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48)
卿卿。
谢折玉凤眸半阖,长睫掩住眸底阴暗又剧烈的破坏欲。
再也逃不掉了。
第79章 囚仙锁
第一缕天光照进来, 谢折玉醒了。
昨夜像是做了一个很安稳的梦,梦里没有仙山,没有深渊, 只有人间。
他睁开眼,怔住了。
怀中人那截雪白的颈尤为刺眼,透着艳丽至极的绯红, 蜷缩在他臂弯间。
他只要稍稍一垂眼, 便能看到薄衾掩盖不住的雪色,浅白色衣袍交织着暗色凌乱地团在榻边, 如同软绵的白雪潆绕着沉郁的苍松。
谢折玉不由得呼吸一窒, 下意识地将视线收回来。
然而在他目光移开后, 昏暗的帐帘间, 五感反而被无限放大, 她轻如猫一样的呼吸洒在他胸膛上, 甚至于他的,都还未抽出,这些细微的触感,像是一点不慎跌落在干柴上的火光,点燃了昨夜所有的回想。
他看了怀里的人几秒, 神色冷硬, 穿好衣裳拂袖离去。
唉
元宝靠在一枝枯树上,把手中的阴阳道符捏了又捏, 盯着脚下的荒土发呆:不知道这些妖魔把尊座藏在了哪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垂头苦脸地把阴阳符全部收起来,抬头朝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女说道:重华师叔, 你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半月来, 自仙魔对峙起, 就再无人见过、听过那个少女的踪迹,仿佛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与重华也曾俘虏了几个妖魔,然而即便是用了搜魂这等术法,对方是真的对沈卿踪迹一无所知,只有在一个高阶妖魔身上,得到了一个讯息
沈卿许是被溪禾藏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重华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神色,她语调淡淡:并无。
元宝很是小声地叹了口气:折玉师叔和师尊还在良乡郡压制着十万妖魔,此番咱们出来探查,也不知能否得到尊座的一缕踪迹。
重华起身,看着不远处无归海的滔滔而下的暗流,忍不住皱了皱眉:一路杀过去便是。
元宝本要点头应声,却忽然手中道符燃起,他随手扬去,阴阳符直指浓雾一侧。
深渊的天是一片冷白色,高高悬挂着一弯红月,却是不知为何,月光黯淡又模糊,失了光彩。
绯红色月光洒在树梢上,映衬出漆黑一片的浓雾,有风吹过枯树枝桠,引得枯枝乱响,像呜呜鬼哭。
重华手中陡然起了一道佛光,化作金芒流罩覆在二人身周,她冷冷地看向无归海深处。
浓雾里响起一道清朗温和的笑。
随即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穿过暗潮般汹涌的树影,闲庭信步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斑驳的月影打在男人一尘不染的白衣上,光影变化着,眉眼清俊,他缓缓穿过浓雾而来。
重华的神色慢慢严肃起来,抬眸冷冷看着来人。
今夜月色不错,无归海的潮水也很美,是不是?
男人心情不错地摇扇笑道,颇有兴致地抬头望一眼黯淡红月,随即漫不经心地扫过眼前两个年轻修者,挑起漂亮的眉头:适才听见
你们在寻卿卿?
他笑得温和,白衣执扇,像极了翩翩公子。
可有什么线索,正好我也在寻。
他虽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而却正是深渊待了万年的魔头,溪禾。
元宝心中警铃大作,冷汗涔涔,他仍是上前一步,把重华挡住身后。
你贼喊捉贼!尊座明明就在你手里!
溪禾眼底薄光一闪。
他笑着开口,好似浑不在意元宝的语气:我听闻,谢折玉镇守良乡,半寸不离?
元宝昂首:折玉师叔心系三界,志在灭渊,自然要坐阵其中。
原来如此。
良乡
溪禾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他淡笑着望向两人,多谢提醒,在下赶时间,只能先同二位告别了。
话音未落,白影消失在原地。
徒留元宝重华面面相觑。
他提醒了什么?
