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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公路林子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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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风就那么好受吗?
    可能翟蓝又开始不分时间地点地犯犟。
    游真默默地叹了口气,靠在路边停了车。
    不等翟蓝问什么,他钳住了翟蓝的手不由分说按在自己腰上。游真的外套有两个厚实的口袋,他覆住翟蓝,在那儿拍了拍。
    无需言语,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翟蓝还是没动。
    他才认清楚自己对游真存在不一样的感情,如果顺水推舟,好像是他占便宜而游真并不知情,无形中的不对等,翟蓝觉得不应该这样子。
    只能这样啊。游真以为他嫌抱着的姿势别扭,解释道,你坐那么直,风直接吹着脑袋回头第二天又感冒了翟蓝,知道在高原得感冒多危险吗?上午还在吸氧,明天想继续去医院啊?
    游真从来没说过这么不客气的话,翟蓝有点脸热:不是,我觉得不太好。
    诶?
    你会介意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游真愣了愣:什么?
    思绪转了三圈,游真突然笑出声来:放心吧!我没有摩托车后座和私家车副驾驶必须留给男朋友的原则,现在让你坐就是你的,不用有任何负担。
    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本就有私心作祟,这时游真的话恰如其分是对他的暗示。可说不清楚,反而会让人自作多情:游真的意思是他其实有男朋友吗?
    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又很想装作什么都听不懂。
    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吗,有男朋友的话为什么又要对他这么好呢?还是说,对游真而言,这点好微不足道?
    别自寻烦恼了,你敢问他么?
    翟蓝不敢。
    他最后只低低地嗯了声,观察对方没有任何反感的意思,翟蓝试探着两手插进游真外套的口袋取暖,一个真正的后背的拥抱。
    他的下巴枕着游真的肩,想了想,好似不太舒服于是又埋下头。
    额角抵着游真,他们之间不留下任何罅隙。
    这下连风也吹不进了。
    冲锋衣有股清淡的香气,某种水果,一瞬间不太想的起来,超出社交距离了又不至于到亲密无间,却也足够让翟蓝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左右涂抹,试图捋清逻辑,那句随口的男朋友如雷贯耳,抛出无数种可能。
    像个胆小鬼,无可奈何地压抑好奇伪装友谊。
    这么想着,翟蓝觉得自己够放肆,有了拥抱就想要更多,贪得无厌,除非游真主动拒绝他就能装傻充愣汲取一点不属于他的温暖。
    出发了啊。游真在前面提醒他,抱紧。
    嗯。
    摩托车再次启动,道路两侧张牙舞爪的影子向后退去迅速模糊,深蓝的、黑的、灰的碎片拼成了夜晚,此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路灯照明空间有限,星辰太远,没有月亮。
    深夜,一束白光穿越黑暗,仿佛能抵达雪原尽头。
    作者有话说:
    俺知道更新比较慢,最近工作忙,再加上眼睛出现了血块,结膜充血严重,实在不敢长时间盯屏幕了,给大家道歉(咚咚咚磕头
    第17章
    R,你好吗?我现在站在一座山上。
    信号很差所以不知道这条私信能不能发出去,我跟自己说发不出去就算了吧。最近讲缘分讲多了,人也变得神叨叨的
    今天有个人说总有一颗星星会找到我,听见的那一刻心情像长时间潜水,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然后赶在氧气耗尽前浮上水面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我说得好乱,但我想你一定能够明白的。
    世界上发生的大部分悲剧其实都身不由己,但这不是对我的惩罚。
    希望你今天开心。
    沿途干燥的风拂去疲惫与悲伤,颠簸也有安抚躁动的奇效。
    重新回到大路边,找到色拉寺后门,游真按藏民大叔说的把车放在显眼的地方,钥匙收在了大叔车座最里位置,打电话给对方告知情况。
    但游真没有立刻离开,他和大叔再三确认位置,显然并不对这个方案抱有太大期待他是陌生人,周围怎么说也算个景区,万一摩托车被盗或者被人弄坏了那他拿什么赔给对方?甚至有了一点后悔。
    大叔倒是豁达,宽慰他说自己经常这么干的,他给色拉寺内送货,轮值的年轻僧人早就认识他的车了,第二天看见了,就算自己忘记他们也会找人提醒,不可能出事。
    他说得信誓旦旦,游真再三感谢后勉强放了点心。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挂掉电话,游真淡淡地叹了口气,回过身:走啦。
    翟蓝刚才收起手机,他双手拉着背包带子,哈欠打到一半,像没睡醒。
    说不上原因但游真莫名地喜欢翟蓝这副样子,眉心微皱,一点不耐烦,像只乱糟糟的小动物分不清东南西北。
    坏心眼犯了,游真突兀停下脚步,没什么意外后背立刻被谁撞上
    卧槽。翟蓝这下像醒了,怎么停了?
