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幽-免费阅读(36)
曲才英愣了下,脸色涨红:可她挥退下人离开时,情绪明显低沉,似有自杀之
呸!祭奠一个留了种就走,半点忙帮不上,还必须得记挂的杀千刀男人,谁能开心的起来!
那为何挥退下人
只能说俞氏凶手有约!这个凶手段位极高,手腕极厉害,能让死者帮忙创造空间!
朝慕云:
李主簿这发挥,不但用他的话把对方怼了回去,还斗志昂扬,超凶,直接把曲才英怼的说不出话,别说傲气姿态全败,面子里子全没了。
吵赢了架,李淮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背着手巡视四方后,将曲才英赶走,自己也没留。
他清咳两声,略别扭的看朝慕云:此处将予你,案子好好破,我先走了,那姓曲的再来,你不用管,直接使人唤我便是。
朝慕云礼貌拱手:如此,多谢。
他能看出来,李淮对他态度有所缓和,但也只是目前,更多的,得看以后。
这人脾气不怎么好,对仕途也很看重,但对真正有本事的人,也是会尊敬的,若他能展现出更多,折服此人,大理寺便是一个极友好的地方了。
朝慕云不惧争斗,但如果团队良性竞争,气氛舒适,他自然更如意。
出现第三个一模一样的尸体,皂吏们早就根据章程,去请了死者家属,这会儿也都到了。
朝慕云转身时,看到小辈们跪地在哭,都在抹泪,表情却不一样。
娘娘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晋千易眼眶通红,碎碎念着,好像有点懵,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又似乎感觉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句你死了我怎么办,当真是真情实感。
江莲跪在他身侧,也对着船上的人在哭,但哭和笑的表情,有时候是有些像的,她现在眼角垂泪,哭得真真切切,看起来伤心极了,嘴部撇开的程度,却像在笑。
跟亲爹江元冬灵堂前的表现,非常不一样。
朝慕云能理解这个不算太走心的哭,没了婆婆,后宅独大,这对江莲来说,似乎是难以拒绝的好处。
晋薇也到了,她的哭和前两人都不一样,是悄无声息的,没有特别激动的表情,只是眼泪簌簌而下,难过是难过的,但更多的是哀伤,像释怀,像理解,像早知这样的结局,像物伤其类,看到了更远的自己。
这里明明很远,甚至跟他没太大关系,但江项禹也来了,他没有跪,没有哭,只是站在一个侧后的角度,看着跪在地上的晋薇身影,眼里隐有苦痛和怜惜。
他难过的不是死者,而是跪在这里的人。
明明他妹妹江莲表现卖力,哭的已经不能自已,很需要被照顾和安慰,他却似乎看不到。
今日好像所有人都很闲,来得整整齐齐,齐氏也到了,看她表情,就知道是追着儿媳妇晋薇来的,她好像很看重也不是看重,在朝慕云理解,有点像担心儿媳妇跑了,留她一人在史家守寡,就必须得看着点。
她过来也只是过来,并没有安慰儿媳晋薇,没有流露出任何心疼,只是非常不善的瞪向江项禹。
或许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任何一点举动,都是引诱,或故意泼脏水。
朝慕云看得叹为观止,不说口供,只看几个人的表情站位,就是一出伦理大戏。
大概看出病秧子累了半天,略有疲态,厚九泓清咳一声,站了出来:都说说吧,昨天人都在哪,干了什么,最后一次看到俞氏是什么时候,容我提醒,主簿大人面前不可撒谎,是要赏板子的!
二当家前后跟了两个案子,被病秧子指使的跑前跑后,多少也学了些问案技巧,颇有些像模像样。
别人都哭的这么厉害,看样子得缓缓,江项禹,你先来吧。
江项禹:昨日我一天都在忙,最后一次见俞氏,是我父亲的灵堂前,她为何死在此处,我并不知晓。
厚九泓:所以你跟她无仇无怨?
江项禹点头:是。
那她死了,你跑这么快?厚九泓哼了一声,吊丧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吧?
江项禹视线滑过晋薇,憋了片刻,才道:被皂吏问过话,眼下又没什么忙的,此事事发突然,疑与我父之死有关联,我心有隐忧,便来了。
不是吧,厚九泓这几天到处跑,有些事知道的不要太清楚,当即冷笑,我瞧你今天事安排挺多的,这个点应该在店里和掌柜接单盘账?你要真那么担心你死了的爹,也不至于家里还挂着白呢,就到处跑。
江项禹:
见他不说话,厚九泓朝朝慕云挤眉弄眼,瞧见了没,这是真担心人,就是担心的不是亲爹,而是心上人,晋薇要是不在,你看他来不来。
这个突破点,九爷找对了!
