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NP

云开见月明小说(6)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罕云开躲在印太身后,只敢伸出个脑袋道:你们就不应该让我带她,我又不是奶妈子。再说,今天是泼水节,被泼了水好吃好在,偏她要哭天喊地的。
    印太听不下去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被泼湿了你不会给她换套衣服么,就让她这么被吹得半干回来,生病怎么办?
    罕云开喊冤:我也想给她换呀,可象场全是男人,别说女装干净衣服都找不出一套,怎么换?
    说来说去都是他有理,土司举着棍子追他,罕云开在屋里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喊:太太救命。
    印太看他这狼狈样,真是又恨又解气,恨恨道:活该,就应该让你父亲狠狠收拾你一顿。
    罕云开见印太不帮他就朝门口跑,一溜烟地不见了。见罕土司要追过去厉阳连忙上前拦住土司。
    阿爸,你怎么会跑得过这小子,你先消消气,呆会我帮你打。
    罕土司追得直喘气,扔了棍子坐上塌子上直喘气,累得口干舌燥却不见上茶怒吼道:茶呢?
    桐林连忙端了茶盘上茶,罕厉阳劝道:兰家小丫头就淋了点水又没怎么着,您没必要发这么大脾气,再说了云开也不是故意的,兰应德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罕土司接过茶一口气喝了半杯,撇了茶碗恨恨道:这小兔崽子,我才在兰应德面前夸口会好好照顾他闺女,他马上就把人家闺女给弄了个狼狈样,这不是拆我的台么?
    厉阳道:阿爸,不是我说您,您待兰应德太过了。就算他有诸葛之智,有范蠡之才毕竟是个汉人,非我族类。
    罕土司知道这个儿子年轻气盛,对兰应德的有些作为非常不屑,还不懂得掩饰有些时候言语很不妥当。
    他对厉阳道: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有见识、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有诚意。
    诚意?厉阳撇嘴:种鸦片的利润我们八、二分,他要是有诚意怎么敢提这样的要求,还不是为了利。
    土司心里叹气,这个儿子孝顺、对兄弟姐妹友爱,但脑子真不如经常惹他生气的老二好使。也许当年应该也让他一起和老二留洋拓宽拓宽眼界的,一个堂堂的土司继承人竟然盯着哪两分利,也太小家子气了。
    但怎么办呢?只能把道理揉开了、掰碎了教。
    这勐和勐之间就像两口子一样,好起来口水都可以换着吃,恨起来先前的情意便忘得一干二净,为的无非是利益两个字。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兰应德凭什么这么为我卖力气,难道是冲着你阿爸我的名声么?当然是我能给他利益和方便,而且是别人给不了的利益和方便。
    道理是没错,但罕土司举的例子让印太差点咆哮,这举的什么破例子,她都能听见佣人在身后偷笑。
    厉阳不解:这样也只能说以利益为纽带,我们和兰应德的绳子系得牢,还是没能说明白他的诚意呀!
    云开从门框探出头:他不是把家都搬到允相来了么,这就是诚意。
    土司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但发现是去而复返的老二说的,又起身四处找棍子。
    罕云开吐吐舌又要跑,厉阳连忙拉住土司:您让二弟给我讲讲,他讲得不对您再打。
    罕土司对门口探头探脑地罕云开道:滚进来。
    云开进来站在门口不敢上前,准备他爹一翻脸他就跑。
    罕土司端起茶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他卷了卷袖子伸出指头跟说书一样比划道:大哥你看啊,兰应德把家搬来按理说身边总该留个能照顾女儿的人,可他现在除了徒弟长生身边就没有一个从昆明带回来的人,这是搬家么?简直跟逃荒一样,不仅如此还要用照顾女儿的名义把他送进府是为什么?
    厉阳想了想迟疑道:他不信任以前的佣人?
    印太和土司同时闭了闭眼睛,但都没说话。
    罕云开倒没什么表情:这也算是一个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罕厉阳好奇:哪是为什么?
    他是为了向阿爸表忠心,他这样就等于变相的跟阿爸说,他一家子都捏在咱们手里呢。
    罕土司总算看这个儿子顺眼一点。
    厉阳皱眉:他这是主动把女儿送进府里做人质?
    看见罕土司眉头舒展了罕云开胆子也大了,借着说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桌上的碟子抓了块豪崩咔擦、咔擦吃起来:也不全是,他把女儿留在允相,一个小丫头孤身住在那么大的宅子始终是不妥的,送进府里来,又表了忠心又保证了女儿的安全,一石二鸟。
    厉阳感叹:汉人就是太狡猾了,花花肠子多,可是他眉头一挑:他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云开拍了拍手上的米花屑:兰家的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子,我旁敲侧击一路,什么都知道得透透的。
    厉阳笑叹:论鬼心眼子,整个允相谁有咱们二少爷多呀!
