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38)
孟凌雪眉眼淡淡,言简意赅地说出两个字:清净。
小贝一阵小失落,毕竟她还挺嗑灵验cp的,难道小情侣之间吵架了?
小贝瞥到不远处那辆奢侈低调的宾利慕尚,讪讪笑道:姐,其实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嗯?孟凌雪见她神情不对,顺着视线看过去。
男人倚靠着车子,肩宽腿长,视线凝着她,神情晦暗不明。
小贝拉着方姐连忙走开,走前还扔下一句:姐,床头吵架床尾和,跟祈总好好聊聊吧,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奥利给!
小贝手指捏成一个蹩脚的爱心,孟凌雪唇角扯出淡淡的笑,那笑里匿着无可奈何,和一丝枯木难逢春的绝望。
我一会儿还有工作。孟凌雪直接开口。
祈宴凝着她,把车门打开,孟凌雪心神领会地钻进后座。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语气尽管温和,可男人眼眸深邃,眉间难掩疲惫。
孟凌雪淡淡轻哂,不置可否:是应该好好谈谈。
比如那个成杰到底是谁?祈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女人偏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口吻质问。
男人一脸错愕,眸子里的恐惧和慌乱一闪而逝,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你、你都知道了?
孟凌雪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知道祈宴的情绪管理能力一向很好,谁曾想能在短短一瞬间就失控了。也算是变相地印证了苏千云说的那些话。
是啊,苏千云把那些事儿都告诉我了。你一直以来找寻成杰的下落,就是因为他手上有你们高中毕业后酒后乱性的证据吧,祈宴,不必找了,因为我已经看过那个录像了。
祈宴蹙眉看了她几瞬,忽的笑了,你宁可相信苏千云说的话,也不相信我对你的一片爱意。
爱?孟凌雪指尖掐着掌心,一字一句道:我也尝试过爱你,去毫无保留地信任你,我用尽全力把他们都当做没发生,可是祈宴,太难了,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你们那个样子,我就觉得恶心。
没有人知道她在无数个午夜被梦魇惊醒,精致完美的妆容下藏着浓重的黑眼圈,光鲜亮丽的背后是苟延残喘,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那视频是假的,阿雪,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把真相送到你手上。
还能有什么真相,我不是三岁小孩,随便哄哄就大度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孟凌雪抬眸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祈宴,我们离婚吧。
男人听到那个字眼,心脏猛然抽痛了一下,他唇角扯出自嘲般的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男人捏着女人的手腕,紧紧地摁在座椅上,逼视着她,咬牙切齿道:是因为爱我吗?
阿雪,我要你说实话。
孟凌雪回忆起那时的心情,她太缺爱了,当时的她不过是被可笑的温情干扰了理智和判断,自以为结婚就能拥有幸福。
以至于她逃避了她和祈宴潜在存有的问题。
她依旧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不管是祈宴和苏千云之间的纠葛,她在酒店里受到的伤害,还是后来祈宴的不告而别
长达八年的分离,早就在他们之间隔开了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她脑子里划过,他在榻上与她情浓之时,偏执近乎病态地摩挲和舔舐她大腿处那块烫伤的疤痕,那哪里是他的癖好,而是源于对她的愧疚啊。
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是因为爱我吗?
不是。孟凌雪直视着他的双眸,冷淡地说出这两个字。
你当初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照顾受伤的我?还和我上床?是可怜我吗?还是觉得玩弄我的感情很有趣?
孟凌雪,你当真没有心!
男人薄唇颤抖,眼里满是痛楚,他一拳砸在她身后的椅子,胸腔剧烈起伏,忽然攥住她的下巴,贴着她的唇发了狠地亲吻,一抹腥甜在口腔弥漫。
孟凌雪挣扎地推他,车厢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一阵难捱的沉默,男人拉开距离,清隽的俊脸上浮起一个巴掌印。
他松开孟凌雪,浑身泄力般靠在她身上,下巴贴着她的锁骨,深邃的眼眸晕开一片潮湿的绯红,连眼尾也染上了。
嗓音沉沉哑哑的,阿雪,能不能不要离?
