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寄生叶 作者:风夜昕
第3节
没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钱叶难过地动了动,想为自己找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尽管很难。
靳士展突然近乎冷笑地说:“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份上--小叶--”
一声“小叶”,是对钱叶最大的讽刺。
□男人的那里,并不是谁都擅长的事。钱叶更是毫无经验,但靳士展还是在他口中释放了。应该说释放的前一秒,他从钱叶口中退出来了,这对他来说称得上仁慈的举动,钱叶并不领情,因为他射在他他脸上。
嘴唇上沾了一些白色的液体,还有脸上,还有眼镜--钱叶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靳士展刚才不让他拿掉眼镜了。
拿掉眼镜,钱叶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还好没有进到里面,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面不改色地吃一个男人东西。
得到发泄的人心情不错,那刚释放的器官却仍然很精神的样子。靳士展抬起了钱叶的下巴,拇指在抿紧的双唇上摩挲着。
“是不是我让你跟人做 爱有阴影了?”他问。
钱叶看着他,然后讽刺地笑了笑。
“谁知道呢?”
不承认也不否认,然后对靳士展来说,就是承认。他觉得钱叶在向他示威,在嘲笑他面对一个对他有阴影的人都能硬得起来,这种行为无异于禽兽!
这样的话--
抱住钱叶的腰,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两俱身体紧贴着没有一丝缝隙,靳士展呼出的气息都能喷在钱叶脸上,这种感觉让钱叶有些不适应,伸手推拒着靳士展的胸膛想拉开一下两个的距离,可后者竟然扣住了他的腰按着他的后脑勺。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干--”
“接吻吧!”没给他迟疑和拒绝的机会,靳士展直接吻上了钱叶的唇。他知道钱叶一定会拒绝,因为拒绝了,才是真正的钱叶。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果然,钱叶开始挣扎,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挣扎。可惜,他挣不过靳士展。被两条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身体几乎连动都没办法动!
靳士展在心里愉悦地笑着,直到胸前被狠狠地掐了一下,那笑意才有所收敛。
钱叶,力气真的很大。
而钱叶,他是真的很怕跟靳士展接触。他宁愿像以前一样被粗暴对待,也不要这个男人的一点温柔--
他其实,是很害怕的。
钱叶出生的时候,是一个闷热的下午。那一年,整个八月热得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阳光下,皮肤都有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然后,下雨了。让人措手不及。
那个夏天的最后一场雨,倾盆。
被打落的树叶满目疮痍,在雨水中浸泡着。
钱叶有一个哥哥,他们不同姓,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知道自己有一个能干的父亲,一个温柔的母亲,还有,最喜欢他的哥哥,一个很棒的男人。
从出生那天起,他一直很喜欢哥哥温柔的手。先是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在房间里游荡,然后是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在路边慢慢散步,再后来是用力地摸着他的头对他微笑,他说:‘小叶,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那时,钱叶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长大了。那年,钱叶十六岁。
然后,男人告诉钱叶,他还有一个弟弟,年纪比钱叶大。
钱叶没有说话,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男人继续说下去,那是个很帅的男生,很有个性,虽然个性有些狂妄,但是--真的很--一阵沉默之后,接下去的形容词在钱叶看来都是不着边际的。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的男人。很陌生,至少,跟他在一起时不会有。
他问:‘你想他了?’
男人微笑,伸过手揉了揉他的头,眼神里满是温柔。
‘你也是我的弟弟。’
那一刻,钱叶还是有点优越感的,至少,哥哥现在是在他身边。
直到有一天,男人的尸体被扔到他面前,除了衣服上沾满的血,男人几乎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
冰冷的身体,一丝呼吸也没有--
一瞬间,他的世界崩塌了。
连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也不知道,哭,已经无法表达感情了。
送他回来的男人冷漠地看着他,他身上沾满了他哥哥的血,连脸上也是,甚至依稀可以分辨出是指痕,他对钱叶说:‘我等你来报仇。’
抬起头,轻轻动了一下眼皮,泪珠坠落,模糊的视线总算清晰一些,钱叶也终于看清了男人,沾满他哥哥血的男人--
‘你是谁?’
男人说:‘我是--’
“怎么哭了?”
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似乎很远。胸口一阵发闷,钱叶皱起眉,意识才稍微清醒一些,也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
他--哭了?
睁开眼,头顶一片阴暗,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还能看到对方眼角很深的笑意。
“爽到哭了?嗯?”