    云开得意的翘起脚抖啊抖:这叫知已知彼。又对桐林道:给少爷我也端杯茶呀,吃米花吃得嘴干。刚刚说哪儿了哦,这干事情啊,得从最细微得事情发现蛛丝马迹,得不动声色、剑走偏锋发现常人不能发现的问题。
    印太最见不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个冷眼飞过去:腿放下。
    土司对这个儿子是又爱又恨、又遗憾又庆幸,矛盾得很。爱他这眼珠子一转就坏水一个接一个的冒的机灵劲,当然恨就是恨他把这股子机灵劲用在对付自己亲爹身上,遗憾他这么聪明不是长子又庆幸他不是长子不然以他的性子真继承了这个位子,整个允相怕被他玩脱了。
    算了吧,还是让他好好辅佐厉阳吧!厉阳的踏实和他的机灵,允相以后不会差,不会差。
    带着月明回到家,兰应德马上让长生烧热水、熬姜汤,生怕她生病。但这段时间连日旅途的劳累加上湿衣服捂了半天,热水澡和姜汤比没有什么作用,到了晚上月明还是发烧了。
    兰应德守在月明的床边,晚饭的时候她就喝了碗汤就歇了筷子,面色潮红整个人都泱泱的。兰应德让她赶快去床上躺着,拿了根温度计塞在她胳肢窝里,手指放到月明的鼻尖前感觉她呼出的气息火一一般烫,又让长生赶快去街上买烤酒。
    月明觉得整个脑袋都钝钝地疼,头一沾上枕头就昏睡过去,睡得也不大安稳,感觉兰应德和长生在她屋里走出走进的,一会给她量体温,一会用酒打湿了毛巾给她擦额头和身体,最后她还挨了一针。
    远处传来爆竹炸开的声音,还带着呼啸声。月明被吵醒,因为出汗一身的黏湿,但她觉得整个人轻松了好多。
    她翻了个身面朝窗口望去,不知什么地方正在放高升。金色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开,在黑夜的衬托下像一把金沙洒在帷幕上,虽然不像在昆明看的烟花那样五彩斑斓,但它犹如静夜开放的昙花一样,抓住瞬间,单一的金色让它更显绚烂。余晖留于天际,让人赞叹它的繁锦又遗憾它的短暂。
    她伸出还有些乏力的手,手掌摊平悬放在上空,一声炸响,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她手掌上绽放开。
    马锅头杨老六骑着马从歇马场上的小山坡看着城内的盛况,他扬着马鞭高喊道:弟兄们,今晚好好歇息,明天进城快活。
    马帮二当家问道:咱们今晚不去跟兰爷说一声我们到了么?
    杨老六甩了甩酸痛的脖颈,骨头咔咔作响。
    天已经晚了,明天进城去见兰爷也是一样的,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看着火树银花里的允相城,他握紧了缰绳,他就要在这里发达了!
    第10章
    月明虽然退了烧,但兰应德不让她下床,象她小时候每次病了那样,端着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庆典要热闹三天,长生告诉她今天会有龙舟赛,街上还有人泼水。她可以想象那热闹的场景,央求兰应德带他去江边看热闹。
    兰应德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溢出嘴角的汤粥:你病还没好,不能去江边吹风,而且你一去外面肯定要乱吃东西。
    月明还想再撒娇,长生敲门进来对兰应德道:师傅,杨锅头来了,在客厅等着给您请安。
    兰应德用帕子垫了粥碗放在月明手里,叮嘱道:你先自己吃,小心烫,爸爸谈完事就过来。
    本来生病了嘴就淡,还让她吃这种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白粥,兰应德前脚才走月明就把粥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枕着手躺回床上,她看着窗外的缅桂,三月温暖的风吹开了一树的花苞,缅桂的那股浓香顺着风飘进了屋里,闻着花香她心一动。想起昨晚烟火,似真似梦,美得就如天神在夜幕里洒下的鎏金,她起床穿鞋,去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种翻找画具,她想把那一幕给画下来。
    客厅里正在打量屋内陈设的杨老六看到兰应德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兰爷大安。
    兰应德向他拱手回礼:杨锅头一路辛苦了,请坐,长生上茶。
    等兰应德坐到正堂的椅子上,杨老六才道:本来昨晚就应该来给兰爷请安,但到的晚,怕扰了兰爷休息,望兰爷不要见怪。
    兰应德摆摆手:杨锅头外道了,咱们兄弟一起蹚路发财,您这么客气倒让兰某汗颜了。
    杨老六老家昭通镇雄,长期干的是帮盐商拉盐的活,通过同乡昭通帮的五爷搭上兰应德这条线。第一趟跟着兰应德去了红河,回来时兰应德还指点他带了些香水、珍珠、沉香之类的货,一来一回赚了个满盆满钵。
    兰应德应承他只要愿意跟他去允相,一年可以跑四趟,但只能跟着他,不许接别的活。
    他拿不定主意,约了五爷上回营街的清真楼吃饭,他这老乡啥都不好,就好清真楼的牛大排和白斩鸡。
    啃着油滋滋的牛大排,五爷斜眼睨着杨老六:你这是想吃肉又怕挨打?
    杨老六殷勤的端着壶给五爷的酒杯添上酒,堆着笑道:从来只见山上的洋雀飞下坝,不见坝上的老瓦飞上山,我从镇雄一路打拼,好不容易在昆明站稳脚跟,现在要跟兰先生去那个山格拉,我这心里没底呀!