祈宴是何人啊,昔日在顶级商业谈判桌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一身傲然贵气碎了满地,卑微地恳求。
可偏偏他们都是如此骄傲的人。
孟凌雪唇瓣动了动,半晌后开口:祈宴,我眼里容不下沙子求你饶了我吧。
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灯红酒绿,迷醉人眼。
妖娆女郎端着高脚玻璃杯,胸前荡漾,主动贴近:帅哥,借酒浇愁呢,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她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狐狸眼,只是里面尽是风尘和迎合,跟阿雪的相差甚远。
男人抬眸轻飘飘瞥了她一眼,金丝边眼镜折射出冷感的光,一双眸深不见底,疏离禁欲,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优雅,与这浮华靡乱的场景格格不入。
谁知这贵公子脾气不好,她只是碰下了他的腕表,便被泼了一脸的洋酒。
梁特助,帮我找个律师拟定离婚协议书。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完。
怪不得心情不好,原来和老婆闹离婚呢
那女人也不生气了,满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位于境外一座海岛的度假村,烈阳高照,海浪拍打着沙滩。
一个男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二楼,汗衫发黄,肤色黢黑,啤酒肚很明显,即使有些发福,也难掩五官的周正,透着俊逸和帅气。
木楼发出嘎吱的声响,他推开大门,变动就发生在一瞬间,几个黑衣人同时出现,身手敏捷,成杰全身被几个人压在地板上,丝毫不能动弹。
为首那人叫阿术,他抓着成杰的头发,迫使他露出脸,那一瞬间阿述心里情不自禁显露几分恭敬。
多年的逃亡奔波和骄奢淫逸,让这张原本和老板有着□□分相似的脸退变到五六分,过了会儿,阿述才恢复神情,拍完照,给老板拨了个电话。
孟叙白至今没被抓捕,孟凌雪就多一分危险。
孟凌雪出院后,就搬去了沈悠家,这天孟凌雪忙完工作,正准备坐商务车回去。
方姐拍了拍她肩膀,指向一个位置,是祈宴。
其实这几天祈宴一直尾随他们的车,不过他并没有多的举措,把孟凌雪护送到沈悠家后就默默地离开了。
男人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亮出手机屏幕示意她看信息。
祈宴:【有一个你很想得到的东西,要么?】
他总是这样,从来都是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卑微的模样,让孟凌雪有丝丝心软。
她抿了下唇,跟方姐她们告别后,上了祈宴的车。
祈宴给她开门,贴心备至地给她系上安全带,就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一路上,他安静地开着车,偶尔会问一两句她生活中的事情,比如工作累么,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和朋友住一起还习惯吗?
孟凌雪回答得简单,终于到达小区楼下,他还是没有提那个她一直想要的东西。
东西呢?
临走前,孟凌雪忍不住问。
恰在这时,祈宴接到一通电话,里面传来阿述的声音:老板,人已经找到了,是现在押回国吗?
男人凝着孟凌雪冷艳薄情的狐狸眼,喉结滚动了下:不用了。
没必要了。
再多的解释都填补不了他们心与心之间的罅隙。
孟凌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完字,再抬眸,和祈宴的视线对上。
薄唇动了动,他嗓音低哑着问:阿雪,你曾经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刻?
他的目光依旧温柔缱绻,满满的爱意和留恋,孟凌雪怕再多待一秒就会后悔。
她没回答,关上车门就走开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和灯光。
倏地,夜色中传来油门急踩的声响,有种宿命感让她扭过头,眼前那幕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回放,小区绿化带的路灯口突然窜出一辆黑色的SUV,朝孟凌雪直直冲过来,与此同时那辆黑色卡宴以迅猛之势冲了过去。
砰
两辆车子相撞,引擎碎得不成样子,火光刺破黑夜,便衣警察赶紧跑过来,孟凌雪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听从指挥麻木地叫120和报警,场面一片混乱。
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站在ICU病房前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抢救还在进行,外面的人越来越多。
连徐嘉述他们也赶了过来,一见长椅上坐着的是孟凌雪,再联想到祈宴能做出那样的疯狂举动便不足为奇了。
视线中出现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她倏然抬头,通红的眼眶里,目光又瞬间黯然。
她在想什么,祈宴明明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
孟凌雪接过手帕,徐嘉述在她旁边坐下,他轻叹了口气,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知道祈宴当初为什么要出国吗?
孟凌雪眼神疑惑。
徐嘉述捏着烟,却没抽,我和他从小长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即使祈宴醒过来要杀了我,我也要把当年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不能让所有痛苦都让他一个人承担,那太不公平了。
你知道他手腕上那个疤痕是从哪里来的吗?