钱叶眨了一下眼,这种距离,他看清了眼前的那张脸,原本湿润的双眼重新变得冷清起来。
窗外还听到雨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真是的--难得看到你这种表情,怎么又变回去了?”靳士展的语气很是不不满。
变了?他有变吗?他本来就是这样啊--
皱了一下眉,钱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却使不出多少力气。
“出去!”
靳士展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牵动了还在他身体里了部分,钱叶咬住嘴唇忍住了声音,腰部一阵酸麻。
低低地笑声响起,带着□后特有的沙哑。靳士展非但没有退出,反而又向前顶了一下。
身体被迫向后动了一下,钱叶闷哼一声,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口。
“再来一次吧?你刚才没射--”
“不用你费心,你现在马上离开让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钱叶再次低声喝道:“快出去!”已经做了还想怎么样?
“你硬不起来?”靳士展握住他挥上来的手固定在枕边,一副准备问到底的样子。
钱叶突然冷笑了一声,“不是任何人让别人用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入都会有感觉的。”
这句话,任何人都能听出有语病。
“你是说--”靳士展眯起眼,眼神中透出危险的光,“我的东西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答他的是钱叶的沉默和讽刺的笑。
靳士展很讨厌钱叶这个表情和眼神,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哪怕现在被一个男人进入,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留在他体内。这种样子,让靳士展觉得他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甚至在钱叶眼里,根本是一个笑话。
或许,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靳士展觉得,钱叶一开始就打算这样把他打发了。
积极地逃避和反抗,不如消极地对待。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得不佩服钱叶的心思和--忍耐力了!
扬起嘴角,靳士展低下头,亲了一下钱叶的脸。很轻,却让人觉得是个极为亲昵的动作。
钱叶抬起眼,眼神里有一丝丝不解。又发什么疯?
“哼哼~上次没感觉不要紧,这次--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极乐的快感!”说着,靳士展吻住钱叶的唇,这是钱叶最抗拒的事,他喜欢看着钱叶抗拒。
“嗯--”钱叶拧起眉。身体被进入,是身体上的痛苦,他可以忍受。但嘴唇被咬住,却是心里上的排斥,他别过头企图躲避靳士展像侵略一样吻。
没有让他得逞,靳士展捏住了他的下巴,交叠的唇不断变换着角度,他开始缓缓律动腰部,结实的腰腹绝对算不上粗,从侧面看去更是一片平坦,却有力地开始顶弄着。先前留在钱叶身体里的东西此时发挥了作用。
胸口开始发闷,只用鼻子呼吸已经有些跟不上了,下身开始被贯穿,钱叶的身体下意识地想拼扰双腿,却夹住了靳士展的腰,两人的贴合更加紧密。
“做的好!”这种时候,男人总不会吝啬夸奖。
钱叶眼都红了,气的!得到空气的那一瞬间,其他的感觉也一并涌进身体,那是钱叶陌生的,也是他害怕的。
心可以控制,身体却可以脱离意识。
靳士展不再一味地冲撞,而是有节奏和目的地在钱叶身上开发着,感受着被湿热甬道包裹的滋味的同时,抚摸着钱叶身体的每一寸,寻找着会让他颤抖的地方,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每当他轻捏那纤细的腰侧时,不仅能感觉到手上触感良好的皮肤,还能感觉到钱叶的轻颤。
四周满是□撞击的声音,几乎快盖过了窗外的雨声,液体被翻搅的声音淫 乱的一塌糊涂,喘息声断断续续,却仍然被压抑着。
“该死!”钱叶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不情不愿。
靳士展心情大好。他发现,打击钱叶,远没有征服钱叶来得有意思。
这个淡得像水一样的男人在你身上求饶的时候--想到这里,靳士展呼吸开始加快,双手握着钱叶的腰,猛地向前一顶。
“呃!”钱叶硬生生地咬住牙,抓着靳士展肩的手十指紧扣,眼前一片朦胧。
受了伤的手,有些疼,但远远被其他感觉压了下去。
靳士展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咬着他的耳边,粗重的呼吸烫得耳朵泛红,搂住了他。
钱叶的□被压在两人中间,通过两具□的挤压和摩擦,如果再没有感觉,那就真的是不行了。
细碎微弱的呻吟终究还是有一些漏了出来,从钱叶已经咬得快□的唇间,很轻,但仔细听甚至能听出一丝哭腔,靳士展的欲望一下子冲到最顶端。
“别压着,叫出来!让我给你快感!”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不论力道还是节奏,已经全凭身体做主。
钱叶瞪了他一眼,不在压着了,他张开嘴,狠狠、狠狠、狠狠地,咬上了靳士展的肩膀。
体内再次被溅湿的时候,钱叶脑中有一片空白。高 潮这种感觉,任何人都抗拒不了,那一刻,他想忘了所有专心体会那种意识和身体剥离的感觉,只有几秒,却也够了。
他感觉到腹部的粘腻,不仅仅是汗水的关系。身体与身体之间摩擦着,好像时时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事。连钱叶,这时也觉得自己有些丑恶。
这次,靳士展丝毫没有犹豫地退出了他的身体。从钱叶身上离开的瞬间,一股凉气让钱叶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房间竟然这么冷。
双腿,无法正常地合拢。钱叶休息了一下,用力翻了个身,背对着靳士展。
沉默。
坐在一边,因为床小,靳士展不得不曲起双腿,但还是无法避免小腿跟钱叶的碰触。他皱了皱眉,最后任由他去了。摸了摸肩上的伤,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一点血迹,心想这家伙也会咬人了?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烟,里面只剩四根了,又看到了放在一边堆满了烟头的白色瓷盘,看钱叶用这种东西当烟灰缸就知道他平时是不抽烟的。一个晚上抽的?
