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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免费阅读(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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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轻飏夹了片咸萝卜闷闷地嚼:这要吃到几时?
    步九八没心眼地说:她们明天就走啊。
    衣轻飏脸上的闷闷不乐随即消散,享用美食的动力噌的就冒上来了:我去瞧瞧我那碗鸭血粉丝,怎么还不端上来?
    九八从碗里看他一眼又低回头,懒得管他。
    衣轻飏悠悠负着手,大爷散步似的,绕过一干用饭的同门们及玉妙宫女修,嘴上说着去看看后厨如何,实则脚已经往门口迈过去了。
    他往门框上一倚,两手抱臂,街溜子似的吹了声口哨。
    哟,纳兰道友怎么还不去吃饭?我看你桌上那碗粉丝都要坨了,不吃实在可惜。
    纳兰泱正向容与君请教问题请到兴头上,被衣轻飏突然岔入,袖子底下暗暗捏紧拳头:我一口没动,不介意让给衣道友。
    云倏替纳兰泱解释完修道上的问题,立在石阶下,微微眯起眼望向门上站没站相的阿一。衣轻飏对上他的视线,弯眼现出一个笑容,模样乖巧,嘴里却还在刺着纳兰泱:
    那可真是巧了,纳兰道友。我也一向觉得,该让的就得让,不该让的就绝不拱手相让。
    云倏又向纳兰泱说了几句,衣轻飏便亲眼见到他大师兄刚还对着纳兰泱神情平和,一转向他,整张脸便冷了下来。衣轻飏不由往后瑟缩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师兄一步步走近他面前,伸手
    衣轻飏闭眼以为要挨个弹脑瓜崩。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空气中还传来一股淡淡的米粉清香?
    睁眼再看,大师兄正将一袋纸包的蒸儿糕递他面前,有些生硬地说:回来时顺便买的。下午的那块是从你三师兄那儿顺来的,所以不够。现在应该够了。
    衣轻飏双手捧过。热乎乎的,软绵绵的,像熨帖在他心上,一阵阵地使他心中发软。
    进来吃饭,外面风大。云倏垂眸看着他说。
    十六岁的衣轻飏仍比他家大师兄低半个头。由于身高的缘故,云倏已习惯对任何人都垂下眼睑说话。淡薄的眼睑略略低垂,总是使他不皂色的眸色愈发幽沉,令人难以分辨他真实的情绪。
    而衣轻飏却对着这样一双眼眸笑了,带着蒸儿糕夹层里芝麻糖一样甜丝丝的味道。
    云倏没有尝过,却已先知道它有多甜了。
    纳兰泱坐在自己位置上吃饭。
    衣轻飏之前留下的那话叫她疑惑。刚刚衣九九是不是话里有话?什么叫该让,什么又叫不该让的?
    难道,后者指的是容与君吗?纳兰泱悚然了一下。
    她越发验证心中猜想果然衣九九这个小师弟对他大师兄怀有不可言说的企图!而容与君又那么偏信这个小师弟!她一定要找到办法揭穿这臭小子的真面目,让容与君莫中了他的圈套!
    可话虽如此,若不是心甘情愿,谁又能让玄门第一人中了他的圈套呢?
    纳兰泱觉得脑袋瓜被这些弯弯绕绕搅得头疼,以至于这饭越吃越没精打采,尽失胃口。
    她越发觉得,还是打打杀杀痛快干脆一些。比试场下看不出的人格品性,到比试场上就见得到真章了。
    于是,翌日清晨,玉妙宫一行人离开时,纳兰泱一剑重重磕在正埋头喝粥的衣轻飏桌上,豪言万丈:
    衣道友,四年后我们天阶大会再见!
    衣轻飏呛了一下:不是,谁跟你说我要参加
    纳兰泱却不听,向前大步走,不再回头:我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作者有话说:
    衣轻飏:我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步九八:第XX章末尾呀,我都还记得。
    衣轻飏:(捂心口)你甚至不愿为我翻一下前面。
    纳兰泱:(握拳)我要为容与君亲自把关!
