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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 作者:笑客来
场烧了几万越人的那一把大火,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好看得要命的主人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半点都不犹豫,答了声“诺”,便转身去找人去了。
不多时,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被带到近前,一同带至眼前的还有几个木箱,那护卫命人打开木箱,只见满是刀币玉器铜器,那护卫回禀道:“主,我在止管事的马车上搜到这些。”
这个年代金不是黄金,而是铜,是流通货币,刀币多为铜铸造,玉器铜器是礼器,只有贵族能够使用,显然这些都不是止一个没有爵位的平民能够拥有的,止以前不过是一个管理奴隶的小管事,能从何处得到这等礼器,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只怕是从夏瑜的陪产中贪墨的。
那止一见几个箱子,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夏瑜理都没理那瘫软在地的止,转头打量那衣衫不整的男子,只见这男子身材匀称,长相还算端正,不过皮肤很是白皙,向来就是因此而遭难。
夏瑜看着这男子用满是仇恨的眼神盯着止,笑了,问道:“你叫什么?”
那男子是在籍奴隶,身份低微,此时听得夏瑜问话,跪了下来回话,道:“小人名菏泽。”
夏瑜挑眉,道:“菏泽?”
那自称菏泽的男子道:“小人家旁有一片菏泽,所以小人父亲便给小人取名为菏泽。”
夏瑜点头,然后指了指止,道:“你恨他吗?”
菏泽听夏瑜问话,转头盯着止,目中仿佛有火在烧,恨恨道:“主,这人对主出言不逊!”
夏瑜笑着抬手止住菏泽的话,道:“他说了什么我知道,现在我在问你,你恨他吗?”
菏泽此时拳头握得死紧,半响不说话,夏瑜也没勉强,而是一指身侧护卫,道:“把你手里的剑给他。”
菏泽一愣,看着护卫递到眼前的宝剑,茫然的看着夏瑜。
夏瑜看着菏泽,道:“现在,杀了他,你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
菏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夏瑜,半响哆哆嗦嗦的道:“主,你……”,咽了下口水,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血色,菏泽问道,“主,你这话当真?”
夏瑜挑眉道:“我说的话,自是当真。”
菏泽胸口不断起伏,呼吸急促,显是情绪波动剧烈,然后,突地,菏泽窜起身来,一把抓过护卫递过来的宝剑,便扑向止。
止一见菏泽那状若疯狂的模样,嗷的叫出声,转身便跑,而那菏泽则是紧随其后,一把抓住止的肩膀,宝剑从背后透传止的胸腹。
止一口鲜血喷出,倾身向前栽倒,眼见是没有命了。
此时剩下的管事还有三个,见止那鲜血淋漓的尸体倒伏在地,吓得一个个哆哆嗦嗦,纷纷都跪了下来,半句话都说不出。
夏瑜眼看着菏泽动作,看着那名为止的管事毙命,然后吩咐身侧的护卫,道:“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个管事,道,“知道止为什么死吗?”
有一年级略长的管事壮着胆子,颤抖着开口道:“因为……因为止贪墨。”
夏瑜扫了眼这三个个管事,道:“对,也不对。”
顿了一下,夏瑜指着眼前那先前说话的略微年长的管事,道:“你叫质,你此次自告奋勇随我入燕,是因为府中众管事都觉得燕地苦寒,不远前往,家老许诺若是那个管事愿意自愿随我人燕,便许其家次子亦可在府中任事。你的长子年纪渐长,你想把原来在太师府中的位子让给你的长子,又但心次子将来无靠,得家老许诺,便自愿前来。”
然后指向被称为质的身侧一位较为年轻男子,道:“你叫椽,奴隶出身,祖传木工手艺,因为擅制漆器,在父辈得免为平民,你双亲已逝,你不想一直做工匠,才会自荐为管事,愿意随我入燕。”
指向椽身侧的一位粗壮的男子,道:“你没名字,因为家住在一处山丘之上,大家都叫你丘,你是在籍奴隶,何去何从但凭主人随意,你一直是隶农管事,算是师佐送我的陪产。”
夏瑜冷眼扫过眼前三人,道:“止,我杀他,是因为他不遵从我的命令。他因为收了我要的人,又贪墨了我的陪产,担心我查出来,便推脱事情难办,做不到,此不可恕也。我瑜军旅出身,军中所重,令行禁止。你们跟随于我,不论心中有怨也好,有求也罢,都无甚所谓,只是一点,从今以后要牢记心中――我令所及,必须执行。”
跪在地上的三人一听这话,哆嗦了一下,最后纷纷跪而施礼,道:“敢不从命!”