“怎么样?”靳士展问,抽出一根烟,找到了马上快掉到床下的打火机。
钱叶没说话。几秒钟后,说了句:“你没有病吧?”艾滋病的三大传播途径,刚才他们就用了两项了。
靳士展轻笑出声,“现在问不觉得太晚了吗?”
没有回答,钱叶不再说话。
靳士展点上了烟,用力吸了一口。刚才眼神里的炽热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了。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是个不会陷落的男人,很容易从欲望中抽身。
钱叶一直睁着眼,嘴唇因为唾液的挥发而更加干涩,他想,他可能需要杯水。但他绝对不指望身后的男人倒给他!
两人这样沉默着,直到空气中□的味道渐渐散去,男人的气味被烟味所替代。钱叶慢慢坐了起来,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衬衫向浴室走去,步伐很慢却还算稳。
靳士展看着他的背影扬起嘴角,把烟在瓷盘里弄灭。
他不喜欢这烟。
钱叶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靳士展已经离开了。床辅上一狼藉,地上多了好几张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烟的味道还残存在空气中。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钱叶走到窗口打开了窗。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雨,停了。
本应该是清新的气息,钱叶还是闻到了腐烂的味道,一如他现在房间里的。或者说,根本是从他房间里散发出去的。
他在窗前坐下,仰起头看着窗外,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房间里所有的气息被遮盖,像罪证一般被消除。
窗外,被打落的树叶散落一地。
男人推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烟味让他皱了皱眉,这间办公室几乎整天充满烟味,但却从来没有在这么早的时候就烟雾弥漫。
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
宽畅气派的办公室里,巨大落地窗前靳士展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仰着,白色衬衫领口大敞着,黑色风衣被扔到一边的沙发上,双腿笔直交叉着搭在暗红色的办公桌上,这不是个文雅的姿势,但他做起来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适合他的气质。
闭着眼抽了一口烟,听到开门的声音,靳士展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门口面露惊讶的男人。
纪若非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看着靳士展笑了起来,问:“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你竟然会这么早到公司?还是你看错表了,以为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靳士展倒也没反驳,因为今天他的确起得太早了。
“你来的也很早啊!”
“我一向都是这个时间来的!”纪若非瞪了他一眼,把一叠文件扔到他桌上。靳士展看了看,没说话。
察觉他有一丝反常,纪若非上下打量了一下靳士展,问:“怎么精神这么不好?”又看了一眼被扔在旁边的黑色风衣,揶揄地问:“你昨天也穿这件衣服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哪个美人家里过夜了?”
靳士展只是微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爱理不理的态度让纪若非很不满。
“喂!你说话呀?一大早的装什么深沉!”吼了一声,伸过手来要夺靳士展手里烟。敢跟靳士展这样说话的,也只是他一个了。
靳士展起身微微闪了一下,一只手握住了纪若非的手腕,另一只手把烟在烟灰缸里弄灭,纪若非笑了起来,顺势坐在了桌子上,这下,两个人都是不文明的姿势了。
“你心情看上去不错?”靳士展眯起眼问,同时打量着眼前衣着光鲜的人,从头到脚都显示着本人良好的品位,连领带都是时下最时髦的打法。
怎么看,都是个养眼的男人。
任由他打量着自己,纪若非微微仰起头,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因为他记得靳士展说过,他这个表情非常好看。
“再不错也没有你的好--”扬起嘴角,伸手摸了摸靳士展的嘴角,“偷吃了什么好东西,连嘴也不擦干净?”
