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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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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词掏出手机,随即瞥了一眼来电。
    怔愣。
    竟是秦勋。
    岑词盯着手机屏的名字盯了许久,几番误以为是自己看错,这人没消息了这么久,突然就这么出现了?虽然只是一通电话。
    滑键的时候岑词竟发现自己的手指头在抖。
    冷不丁想起汤图的话,心却放下了,有个声音在说:还好他没事,鬼哪会打电话。
    又觉得荒唐至极,还真信了汤图的连篇鬼话了吗?
    缓了气息,稳定了情绪,接通电话时,嗓音一如往日平静,“喂?”
    手机那边沉默,有男人的呼吸声,周遭很安静,岑词觉得,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安静。良久后那头的秦勋才开口,“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挺稀疏平常的问候,再自然不过,就好像这段时间的失联都不曾发生过。岑词心头倏地就有点堵,他怎么能这么风轻云淡呢?
    第93章 算是约会吗
    岑词再开口时,语气听不出怨怼之意,“没做什么,就是要放假了,做做最后的清理工作。”
    那边低笑,“所以今晚还准备守夜?”
    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啊。
    岑词靠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抿了抿唇,有几番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餐送了人不露面,现在又来通电话说这些。正想着怎么回答,秦勋在那头又问她,“过年期间怎么安排的?”
    “没安排,跟往年一样。”岑词说完这话意识到自己往年什么样他怎么知道,补充道,“陪家人。”
    秦勋低喃,“年初一我去找你。”
    岑词的心猛窜一下,自然不自然地就说了句,“你有时间了?”
    说完这话暗自懊恼,语气怎么听着都有埋怨。
    “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秦勋轻声说,“过年总得休息,我又不是铁人。”
    岑词本想说自己没时间,要陪着家人不方便,但实际上这话听着就像借口,而且还是对秦勋这阵子的不理不睬打击报复的那种借口,像是她多小心眼和因等待而生怨似的。
    想了想回复,“再看吧,今天不知明天事。”
    秦勋,“好。”
    通话的时间不长,就寥寥几句,好像是提出约会了,又好像是没有,一切都顺其自然的样子。结束通话后岑词就在想,挺好的一句“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乍看是解释了这些天失联的原因,可深究呢?像汤图说的,再忙总能腾出个发语音的时间。
    或者就是汤图说的第一种情况,他遇上了喜欢的人,有了新目标。但如果是这样,又打电话给她提出见面做什么?
    外面起风了,原本簌簌而落的雪花失了秩序,就跟岑词的这颗心被这莫名的情绪扯得没了分寸似的,糟乱一团。但她很快意识到这点,将手机往兜里一揣。
    不想,什么都不想了。
    世间事她向来想得清淡,期待太多失望必然也多,男女间的情爱之事也是如此,人心浮动,谁能保证看穿谁的心思?倒不如安分守己,不奢求不追念得好。
    ……
    岑词陪奶奶一起过年,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照理说相依为命的这种关系,平时应该住一起才对,但岑奶奶这老太太可是位有个性的,死活不爱住城里,老城区她嫌吵,新城区她嫌受拘束,就喜欢守着她的一亩三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岑奶奶的一亩三分地可是有讲究的,位于城郊,是早些年她看中的一块地皮,觉得背靠青山绿水的惬意,后来平地起屋,盖了个小二层。
    屋后有田地,春季撒种秋季丰收,一年的吃粮都能如数从地里获取。院落不小,不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老太太还极其喜欢花草,从大门到主屋搭种了一条紫藤花棚,两旁全都是各色花卉,春夏秋冬赏到的植物都尽收院落。若是有人不小心闯入,还误以为是哪处的梦幻花园。
    周围有邻居,全都是喜欢安静远离城市喧嚣。没到密集人口的程度,刚刚好的邻里人口,方便相互照应,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多麻烦事,谁家做了什么、从地里摘了什么都相互赠送,渐渐地邻居们就达成共识,谁家种什么不种什么都有商量,这样一来有了收成可以互补,不至于多余浪费。