夏瑜摆了摆手,道:“好了,不用如此多礼,我不喜欢虚礼太多,诸位也不需要紧张,只要诸位记住,从你们离开太师府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我的部署了,我荣诸位的日子都会好过,我辱,诸位只怕也要跟着倒霉。记着这点,不要吧力气都放在怎么拖自己人的后腿身上,用心理事,赏罚我自会分明。三位起身吧,今晚还要劳烦三位将所有陪产册目整理一份给我,我想知道现在我有多少财物可用。”
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那管事止的尸体,道:“不难办到吧。”
那三位管事一见夏瑜瞥着那管事止的尸体,打了个哆嗦,连连道:“不难,不难。”
夏瑜点头,道:“那就好,你们退下吧,今晚安营扎寨时,给我册目。”
三位管事依言缓缓而退。
此时夏瑜转头去看向那几个护卫头领,扫了一眼,一共三人,其中有一人很是眼熟,正是那个很是听话去止管事车上搜了铜玉器出来的那位,夏瑜子看着他,微微思索回忆,道:“你叫……”
那护卫统领道:“我叫杞熏,杞国人,老太师府上门客。”
此时还是春秋,虽然贵族养士风气并不如战国浓厚,但也不遑多让,与战国时期不同,此时门客很多是真正的“士”,讲白了就是破落贵族,虽然破落了,但还是贵族,是有家族传承的,只要有这层身份,到任何地方都差不多能吃得开,是以夏瑜颇觉奇怪,道:“你既然是老师府中门客,为何愿跟随我入燕?”
那叫杞熏的门客护卫道:“老太师病重,太师府顶柱将倾,人心惶惶,许多人都欲另寻主公,在下自愿跟随您”,说着杞熏拍了拍胸口,兴冲冲的道,“我想和您学打仗!”
☆、第114章
夏瑜倒是被杞熏这活宝样子给逗笑了,道:“和我学打仗?”
杞熏很是兴奋的道:“是,我家祖传了一把宝剑和几卷竹简个我,我识字,也会点剑术,内父死后我辗转各国,最后到了老太师府上。凭我的本事,我也知道再难有大的长进了,不过我不甘心,若是总是做人家的门客混日子,哪天才有取上一个内室成个家?所以我自愿跟着您,想和您学学怎么打仗,也许以后能上得战场创出一片天。”
夏瑜倒是对这个朝气勃勃的杞熏有了几分喜爱了,这样直冲冲的追求想要的东西,很单纯,也很快乐,笑了笑,没对杞熏再多说什么,转而看向杞熏身边一个一直沉默的壮汉。
那壮汉很自觉地施礼,道:“我叫吕,我是廪丘人,阿父早丧,我岁内父长大,齐人犯境时,家中无粮,我应征兵赋入伍,换了粮食给内父过活。晋军退后我回家,内父已经饥病交加之下故去多日,我别无牵挂,后来我跟着少保您去了临淄,田舒将军北上之时我战伤复发,老太师见我是为国征战负伤,心中怜惜我,便将我收入府中做了门客。”
夏瑜神色慢慢收敛了,眼前叫做吕的男子,说起来可算作是他的旧部,可也就是因为算是他的旧部,此时相对才格外残忍。
夏瑜看着吕,神色中带了点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低落,道:“你有战功,为何不留在齐国?”