靳士展松开了他,笑而不语,拿起桌上的烟轻轻一甩,抽走了最上面的一根,熟练地放进嘴里点燃,几秒钟时间,淡淡的薄荷味在两人之间弥漫。
“你真的很喜欢烟这种东西啊!”纪若非从桌上下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
靳士展吐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说:“是啊!味道,还算不错。”
纪若非瞬间皱了一下眉,却又很快松开,很不在意地问了一句:“钱叶吗?”
这回,轮到靳士展皱眉了。
“知道吗?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性格!”有些粗鲁地把烟掐灭,只燃烧了不到一分钟的烟被折断,靳士展很快又点上一根。
“这难道就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纪若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靳士展摇摇头,终于露出疲惫的表情。
“这不是原因,你知道的--”
六点半,钱叶准时把营业中的牌子挂到了门口。拿着洁白的抹布反复擦了两遍门上的玻璃,他转身走进店里,继续擦拭着其他地方,一下一下,来来回回,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他擦遍了,却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门被推开,有人叫了他一声。
钱叶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望向门口,阿强正向他走过来,因为穿着厚厚的滑雪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熊一样,他手里拿着钱叶的外套。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呆啊?”阿强劈头就问。
钱叶笑而不答,把抹布放到一旁。
“怎么这么早?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瞪了他一眼,阿强把手里的外套递给钱叶,“我今天是早班。呐!你的衣服,老郑帮你收着的,应该没人动过。”
昨天晚上才跟他说,今天一大早衣服就拿回来了。钱叶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谢谢!”他接过衣服挂在手臂上。
似乎是习惯了他这种态度,阿强只听他一声“谢谢”就足够了。
“你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没关系,钱包里面也没多少钱。”钱叶笑得很无所谓。
“多少都是钱啊!”阿强轻吼了一声。其实他知道钱叶平时过得是十分节省的。
“知道了!等会儿我就看。”
“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阿强看着钱叶苍白脸,眼睛下面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钱叶笑得毫无破绽,“没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你赶时间吧?快走吧!”一笔带过这个话题,他指了指墙上的钟,提醒阿强快七点了。
虽然还有些怀疑,不过时间确实有些来不及了,阿强留下一句“不舒服的话今天就早点关店休息”就匆匆走了。
早点关店?钱叶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苦笑了一下。从衣服里拿出钱包打开,他并不是为了看里面有没有少钱,而是看着钱包里放着的那张照片。
那是他现在唯一珍贵的东西。
钱包里专门用来放照片的那一层,一张照片对折着放在里面,犹豫了一下,钱叶缓缓抽出照片,展开--
照片上,四个穿警服的男人站在一起,最中间的那两个,一个笑得温润如水,一个笑得风清云淡,紧紧靠在一起的肩膀--照片中间,有一条撕开的裂缝,不长。
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钱叶用力眨了一下眼,把照片重新放回原处,想了想,又拿了出来--再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了回去。反反复复的动作,钱叶皱起了眉,连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厌恶。
钱叶,你真是个讨厌的人--
中午休息的时候,钱叶拎着两大包垃圾来到后巷的垃圾堆放点,把黑色的垃圾袋放到指定的地方,一上午的工作算是结束了。松了一口气之后,感觉腰部突然又是一阵酸痛,钱叶终于还是忍不住靠在了墙边,支撑着身体,他伸手揉了一下后腰,感觉仍然没有变好,又在几个部位用指力按了几下。
身体--像是被弄坏了。
钱叶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比从前了,哪怕不是因为过激的□,他也早就看清楚自己了。现在的他,虽然还不至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拿起来都很费力,他失去的,已经不仅仅是体力了。
“唔--”直起身体的瞬间,钱叶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身后那个隐秘部位的疼痛感一直没有消失过,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没太大感觉,结果后来越来越明显,难道这种事情也会“后反劲”?