现场安静片刻,厚九泓再接再厉:你知道晋薇庄子上种了白菊花么?她平时
话还没说完,江项禹就阖了眸,变了眼神:她该死。
厚九泓:嗯?你说什么?
江项禹冷笑一声:俞氏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么?儿子是孩子,女儿就不是孩子,亲生的也能往火坑里送,对女儿苛刻,对儿媳苛刻,对儿子也不见得多好,外面看着风光如意,其实自私自利,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自己舒服,少麻烦,世间哪个当娘的像她这样,她难道不该死么!
齐氏感觉被冒犯:什么叫火坑,你在说谁是火坑?
江项禹冷笑更甚:你家那肮脏的地方,难道不是火坑?
两个人眼看着要掐起来,厚九泓更加兴奋,打起来打起来,这波是要自曝啊!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给他机会,只掐了一句,就双方熄火,克制的很。
厚九泓香当遗憾,摸着下巴:看来你很恨俞氏。
为什么不能恨?江项禹嘴唇绷得紧紧,我的事,想必大理寺已经查的很清楚,我再多隐瞒也无用。
跪在地上的晋薇身子一颤,眼泪瞬间汹涌,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江项禹拳头捏得更紧:人不是我杀的,但我对她的确有恨。
厚九泓看了眼病秧子,少爷没指示,他就照着自己心意往下来了:那你应该也挺恨史明智的?毕竟这老东西不是什么好货,谁都敢挑衅,连儿媳妇都不放过
晋薇咬白了唇,帕子掩面。
江项禹突然愤怒,盯着厚九泓:男人顶天立地,哪怕有一点同情心,都不该在这种时候,说戳别人心窝子的话!欺负女人,你很有本事么!
厚九泓手一摊:分明欺负女人的是别人,你若不答,我可就继续往下问了。
姓史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何不能厌恶!江项禹咬牙,我的确对他没什么好感,又如何,你要因此抓我下狱,指控我杀了人么!
齐氏再次感觉被冒犯,瞪着江项禹:你难道没杀人么!史明智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又有什么错,你就是杀人凶手,丧尽天良!
江项禹:早说了,那是意外!若我真有杀人,官府早将我拘了,我如何到现在还能好好站在你面前!
那是你手腕高,骗过了所有人!若不是你,我儿怎么会死!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若他心胸稍宽一些,眼光略长一些,都不会那么死了!
你
我如何!
别说了都不要说了。晋薇深深呼吸,声音透着伤,没有意义。
江项禹戛然而止,双拳握得更紧。
厚九泓慢条斯理,又道:你很恨你父亲吧?
江项禹一凛。
后背汗毛倒数,眼神也变得警惕,有种特殊的危机感。
朝慕云若有所思,看向厚九泓。
厚九泓当即得瑟,眉飞色舞,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暗示:敢说这种话,九爷当然也是有倚仗的!
朝慕云挑眉,手略微前一拂继续表现,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厚九泓意外:新打听到的消息,可还没来的及跟你说哦。
朝慕云继续伸手:无碍,直言便是。
厚九泓就更兴奋了,眼神犀利的盯着江项禹:你是私生子。
江项禹眼神一震。
厚九泓:江家话术包装的再好,你也不是在期待中出生和长大的孩子,你像野草,或者说的再不好听些,你像野狗一样被随意养着,连姓江都不配,老家祖宅里,你也没有名姓,外人提起只是个远房旁枝,要不是江元冬运气不好,一起火灾,家里死了那么多人,你根本不会被接回来。
即便你被接到了京城,江元冬仍然对你管束很严,不让你干这,不让你干那,但凡有一点被别人挑剔,他就会罚你做的不好,外面人说起来,你是他仅剩唯一的儿子,他将所有给了你,疼爱你至极,实则他对你处处不满,认为你低贱,没出息,不配做他的儿子,时时责备,他但凡有别的路走,都不会选择养你。
你的衣食住行,脾气习惯,他每样都能挑出几十种毛病,更别说亲事,不管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他都从不会支持你鼓励你,是也不是?
厚九泓往前一步:他从未给你半点父爱和温暖,一直在剥削,不断的抢走你仅剩的拥有的一点东西,你不恨他?
江项禹闭了闭眼:话既至此,不必多言,大理寺怀疑我是凶手,就请拿出证据。
啧,不配合啊,厚九泓言道,那就只能请你去大理寺说了。
官衙提调重点嫌疑人,不能算坐牢,那也的确限制人身自由,案子未破之前,不能轻易出来了。
江项禹不言语,甚至自己转身,跟着皂吏走了。
只是在离开前,深深朝晋薇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能看清楚,因为齐氏突然挡在晋薇身前,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晋薇始终没说话,表现冷淡,但她的表情可就丰富的多了。
厚九泓解决了江项禹,跪在地上的这对儿子儿媳还没哭完,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他跟朝慕云打了个手势,将二人拉到一边,远些的地方,盘问昨日时间线。
朝慕云则看向调整情绪,已经有所收敛的晋薇: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娘,是什么时候?