吕神色木然,用布袋感情色彩的声音道:“我的结义兄长,他全家,在月前跟您回临淄城复命时,都死了,义兄与我战场上有搏命的交情,他待我很好,他的家人都待我很好,所以我不想再留在齐国。”
夏瑜隐藏在宽大衣袖内的手微微握紧,但面上却是平静内敛,道:“你也算我的旧部,昔日军中的规矩,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
吕点头道:“令行禁止,敢不从命。”
转到最后一个护卫统领,那人也想说什么,却被夏瑜抬手止住,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吴国人,本名豹,所以大家都叫你吴豹,你是游侠剑客,吴国被灭后你投奔到老太师府上,你之所以自愿随我入燕,是因为你”,上下打量了下眼前人,握着宝剑,颇有几分不正经,不算魁梧,但肌肉结实,眼神之中时不时的划过几分野兽的嗜血狰狞之感,倒真如其名,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夏瑜挑眉,道,“你随我入燕,是因为你想睡我。”
那叫做吕的护卫统领此时此时正站在吴豹身侧,听得夏瑜那句“你想睡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花了点时间才明白夏瑜说的是什意思,大惊,转头看着吕便想拔剑,但宝剑刚拔出不到一半,眼前一花,也没见吴豹是怎么出手的,手中还未拔出的宝剑便被再次按回剑鞘。
吕一愣,再次试图拔剑,方才拔出三分,却是感觉到剑柄一阵阻力,然后宝剑瞬时又被按回剑鞘内。
一次、两次、三次,吕一次次的试着拔剑,却一次次的被按回剑鞘之中。
夏瑜冷看着这一幕,良久,抬手示意停止,吴豹才停下与吕这一幕猫戏老鼠的闹剧,再次抱着宝剑,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夏瑜。
夏瑜看着笑嘻嘻颇有几分洋洋自得的吴豹,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吕,甩了下有些褶皱的长袖,整了整袖口,然后按掌与膝,很是平和的道:“吴越擅剑,名不虚传。”
虽然宝剑历来是中原贵族身份的标志,从来随身佩戴,不过因为北地多平原,春秋之时多车站,是以真正在战场上运用较多的其实是戈戟等长兵刃和弓弩这种远程打击武器,而吴越地处南方,湿热多雨,丘陵地带,树木茂密,是以长兵器运用不变,平时战斗时多是用宝剑,是以吴越之人,铸剑之术,冠绝诸侯,吴越之中,擅长用剑的剑客,自然也是多的。
吴豹看着夏瑜,舔了舔嘴唇,道:“我于高门深户之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夏瑜道:“你杀过多少人?”
吴豹有些傲然的笑了,道:“八十九人。”
夏瑜道:“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
吴豹皱眉。
夏瑜道:“我宰的,没有十万也有个七八万了。”
吴豹微微沉吟。
夏瑜看着吴豹,道:“汝能杀人,然可万人敌乎?”
吴豹眼神开始变得锐利,发亮,盯着夏瑜。
夏瑜笑了,挑眉,道:“你是想睡我,还是想学万人敌?”
吴豹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道:“都想。”
夏瑜很是悠闲的想车扶上靠了靠,道:“先学会得万人敌吧。”
吴豹低头沉默了会儿,然后突地跪了下来,向着夏瑜,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啥都没说,不过,此时他不说,夏瑜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扫了眼前三人,夏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一张一握,一张一握,然后抬头看着北方,自己将要前去的地方,道:“这几日我有注意护卫巡查的情况,松散懈怠,且往返破绽颇多,从今日起,你们把所有随行护卫分为三组,每组三百,三百人中五十弓弩手、五十盾牌手、一百人戟手、一百骑士,各自带领,轮流护卫车队,每日我会给你下训练的任务,我希望到燕境时,我见到是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不是眼前的这些松散护卫。”
三人领命而下。
此时,夏瑜方才有空转头去看方才杀了止管事的那个叫做菏泽的奴隶。
那菏泽动手杀了止后,就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止的尸身,板着脸,死死的握着手中宝剑,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夏瑜淡淡道:“发呆够了吗?”