    游真:忽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
    市区北端入夜后没什么人,车也少,游真压低声音说话,仿佛有不得了的大事即将发生。翟蓝瞳孔蓦地放大了,猫似的技能,见游真一本正经的表情,适才虚虚实实梦一般的幻觉彻底消散,情不自禁展开无限联想
    可怕?有什么好可怕的,难道什么东西落在山顶了吗?
    翟蓝。游真郑重地喊他的名字。
    什、什么?
    其实我刚才第一次骑摩托车。
    翟蓝:?
    翟蓝:卧槽!
    崎岖山路,悬崖峭壁,急转弯,长下坡,旖旎霎时一声巨响全部粉碎,翟蓝差点原地蹦了三尺高:你第一次骑摩托车?!你第一次?!
    怪不得他刚才恍惚自己在飞,原来不是错觉?!
    声音都变了调,路灯映照,翟蓝一张小脸霎时褪尽血色。
    好像效果有点超过了,游真没料到翟蓝反应这么大,赶紧往回说:不是,哎,我没骑过那种烧油的摩托车但是会开电瓶车!单手开!
    翟蓝:啊?
    电瓶车。游真强调,懊悔地揉着鼻尖,对不起啊我刚刚本来想算了,这次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话说一半让你紧张,我就是
    吓我?
    游真:
    说不上吓,可又存了点类似的小心思。
    无非想看翟蓝炸毛。
    这话怎么说似乎都很奇怪,承认会让他的恶趣味暴露无遗,不承认么,又太不诚恳。左右为难了半晌,游真最终飞快地啊了声。
    翟蓝奇怪地扬起一边眉毛,慢半拍察觉到他好像是故意的,抬高视线,斜斜地睨他。眼神傲慢,表情却又纯良,搭配一起时奇怪的和谐。他见游真不动了,伸出手与游真眉眼齐平,略一停顿后毫不犹豫地屈起手指用力
    弹了游真一个脑瓜崩儿。
    哎呀!游真喊疼。
    不许再逗我了。翟蓝板着脸,幼稚!
    从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喜剧效果十足,游真应着:哎,遵命。
    下次我要生气的。翟蓝说。
    游真当然知道翟蓝不会真的生气,心里记住了他的逆鳞但肢体动作仍然亲近他,搂过翟蓝的肩:请你吃东西赔罪?
    嗯,当然啦。翟蓝说,故作闷闷不乐,下一秒立刻破功笑出了声。
    捉弄小动物的快乐过了那阵劲儿也没有太大意思,三番两次,故技重施不了多久就会被翟蓝识破。翟蓝太聪明,他不反感善意的玩笑甚至是谎言,可游真莫名觉得翟蓝有自己的底线,他这次没踩到,以后就别再招惹了。
    两人相处留点空间才是最理智,游真都清楚。
    只是翟蓝打破社交距离后的模样太可爱,不管是炸毛,还是没睡醒,或者露出内里的尖锐冷不丁刺他一两下。
    游真见过一次就不能忘,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险也要多看两眼。
    回市区的公交车已经停运了,下单后将近二十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把翟蓝塞进后排,游真也去坐在他身边:师傅,江苏路。
    翟蓝侧过身,翻出刚才那封没写完的私信,想着控诉一下某人,到底没下得去手还是点了发送,用他们的暗号做结束语。他放下手机,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游真,发现对方没任何迹象要立刻去翻私信箱,猜测游真的强迫症没有延伸到这个领域,遗憾地叹了口气。
    江苏路在八廓街附近,离酒店也不远。
    这个点不前不后,翟蓝以为他所言的请吃东西赔罪是指点外卖就没多问,靠着车窗,一直看拉萨的夜景。
    经过刚才摩托车那一出心跳如坐过山车,却阴差阳错地让翟蓝找回了曾经的自己。他本来就不是太阴沉的人,小时候玩恶作剧比游真这些不知道复杂多少,只是心力交瘁太久,甚至忘了被肾上腺素快速飙升的刺激。
    真奇怪,遇到游真以后他全部的新奇体验,仔细一想原来从前都经历过。
    内心的宁静也好,突如其来的刺激也罢,漫长伤痛冲淡了曾经的快乐,而现在,游真陪着他,翟蓝似乎就能把它们找回来。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落在游真身上,躲在车窗和灯光的阴影中笑了笑。
    拉萨司机师傅们开车风格狂放,深夜更加多了骨血的野性,一路宽阔大路,时速越来越快最后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某个高楼前。
    到喽!司机师傅乐呵呵地提醒。
    可下了车翟蓝却感觉环境有点陌生,左顾右盼:这里好像不是我们住的?