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钱叶看了一眼不远处他刚扔的垃圾袋,其中一个,里面装得是他的床单。被弄一塌糊涂的床单,连洗得价值也没有。就算洗干净了表面,有些东西却永远都会留在上面。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钱叶知道他没有资格怪靳士展,因为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昨天晚上是,以前--也是。今后--他拒绝去想。
他连下一分钟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过。
晚上五点钟还不到的时候,钱叶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还是决定关店。
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客人,因为实在是太冷了。昨晚的一场雨,宣告冬天的来临,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换,一时间大街上边走边咳的人多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围巾和羽绒服成了这个季节的标志,而穿裙子的女人仍然没有减少。
同样感受到了寒冷气息的钱叶挂上了结束营业的牌子。看着空空如野的冰箱,他决定去超市一次,冰箱里除了二打鸡蛋几乎就什么也没有了--
面粉!还要买面粉!每次订购的面粉都是送货上门的,有时候钱叶会想:是不是应该请个人回来?一个人要照顾一间店的确有些力不从心,阿强很久之前就跟他说过请个店员回来,哪怕是来兼职也好,一直这样下去怎么能做好生意扩大店面?钱叶没有扩大店面的意思,赚的钱只要够花就好,只要店不倒闭、不亏本就可以了。不过最近一阵子,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精力应付了。请个人过来帮他,会不会真的好些?不过他付不出太高的工资,甚至可能比平均工资还要低一些,一般来说是没有人愿意来的吧!
找出了自己最厚的衣服,钱叶拿上环保购物袋出了门。从这里到最近的大型超市有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车程,对钱叶来说不算太远,他一直是步行的。
途中要穿过这个城市最热闹的一个街区之一,就是在这里,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靳士展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看到了路边穿着过膝盖的黑色大衣、围着咖啡色围巾、肩上背着红色环保袋的钱叶。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个像家庭主夫的男人是钱叶?那个钱叶?不过几个小时没见,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打开车窗,看到钱叶推了一下眼镜,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大概是有些冷,钱叶把一只手放到嘴边,看样子应该是哈了口热气。路边有一个卖汽球的小贩,各种形状五花八门的汽球手里握了一大串,钱叶路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停在汽球面前,他捏着下巴轻轻皱着眉,双眼盯着那些汽球,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靳士展想他该不会是要买那些汽球吧?
在小贩的热情推销下,钱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推了一下眼镜走开了。表情,竟然有一点点不舍!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只有几十秒,但靳士展仍然觉得像看了场电影一样,里面的演员就是钱叶。
他竟然觉得这个样子的男人竟然有些可爱!比脱光了躺在床上还要可爱!
嘴角慢慢扬起,目送着钱叶单薄的背影慢慢远去,靳士展眯起眼,一只手捏着下巴靠在车窗上。
他竟然还能起得了床!看来,自己是低估他的体力了。早知道,当时可以再激烈一点的!
恶劣的想法,让靳士展的笑容也变得邪恶起来。此时红灯已经消失,车子再次发动起来的一瞬间,靳士展叫住司机,问:“这附近有超市么?”
“是的,开车过去只要五分钟就到了。您要去?”
靳士展没有回答,在心里想:他要去吗?
他讨厌白费力气的事情,只要有行动,他就一定要得到“回报”。他不知道,钱叶这个男人,还能给他什么“回报”!
远处,站在路边等待绿灯的钱叶突然瑟缩了一下,身上没来由地涌出一阵凉意。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他想--
还是想买刚才那个黄色的青蛙汽球--
钱叶一出超市的大门,一股冰凉的风就迎面吹来,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进超市之前温度还不算低,不过一个多小时,气温竟然下降的这么快,连天都全黑了。
看来,真的已经是冬天了啊--
在心里稍稍感叹了一下,钱叶把环保袋挂在肩上,伸出一只手竖起了大衣的领子,另一只手上拎着一大盒子饼干。铁盒子的那种,今天超市的促销品,吃完了饼干盒子还能装个什么东西,挺实惠,对钱叶来说。反正要买,不如买个能“物尽其用”的!
