么,”岑秋生握着拐杖,慢悠悠道,“人还没齐呢。”
岑家老大往四位大师身上扫了一眼,这几位大师都到了,还有谁没到?
只可惜岑秋生并没有满足大儿子好奇心的爱好,他只是朝别墅大门方向看了看,不再多言。
祁晏走下出租车,还没走进大门,就被两个穿着衬衫加黑色马甲的男人拦住了。因为他这种白衬衫牛仔裤的造型,实在太像一个干干净净地大学生,给岑家看大门的保镖压根没把他当做受邀人员。
别的大师都是前呼后拥,坐豪车前来,像祁晏这种打出租车,脸长得嫩不说还单枪匹马的年轻人,压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直到祁晏掏出邀请函后,才在保镖们惊愕的眼神中走进大门,甚至有保镖担心他是假冒的大师,特意把他一路送到了大门,再转身走了回去。
“不好意思,岑老先生,各位大师,我路上堵车,让大家久等了。”祁晏落落大方的走入众人视线范围内,然后朝众人道歉。实际上邀请函上写的时间是在十二点赶到,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才到十二点,他也不算是迟到。
四位大师疑惑的看着祁晏,这个年轻人就是岑老先生坚持要等的人?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过四人还是十分有涵养的对他点了点头。
“祁大师,欢迎。”岑秋生扶着拐杖站起身,“多谢诸位今日特意赶过来。为各位准备好的车已经等在了外面,几位大师随我来。”
先到的四位大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年轻人不是岑家的亲戚,而是跟他们一样,替岑家老宅看风水的。
不过四人谁也没有把年纪轻轻的祁晏看在眼里,他们四人都有徒弟,恐怕年纪还要比祁晏大上一些,可是这些徒弟的本事有多大,他们这些做师傅的再清楚不过。
如果真有大本事,怎么会连一个助手都请不起?这也忒寒酸了些。
众人随着岑秋生走出别墅大门,只见外面停着一排黑色汽车,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统一穿着的保镖走到车门边,弯腰打开了车门,安静站在一旁,等待着这些大师们落座。
“爸爸,”岑家老二是个女儿,她扶着岑秋生的手,视线在五位大师身上扫过,低头对岑秋生道,“爸,那个年轻的祁大师,是什么人?”
岑秋生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他有多大的本事,但是我查过他进来办过的几件事,可以肯定他是有本事的。”
有本事与本事多大还是有差别的,不过岑二小姐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反正还有另外四位真正的大师在场,也不怕这次定地基会出现什么乱子。
想到体弱多病的弟弟,她摇了摇头,如果医生都说没办法了,找这些所谓的大师,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心里这么想,她却不敢说出口,而是弯着腰扶着父亲坐进车里,她刚陪着坐进去,就见前方有一辆黑色宾利车开过来,看车牌号有些像是弟弟常乘坐的那辆车。
想到这,她立刻从车上走了下来,柏鹤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岑柏鹤看到老宅门口停着一排车,就知道他爸还是去请这些不知真假的大师了。他拿着手帕,捂着嘴咳了几声,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五少。”
“五少!”
外面的人称岑柏鹤为五爷,但是在岑家这边,他就是这些人口中的五少。
他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走到了岑秋生的车窗边开口道:“爸,你们准备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岑秋生没有料到小儿子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只是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以及毫无血色的唇,他皱眉道:“柏鹤,你怎么没在医院里静养?”
岑柏鹤目光从停在门口的一排汽车上掠过,低头道:“在医院里待着也是那么一回事,不如出来透透气。”
岑秋生知道小儿子向来不信鬼神风水之说,所以并没有把这事告诉他,没有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看了眼跟在岑柏鹤身后的梁峰,岑秋生叹了口气,“外面天气不太好,你回去休息。”
岑柏鹤伸手就要拉车门:“这么热闹的事情,我怎么能错过。”
“柏鹤,车里没空位了,乡下路又不好走,你就别去了吧。”岑老大伸手拦住弟弟,笑容有些尴尬。
看风水时有不少讲究,特别忌讳不信风水的人说出不敬的话,今天是个大日子,他怕弟弟把事情弄糟糕了。
岑老大是个性格憨厚的人,平时对几个弟弟妹妹都非常照顾。在他看来,如果重新修建祖宅对小弟的身体有好处,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愿意的。
就因为这样,他也就更加害怕小弟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不过小弟从小因为身体的原因,情绪很少外露,他说完这句话后,也没从弟弟脸上看出什么想法。
“这辆车没有空座没关系。”岑柏鹤往后看了一眼,选了一辆离他比较近,并且还没有坐人的车,低头沉默地坐了进去。
站在车门外的祁晏还没有弄清怎么一回事,就见一个浑身红得发紫的人,抢在他前面坐进为他安排的车里。
他扭头看为他开车门的保镖,保镖一脸无辜又尴尬的看着他。
祁晏想了想,跟着这个紫气罩顶的男人坐进车里,能蹭蹭紫气就好。
车门关上后,祁晏又看了眼身边这个被紫气环绕,却显得不太健康的男人,发现对方有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墨色的头发贴在耳后,有几分病态的美。放在膝盖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如果再多长点肉,就更加完美了。
岑柏鹤注意到身边的年轻人在看他,他扭头看了眼对方,对方咧着嘴笑了,还露出不深不浅的小酒窝。
他愣了愣,向这个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祁晏也不在意他有些冷淡的态度,收回自己的目光,掏出手机低头玩了起来。
车内一时无话,等车子开始发动后,祁晏收起了手机,仰头靠着车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就颠簸起来,祁晏发现车子已经开出了郊区,进入乡村小道。
帝都经济发达,即便是乡村也十分热闹,时不时有豪车从车队旁开过,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祁晏回头见身边同行的人,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晕车吗?”