    在昆明站稳脚跟?五爷用牛骨头指着他嗤笑:连滇池边的破茅屋都买不起就敢说在昆明站稳脚跟,口气可真大。
    杨老六跟着兰应德跑了一趟赚了些钱,腰杆子硬得很,感觉自己已经出人头地了,被五爷这么一通奚落,顿时觉得讪讪的。
    我这不是眼界小,刚三天没吃洋芋饭就得意忘形,所以还得五爷您多提携、提携我啊!
    五爷扔了手里的大排,拿了块帕子擦手,喝了口酒咂咂嘴道:你去窗口看看,告诉我你看见什么?
    杨老六挨到窗口伸头看,一条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除了特别热闹他也看不出有其他啥特别的地方了。
    他回过头朝五爷笑道:我道行浅、眼拙,五爷您给我指点指点。
    五爷指着窗外对他道:外面这条街都是回回开的烟馆,货全是兰应德的供的,只要兰应德一撤手,这条街的回回都得回巍山杀牛。
    杨老六瞪大眼睛,这一条街的货都是兰应德供,他的亲娘哎!兰应德得多有钱呀?
    看着杨老六眼睛都快脱窗了,就知道他现在恨不得马上跟着兰应德去允相。他警告他道:不过我可告诉你,富贵险中求,这走大烟可是险中之险,你可得想好了。
    杨老六被脑子里的锦绣前程烧得踌躇满志,五爷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这年头不提着脑袋干事情能出人头地?他们镇雄人没有别的优点,就两条:胆子肥、敢拼。
    允相,他去定了。
    现在看着笑吟吟地兰应德,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一身书生气的男人有这么大的本事,黑帮、军政甚至是外国人都能搭上关系,办事不温不火,一出手就往最辣手的生意上碰。
    他整了整神色道:兰爷折煞我了,您给了我一条发财之路,我杨老六对您感恩戴德,哪里敢称您的兄弟。
    长生端着茶盘上来,给杨老六和兰应德摆上茶正准备下去,兰应德叫住他:长生你留下,这次你要跟我一起去,也听听。
    等兰应德回到月明的房间的时候,月明又睡着了,画架支在床前,抽屉里颜料四零八落,调色盘里颜料也还没干,估计是画着画着累了。
    床头小桌上的粥米油结在碗面上,肯定是他走后就一口都没吃。
    兰应德坐在床边看着睡熟的女儿,昨天伤了风估计有些鼻塞小嘴微张,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还知道挑嘴说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想到两天后就要出发去腊戌,这孩子才刚来没几天,人生地不熟就要把她独自一人放在这里兰应德很是忧心。可他没有办法,身边没有信得过人,这次的货物又要紧,这一趟必须带着长生走。
    原以为罕土司能看在自己为他卖命赚钱的份上会好好照顾月明,可仅仅只是去府里请个安就一身狼狈的回来。
    还是手头上能信任的人太少了!
    第11章
    十一
    还有一天就要出发去腊戌,早晨吃早饭时兰应德告诉了月明她将要去土司府住一段日子的事。
    月明病愈,正高高兴兴地喝着长生给她泡的奶粉,听闻这个消息盛着牛奶的碗没有端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牛奶溅了她一脚。脚上湿腻腻地不好受,但月明现在什么都顾不得。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在兰应德和长生之间来回巡视,长生埋下头扒米线不敢和他对视,兰应德满脸的无可奈何。她咬着唇起身奔出饭厅,差点撞上拿着笤帚准备扫地的玉香大妈,她看着月明奔走的背影不知所措。
    月明径直奔回房间,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随身物品往小皮箱里面塞。
    追着过来的兰应德见状错愕,问到:你这是要干什么?
    长生上前去和她抢小皮箱,被月明一把推开,她哭着嚷道:不要你们管,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要回昆明,反正不管在哪儿都是只是我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兰应德,他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这些年他吃不少她的,穿不少她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上学方便还给她租了辆小汽车接送她上下学。在物质上月明不比其他的千金小姐差什么。但他忘记了,一个孩子最需要的就是亲人的陪伴。
    他带她来到允相,嘴上说是为了一家团聚,转眼又把她扔进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地方,让她继续觉得惶恐又无依,也怪不得她反弹这么大。
    看着女儿伏在床上扑着自己的小箱子呜呜直哭,兰应德示意长生出去后坐在床边拍拍她的肩: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成天哭鼻子,算算从昆明到允相你哭了几场了。
    月明自顾自的哭,脸埋在胳膊里声音闷闷地:明知道我来这就哭,还要把我留在这个破地方。
    就是为了离开这个破地方,爸爸才要把你留在这赶快去赚钱呀!
    听到这句话月明的哭的声音小了一点,但还是没抬起头。
    你那么喜欢画画,爸爸想送你出国去好好学学,法国、意大利你想去哪里就是哪里。可爸爸得把咱们去国外的钱赚够了呀!不能到了国外住没地方住,吃没地方吃对吧?
    恋耽美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