    对此深有体会的仙鹤灵芝:唔唔唔!(快走小丫头!你把不住的!)
    换了个封面,感觉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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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寻仙错|一
    回清都山的路上, 坐船,桨声哗哗地从乌篷船两边流过, 夏日黄昏凉风习习。
    云倏坐在船尾一个小板凳上, 很专心地低头剥莲蓬,衣轻飏蹲在他面前,也很专心地看他剥莲蓬。
    大师兄两条大长腿屈在小板凳上, 看起来倒让衣轻飏替他大师兄颇委屈。
    莲蓬是刚从过路的一户人家莲塘里买来的, 也是大师兄请客,大家分吃, 正剥得起劲。吃莲蓬更多享受剥的乐趣, 而如衣轻飏这般,便是享受看的乐趣了。
    大师兄的手指纤长却不柔弱, 暗含力量,骨节分明,只见他轻轻一掰,仿佛什么力道也没用,大如碗的莲蓬便自己从里到外破开了。里面先是淡绿色饱满的圆珠子, 再剥开一层皮,才露出白白嫩嫩的莲子来。
    剥一颗便塞一颗到衣轻飏嘴里。他嘎吱嘎吱地嚼, 像在吃微甜的水煮花生米一样。
    芯有点涩。衣轻飏偏头回味了一下。
    大师兄于是将白莲子再轻轻掰开来, 取走中间微苦的芯。衣轻飏这回再嘎吱嘎吱地嚼, 眯起眼露出了十分满足的表情,像被投喂得开心的小松鼠。
    夕阳渐渐沉下河面, 波光粼粼, 袅袅炊烟从两岸水田上的人家飘出。
    剥完一个莲蓬, 云倏知道阿一的食量, 极顺手地弯腰, 又从脚边捡起一个开始慢慢剥。衣轻飏蹲的脚有些麻了,向前挪了挪位置,埋下脑门,轻轻抵在大师兄膝上。
    云倏想摸摸他的头发,可想起手上太脏,便放弃了。
    橹声哗哗哗的。乌篷里,出去一趟聊得开心的弟子们也都累了,互相枕着肩膀微微打呼。
    这时,他忽然听见抵在他膝上的阿一轻轻说:
    大师兄,我接着跟你学剑,好不好?
    云倏有些意外。有只水鸟正巧噜噜噜地叫着,擦过水面,从他们身旁掠过去。衣轻飏靠着他膝盖,偏头去看飞向西边的那只水鸟。
    云倏素来低磁的声音,也如那只擦过水面的水鸟,擦过了他耳边,钻进耳蜗里令他心底发痒,却不得疏解:
    当然。我会一直教你,直到你不需要那一天。
    回清都山,剑术课也重新步入正轨不久,衣轻飏去了一趟门派的藏书阁。
    藏书阁共三层,一层是基础心法,收录三洞三十六部尊经。二层是基础道法,收录如符箓、咒诀、雷法阵法等道术书籍。第三层则是道门几千年发展史。
    一二层来找书的弟子还挺多的,上了第三层便看不到什么人了。但衣轻飏知道,三层之上还有个小阁楼。
    通往这个小阁楼的梯子已积满陈年旧灰,踩在上面还嘎吱响。下面一个女弟子正路过,听到动静讶异了一下:小师叔?你要找什么和祖师有关的书吗?