菏泽听得夏瑜出声似是叫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转过身来,跪了下来,他是奴隶,身份地位,不比其他人只要施礼就好。
夏瑜看着菏泽,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让你杀了止,并且许你代替他位置吗?”
菏泽摇头。
夏瑜看了止的尸体一眼,道:“止,若论身手,是不及你的,不过因为你一家双亲兄弟都在我陪产之列,止是监束你们的管事,他拿你的家人威胁,你才不得不从,是也不是?”
菏泽眼睛又开始充血发红,咬着牙点头道:“是。”
夏瑜的眼神锐利起来,盯着菏泽,道:“我杀止是为什么,想来你一进听到了,现在我兑现我的承诺,你可以代替止的位置,办好我吩咐的事,不然止可以宰了你的家人,我也可以。”
菏泽听得此话,二话不说,当即“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道:“小人唯命是从。”
夏瑜摆了摆手,道:“好了,别磕了,之前我吩咐止将我名单上的人找出来,现在这是你的任务了,今晚之前,我要你把我名单上的人连同他们的家人都找出来给我。”
菏泽磕头,道:“诺。”
☆、第115章
许是止这个前车之鉴,许是菏泽真的很珍惜这个翻身做管事的机会,夜晚安营扎帐之时,菏泽果然将名单上的人都找了出来。
夏瑜在帐篷之中的主位坐榻上,细细的打量着一字排开跪在他眼前的几个人,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然后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一众跪在底下的人俱是低头不语。
夏瑜没说话,而是吩咐一旁静静力侍候的菏泽将他案几上的一个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片片竹简,上有朱红色的字符。
夏瑜道:“抬起头来,看看这个箱子里是什么?”
跪在地上的几人不敢不从命,依夏瑜吩咐抬头,见到箱子里那写许多字符的竹片,俱是十分疑惑,半响,有人似乎反应过来竹片是什么了,眼睛便开始发亮。
夏瑜见有人似乎明白过来,淡淡一笑,道:“这是你们几人全家的丹书。”
所谓丹书朱符就是后世大家俗称的卖身契,在这个时代,若是你卖身为奴,成为奴隶了,那么就和牲畜没有什么区别,可被人随意交换赠送,任意定生死,而决定你成为奴隶身份的便是这片写着朱红色字符的丹书,而能够解除你奴隶身份的,也是这张丹书。
是以,一听到是自己全家人丹书,跪着的人眼睛都亮了。
夏瑜眼看着这几人的反应,转头对站在一旁侍立的菏泽,道:“你觉得他们几人有什么共同点?”
菏泽微微皱眉,半响,才小心翼翼试探式道:“他们都是商人,不同国的商人。”
夏瑜看着菏泽笑了,然后没在对菏泽说什么,而是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道:“你们都是商人,有吴国人、楚国人,也有晋国人、秦国人,而且,你们几乎都是全家都在我的陪送之列。”
跪在下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被从不同的吏役那里找出,彼此之家并不相识,是以也不知道大家都是商人,还都是几乎全家都在这陪送之列。
夏瑜从木箱之中抽出那片片丹书,像摆扑克牌一样一张一张在案几之上,道:“现在,我可以把你们的丹书还给你,不仅如此”,夏瑜抬了抬手,身侧有侍从捧着一个一个较小的木箱放置在案几上,在夏瑜的示意下打开,只见里面俱是明晃晃的“金块”,夏瑜看着眼前几人,道,“这些,也是你们的。”
跪着的几个人都是商人出身,或是因为战乱流离,或是因为家族衰落多舛,变成了奴隶,此时一见有望恢复平民之身,怎能不欣喜,但好歹商人出身,知道万事都是利字当头的相互交易,眼见那案几行的一箱箱“金子”,心中明了这等好事落在头上,作为主人的夏瑜必是要所有要求的。
几人中有大胆的已经开口道:“主,我等卑贱之躯,若得主仁慈得以恢复平民身份,自是恩同再造,但我等实不知,又何可谓主效劳之处,得主如此大恩相赐?”
