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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便是渡海小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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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慎一笑:得嘞。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包厢的门紧锁着,过了很久才看见张晓捂着胸前的衣服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我见犹怜。而林净宁后半夜就回了百岁斋,快天亮才睡着觉。好像是很平常的一个夜晚,却也是后来他和温渝分开的导火索。
    那阵子林净宁还不算太忙,有时间会过来接温渝出去玩。他会看着她沉默的笑笑,说最近好像瘦了,要不让顾世真给你换个岗?温渝的脾气也被他养的起来了,会和他抬杠,不许他插手她工作的事。
    林净宁一脸遗憾的样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还真是脚踏实地,看来我们温老师不愧是国之栋梁,我自愧不如。
    温渝被他弄得笑也不是,随手找了身边的小物件朝他扔过去,脸上的笑意在别开目光的时候晕开来,会骄傲的说一句:我这叫两袖清风。
    林净宁笑着说是。
    假期的时光很快就在这种消磨之间过去了,温渝的工作也在收假前一周圆满结束。李碧琦很快要出国去,她这几天就得收拾回扬州。
    因为是匆忙之间走的,那天给林净宁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已经上了飞机,等到落地,才看到手机里有一个未接。
    她回拨过去,却是江桥接的。
    温渝简单问了两句便挂了,一抬眼就看见温府过来接她的司机。彼时的扬州艳阳高照,风吹过来的温柔,让温渝想起林净宁的抚摸。
    宜城不像扬州的天,那会儿还在下雨。
    拢翠园的包间里,李恪严喝了口酒,感慨说:回来几个月,就下几个月的雨,这个宜城真是称得上雨城了,你贵人多忙,吃个饭的时间总算是有了。
    这回算是家宴,就他们几个人。
    林净宁:真是对不住了老师,我自罚三杯。
    李恪严摆摆手:跟我还来这一套。
    坐在旁边的骆佳薇此刻笑了笑,说:都是一家人,净宁还这么客气,我这会儿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恪严:你这张嘴。
    骆佳薇轻轻侧过头,看向林净宁:你好像最近挺忙的,前些天老李做讲座,我还听顾院长说一直在和你谈盖楼的事。
    李恪严说:你有这个心是好事。
    林净宁径自倒了一杯酒,没有正眼看骆佳薇,话也是回的李恪严,似是不经意间提起:我倒是听说,您打算在宜城多待一阵子,要是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李恪严愣了一下,笑笑说:这不佳薇一个人在这边,我也不放心,等了结这边的事,我们就还回老地方。
    林净宁动作一顿,试探道:了结?
    李恪严随意道:一点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来来,再陪我喝几杯,以后怕是喝的机会也少之又少了。
    林净宁扯了扯嘴角。
    酒喝到一半,他出去接了个电话,顺便去了趟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他侧了侧脸,随手拉了两下领带,余光里骆佳薇站在门口。
    林净宁抬了抬眼皮。
    听见骆佳薇说:我没打算跟他出国。
    林净宁没说话。
    骆佳薇偏过头,话到嘴边滚了又滚:我不知道你对那个助教是什么心思,但你应该知道,她进不去林家的门,就像当年的我,你只是玩玩对吗?
    林净宁自嘲的笑了一声。
    骆佳薇神色游离道:我知道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是我,但我也付出代价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冷淡。
    林净宁随意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团起来扔进垃圾桶,才偏过头看过去,只是淡声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段时间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林净宁身边跟了个女人,还没见过他这么疼过的。骆佳薇听到那一刻就知道是温渝,多的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林净宁没逗留,侧过身就走。
    骆佳薇眼眶湿湿的,这么久以来林净宁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冷漠,好像怎么都回不去,却依然心存侥幸道:你不想知道雅姨的消息吗?
    林净宁猛然停住脚。
    骆佳薇抬头去看他的脸:你的老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回来,你不想知道吗?还是说你已经不打算找雅姨了。
    林净宁平静的吸了一口气。
    骆佳薇看他有了些反应,接着道:雅姨当年到底是不是不辞而别,你心里多少应该清楚,她一个人面对的可是整个林家,不是吗?