    岑奶奶家的小院距离南城的新城区其实不远,驱车的话也就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岑词特别喜欢小院子,能避开城市的热闹,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进城看病也方便,所以岑奶奶不喜欢到城区里住她也没勉强,反倒是平时工作不忙的时候喜欢开车去小院子里住上一住。
    那里安静,呼吸有山野的味道,抬头可看星,盛夏炎炎的时候,随手在后院里摘根黄瓜都能直接入口,清甜得很,隆冬飞雪的时候,沏上一壶热茶,极是酣懒。
    汤图也喜欢这里,每次陪她来,总能扛不少绿色食品回去塞满冰箱,她拿得理直气壮,跟岑词说,我家冰箱里大部分东西都是进了你的胃。
    除夕一大早岑词就到了小院,院子里有半拉大的小土狗,见着岑词也不叫,欢快地摇尾巴。它叫弃弃,是之前岑词捡到的一条流浪狗,放在家里没人遛,放在门会所里又不方便,所以岑词就带回了小院子,也能跟奶奶做个伴。名字是岑词当时随口取的,她也承认自己取名挺废材。
    院落堆了不少干枝,岑词便摘了树上的手套帮忙拾掇,弃弃在旁边捣乱,不是拿头顶她就是啃咬她的衣服,皮得很。岑奶奶听见动静出了屋,嗓门挺洪亮的,“搁那吧,留着烧火。”
    岑词回了句,“摞高一点,要不然占着道,您万一再摔了怎么办。”
    岑奶奶笑,“你个细皮嫩肉的,小心点。”
    是荔枝树的枯枝,挺有年头的一株桂味,也是这一片唯一一株荔枝树,两人怀抱粗,枝繁叶茂的,一结果,这周围人跟着一起吃都吃不完。据奶奶说在盖房子之前就有了这株树,当时也是因为这株老桂味才在这盖的房子。
    岑词对这株老桂味挺有感情,但水果当中她最吃不得的就是荔枝,但凡入口就会过敏。这是有原由的,还记得她小时候没少吃荔枝,有一年荔枝结得格外多,个头大又饱满,她爬上树吃了个痛快,等一地荔枝皮的时候,她鼻血也流得一塌糊涂,当时她吓得直哭,后来一见着荔枝就不敢吃了,再后来长大了,别管是什么品种的荔枝,只要入口就过敏,红疙瘩起在身上一片一片的吓人。
    岑词动作快,收拾完了枯枝后就进屋帮忙干活了,主要就是打扫的工作,再者贴对联,邻家备了不少的烟花爆竹送过来,岑奶奶又回了不少干果子过去。
    跟每年的除夕都大同小异,天将将擦黑的时候家里就热闹了,都是左邻右舍来串门送东西的,还有不少小孩子跑院子里来跟弃弃玩。
    这其实就是岑词放心奶奶住在这的原因,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在这一点上小院做得极好。烟花放满了天,岑词带着奶奶跟着一群邻居一起赏烟花,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烟花才消停下来。
    吃饭的时候也热闹,各家孩子不安生,手提灯笼挨家窜着跑,弃弃就跟着那群小孩子欢快得很。岑奶奶过了今年正好八十,精神矍铄身体康健的,她听着外面的热闹,笑说,“周围邻家的姑娘跟你同岁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老生常谈。
    但岑词并不反感,唠叨这种事儿是长辈的常态,有了唠叨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也就有了家的味道,岑词挺珍惜这种味道。她笑说,“敢跟我在一起的,那得是耳聪目明的才行。”
    “你这个职业啊……”岑奶奶轻叹,可紧跟着又带着点期待问她,“难道一个喜欢的都碰上?”
    岑词故意问,“是喜欢我的还是我喜欢的?”
    “当然是你喜欢的。”岑奶奶说,“我孙女这么漂亮,还能有人不喜欢?都是你看不上人家啊。”
    岑词给奶奶盛了一碗鲍鱼粥,说,“感情这种事就随缘吧。”
    提到喜欢这个词,她倒是不经意想到了秦勋,心口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浅浅痛楚蜿蜒而来。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她不想去深究。
    岑奶奶不同意她的话,“怎么能随缘呢?幸福这种事就得靠自己去争取,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子不能轻易错过,否则以后后悔。人生在世的,年轻就那么一回,要享受大好时光。什么随遇而安啊、岁月静好的那都是到了我这把年龄才要去想的事。你啊,现在越大就越没追求,小时候啊,野得呢,喜欢的东西说抢就抢,跟个小霸王似的。”
    岑词笑说,“那不是没挨过社会毒打吗,人在红尘里走一遭就跟掉了层皮似的,哪敢再随心所欲了?我啊,现在可没那么大的野心了,反倒就想有个奶奶家的这种小院子,天天发呆度日。”
    ……
    上了年龄的人熬不了夜,吃过饭,岑奶奶跟邻居们唠了会儿新年嗑后就哈欠连连,临睡前还不忘给岑词封个大红包,弄得岑词还挺尴尬的。
    “没成家的姑娘永远是孩子,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赶快给我找个孙女婿回来。”岑奶奶笑道。
    岑词叹了口气,还是避免不了过年时催婚呢。
    第94章 零点的祝福
    除夕守岁,这是岑词的习惯,毕竟家里有老人,尤其是在父母离世之后,守年夜为长辈祈福添寿这件事在岑词心里就变得尤为重要。