夏瑜面上没有表情,但心中却颇为满意,他用“卫星”观察了这许多时日,反复考量挑选出这几个人选,看来是没挑错,算是头脑清醒之辈,遂道:“我给你们平民身份,给你们金子,我要你们去各个诸侯国,去替我买些我喜欢的东西,可能是工匠,可能是土地,可能是珠玉,我要你们做回商人的本行,替我往返于个诸侯国之间,买卖财货,行商贾之道。”
顿了一下,夏瑜接着道:“我给你们五年的时间,也会给你一些要求,你们办到了,我会烧掉你们家人的丹书,给你们的家人平民身份,你做的好,我会给你的家人土地财货,让你们的家人过人上人的生活,而倘若你们觉得天高地远,拿了这些金便跑路了,那么不用我说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家人会有什么下场。”
跪在地上的人相互之间看了几眼,内心都在盘衡,他们本都是商人之家,因为生逢乱世,遭遇种种,才全家俱都沦为奴隶,一朝为奴隶,终生为奴隶,连后辈子孙也是奴隶,却是如何甘心,此时有机会得脱隶籍,又是做得商贾本行,怎能不奋力一搏。
是以,最后几人齐齐跪拜道:“小人敢不用命。”
当着这几人的面烧了他们的丹书,然后吩咐身侧的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官凭取来,连同挑选了几名护卫送与这几人,准备妥当后,命菏泽带这几人去与家人告别,便趁着夜色让这几名商贾离开。
这一切新上手的菏泽办得有条不紊,很会妥当。
夏瑜看着回来复命的菏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入境燕国前要他们几人入夜离去吗?”
菏泽低头不语。
夏瑜道:“我让你做管事,是因为我觉得你能胜任,日后我们会有很长的相处时间,所以有些话尽量直说,藏拙在我这里行不通。”
菏泽听夏瑜话说到此,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不语,便道小心翼翼的道:“主,您是不是想留后路?”
夏瑜听得菏泽的回答,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菏泽,就在菏泽已经有几分忐忑不安时,夏瑜笑了,然后道:“我没看错人,你很不错。”
燕国边境,太子服人正带着一队人马星夜赶往边关,行程虽是急迫,但毕竟是迎亲,还是要有起码的礼仪,是以太子服人是称作漆车,由迎亲使太傅孤竹存阿相陪赶往边境。
一路上,孤竹存阿都眉头紧皱。
太子服人与孤竹存阿师徒相处如此多年,自然知道孤竹存阿心中所想,道:“老师但有所忧,不妨直言。”
孤竹存阿也知服人的性子,本来不想在太子大昏之前再多嘴惹人不快,但听得服人有问,却是忍之不住,道:“太子,这在边关大昏,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孤竹存阿饱学之士,对礼法虽不像儒门弟子那般执着,但也是有几分坚持的,不比此时燕国国y狄氏北狄人出身,对礼法是既不熟悉也不那么在乎。
太子服人脸上的神情却颇为复杂,良久,才叹息了一声,道:“不瞒老师,现在我一想到要去见夏瑜,我就背后寒毛直竖。”
孤竹存阿听得此言瞪大眼睛,道:“太子,你当初可是软磨硬泡,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说服国y的,此时怎能出此言?”