往回走的路上,因为手里的东西,钱叶的速度放慢了许多。路过刚才那个买汽球的小贩站在的地方,左右张望了一下,等绿灯亮了,不紧不慢地穿过了马路--带着些许遗憾。
像逛街一样,走了近半小时,钱叶一路的表情很漠然,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有趣的话题让他打发时间,不过在他马上就要到家的时候,路过的一个转角,就在他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对钱叶来说已经足够了,那是一种他很熟悉的声音--
硬物抽打人体。
脚步停了一下,钱叶转过头,推了一下眼镜,巷子里漆黑一片,声音从那团漆黑中传出来,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钱叶皱眉,殴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停止的时候,他听得出那是足以让骨节断裂的力道--黑暗的巷子里,很快传来血的味道。
身边有行人路过,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离去。除了他,谁都没有发现这时的异样--
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血的味道让钱叶别过头,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别人的血的味道了。感觉可不怎么好。
讽刺地扬了扬嘴角,钱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六个打一个--虽然不怎么道义,不过,与他无关。
随后,他也像一个路过的人一样,慢慢离开。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路过的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嘶叫,像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钱叶眉也没皱一下,当然,更加不会回头。
推开了店门,屋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高多少。黑漆漆的房间里,钱叶的脚步声响起,走到墙边伸手按下了开关,墙上的壁灯亮起,房间里瞬间一片昏暗。
走进厨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冰箱熟练地把买来的东西分类放好,等到环保袋空了的时候,他手里还剩一块巧克力。一边站起来一边用嘴撕开包装,钱叶咬了一口纯黑的巧克力,豪放的吃法,一口下去,本来就不算大的巧克力少了三分之一。
把环保袋挂到墙上,拎着饼干筒走出厨房,嘴里的巧克力已经开始溶化,他很喜欢这种味道,吃巧克力会让人觉得幸福,所以,钱叶常常会感受一下这种“幸福”的感觉,这种简单而又容易得到的--幸福--
把剩下的最后一点巧克力放进嘴里,钱叶走到门口准备锁门,手刚伸到门把手上,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力道之大让他手都来不及收回来,重重地被划了一下,手掌心一片灼热,钱叶很想骂人。
“对不起!本店已经--”忍住许久未有的冲动,抬起头看到门外站的人的时候,钱叶把“打烊”两个字吞了回去。因为对那个人来说,这两个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只要他高兴,连总统府都得为他“开张”!
靳士展看着面无表情地的钱叶,一身黑衣,从头黑到脚,再加上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站在门口的威慑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怎么?有客人上门不高兴?”微笑着问。
钱叶眉宇间露出一丝难以发觉的厌恶,冷冷地问了一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笑话!
“没事就请出去,别挡着我的门。我要关门了--”还没说话,靳士展已经绕过他径直进到屋里了。
钱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关上了门,认命地转过身,面对着屋里那个“不速之客”。
“你这里真是冷--”站在柜台前的靳士展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转过身靠着柜台,从口袋里掏出烟,自己抽出一支之后,冲钱叶扬了扬手里的烟,问:“要不要?”
钱叶没说话,站在原地跟靳士展保持着一段距离。
见他没有回应,也不介意,靳士展自己点上了烟,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他喜欢的烟草气味。
这种味道,恰恰是钱叶最讨厌的。
“你--要干什么?”考虑再三,他还是把“他妈的”三个字给去掉了。
靳士展微微抬起头,眯起眼透过烟雾看着钱叶,笑了笑说:“印象中,你似乎问了我很多次这个问题了。”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回答过。”
“真是固执。”吸了两口烟,靳士展站直身体,慢慢向钱叶走去,等站在钱叶面前的时候,拿掉了嘴里的烟,一只手抬起了钱叶的下巴,整个人俯下身凑近后者耳边,暧昧地问:“不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问‘要干什么’这种问题太生疏了么?”
他们的关系--这句话,怎么听都是一种变相的讽刺。钱叶冷笑一声,因为除了笑,他几乎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靳士展,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钱叶了。床也跟你上了,如果你想玩,我想我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跟你玩了,我现在连拿起一包面粉的力气都没有--”举起右手,手心的伤疤任何时候看都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靳士展看着那条伤疤,他知道--并且肯定,那是钱叶自己弄的。
“这样的我,你觉得在我身上花时间还值得么?我很想知道,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抱着这样的身体都不会觉得恶心?”说到最后,钱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靳士展看得很不舒服。钱叶看穿了某些东西,让他有种轻微的失败感,但是他并没有失败。
“值不值得,只有我说了算。”
钱叶发出一声嗤笑,别过头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靳士展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了回来,算是半强迫地让钱叶与自己面对面。钱叶微微仰着头,前额的发丝垂到了眼角上,他下意识闭了一下眼,同一时间,他听到靳士展的声音。
“有时候,我觉得只要见到你这种表情,就很值得了。”
钱叶睁开眼,眼镜后面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平时不会有的纠结的眼神--
四目相对。靳士展先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得意,钱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笑。而此时靳士展拇指按住了他的下嘴唇,轻轻往下一用力,浅色的唇被分开一道细缝,一点点空隙,就让人有机可趁。
钱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唇就被堵住了,湿热的舌头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嘴里突然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在靳士展在他口腔里“肆虐”的时候,抬起手,拳头在空中握紧了又放开,最后,抓住了靳士展的后背把他向后扯--
抓得手都疼了,身上的还是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当然,动得最厉害的就是舌头了。感觉到舌尖滑过自己嘴里的每一部分,钱叶自己的舌头快被搅得没地方放了。
接吻变成一种“惩罚”,钱叶觉得很疼。
等他已经快要没办法呼吸的时候,靳士展终于放开了他。两人还是贴得很近,鼻间对鼻间的那种,呼出的气体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钱叶的眼镜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他眯了眯眼,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不过他没有把眼镜拿下来擦一擦的意思。
他就是不想看到靳士展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意图,靳士展笑了一声,问:“怎么不反抗?”