良乡郡最靠近神降台的地方。
白衣人神色淡淡,唇角微勾。
找到了
魔息涌入,白衣一闪,消失在原地。
夜色下的铜雀楼,静谧无声。谢折玉将此处芥子空间巧妙地开辟在了两界融汇之处,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半分然而高楼之下,白衣翩然,静静地望着飞檐流云。
四周空无一人,静谧如同死镜。
溪禾却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种莫名的恐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了掌控,又似指尖流沙。
重重的帷幕垂在他眼前,让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除却香炉燃尽的余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伸手拨开那些雾一样的重帘帐幔,心中莫名地有些慌乱,这血的味道,分明是沈卿的。
一层层的帷幕被拂开,清冷的月色亦随之照下,男人的手放在最后一层帷幕上,看着其上映着的那个人的影子。
平稳轻和的呼吸起伏着传来。
溪禾不由自主地浅舒了一口气,眉眼微松,唇角勾出一抹温和弧度,拂开最后一层帷幕笑着开口:尊上,可是让我好找
话音未落,令三界闻风丧胆的深渊魔头刚刚噙起的笑意冻结在唇角。
他看到少女沉睡的模样光洁如玉的肌肤青青紫紫掩在衾被之中,薄如蝉翼的琵琶骨伤口可怖。精致如花的面容下,红唇微肿。
那束帷幕在他指尖顷刻间化作飞灰,原本神色平静的溪禾手背陡然泛起青筋,瞬间的怒意直将他眼底漫红。
我去杀了他。
溪禾一字一句地咬了出来,魔息骤涌,充斥无尽杀意。
溪少女长睫微颤,在沉睡中苏醒。
一声轻唤,原本怒极的男人忽然说不出话来。
沈卿的手颤巍巍地探出,揪住他一袂衣角,似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看着他,然而已然再无半分力气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如琉璃般澄澈的眸子一片岑寂,缓缓摇头。
你先别动,我给你疗伤!看着她的脸,溪禾强行压下汹涌的杀意,低低哀道。
带带我走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沈卿的手忽然就是一松,强撑着的那缕精神忽然消散,人再度毫无知觉地昏迷过去。
溪禾抱起轻若无骨的少女,起身。
谁会知道深渊冷心冷情的魔头,也会有想保护的月亮。
孤身只为救你。师尊,莫非这是你的心上人?
沈卿窝在溪禾怀里,意识模糊间,却听见一道幽幽嗓音。
她抬眼。
一袭玄色衣袍的男人眼里带着几分幽冷,像两簇暗黑的火,冷冷地看着他们,唇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剑光魔影,大战将起。
沈卿有意识时,外面已经天亮了。
身下床铺松软,凉风悄无声息。
她缓缓睁眼,头顶还是熟悉的帷幕。
她还在铜雀楼。
手和脚腕间还是有一种束缚着的感觉,她望过去,纤细如玉的腕间各自有一道银色的锁链,如毒蛇蜿蜒。
想来是溪禾失败了。
也是,毕竟谢折玉是规则选中的天命之人,一朝成了气候,这三界无人能敌。
沈卿坐起身子,却看见那个人静静坐在一旁。
谢折玉眼眸低垂,玄色衣袍一直垂落在榻边,他像是在出神,却在感受到她目光的瞬间,如电般抬起了头。
男人狭长阴郁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他沉着脸,用一种好似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眼神看着她。
沈卿不合时宜地想起昨夜,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几近疯魔的模样,此刻她便会真的信了他的眼神。
少女拖着长长的囚仙锁起身,她神色平静,散落的墨发垂下来,恰好到不堪一握的腰间。
他未开口。
她便也未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男人漆睫不自觉地颤了颤。
沈卿唇角微弯。
果然,谢折玉冷冷抬眸:你在找死。
沈卿神色天真:杀了我这般话你已说过无数次。可你至今没有,为什么?
日光肆意,少女眉眼困惑地看着他。
谢折玉陡然僵住,垂下眼,面无表情说道:怎会让你死的痛快。
沈卿犹是疑惑,她不明白谢折玉这浓烈的爱恨从何而来,一如不明白人间三年。
倘若真如他所言,那昨夜因压抑下的欲和爱而产生的心魔,又是为何。
我杀了卿卿,她不解道,你只要杀了我,便大仇得报,甚至成为这三界飞升第一人。
然而却是这般,沈卿不经意地晃了晃腕间银链,谢折玉,你这囚仙链,锁的是你的仇人,还是你恨极了的爱与欲?
男人神色掩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看不清情绪,唯有薄唇紧抿。
眼前少女嗓音如蜜般娇甜,像三月春风拂过。
她说:谢折玉,你真的喜欢我了啊
死寂如雕像的男人陡然抬眼,眸间神色怒意翻涌。
他嘶哑着嗓音:闭嘴!
我要当着你的面,把他们都杀了!
他恨极,一字一句说道。
少女明亮澄澈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像是洞穿了一切。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她笑开,眉眼灼灼,呢喃道:
杀了我。
他拂袖离去。
少女躺在榻上,看着层层帷幕,有一瞬间似喜似悲,很快又转为淡然。。
想必你都看见了。她强撑着维持平静,嗓音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喑哑与无力。
良久,消失许久的识海深处,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咸鱼修仙进度99%。只差最后一步,杀了本书最大的反派即可。
这道冰冷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困惑,他却不想杀你。
沈卿惊讶道:你这种非人之物竟然也看出来了?