太子服人有些尴尬道:“彼时我欲救夏瑜脱困,问计于老师,老师出计让我向齐求亲,我当时只是急着把夏瑜弄到燕国来,并没做他想,此时要见面了,我觉得吧……”太子服人顿了一下,道,“以夏瑜的性子,我真怕他砍了我。”
☆、第116章
太子服人与孤竹存阿一路星夜疾驰到了边关,修整边关大堂,然后派出使节前去与齐国送亲队接洽,约定齐国送亲队至边关行大礼的日期。
燕国使节赶至齐国送亲队中,与齐国送亲使商谈大昏事宜。
按照礼节,两国联好,又是太子求取内室,而燕国却如此仓促,齐国送亲使是不可能答应的,然此间情况却是与常理不同:一则,夏瑜适燕个中内情复杂诡谲,夏瑜虽然是沙场战将,声名显赫,但适燕之时已经获罪遭贬,地位尴尬;二则,如国府宗室适子他从,那陪产及陪送家奴应是宗室所出,护卫乃是国府指派,但夏瑜的陪产及护卫都是太师府所出,这太师府的人,自然是听夏瑜的话多谢,哪里轮到送亲使去插嘴吩咐什么。
是以,与其他送亲使不同,这送夏瑜适燕的送亲使,这一路,是要多没存在感就有多没存在感,不管夏瑜做什么,都是半点都不敢干预的。
燕国使节一到齐国送亲队中表达来意,这齐国迎亲使立刻鼻子眉毛都皱起来了,强打精神与燕国使节寒暄完毕,安置了来人,便苦着一张脸去找夏瑜了――这等大事他哪敢做夏瑜的主,自是要听夏瑜拍板的。
“边关行礼?”夏瑜皱眉,看着送亲使道,“太子服人已经到了边关了?”
那送亲使低着头,十分谦卑的道:“燕国来使言,只因山戎扰边,太子服人不日要赶赴边关迎敌,时间仓促,不得不权宜行事,边关行礼大昏。”
夏瑜面上看不出喜怒,半响都没回话,让在下面应命的送亲使心里直打鼓。
良久,方听夏瑜道:“告诉燕国来使,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边关有战事,当以御敌为先,既然太子已到边关,已见诚意,边关行礼,齐国无异议。
送亲使听得此话,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低头称是,便又听夏瑜道:“只是来我方未免有些委屈,你替我转告燕国来使,就说既然我方已到边关,太子也已至边关,相距咫尺,那么请太子亲到我送亲营地来,迎我等入燕国。”
送亲室一听后面这话顿时就有些头大,微带试探的语气问道:“若是燕人不许?”
夏瑜挑眉道:“那我们也不用入境了。”
送亲使顿时苦了一张脸,答了声“诺”,便退下了,转而去向燕使节转达夏瑜之意。
孤竹存阿一听完夏瑜的要求,顿时皱了眉,对太子服人:“我们不能答应,太子你身份尊贵,如此贸然到齐国营地去,太过冒险。”
太子服人位于主座,低头沉思,良久,抬头对往返传递消息的使节道:“你去回复齐人,就说我们同意,明日黄昏亲赴齐营,以示诚意。”
燕国使节领命而下,孤竹存阿见状微有不豫,道:“太子,这是不是太危险了?夏瑜其人,您也是知道的,素来狡诈多计,就这么贸贸然到齐营去,是不是……”
太子服人微笑道:“太傅多虑了,夏瑜再怎么狡猾多变,是也用在战场上而已,我倒是觉得,夏瑜其人,于世事倒是有几分单纯直爽;再者,齐人扎营之处,已经十分接近燕国边境,离我方城池不过咫尺之遥,我方边城驻军人数不少,而齐国送亲队伍之中多为奴隶工匠,可战人数不多,夏瑜沙场战将,哪会不知彼此战力差距,他若对我不利,岂非自寻死路。”
孤竹存阿虽觉太子服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仍是心有疑虑,毕竟服人此时身份不同,已经贵为燕国储君,不日便可继承燕国国君之位,,他一生心血尽在夫人身上,在此大功将成之时,却是万万容不得有所闪失的。
是以孤竹存阿还想再开口劝阻,却见太子服人摆摆手道:“老师不必多言了,服人心意已定,即刻前往齐营,老师放心,服人会携带三千兵马随行,不会有闪失的。”
太子服人言毕,便径自吩咐下人准备种种以便即时启程,孤竹存阿见状,虽有不满但也不便多言了。
齐国营地,夏瑜扫了眼面前人,道:“我吩咐你们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菏泽、质、椽、丘、吴豹、吕、杞熏,俱在近前,齐道:“均已准备停当。”
夏瑜笑了道:“不错,既是都已准备停当,那我们就在这里好好恭候燕国太子驾临吧!”