床都上过了,反抗还有意义吗?
“反抗你就会放开了?”
摇头,“只会让我更兴奋。”
钱叶面无表情,伸手推了一把挡在自己面前的靳士展,对方却丝毫未动,让他更加痛恨起这个男人的身高和体型--虽然靳士展看起来其实很瘦,但其实绝对是穿上衣服显瘦的类型。
“我发现--”观察了一下钱叶,靳士展很缓慢地说:“你似乎很了解我,钱叶--”
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钱叶不说话。因为凭他对靳士展的了解,现在的他,应该不说话。
他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让靳士展觉得不快,反而笑意更深,“我觉得我似乎让‘轻敌’了,你对我的了解可能远远大于我对你的了解--”
“不,”钱叶打断他,缓缓拿掉眼镜,“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除了你叫靳士展我叫钱叶,我们谁对谁都不了解。
靳士展离开的时候,对钱叶说:“跟你接吻比上床更刺激。”
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钱叶说了两个字:变态。
靳士展笑得很开心,让钱叶更加肯定他是个变态。
躺在床上,钱叶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上面的图案已经熟记于心,无法入睡的夜晚,他都是这样打发时间。总觉得鼻间还有烟味,也许是烟味,也许是靳士展的味道,哪一样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他决定去洗个澡,已经是深夜,也许再过不多久天就亮了。腹部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不适中,让钱叶记起来他今天晚上还没有吃饭。不过,他似乎记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没有锁门!
认命地下了楼,小小地抱怨了一下让他发生这种“低级”错误的人,钱叶连灯都懒得开,摸着黑却轻车熟路地下了楼,只是脚刚踏下最后一格台阶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四周一片安静,跟平时并没什么两样,东西也整齐地摆放在原地,门也好好地关着。
钱叶眼珠转了一圈,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平时还能隐约从门外照进来的一点灯光今天也没有亮。也许是自己多心,也许是神经过敏,总之一般这种情况下会有很多理由,但今天,钱叶没办法从这里面给他自己找一个。
确定了什么似得,他微微转了个身,一步步向柜台后面走去,每走一步,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柜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钱叶看着漆黑一团的地方,皱了皱眉。
“下次要偷东西,先把自己留下的痕迹弄干净,我不喜欢擦沾着血的地板。”很平静,生气或者其他的情绪一点也听不出来。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钱叶也没有再说什么,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直到一声笑声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黑暗中缓缓伸出一只手,血淋淋的手,手里握着一个面包。
钱叶认识,那是他今天晚上的晚饭。
手的主人开口了,充满歉意地:“抱歉弄脏了你的地板!不过--”停了一下,“你的面包可不怎么好吃呀!”
杀千刀的路灯突然又亮了,让人措手不及,也让钱叶和“小偷”打了个照面,虽然光线不亮,但已经足够让双方看清对方的大致情况,不过对钱叶来说,他只看到了眼前这个脸上是血、手上是血、浑身是血的家伙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从门口一路延伸到柜台里的血迹,在天亮前他能不能擦干净还是个问题。
“小偷”又开口了,从他露出的牙来看,应该是在笑。他说:“请问--能借我点纱布吗?”
钱叶在心里问: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有纱布?
事实上,钱叶根本没有纱布。
最后,钱叶还是去买了纱布。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那个躺在他店里把地上弄得到处都是血的男人给了他去买纱布的理由。也许还得顺便买瓶空气清新剂,去一下满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有那该死的、如影随形的烟味。
房间里有一种声音,像老鼠在啃食东西的时候发出来的。
“喂!能给我来杯水吗?喂?先生?”