昨日下午,晋微闭了闭眼,父亲忌日在即,我去问她安排,未行至家门口,半路就遇到了她,她说我是出嫁女,往年规矩礼数皆是到了的,今年恰逢我公公去世,这边守孝要紧,坟前祭礼就不必去了。
只这些?
是,只这些。
朝慕云看着晋薇:你可恨你娘?
晋薇看着小白船上,早已无声息的人,嘴唇微抿,没有说话。
你知她为你做了很多,你很想感激,但也没有办法不恨,是不是?
是。
朝慕云又问:你娘最近在为一样东西努力,你可知晓?
晋薇垂眼:不知。
但你知道是为谁。
她真正在意的,也没第二个。
只不过是家中男丁,撑着门楣的兄长。
朝慕云若有所思:你与你兄长,关系可好?
怎样算关系好,又怎样是关系不好呢?晋薇眸底浅淡,像初冬河面,未有结冰,却是浸骨的冷,过往细节,想必官服都能查到,大人自行判断就好。
朝慕云:你曾和江莲是手帕交,幼时感情极好,但近些年好像没什么交往。
晋薇:人总要长大,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往事不提也罢。
你们问够了没有?齐氏似乎有些不耐烦,敲了敲手中拐杖,晋家的事,同我们这些外姓人有何干系!
朝慕云看着她,突然说了一个名字:你可认识湛书意?
齐氏一怔,似乎没听清楚:你说谁?
朝慕云却知道她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看来这个掩埋在时光里的男人,离这个案子,并没有那么远。
第40章 就会出风头
京郊偏僻河道, 人声罕至,沼泥处处,连飞鸟都不愿意涉足。
有二人衣衫浸血, 身影迅速掠过, 脚步如凌波踏步, 踩着很难找到的枯枝,终于飞掠上岸。
京城不是人的东西就是心脏,什么花样都敢玩。
夜无垢随手扔了身上的衣裳,脏兮兮的外裳脱去,内里倒是很干净, 白色中衣衬着端正坐姿,有一种很特殊的矜贵公子优雅风范, 连带着的金色面具都不显得那般可怕。
沐十拿出金疮药:属下为帮主包扎。
夜无垢胳膊上沁着血, 观感的确不怎么好,别人能看到,他自己自然也看得到, 但他浑然不在意, 随手甩了下:淡定小木头,就这点东西,也能称得上是伤?
沐十没说话,拿金疮药的动作相当执着。
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夜无垢啧了一声, 随便把伤口一勒,机不可失,逮住他们发力一回不容易, 这不就试出了他们的实力?呵, 心再脏, 也就这点本事,怎么可能杀得了我?
沐十:可是
没有可是,夜无垢突然冷了脸,收起玩笑姿态,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阴沉威慑,令人生惧,你知道,我真正目标不是姓康的。
沐十没再说话。
他自然知道,是仇,是这京城高门,隐藏在泥污里的罪恶被抛弃,被暗杀,被毒蛇盯着,夜夜不得安眠,本来应该是贵公子,可享富贵,可纨绔招摇,却被像垃圾乞儿一样,扔到了江湖中最深的炼狱,一层层,一步步,几经生死磨难,要靠着厌恶和仇恨,才能爬上来,走到今日。
有些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不重要,但有些公道,只能自己来讨。
帮主来京城,本就是挑事,找麻烦的。
可您不必这么心急。
一如计划里,按部就班,也能达到目的。
夜无垢本来也不着急,打算慢慢玩,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日日跟一堆臭虫周旋,还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我不也成臭虫了?
沐十:
放心,今次布大局暗杀不成,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来第二回 ,夜无垢笑唇微扬,对今日表现非常满意,待盐引拿到,我又是大功,谁都阻止不了我坐那个位置。
沐十懂:主帮向来以理服人。
漕帮能发展这么大,靠的是先人打下的基业,以义字当先的规矩,本来干的就不是黑买卖,正大光明走船,挣个辛苦钱,有些人非得一边玩心眼,来暗的,一边标榜自己公正有德行,从慢慢的乌烟瘴气,到现在离职离破碎只差一脚,有些人得负相当大的责任。
不知为什么,这位主帮念京帮帮主道貌岸然,极好名声,漂亮话说的一套一套,谁死他的名声都不能死,那就怪不得他们在试探边缘疯狂起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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