    林净宁沉默片刻,很快平静下来:佳薇。
    这两个字叫的冷漠至极,骆佳薇知道,林净宁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态度,藏着怒火,却是一副风平浪静不温不火的样子。
    骆佳薇往后退了一步。
    林净宁目视前方,嘴里的话却让人充满寒意:这些事我自己会查,如果我发现当年你有参与,你知道我的手段。
    骆佳薇目光闪烁:我只是想帮你
    林净宁笑了,他扯下领带缠在攥紧的手腕上,眸子里尽显冷漠,临走前撂下一句:老师的性子大家都清楚,你自求多福。
    第21章
    温渝在扬州待了一个星期,偶尔出门溜达,平时就待在家里看电视,或者陪爷爷捯饬后院那一大片菜地。老爷子七十五岁,身体健朗,喜欢做农活,从宅子二楼看下去,带着个草帽,弯着腰在锄地,弄自己的葡萄架,你一仰头,白云万里,你一低头,全是绿的红的花。
    她趴在窗前看着,想起林净宁。
    回来这几天,似乎也没怎么联系。倒是前两天的一个半夜,她已经睡着了,手机响起来,是他打过来的电话。她当时迷糊了一秒钟,瞬间接起,那边却半天没说话。
    她试探的叫他:林净宁?
    想想他大概是喝多了酒,许是又参加各种饭局玩到半夜,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温渝静悄悄听了一会儿,正打算挂掉,听见他低低出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满含醉意,说完就变成了忙音。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句话的意义,但那天晚上她的心像小鹿乱撞,好几天都乐呵呵的,以至于李碧琦参加完商会回来,总要问一句说这么高兴还以为你那个论文发表了。
    2016年9月,我国第一个真正的空间实验室,天宫二号成功发射,酒泉发射中心瞬时成了焦点。当时又恰逢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温老爷子作为扬州界的文学泰斗被邀请去军事博物馆,温渝一同陪去。去的路上,司机开着广播,广播里插播了一条娱乐新闻,《战狼》获得优秀影片奖,□□善凭借《寻龙诀》获得最佳导演奖。
    那天温老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那还是奶奶在世的时候做的衣裳,显得庄严隆重,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溺爱,看着温渝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温渝说:挺好的。
    我听你妈说特别忙?温老爷子道,忙是好事,说明你有价值,有一天要是不喜欢了,就回扬州,或者去帮你妈,她这几年忙着拍卖会的事,头发都白了不少。
    温渝想了想:我看她挺乐此不疲。
    还在生气呢?
    温渝:没有。
    她想给你说一门亲事,你不同意,连听一句都不愿意,我批评她了。现在不像我们那时候,盲婚哑嫁,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温渝抿着嘴笑:我妈怎么说?
    只能忍着呗。温老爷子笑的慈祥,我和她谈过了,你和你姐的婚事自己拿主意,但有一样,得带回来让我看看,你妈最近没再说吧?
    温渝摇头:我姐回来过?
    温老爷子说:上个月回来住了几天又走了,也不知道一天在做什么,和你爸性格一样,喜欢五湖四海的跑,再回来估摸着就到今年祭祖了。
    话到最后,声音低了不少。
    温渝到现在,只依稀记得父亲的样子,瘦瘦的,高高的,带着个眼镜,肩膀上跨着摄像机,站在绿皮火车前笑着看镜头的那张照片,那是1988年拍的。当年李碧琦也是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嫁给了喜欢的男人,一个全国各地收藏奇珍异品,一个搞瓷器文化,后来父亲淋巴癌去世,李碧琦远走他乡,去了加拿大做拍卖主管,还干着从前的活,性格变了不少,只是很少回国了。
    车子慢慢开至博物馆前,温老爷子拍了拍温渝的手:这些年你妈一个人不容易,她说什么你就笑笑,别硬来,知道吗?
    温渝眼睛微微酸涩:知道。
    那天陪同温老爷子的还有几位年迈的知名作家,温渝走在最后,也不跟的太紧,有人问她是不是温家的秘书,老爷子玩笑说:我孙女儿,带她过来见见世面。
    问这话的叫张楚河,是著名作家张玉河的大哥,两个人并成为文坛张氏兄弟,写尽了六十年代的农民孤苦与社会变迁。
    哪儿高就呢?这人又问。
    老爷子摆摆手,替温渝道:普通工作,谈不上高就,在宜城大学做助教,也喜欢文学,你要是有什么好事儿,可惦记着点啊。
    这人笑笑,看着温渝道:宜城大学可是个好去处,你们顾院长和我关系不错,前段时间玉河还去你们那做讲座了,有听吗?
    温渝礼貌颔首:张老师才华斐然,出口成章,那天我们文学院几乎是座无虚席,学生都快站在门口去了。
    这话说的人心里舒畅,谁不爱听。
    这么年轻就做到助教,我看前途无量得很,要不说是温老的孙女,还是您教导有方。张楚河说的意味深长,今天这一见,我算是忘不了了。
    彼时的扬州艳阳高照,漫天的云朵。这样陪同参观大半天,再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温老爷子很多年不参加饭局,惦记着自己后院那片地,早早就带着温渝溜回去了。
    温渝那天睡得晚,洗过澡去园子里溜达,老爷子还在倒弄自己的菜园子,温渝跟过去看,边走边道:您这么晚干吗呢?