    是的,小阁楼里全是和玄微有关的书籍。
    衣轻飏转身一笑:是,十七师兄课上讲过祖师的事,说下次要考。我没怎么听课,便来翻翻。
    女弟子点点头,没做他想便抱着书离开了。
    由于是开山祖师的缘故,玄微的故事在课堂上已讲过许多遍了。衣轻飏听了两辈子,想不记住都记住了,只是有关各类大事件的时间节点,他需要再找书理一理。
    由于阵法的存在,阁楼里面倒是一尘不染。衣轻飏待了一下午,将所有书上提到的时间和事件都分门别类整理出来。
    千年前,凡间正邪之战,道门节节败退,玄微为救苍生而受天尊之命下凡,一剑胜赤混。
    凡间停留之际,玄微于清都山开宗立派。不久即返三清境。
    这两件事衣轻飏已很清楚了,他注意到了一些以前没在意的事。
    七百多年前,清都山时任掌门云重子,曾以阵法助门下弟子灵识出窍,神游四梵天,旁听了当时天界的一项盛会
    即三界论道大会,正由玄微召开并主持。
    此论道大会规模空前,无论哪方神仙或凡人,凡灵识亲至,皆可上台辩道。
    令衣轻飏疑惑的是,云重子记录下这段往事时,不知为何,未留下当时的辩题,只提了一句:祖师一言辩倒天界诸神,其所思所想,实令我辈骇然。
    衣轻飏完全想象不出,若大师兄前身真为玄微,以他寡言少语的性格,如何一言辩倒天界诸神的?
    再对一下详细时间,唯一能和他本人扯上关系的,便是彼时的衣轻飏第一世的他,刚烧死在青山村祛除邪祟的大火里。
    再往下翻。
    自三百多年前,与玄微有关的记载便消失了。
    只是三百年太短,且凡人能测算到的天界之事有限,具体情况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
    衣轻飏放下最后一本书,坐在铺满黄昏的地板上,缓缓伸了个懒腰。得到的有用信息实在有限,而他,也并非真心实意想深究大师兄的前世。
    大概是潜意识中
    衣轻飏望向山头沉下的斜阳,眼神微暗。他不想大师兄与天界,与神仙,甚而与天道,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玉游镇来了一封信。
    衣轻飏从叶九七那儿拿到信时,人正高高坐在大殿屋顶雕有龙头的垂脊上,荡着两脚,大口啃梨子。
    书铺的信?他看了眼信封,略略挑起半边眉。
    自从上回书铺写信,建议「可以适当让主角拥有一个正常人的结局」后,衣轻飏便以为,由于他写的话本实在无人问津,他们已放弃了与他的生意。
    叼住啃一半的梨子,衣轻飏在衣服上随便蹭干净手,拆开信封。
    出人意料。
    书铺说,有个十分喜爱他话本的热心(实为大财主)读者,愿意出银子印刷他话本的下卷。当然不是掉崖摔死的那本,是另一本他没写完暂坑了的。
    该热心读者没有任何其他要求(关键是有的是银子),且十分欣赏他的悲剧美学。
    属于是遍寻知音而不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了。
    欠大师兄的银子还要还。衣轻飏来了精神,即刻回一封信,说一月后便将下卷奉上。
    书铺不久还预付了他部分润笔。
    小得一笔银子,离还债又近了一步,衣轻飏心情颇好,背着手大爷散步似的,去山上看了一遭他长势喜人的菜园及葱地。
    嗯,九七九八养的那兔子,又胖了半斤,看着实在馋人。
    一盘麻辣兔头,一盘烧烤兔腿,一盘葱爆兔肉,一盘干煽兔丝衣轻飏面色沉静地擦完哈喇子,对着那只兔群里最胖的兔子三叹气,背着手下山去了。
    还是六儿的后厨房待他最好。
    正要摸去冒出香味的后厨,山门有了不小的动静。
    怎的?邪修卷土重来了,还是玄天观上山抓人了?衣轻飏茫然回头。
    一个进山报信的师侄一拍他肩膀,小师叔,玉妙宫今早来消息,九灵子道君渡劫了!
    衣轻飏动动唇,一时未回味过来。
    可惜,那师侄颇为惋惜地一摇头,只差最后一劫。她老人家若飞升成功,便是近几百年来道门第一人啰!可惜呀!
    不好十七!
    衣轻飏恍如惊醒,抓住那师侄肩膀问:十七呢?你看见十七师兄没有?