孟凌雪指尖掐着掌心,竭力在记忆里找寻关于这个疤痕存在的痕迹。
那个疤痕就藏在祈宴的腕表下,曾经被她无意发现,祈宴解释道这是一场事故造成的伤害。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他隐瞒的真相是这么得鲜血淋漓
他自杀过。
当年祈宴为了保护孟凌雪,剑走偏锋,让祈家这个巨大的保护伞出面。
虽然祈宴受了重伤,但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场面惨不忍睹,几乎都是致命性的伤害。事后大家都不可思议,祈宴这个平时安分守己的优等生,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祈家请的医疗团队都是极好的,祈宴被查出有极其严重的人格缺陷共情障碍和述情障碍。
他无法走近他人所想,不能感受到别人的快乐和痛苦,更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
经过这么一遭,他病情加重,祈家打算让他出国治疗。
可是祈宴怎么舍得,怎么忍心,这里有他放不下的人。
他借着他生病的这个机会,想把当初两家提出的娃娃亲取消了,两家一起吃饭是肯定躲不掉的。
可当时孟凌雪正好给他打电话。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他本身就对这段感情充满了不自信,也怕孟凌雪知道他和苏家一起吃饭惹她不愉快,就撒了谎,想着以后再慢慢解释。
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孟凌雪就出事了。
她躺在病房,用冷漠憎恶的眼神看着他,浑身竖着冷刺,拒绝他的任何靠近。
没多久传来孟凌雪吃安眠药自杀的消息,好在傅瑾瑜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脆弱苍白得像个瓷娃娃,医生说他有中度抑郁症,她明明才十八岁,却在如此美好的年华,经历着非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
祈宴的心刀割般滴血,最终和傅瑾瑜做了个决定,请来国际上最好的心理师,催眠孟凌雪,抹掉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包括自杀。
防止看到祈宴的脸会创伤性应激障碍,祈宴不得不出国。
在国外治病的那段时间,无比得痛苦煎熬,为了防止他再次做出偏激的事,祈宴被关在一个封闭的心理治疗室。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咬断手腕上的血管,肱动脉断裂,导致重度失血性休克,他也尝了一遍濒临死亡的感觉。随着意识的一点点流失,那时候他想,阿雪服下安眠药陷入沉睡时,是不是也在想他
你说他这么优秀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就栽在了你身上。连徐嘉述这个作天作地的纨绔也忍不住红了眼。
祈宴一直不肯提当初的事,就是怕你回忆起不好的东西,再次做出傻事。
孟凌雪,人不能太自私。如果不爱,就请你断得干干净净,别再给我兄弟希望了。
孟凌雪揪着心脏,剧烈地喘息着,痛苦到失声,眼泪像决堤的水坝,一颗接一颗滑过面颊,砸在地板上。
回想到学生时代有次她和他闹分手,祈宴去清宁二中找她,听说了她和陆北炀的绯闻,直接去她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堵她,质问她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孟凌雪赌气地说了声是。
他把她压在走廊上热吻,咬着耳朵说了几句话:我不准你喜欢上除了我的任何人
后来画面骤转,孟凌雪匆匆忙忙赶到发生事故的小巷子,祈宴握着对方沾满血的手,往自己腹部狠狠一推,他意有所感地看向巷子口,薄唇牵扯出苍白温柔的弧度。
我不准你喜欢上除了我的任何人
没有什么比你不要我了更痛苦。
与其如此,那我不如去死。
祈宴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保护了她,也用行动验证了他的承诺。
而这次,重蹈覆辙。
ICU的大门打开,主治医生摇了摇头,病人伤势过重,心脏停止将近半小时,即使是全国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也束手无策,正准备放弃了。
如坠冰窖的孟凌雪,发了疯似地要冲进去,被人急忙拦住。
她捶打着玻璃门,痛到手指麻木,即使知道祈宴听不见,她也拼尽全力地哭喊道:祈宴,我求求你醒过来,你不要你的阿雪了吗?!
忘记是谁说过的一句话,要是总依赖别人,万一那人一走就全完了。
孟凌雪觉得世界快塌了,她快窒息了,谁来救救她。
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祈宴,我爱你她喃喃地说了声。
病床上男人的眼睫似有所感地动了下,倏地,直线的心电图机恢复正常,堪称医学届的奇迹,大家都在欢呼,孟凌雪脱力般瘫软在地上,又哭又笑,像个傻子。
第52章 苏醒
孟叙白的伤比祈宴的轻, 在医院没待几天就被警察带走,宁城清宁市高级人民法院对他金融盗窃案、故意杀人罪、绑架案进行公开审判, 孟叙白数罪并罚, 几日后执行死刑。
孟叙白身上带伤,根本逃不远,除非宁城有人掩护他, 警察顺藤摸瓜查出那辆黑色SUV的真实注册信息,地址在苏氏集团旗下的一家运输公司,紧接着苏氏集团被调查,锁定嫌疑人苏千云。
苏家找了最好的律师辩护, 苏千云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威胁的,由于没有证据, 苏千云在刑事拘留几日后取保候审。
事情结束没几天, 孟凌雪穿着高定礼服,走在第xx届金像奖的红毯上,镜头前的她美艳高贵, 气质出众, 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就是前段时间热搜中那个历经亲生父亲绑架后来差点在爆炸中丧命的女人。
她风光亮丽, 姿态优雅, 靠着《青鹿传》中的爱憎分明的青禾一角, 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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