    老爷子拨弄着菜叶,说:闲着没事过来转转。
    温渝蹲在旁边,随手抓起一把泥土,由着泥土一点点的从拳头缝里掉落,说:宜城多雨,应该分给扬州一点。
    老爷子抬起手里的小木棍,敲了敲温渝的手:今天这个张教授你也见过了,有什么感想吗?
    挺和蔼的。
    那你等着瞧好吧。
    温渝好奇:什么意思啊?
    先和你卖个关子。
    温渝撇嘴。
    等老爷子回房,温渝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眼看着要开学了,她已经买了明天的机票回宜城,却还是没有等来林净宁的电话。夜深的时候人总是想得多,最后还是做了先拨通的那个人。
    身边有蛐蛐叫,很快电话通了。
    两个人都没有立刻说话,他那边有些吵闹,像是在夜场,有熟悉的声音,温渝听了一会儿,有些后悔给他打过去。
    只听见杨慎在说:最近消停了吧?我就奇怪了你家老爷子都没说话,你那位姑姑到底想做什么,一天天的给你找茬,却还是笑脸相迎的样子,真是吓人。
    温渝听了一耳朵,然后是打火机的声音。
    电话里的声音慢慢变远,林净宁好像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听得到风声,接着是他的声音:这么晚还不睡?
    温渝咬唇:你不也没睡。
    林净宁笑了一声。
    温渝没有细问,只是道:又喝酒啦?
    林净宁嗯了一下:喝的不多。
    温渝才不信。
    又安静了一分钟,温渝犹豫着开口道:你前两天喝醉了,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不记得了吧?
    林净宁沉吟片刻:那天确实喝多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平和,温渝静默了一会儿道:喝酒总归对身体不太好,还麻醉神经,你每天那么多饭局,总不能一直这样。
    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话,林净宁笑了:管这么宽。
    温渝:别人想让我管还不肯呢。
    林净宁站在风里,抽了口烟,远方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盏灯火,尾音缠绵,声音沉静:你这几天做什么了?听着心情不错。
    温渝:随便逛逛啰,肯定没你忙。
    林净宁:你怎么知道我忙?
    温渝从菜园里站了起来,拿着电话走到墙边,爬山虎一缕一缕掉落在脚上,葡萄架上的叶子被风吹起,她难得小女儿姿态的说在,还得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我回来这么些天,你也没有给我打电话,自然是忙了。
    林净宁闷声笑起来:这是在怪我?
    温渝不出声了。
    林净宁还想逗她:过几天你们学校开学典礼,顾世真想请我去,要不我还是推了,就说你们院温老师太想我了,实在没空。
    温渝蹭的脸红:你敢?!我怎么不敢。
    温渝:
    林净宁总是噎的她没话说,自己却云淡风轻的样子。温渝听的后知后觉,过了会儿才意识过来,小声嘀咕道:谁想你了。
    林净宁:我知道。
    温渝:知道什么?
    林净宁没说话,看了一眼玻璃窗里边,女人枕着杨慎的腿,衣服都快扯到胸口,他别过头,默不作声地咽了一下嗓子,喉结滚动,眼眸变暗,隐晦道:你几点的飞机,我让江桥去接你。
    温渝没听出这话的意思,说道:我看江桥比你还忙。
    林净宁吸了口烟,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脚踢了一下玻璃门,杨慎停下动作回头,对着林净宁嘿嘿一笑,抱着怀里的女人进了里面房间。
    温渝的声音听着平静:你别管我了,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学校就行,还有些事要处理,开学这几天应该会很忙。
    林净宁挑眉:撂我话?
    温渝:谁撂你话了,真的很忙。
    林净宁笑笑。
    又说了两句,电话很快挂断。林净宁又在露台站了一会儿,把烟抽完,推开玻璃门出去的时候,还听得见房间里杨慎的动静,女人的喘息。他暗骂了句这孙子,拉开包厢的门就走了。
    而温渝再回到宜城,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歇会儿,就先去了办公室给骆佳薇交论文资料,但那天还不是开学,骆佳薇不在,她把文件放在桌上就去忙了。开学的事情很多,她忙的晕头转向,还帮着院里的辅导员安排新生的事情,弄完这些往往就到深夜。
    文学院的开学典礼是在足球场的橡胶草坪举行的,温渝和其他几个老师安排幕后工作,这场典礼顾世真看的挺重,因为要宣布一些重要的学院改革,还请了院长来参礼,几个知名文学家作陪,总之排场不小。
    典礼的主持还是骆佳薇。
    为此李湘私下里和她聊过说:你们文学院的开学典礼真是隆重,谁让你们顾院长是校副院长,我们就没这个命。再说了这种典礼学生会主持也可以啊,骆佳薇至于亲力亲为吗?还真把自己当成宜城大学的招牌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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