    师侄道:十七师叔?他刚一得到消息,便往玉妙宫去了!许是代表咱们清都山,去玉妙宫探望一二的。
    衣轻飏沉眉。
    师侄见他神色不好,不由疑惑:小师叔你这是怎么了?你担心九灵子道君吗?她倒是没事,命大,虽说渡劫失败了,但人还活得好好的呢。也算是天道庇佑了。
    衣轻飏摇头不答。
    回到云台后,灵芝正舒展雪白的鹤羽,在院里叼着一个梨子细嚼慢咽。
    见衣轻飏步履匆匆走过,灵芝歪头不解。便见这少年又退了回来,一下抢过它嘴里的梨子,往廊柱上一倚,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愤怒尖锐的一声鹤唳。
    灵芝气得去啄这倒霉孩子的手。
    都十六了,怎么还跟小屁孩儿似的?跟小时候一个德行!
    灵芝啄了好一会儿,才听少年轻轻叹口气:
    灵芝姐姐,我问你个问题呀。
    若你曾亲身试探过天命,最后输得一败涂地,眼下别人的天命落在你面前,你还愿一试吗?
    灵芝停止啄弄,歪着小脑袋,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无言许久,衣轻飏啃了最后一口。
    将还剩大半的梨子还回灵芝嘴里,他以极轻极平静的声音道:去他该死的天命。
    他总得再试一次,才肯死心的。
    整理神情回房间。
    望了对面一眼,大师兄仍不在。
    他微微庆幸,又微微落寞。除了早上练剑大师兄会在外,最近越少见到他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大概是早稻那一档子事吧。
    阖上房门,顿了顿,衣轻飏还是反锁上。
    若是大师兄回来撞见,那就不好了。
    他在房间中央收拾出一片空地,咬破指尖,沿着中心画了一个步骤简单、但线条颇为复杂的阵法。
    若是此刻哪位正道修士来了,必会惊呼,此为何种邪门之阵法。
    以血为阵,滋邪唤灵。
    上辈子,衣轻飏十岁入玄门,只与正道尊崇的灵气接触了短短十五年,余下大半辈子,都在和怨气打交道。非他自夸,论对怨气之精通,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敌得过他。
    他曾试验出,血是承载怨气的最好媒介。无论是凡人,邪道修士抑或正道修士,皆是如此。
    只可惜没弄到一个神仙来,否则便知对神仙也是否适用了。神仙?衣轻飏想到这便讽刺一笑,那种泥菩萨也会流血吗?
    他的血本就养了两辈子的上古怨灵,滋邪唤灵的效果可谓是天地间独一家的了。
    画阵毕,衣轻飏盘腿坐于阵中,阖眸静心,寻觅他想找到的答案。
    他站于心海中尸山血海之上,冷眼睥睨,寻找与他隐隐有一根细线牵引的神器踪迹。
    这是衣轻飏第一次试图推演神器位置。
    尸山血海渐渐有些躁动。血海沸腾般咕咚咚冒泡,尸山开始蠕动,无数双残手从骸骨里爬出,向最顶上衣轻飏对位置挤来。
    连他的心魔也躁动不安起来,成年的那个他在底下指着他骂,那个十岁小孩呜哇呜哇地大哭,哭声极具穿透力。
    衣轻飏心烦地皱眉,脚下略用力一踩,蠕动的尸山便像被定住一般,各类残肢以极诡异的姿势暂停不动。
    那根若隐若无的线渐渐清晰起来。
    寻仙炉。
    他已经感受到了,在要寻找的寻仙炉中,上辈子放进去的属于他自己的怨气。
    等等,不对。
    这缕本属于他的怨气,居然在抗拒他的控制?
    衣轻飏眸色沉冷,威压陡然铺天盖地,沸腾的血海也似感受到主人的力量,恐惧得安静下来。
    终于,抗拒他的那缕怨气给了回应,却竟是在反问他这个主人问题
    【回答我,我之道为何?】
    衣轻飏完全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这么有脾气。
    回答?回答你大爷!
    他企图强行控制这缕怨气。
    那狗脾气倔玩意儿居然还回:【你不知此问答案,非我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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