开车的保镖听到五少可能坐车了,连忙把车停到路边,转头紧张地问道:“五少,你没事吧!”
“我没事,继续开。”岑柏鹤用手帕捂着嘴,闷咳了两声。
祁晏听到司机称呼身边的男人为五少,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岑秋生的老来子,那个传说中有可能命不久矣的岑五少。
他以为岑五爷应该浑身病气,负面情绪缠身的病人,没有想到对方的形象竟然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这是一个心性坚定的人,所以在病魔缠身的时候才能如此沉稳,虽然对人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是对对于一个从小就身患疾病的人来说,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在他看来,岑五爷的命格极贵,是他所见过的人中,命格最好的人。不过或许就是因为命格过旺,导致贵极不昌,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所以才会经常身体虚弱。
常常听人说,谁谁命格贵不可言,实际上哪有那么多贵不可言的命格,一般真正拥有这种命格的人,不是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福气而早夭,就是历经挫折站于高位。
岑五爷从小受尽家人宠爱,个人能力又出众,这样的人能经历的挫折实在有限,又怎么能让多得快爆炸的福气,找一个口子倾斜出来与身体保持平衡?
可惜了,第一次见到“贵不可言”的人,只可惜命不久矣,这样的命格,哪里是重建祖宅就能轻易改变的?
“小弟,你怎么了?”岑二姐看到弟弟乘坐的车停了下来,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连忙下车过来看。
☆、贵极必折
“二姐,我没事,”岑柏鹤微微抿着嘴,露出一个小得不易差距的微笑。但是这样的表情已经足以让岑二姐高兴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再三确认弟弟身体真的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后,她才放心的离开。
等岑二姐离开以后,岑柏鹤低咳几声,对司机道:“跟上车,不要随便停在路边。”
五少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司机还是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不悦,“好的,五少。”
岑柏鹤没有再说话,他向来沉默寡言,司机心里虽然有一些忐忑,不过还算适应良好。
车子进入乡间小路后,就有些颠簸,司机开得非常小心,可是架不住路况实在太差,祁晏还是时不时的享受坐摇摇车的感觉。
他身边的这个岑五爷一路沉默着,他坐在一堆紫气的,默默地蹭着对方的好运。不过他与岑五爷之间没有什么私交,所以这些紫气只是在他身边飘来飘去,很少有真正沾到他身上的。
虽然粘上的只有九牛一毛,但是想想自己竟然能坐在一大团紫色里,这么豪气的事情,说给老头子听,老头子说不定能羡慕得活过来。
车子在乡间路上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听了下来。岑秋生没有立刻带他们去看房子,而是找了农家乐安排他们吃饭。
午餐准备得很丰盛,不过祁晏看得出,与自己同桌的四位大师脸色都不太好看,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他们当然得愁,这次来给岑家看风水,本来就是为了增加岑五爷的寿运,可是当他们看到岑五爷本人的面相后,就知道这事他们没法办。
他们在京城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的大师,虽然比不上那些很少露面的天师级大人物,但是跟他们接触过的名人也不少。如果这次的事情办不成,传出去以后,就要影响他们名声了。
靠风水无法解决的事情,就只有利用偏门,可他们都是走正道的术士,又怎么可能用害人的法子帮人续命?
前者损害他们的名声,后者要害人,他们四个心里都有数,才会如此纠结。
岑五爷的命太贵,贵极则损,这种旺极的命格,就算他们用偏门去化解寿命的问题,也不一定能够成功。有时候当命数太过强大的时候,就是天注定了,旁人就算费尽精力去改变,也只能是徒劳。
他们四个愁得毫无胃口时,大口朵颐的祁晏就有些显眼了。
赵天师推了推眼镜,微笑道:“祁大师的胃口不错。”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轻重,这种场合还能吃得下?
“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吃少了肚子就饿得慌。”祁晏吃饭速度很快,但是吃相却一点也不粗鲁,所以别人看他吃饭,只会恨他胃口这么好,不会让人觉得他吃饭恶心。
赵天师听完祁晏这有理有据的回答,顿时无言以对。以祁晏这个年龄,确实是饭量大的时候,可是什么时候都能胃口这么好,让他们这些没有心情吃饭的人怎么想?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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