反派系统沉默。
半晌,一声轻笑。
给我解封,我有办法。
作者有话说:
关于掉马,马上了。
qaq,会在一个最合适的时候!!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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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芙面娇
风吹起帷幔, 已是初冬的天。
静谧无声的室内皆垂了帷幔,倚在案几一侧的少女抬起头来,精致如画的面容上, 却苍白而颓败。
沈卿放下手中的书,咳了一声,静静看着案几上堆积着的层层话本子, 半晌, 没有移动目光。
嘴上说着恨极了她,却还装作不经意地带回来这些。
她摇头笑了笑, 眼角神色不置可否, 顿了顿, 还未想好么?
识海中无人应答。
他已几近疯魔, 莫非你们想要的天命之子, 这样也可?
她将手指搭在檀木案几沿边不经意轻叩几声, 沉思的表情依旧带着几分苍白
反派系统强行封了她的修为后,如今的沈卿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凡间少女罢了。
她伸出一节白皙的指节,虚虚在半空中画出一个牢笼的形状,画完歪头不自觉地笑了,我的神魂皆在你掌控之下,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少女颊边梨涡深深, 小反,你在害怕什么?
半晌, 识海深处白雾轻荡。
系统冷冷道:既然你都知晓,那我也无需多言。
沈卿:哦?
顷刻间,浅金色微芒悄无声息地漫过她的全身七十二处大穴, 五脏六腑间在规则之力解封下, 灵意逐渐汹涌。
这便是扼住她一生咽喉的存在。
千年修习, 不敌一念。
你只需做好该做的,飞升之时,我自会还你自由。
那道声音说完后,便再度隐匿在无边茫茫意识海中,不得其踪。
沈卿阖眸感受着久违的灵意,旋即抬眼望向万丈铜雀楼外,好一会儿,她微微弯了眼角,突兀地笑了一声:好。
冬夜寒霜。
谢折玉像悄无声息的鬼魅,出现在铜雀楼内,距少女近在咫尺,他冷漠的身影掩住窗前半轮明月。
沈卿抬眼,手中桃花玉骨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懒懒敲着案几,没有出声。
因是逆光,虽相距不过数尺,依然不能看清谢折玉脸上是何表情,只看到玄色衣袍上洒落点点月光,像极了无归海汹涌暗潮,每行一步,都在明灭烛光里荡起一圈墨色涟漪。
谢折玉站在案几前,黑沉浓墨的眼睛扫过散落在一旁半开的话本,再扫过漫不经心摇扇的少女:元宝非要给你的。
沈卿愣了愣,起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目光落在他手中提着的金丝笼上,才恍然
八角金丝笼内,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在哀哀挣扎,模样玉雪可爱,红通通的眼,毛绒绒的耳朵。
少女展颜,原本苍白的脸像涂了胭脂,露出浓丽的绯色,那替我谢谢元宝。
谢折玉淡淡应了一声,挥手关上半扇花窗,被风吹的跃动不安的烛火映在几层帘幔上,其上两个人影靠得很近。
他收回眸光,嗓音沉沉,就响在她头顶:我已寻到溪禾踪迹。
沈卿打开笼子,抱出那吓得欲死的小兔子在怀里,她白皙如玉的手轻抚着毛绒绒有些泛粉的兔耳,娇嫩得像雪,闻言抬眼,疑惑道:怎么了?
谢折玉目光从那如玉的指尖移开,神色晦暗不明,喉结上下滑动几分,男人漆黑如渊的瞳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我会杀了他。
沈卿逗弄着小兔子,闻言点头,然后呢?
眼前少女的反应太过平淡冷漠,他抿了抿唇,微微蹙起眉,却也不知是因何而起,心底有些不舒服,他不是你的心上人?
沈卿有些好笑,明亮的眸子漾起一分涟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那怎么说,求求你,别杀他?
她笑意轻软,在寒冷冬夜似乎都温暖起来。
少女眼眸光华流转,轻轻将脸抵在他胸膛上,嗓音又轻又软,冬夜静谧,仔细听着,还有几分乞求之意。
求求你呀,折玉。
冷月折出的光,让谢折玉看清她的眸光。
她澄澈如琉璃的眼里,此刻全然是他的模样。
沈卿就这般专注地看着他,目光温柔欢喜。
闭嘴!谢折玉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恼怒,她竟为了那个男人这样求他,他几乎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正欲把少女从胸膛推开。
那怎么办,她娇娇地笑起来,谢折玉,要不然你和我在一起吧。你说好不好?
男人陡然僵硬了身子。
下一瞬,她被谢折玉狠狠推开。
他唇色苍白,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恨得。
我我定会杀了你!
沈卿站稳了身子抬头,看见男人漆黑的瞳眸正死死地盯着她,愤怒到极致的情绪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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