思绪被打断,钱叶把视线从自己手里的空气清新剂移开,抬起头看着坐在不远处浑身缠着纱布和绷带的男人,跟刚才浑身是血的样子不同,男人洗了澡换了衣服,穿着钱叶的衬衫和裤子,因为身高关系,钱叶的衣服和裤子对他来说全都小了一号,看上去有些滑稽。男人正在吃钱叶刚买回来的饼干,而且还是抱着饼干筒吃的,一块接一块。
钱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可以用那个筒装东西了。
见他不说话,男人咧开嘴笑了,原本长得很端正且算英俊的脸多了一丝痞痞的味道,却不让人讨厌,钱叶有一瞬间的惊讶没有表现出来,这个人笑起来的感觉很像自己以前身边的一个人。脸上虽然还带着伤,很难看出来这个男人到底多大了。
“不介意的话能给我杯水吗?”客气又讨好地问了一句,完全没有刚才血淋淋的狼狈样。
钱叶没说话,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高兴,转身下了楼,不到一分钟又上来了,手里多了一瓶水。手一挥,扔给了男人。
男人很熟练地接住,用绷带比较少的那只手。拧开盖子仰头就喝,边喝边嘀咕着:“叫你拿手你就真的给我拿水啊!我更想喝啤酒哦--”
钱叶推了推眼镜,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是这么说,男人还是没几秒就把一瓶喝掉三分之二。
“哈~!真爽!饿肚子的感觉真不好受!”喝够了,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笑了笑,“没想到那甜甜的完意儿还挺好吃的!”说完看着钱叶,有点坏地笑着,“比你的面包好吃多了!”
钱叶当作没听见,扬起嘴角问:“吃饱了吗?”
“嗯!”点头,又看了看身上的伤,说:“话说回来你包扎的技术真不错啊!”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直接的命令语气,连疑问都没有。当然,对于钱叶来说,一个闯到他家来的人并不需要对他多客气。
似乎是认识到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男人没有一丝惊讶和生气,或者说自己才是被救的那个人,本来就他就没有生气的资格吧!虽然他不是入室抢劫犯,不过--
“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觉得他不问可能就不会走,钱叶点了一下头。一筒饼干已经被吃了,再回答几个问题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为什么要救我?”有些老套的问题,却也是最想知道的。
“只是不想让你再弄脏我的地板。”钱叶说得一本正经,表情也没什么破绽。
男人摸了摸脸,有些失望地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命还比不上地板的干净重要。”又问:“你不害怕我?”
钱叶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也知道会有人害怕。三更半夜,一个陌生人躲在你家的角落里,吃着你的面包,还浑身是血--是人都会害怕吧?不过,钱叶不害怕。
他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什么对他来说是值得害怕的。
扶了一下眼镜,他反问:“你要做什么让我害怕的事吗?”
似乎是什么都被看穿了,男人笑了两声,梳了梳半湿的头发,“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冷静啊!让我都有种不真实感了--”
“那我现在尖叫能让你找回真实感么?”钱叶微微一笑,表情好像在告诉男人如果他说是的话,他也许真的会尖叫的。
“算了!大半夜的我可不想让人觉得发生命案了!”男人举起一只手示意,另一只手又拿了块饼干。
钱叶在心里笑了一声,男人刚开始的样子难道不是发生命案了吗?
“你是这里的老板?”男人突然又问。
“你还要问多少问题?”钱叶反问,走到窗边推开窗,虽然带血的衣服已经被扔掉,但房间里仍然有股血的腥味,只有他自己才能闻到。一转身,男人竟然已经站在钱叶身后,钱叶皱了皱眉,抬起头。
男人笑得很诡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怀好意思。他微微低下头,双手搭在窗台上把钱叶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标准的调戏姿势。
“你,真的不怕我是坏人?”男人的声音故意压低,带着浓浓的鼻音。
坏人?很新鲜的名词哪!
“什么样的坏人?”
“会--”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笑意盈盈地说:“对你做不好的事的坏人!”
忍住笑出来的冲动,钱叶扬了扬嘴角,做出了一个让男人颇感意外的动作。他低下头,伸出一只手从男人的腰开始缓缓抚摸着,半遮半掩于白色布料下的皮肤,近乎于试探和爱抚之间的动作,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
无声地笑,修长的手指开始慢慢向上移动,尖指像滑过水面一样,缓缓来到对方的胸口,在没有纱布包裹的地方,停住。
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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