    等岑奶奶睡下后,岑词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剩余的饺子放冰箱里,又喂了弃弃几块排骨,弃弃一整天跟孩子们也疯累了,叼了块大骨头回窝也睡去了。
    零点一到,有没睡的邻家隐隐传来欢呼声,还有鞭炮的声响。岑词给奶奶盖了盖被子,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然后依照往年的习惯在奶奶枕头底下压上一枚福签。走出屋,又在荔枝老树上找了合适的枝干挂了另一枚福签,再看这株老树上,加上岑词今年挂上的,共有五枚福签。
    小院子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了,雪又开始零星地下,院子里被浅浅地铺上一层白,跟被人撒了盐似的,月光一映,都折着白光,晃得如同白昼。
    岑词在小院里坐了一会儿,空气清冽得很,浮动着淡淡的火药味,那些绽放后的礼花盒子已经被雪浅掩。她上前,将残破的盒子归拢在一起,一并装进垃圾袋,又扫了散落一地的爆竹外皮,做完这些后她回头一看,家家户户的红灯笼摇曳在雪影里,在这样一个大年夜,总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奶奶说,岁月静好属于老年人,年轻人讲不了岁月静好,也理解不了岁月静好,但岑词觉得,就这么回头一望一瞧,瑞雪纷纷,红灯映照,山间院落,爆竹声声,偶有犬吠,孩童嬉戏……她觉得这就是岁月静好。
    洗漱的时候岑词才发现换洗的衣服包没带,想了半天记起来是放在玄关忘拿了。原本打算过年期间就待在小院里的,看了一眼时间,想着反正也是大年夜的不怕寂寞,回家取一趟也行。
    上了车,岑词这才倒出功夫看了手机。
    新年的祝福讯息不少,静态动态,一大长串的、零星几句话的……汤图总说她,平时为人处事冷淡,但逢年过节的祝福倒是不少。岑词为此也没什么反驳意见,是不少,可来自朋友的没几条,基本上都是客户发来的。
    汤图和羊小桃发来的祝福很花哨,还有挺夸张的大娃娃抱鲤鱼的图像,图像下写道:见者喜结良缘,早生贵子。没错,这俩人发来的信息一模一样,岑词哭笑不得,能不能有点诚意?
    湛小野发来的新年祝福挺实在,主要就是感谢的话,说自己虽然心有愧疚,但他相信自己终究能够走出阴霾。岑词看着这番话深感欣慰,治疗师说白了更像个引路人,让你遵从你的内心走一条令自己舒服的路。
    可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人心复杂,心理疾病引发的生理或精神类疾病也是多种多样,说白了如何正视自己的内心,这像是个永远无解的课题,毕竟心随环境变,要做到清心寡欲、始终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不容易。
    所以湛小野那么小的年龄也明白这个道理,很是不易。
    闵薇薇竟也发了条消息给她,自然先是问候,然后跟她说:有些事如果想深究就会痛苦,岑医生,记忆这种东西一旦带来的是痛苦,那也是可以不要的吧?
    像是一句问话,但岑词觉得这更像是闵薇薇的一句感叹。不过讲真,假如闵薇薇真要是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未必能回答得上来。
    如果记忆里有痛苦……
    不要了吗?
    可记忆是说能不要就不要的吗?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闵薇薇的经历啊。
    ……
    有秦勋发来的消息。
    内容挺简单:小词,新的一年,愿你快乐。
    岑词看了一眼发送的时间,正正好好零点。
    如此正好的时间段,这句话就变得格外有意义。
    岑词是个待人接物清冷的人,但不代表着性格别扭揪着别人的错不放,更别提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秦勋并没做错什么。两人又没么关系,而且真要是论关系的话,那也是她欠了他的,就算要求平时问候的话,也应该是她打给他才对。
    更何况,人家还在零点发来了祝福。
    岑词一看时间,都凌晨一点半了,这个时间他该休息了吧。
    但不回也不好,新年伊始,礼尚往来。
    想了想,岑词拟了讯息过去:新年快乐,也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意。
    果然是越往城里走越热闹,树上彩灯烁烁,远远近近的是爆竹声,偶尔夜空乍亮,各色烟花绽放。听说大年夜南城有烟花秀,各色烟火直到零点,但这个时候了还能隐约瞧见烟花的光亮,看来有不少人也自带了烟花到燃放点。
    手机响了,竟是秦勋。
    岑词戴上蓝牙耳机,接通。
    秦勋那边很安静,反倒是衬着她这边挺吵闹的,他开门见山问她,“在哪呢,怎么听着你像是在车里?”
    耳朵挺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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