☆、第117章
太子服人携三千甲士前往齐国营地,距离齐国营地十余里处,远远便看到有人在路旁设酒案迎接。
太子服人有些诧异,遣人前去询问是何人设酒于路,有意劳军。
斥候领命而去,少顷,回来禀报,道:“齐国送亲使节得知太子亲至,不敢怠慢,出营相接,设酒于道,以飨太子之尊。”
太子服人远远看着那在路旁持酒尊侍立等候的人,面上半分表情也无,最后下令道:“甲士分队,前队五百骑,后队两千五百骑,后队原地待命,前队下马,随我步行!”
太子服人治军日久,三千甲士令行禁止,迅速变队,前队五百骑下马,跟着太子服人向前步行至那齐国送亲使近前,然后禀手施礼,深深一拜。
齐国送亲使一见太子服人行如此大礼,十分惶恐,道:“太子尊贵,如此可是折煞于我了。”
太子服人礼毕,看着齐国送亲使,神色诚恳,道:“服人求取之人,礼节当重,份数应当。”
太子服人长相本就“憨厚”,加之如此陈恳谦逊姿态,倒让这一路被夏瑜压制的大气都不敢喘的齐国送亲使有几分见了亲人般的感动,不自禁的深深一拜还礼,道:“在下奉命于此地飨师,恭候太子,向来太子随行燕国勇士长途跋涉必是极为辛苦,此地略背薄酒肉食,慰劳燕国勇士。”言毕,便使身边下人一个一个用漆盘端着早已倒入酒尊的杯杯美酒,翩翩而出,送至那五百甲士近前。
太子服人治军何其严谨,他为开口,众甲士如何敢擅自饮酒,是以虽然那端至近前的美酒香气飘飘,引人馋虫,却是没有任何一个甲士敢于妄动。
这送酒的下人一个个端着漆盘站在甲士面前,与僵直在那里的甲士面面相觑,甲士不得公子服人命令不敢接受敬酒,那些端着美酒的下人不得送亲使命令,不敢扯下来,这便僵持住了。
一见此等状况,送亲使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子服人,道:“这……这……太子,在下亦是奉命行事啊。”
送亲使虽未开口说是奉何人之命,但服人又怎么可能猜不出这十有八九是夏瑜的意思。
看着送亲使节那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又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五百甲士,又转头看向齐国营地的方向,服人面上不见喜怒,只是眼中神色深沉几许,良久,服人队齐国送亲使节行了一礼,道:“多谢来使飨师之美意,尊使所言不差,我燕国勇士随我长途跋涉,确实辛苦,是当稍事休息”,言及于此,对身后的五百甲士命令道,“尔等再次稍事休息,不得饮酒,不得用饭,阵型不可散乱,若有违者,吾斩之!”
下完这个命令,太子服人向送亲使节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又对身侧传令兵道:“将后队调上来,我们继续前进。”
传令兵应命而下,不过片刻,后队两千五百甲士,已经移动至近前,太子服人翻身上马,对着,对送亲使节微微行了一礼,道:“尊使,您当知此时燕国边关战事紧急,时间紧迫,服人还是不在此耽搁了。”言毕,打马便行,带着后队两千五百甲士向着齐军大营奔去。
齐国送亲使此时脸色苦得快掉渣了,他设酒于道慰劳燕国甲士,随是成功留下了五百人燕人在此,可听听太子服人临去的那道命令――“不得饮酒,不得用饭,阵型不可散乱”,这命令一下,他这酒可怎么敬下去。
苦着一张脸,齐国送亲使叫来身侧一随行护卫,道:“快去通知营中,情况有变,我们只留下了五百人。”
送亲使身侧的护卫应命急急而去,却是向齐国大营奔去通知夏瑜去了。
太子服人带着两千五百甲士方至营地门口,只见一名须发有几分灰白的年长男子在大门口,见己方人马到来,禀手施礼,道:“小人齐质,得知太子亲至,主命我在此恭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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