    嗯,请你吃点东西。游真指着一个电梯通道,走吧,央金昨晚给我推荐的小店,这么晚了还在营业的除了清吧就是咖啡厅,我们去试一试。
    宗教色彩浓郁的城市和酒清吧之类的字眼产生联系,听着就令人向往。
    六楼在城内已经算高层了,窗外景色几乎可以毫无阻碍地眺望布达拉宫,大昭寺金顶在夜间终于黯淡,星辰闪烁,天空不如在山间清澈,晴朗也很朦胧。
    小角落里居然开着一家清吧,名字叫viva。
    走进门,阳台和大片落地窗拉近苍穹,深红木质装潢衬托夜色,神秘又多情。
    窗前以布宫为背景搭建了小舞台,戴着棒球帽的驻唱歌手正在演绎一首经典民谣,手鼓声脆而悠远,吉他拨弦浪漫,低沉烟嗓娓娓道来一个小城的故事。上座率大约一半,每个桌面都点了一支白蜡烛,微光摇曳。
    落座,环境太温柔,于是说话的声音也放轻。
    游真把菜单递给翟蓝:吃什么?
    粗略看一眼后感觉也就甜品和一点小吃,翟蓝不挑,也没跟游真多客气,点了个提拉米苏,然后对着五花八门的酒单犯了难。
    不是没喝过酒,但仅限于一些纯生和低度数的果饮。翟蓝不喜欢酒,更分不清各种类型的区别和味道,什么又是经典搭配,酒单上那些名字都太复杂,就算标注了成分,对翟蓝而言阅读理解难度大于大学英语。
    踌躇三秒,果断选择放弃,翟蓝把单子给游真:你来。
    游真给他点的酒装在陶罐似的杯子里,杯口放一片百香果和薄荷,果汁酸味覆盖了酒精,看着不太像酒。
    这边的特调。游真解说,金色安德烈斯,入门级的,应该很好接受。
    想起上次喝的那杯百利甜,阴差阳错也跟游真有关。翟蓝不自觉地笑,拨开百香果,低头抿了一口没有想象中刺鼻。
    果汁?翟蓝说,喝它像喝水一样解渴,酸甜的加糖了吧?
    游真面前是个威士忌杯,他和翟蓝小声聊着酒,问他要不要尝一尝。被拒绝后,游真拿起爆米花吃,笑吟吟地听着歌。他听翟蓝聊高中毕业的聚会,二十几个青少年为了证明自己从此以后是成熟的大人,搬来两箱啤酒不由分说地喝了个底朝天。
    我喝了几口,脚底轻飘飘的,那会儿是真的高兴,觉得自己脱离苦海了。翟蓝说着,眉梢眼角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但没想到,现在居然最怀念那天。
    长大就一点不好吗?
    翟蓝摇头:有好的地方,可我大部分时候没有感觉,想象中应该谁都不管我了。真到了所作所为根本无人在意的地步,又会非常、非常不安。
    是吧
    所以我不向往自由。
    说完,他拿起薄荷叶放进唇齿间,轻轻地嚼了两下后清凉感直冲大脑。
    翟蓝无法解释这个一时兴起的举动,他做题做得多,最讲逻辑,这时却感觉手脚不受控,说的话也只来自于心底,不经过任何思考脱口而出。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游真问。
    翟蓝反问他:你呢?
    嗯?
    我感觉像在做梦,你呢?
    淡淡的缥缈的话音没有立刻得到回应,桌面有烛光,游真从翟蓝眼底数着火色跳跃,好像他们又回到了绿皮列车看彩虹的黎明。
    耳畔,驻唱歌手结束了表演,乐队似乎也快要到点下班。
    翟蓝。游真突然微微挺直了背,你现在想不想听我弹吉他?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噶的理解,啵啵,明天更
    第18章
    小舞台,最后一个青年正在装手鼓。
    青年姓左,旅居拉萨两年整,这家叫Viva的清吧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最初当顾客,有次喝得微醺后拿起手鼓和留胡子的老板彪哥合奏一曲。
    掌声响起时,清吧凝结成为了直击小左心灵的那个瞬间。
    于是他就留在了这儿,每周大约要来两到三次,和认识的音乐人一起给彪哥的客人们唱点歌。
    工作结束,该去喝彪哥请的酒了。
    小左直起身,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影子,把他吓了一跳。
    卧槽!定睛一看发现是个人,被他直勾勾地盯着舌头差点打结,您你好?
    青年朝他笑得很友好:乐队表演完了么?
    小左不明就里,但见眼前这人瘦高,英俊,颇为冷淡的长相,墨绿发色很有些文艺青年气质,孔雀似的打扮没有一口回绝,往吧台方向望见几个乐手开始喝酒,犹豫着问:有什么事?
    青年游真礼貌地说:我想借那把木吉他用一用。
    小左疑惑地嗯了一声。
    如果可以插音箱那就更好了。游真说着,目光已经落在了木吉他盒上,行吗?
    说得随意,仿佛听了他们的演奏突然手痒,这种一时兴起的交流让他久违地回忆第一次来到Viva的夜晚,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当时的心情依旧热烈。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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